34 求之不得

溫靜海的正月十五是在韓悅的出租屋裏過的,蘇廉去上海出公差,柏榮成在甘肅拍戲,她們湊在一起煮了一大鍋元宵,坐在沙發上一邊吃一邊看電視。電視上正在放金嘉歌舞團的舞蹈表演,韓悅也在其中。

“你跳舞真好看。”溫靜海吞下一個黑芝麻餡的元宵,“謝謝你,小粉絲。”韓悅把巧克力餡的元宵舀給溫靜海,她不喜歡吃巧克力。

“你帶蘇廉回家,怎麽樣?”今年過節,韓悅特地把蘇廉帶回家見了父母,“不怎麽樣,嫌他老,又離過婚,不太滿意。”韓悅放下湯勺,“我覺得蘇總監挺好的,年紀大會照顧人。”溫靜海摸了摸鼻子,畢竟柏榮成也大她十歲。

“滿意不滿意有什麽關系,又不是和他們結婚。大不了我和蘇廉私奔,他應該養活得起我吧。”韓悅看着溫靜海,似乎有些疑慮,“養得起吧。”溫靜海忍不住笑出聲音,“趕緊吃你的元宵,一會該涼了。”

“哦,”韓悅繼續把碗裏最後一個元宵吃完,“我想好了,等蘇廉回來,我就搬到他家裏去。”

“那這間房呢?”溫靜海還挺喜歡韓悅這一方小小的空間,雖然不大,但是溫馨。

“不租了呗。”韓悅把碗放在茶幾上,“我以後找你豈不是要去蘇總監那兒了,想起來還有點起雞皮疙瘩。”溫靜海趕緊放下碗,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你這麽怕他?”韓悅笑開了花,“他是我的頂頭上司,我的績效和獎金每個月都是從他那兒出,我能不怕他嗎。”溫靜海在沙發裏抱着膝蓋。

“我啊,幫你吹吹枕邊風,讓他給你打高分。”韓悅趴在溫靜海耳邊說,“蘇總監又不是那種人。”溫靜海扭過頭,“對了,我4-5月要去澳洲巡演了。”

“那豈不是沒有人陪我了。”溫靜海耷拉着腦袋,“你去找鄒凱琳啊。”韓悅從茶幾下面掏了一包幹果給溫靜海,“她懷着孕,我不好意思老往人家裏跑。”溫靜海吃堅果,把水果幹撿出來,塞給韓悅。

“那倒也是,要不你和我巡演去。”韓悅把水果幹含在嘴裏,“好啊,蘇總監給我放假,我就去。”

“好,我和他商量。”

“別鬧了,晚上我要睡窗邊。”

“行了,讓你靠窗睡,能看見星星月亮嗎?”

……

袁來的案子在四月進行一審判決,由于沒有新的證據,根據劉某和田某的證供,以及警方搜查到的證據,袁來被判處有期徒刑六年,袁來的父母和溫靜海到場旁聽。溫靜海很失望,到最後徐歡還是沒有出現,她眼睜睜看着一個深愛她的人,為了她失去了自由。袁來說徐歡已經去了英國。

“她說,讓我去英國找她。”袁來坐在溫靜海的對面,中間隔着透明的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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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去找她嗎?”溫靜海深吸了一口氣,袁來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你身體好點了嗎?”溫靜海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袁來雖然沒有什麽嚴重的後遺症,但車禍之後,偶爾還是會頭疼,“還好,我沒事。還是你有辦法和徐晉東周旋,從小我遇到什麽麻煩,都是你幫我解決。”袁來的鼻子酸了一下,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讓自己沒有流下眼淚,“溫靜,對不起。我從小就說我一定會送你出嫁,看着你嫁給你愛的人。但是,我要食言了。”

“是啊,你說過的。你還說,你從來都不會騙我的。”溫靜海擦去自己的淚水,“對不起,是我自私了。”袁來低下頭,捂住自己的眼睛,“我會照顧叔叔阿姨的,這是我願意的。”溫靜海一邊哭又一邊笑,“真的,叔叔阿姨對我這麽好,就像我的爸爸媽媽一樣。”

“溫靜,”袁來紅着眼睛擡起頭,“我的人生裏,幸好有你。”

“幸好有你,我的童年才不會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個人流淚,一個人傷心。”溫靜海的眼淚滑下來,“袁來,你不來參加我的婚禮,我原諒你了。你要早點回來找我和叔叔阿姨。”

“我答應你。”袁來很想幫溫靜海擦一擦眼淚,但是他辦不到了,從今以後,也不需要了。

溫靜海一個人蹲在廁所哭了很久,才收拾好心情走出看守所。柏榮成開了車在街邊等她。

“上車吧。”柏榮成搖下車窗,“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溫靜海沒想到柏榮成在這裏等她,“早上剛到的,然後就開車過來接你。”柏榮成把墨鏡遞給溫靜海,“謝謝,”溫靜海看着柏榮成,“你是不是曬黑了。”

“嗯,這次出去确實曬黑不少,粉底都徹底不用打了。”柏榮成側臉看了一眼鏡子裏的自己,“雖然不影響你的英俊,不過你要黑黢黢地拍婚紗照了。”溫靜海戴上墨鏡。

“沒關系,我可以請後期老師把我P得白一點。”柏榮成牽住溫靜海的手。

“你這兩天怎麽加班到這麽晚。”柏榮成聽到密碼鎖開門的聲音,連忙在廚房盛了碗保溫桶裏的熱雞湯。

“唉,別提了,蘇總監去澳洲看韓悅姐了,齊總監這兩天替他,已經快把我們折磨瘋了。一張圖返工好幾次。”溫靜海挂在柏榮成肩膀上,“過來喝雞湯吧。”柏榮成把碗端給溫靜海,“以前怎麽沒聽你說過這人。”

“他以前和蘇總監管理的小組分得挺明确的,不過最近他倒是總把手伸到我們這邊來。可能高層在競争吧。”溫靜海小口抿着雞湯,“真好喝。”

“喝完把碗放廚房,我去給你放水洗澡。”柏榮成用手指點了一下溫靜海的鼻尖,“嗯,謝謝柏先生。”溫靜海隔空親了柏榮成一下。

溫靜海泡在溫暖的浴缸裏,聞着草莓味的熏香,枕在自己胳膊上睡着了。

“靜兒?”柏榮成剛給溫靜海的筆記本電腦充上電,一進浴室發現溫靜海已經昏昏欲睡了,奶白色的皮膚在柔光的照射下愈加誘人。柏榮成揉了揉她的頭,“靜兒?”

“困……”溫靜海的手攀上柏榮成的脖頸,“你身上是濕的,”柏榮成笑道,“我給你用毛巾擦擦。”

柏榮成從架子上拽下一條長毛巾,又把溫靜海抱在懷裏,用毛巾勉強裹起來。溫靜海鑽進熟悉的懷抱,接着被打橫抱了起來。

柏榮成把人放在床上,衣領卻被攥住了,“都不用脫衣服……”溫靜海小聲說,“這可是你說的,明天起不來別找我。”柏榮成咬了一下溫靜海的鎖骨。

一大清早,溫靜海是被手機的鈴聲叫醒的,她看清楚屏幕來電的人名時,從床上跳了起來。

“齊總監……”溫靜海屏住呼吸,“上午十點半陪我去見個客戶。”齊蒙坐在辦公室的筆記本電腦前,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今天是星期六。”溫靜海提醒道,“金海路48號,不要遲到。”齊蒙下了最後的命令然後挂掉了電話。

溫靜海朝電話低聲罵了一句,然後裹着毛巾開始找衣服,柏榮成自然也醒了,“這齊總監怎麽大周末的還找人。”

“你也不用多想,我們組裏的男男女女都被找遍了,我本來以為我幸免于難了,結果,大周末的找我。”溫靜海從櫃子裏拿出一套衣服。

“金海路,我送你過去吧。”柏榮成伸了個懶腰,“也好,我先去沖個澡。你看着随便弄點吃的,咱倆吃一口再走。”溫靜海抱着衣服去了浴室。柏榮成笑了,溫靜海白天的時候總是很害羞。

“你怎麽還有腹肌了?”柏榮成上車前又摟了一下溫靜海的腰。溫靜海今天穿了一身職業裝,身材姣好,讓柏榮成忍不住上手。

“前一陣你不是在外面拍戲嗎,韓悅姐也不在北京。我報名了一個特訓班,效果還不錯。”溫靜海和身邊的人抛了個媚眼。

柏榮成擡着溫靜海的下巴吻了一下,“一會要不要我來接你。”

“不用了,我猜陪他談完事情,我們還得回工作室,晚上不用等我吃飯了。”溫靜海嘆了一口氣,發了條微信給韓悅,讓她和蘇廉趕緊回來。

“這個齊總監多大歲數了?”柏榮成一邊開車一邊問,“比蘇總監年紀大,好像孩子都上初中了。”溫靜海也是聽組裏的人說的,“什麽來路?”柏榮成擔心蘇廉如果鬥不過他,恐怕溫靜海之後就沒什麽輕松日子了。

“香港回來的,在國外也待了幾年,我看過他的履歷,确實很優秀。和蘇總監的專業方向不太一樣,他學雕塑出身,專業水平絕對是國內頂尖。他很擅長談判,談生意這方面也很厲害。”溫靜海撿了腦海裏對齊蒙的一些印象。

“聽你這麽一說,是個厲害角色。”柏榮成直覺這個齊蒙不好惹。

金海路48號是一家法國餐廳,溫靜海到的時候,齊蒙已經到了,對方還沒有來。

“男朋友送你來的。”齊蒙隔着玻璃看到了柏榮成,“不是男朋友,是我先生。”溫靜海糾正道,齊蒙沒有說話,只是專注在手裏的策劃案,“靈風的案子,他們去年的動漫電影正在後期制作,想讓我們幫忙做一下後期優化。我參考了以往的案例,Alex的組對游戲大場景的制作最擅長,加上你們組內大部分人都有參與靈風項目的經驗,對他們的需求會比較熟悉,所以今天叫你一起過來和對方談談。”

“靈風的動漫電影,不會是費一南他們那個吧。”溫靜海心想事情可真巧。

合作談得很順利,齊蒙幫他們接下了案子,周一在靈風娛樂正式簽合同。

“齊總監,我提前和您請個假,我下周要去拍婚紗照。就一天。”溫靜海豎起一根手指頭,“我有說不讓你去嗎。”齊蒙冷着一張臉,“下周Gavin回來,你們也不用再和我彙報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溫靜海心裏默默地說。臉上依舊帶着笑對着齊蒙,“齊總監,沒什麽事情我先回去了。”

“嗯。”齊蒙叫了一輛車,自己一個人先走了。

“《楊戬》的案子接回我們組手裏了。”溫靜海和柏榮成拍婚紗照的當天,溫靜海靠在化妝室的沙發上說,“啊?靈風的《楊戬》?”柏榮成正在挑西服。

“是啊,上周末齊蒙拉我過去談的。”溫靜海昨天因為這事愣是熬到了十二點,“楊戬是你配的吧。人物形象是合創做的,還挺帥。”

“對啊,你們負責場景設計吧。”柏榮成選了經典款的白襯衣和黑西服。

“嗯,說是讓我們月底交,趕在你們開發布會的時候可以用。”溫靜海選了一條白色的婚紗,上面有燙金色花紋,帶有古典的氣質,“兩位第一套衣服選好了嗎,我們可以幫忙一起看一下。”化妝師和攝影師從門口走進來,“第一套我們拍經典一點的,後兩套外景一會再選。”溫靜海把衣服遞給化妝師,“可以,太太你穿什麽都好看,這邊換衣服。”化妝師分別領了二人去兩件更衣室。

“柏哥你們怎麽不去找雜志社拍一套婚紗照,那多炫酷。”男化妝師認識柏榮成,也是他推薦柏榮成來這家拍婚紗照的。

“不想帶我太太抛頭露面,我看這間工作室的樣片是靜兒喜歡的風格。”柏榮成對着鏡子整理了一下衣領,然後掏出溫靜海之前給他買的袖口,扣在袖口上。

“不過嫂子本人真漂亮,是得好好藏起來。”男化妝師毫不掩飾對溫靜海的好感。

柏榮成上妝很快,完了事他就在一旁給溫靜海拍視頻。第一套婚紗複古溫婉,溫靜海的頭發盤在腦後,頭上戴着純白的頭紗,額前又卷了幾縷碎發,略帶妩媚和幾分嬌羞。有幾次,柏榮成都想上前親上一口,不過還是忍住了。

溫靜海和柏榮成都經常拍照,在鏡頭前都很自在,一些親昵的動作也并不扭捏,拍出來的照片很多都可以當作樣片和海報。

第二套他們出了外景,到胡同裏去拍照,溫靜海選了一套比較俏皮的旗袍,為了配合溫靜海,柏榮成搭配了一條背帶牛仔褲。

“你是不是好久沒穿過背帶褲了。”溫靜海笑得前仰後合,“有這麽誇張嗎?不過我真是有年頭沒穿了,是不是看着年輕很多。”柏榮成對着鏡子說,“還可以吧,咱倆看着差不多大。”溫靜海對柏榮成這個造型很滿意,拉着他自拍了幾張。

胡同裏來來往往的行人不少,有的認出柏榮成,便停下來圍觀。

豆瓣

标題:我的天。人品爆發,我出來覓食居然看到柏哥和柏嫂拍婚紗照了!

樓主:驚了,驚了。他倆竟然在大街上拍婚紗照,不怕被圍觀嗎?現在已經被圍觀了。

豆友:哪裏大街上?

樓主:北京XXX胡同,進來往裏走,看見人多的地方就是了。

豆友:我去,我現在過去還來得及嗎?

豆友:話說他倆領了證但一直沒辦婚禮是不?

豆友:估計忙得騰不出來手吧。

樓主:嗚嗚,柏嫂真的太适合小旗袍了,真美。

樓主:你們知道柏哥穿的啥嗎?哈哈,背帶褲,好可愛,還有點奶,瞬間小10歲。

豆友:樓主,我也在現場呢,拍個照都撒狗糧。柏哥一停下來看照片,就給柏嫂拿水。柏嫂還給柏哥擦汗,嗚嗚。

樓主:拍的好快,就結束了,我還沒看夠。

豆友:啊?拍完了?喵喵?我剛來。

豆友:出片速度太快也是一種困擾。

豆友:好想看照片。

樓主:偷聽了一下,下一套去故宮。

豆友:火速圍觀。

豆友:聽到了,這就出發了。

樓主:我想了想,我也跟着去吧,跟了挺多人的。柏哥和柏嫂說沒事,不拍照片、不影響攝影師工作就可以。

豆友:好家夥,我和我朋友就在故宮呢,先不走了。

樓主:到了故宮繼續直播,大家就在這個帖子裏讨論吧,不開別的帖了。

豆友:故宮今天流量會升高吧?會吧?

豆友:三年前,我絕想不到柏哥會火到這種程度。

……

第三套衣服,溫靜海左思右想還是選了鳳冠霞帔的中式禮服,她心想柏母肯定會喜歡這一身衣服。柏榮成看她糾結的樣子,便和她說了,“你想拍什麽,咱們有的是時間拍。這次就先選這個。”

“這是你說的,你以後可得陪我。”溫靜海看着柏榮成笑彎了眉眼。

見夕陽下沉,溫靜海和柏榮成才拍完照片回工作室選片。總得選一張在婚禮上用,溫靜海就做主選了第三套裏面的一張,中規中矩,才能讨得柏母的歡喜。

柏榮成在《楊戬》的發布會後臺拿到了婚紗照的成片。

“看什麽呢,這麽高興。”費一南也到了,和柏榮成用一個化妝間,“我們的婚紗照,給你秀一下。”柏榮成把手機遞到費一南手裏,費一南知道溫靜海一定是美麗的,他看着照片愣了幾秒鐘,終于說道,“新婚快樂。”

“婚禮請柬你收到了吧?”柏榮成的婚禮雖說是私人婚禮,但畢竟他也有很多娛樂圈的朋友,有幾個親密的朋友他都發了請柬,其中包括費一南和李尋。

“收到了,我還在協調時間。”其實費一南收到請柬就把時間空了出來,只是去還是不去,他還沒下定決心。

“明白,你工作忙。對了,《楊戬》的後期靜兒他們也參與制作了。”

“這麽說我之後也要去多刷幾遍電影了,”費一南剛好看到柏榮成給溫靜海拍的視頻,心跳猛然加速,他趕緊把手機還給柏榮成,“我去個廁所,一會見。”

這些天,費一南越來越明白求而不得的痛苦。他閉上眼睛,努力把溫靜海和柏榮成的模樣從腦海裏抹去。整個發布會費一南都有些不在狀态,不過有柏榮成幫他解圍,也沒出什麽大的疏漏。随後費一南只是解釋自己熬到今天淩晨三點多才睡覺,導致注意力不大集中。

“你不是經常睡這麽晚嗎?今天怎麽了。”助理小莫接費一南的時候小聲嘀咕,“你話可真多。”費一南坐進車裏閉上了眼睛。

婚禮的前一天,柏母帶着一大波親戚和柏父一起到了北京。由于小區的安保嚴密,溫靜海和柏榮成也提前入住同一家酒店。晚上溫靜海正在房間裏敷面膜,柏母來了一個電話,讓她過去一起打麻将。

“媽,我想早點睡了。”溫靜海看了一眼柏榮成,“好吧,那我過去。”

“我媽喊你去打麻将?”柏榮成放下手裏的書,“你先過去,我九點過去找你。”

“還是你有主意,我真拿你媽一點辦法也沒有。”溫靜海收拾了一下去柏母的房間了。

韓悅姐:我還是沒想好明天穿哪身衣服去參加婚禮。快幫我選一下。

大海:我不會告訴你,我在陪媽打麻将。

韓悅姐:?她有病吧?

“玩得專心點,別玩手機了。”柏母看了一眼溫靜海,“知道了媽。”溫靜海趕緊藏起手機。

八點半的時候柏榮成就過來了,溫靜海一共也沒陪柏母打上幾圈。柏母的嘴角撇下來,但見到柏榮成也沒說什麽。

“我和靜兒先回去了,明天要起個大早。媽,你們也早點休息。”

“行了,現在都已經胳膊肘往外拐了,我已經管不了你了,走吧。”柏母放下手裏的牌,“媽,那我先走了。”溫靜海跟着柏榮成溜了。

根據柏母的要求,婚禮沒有伴郎和伴娘。婚禮入口收禮金的人男方和女方各一人,柏榮成家是他的表弟;溫靜海這邊找了蘇夕元幫忙。現場溫靜海一個和家裏有關系的人都沒邀請,一是關系尴尬;二是基于柏榮成的身份,擔心他們問東問西,造成混亂。原本想請袁來的父母來參加婚禮,但又擔心柏母說出不合時宜的話,在飯桌上讓兩位老人不自在,也就作罷。這事和柏母商量了很久,她才勉為其難地答應。溫靜海也知道柏母是個講究的人,所以在其他事情上便讓步了。

盡管家人不在,但親密的朋友都悉數到場。韓悅和蘇夕元來的最早,陪溫靜海在客房裏化了三個小時的妝。

“我們大海最漂亮了。”韓悅看着鏡子裏的人,露出羨慕的目光,“韓悅姐結婚的時候一定也是,不過沒法給韓悅姐當伴娘了,還有點可惜。”溫靜海笑着說。

“沒想到這身古板的中式禮服讓你一穿,一下都時尚了。”其實年輕人大都喜歡婚紗,覺得婚紗更新潮,蘇夕元和溫靜海也是如此。但今天蘇夕元見了溫靜海穿中式禮服,心思倒有點改變了。

“好了,我這邊也沒什麽事了。外面應該忙的要死,大部分都是柏辛家裏的親戚朋友。我邀請的朋友你們都認識,得麻煩你們照顧一下。”溫靜海拉着蘇夕元和韓悅的手說,“你放心,我先出去了,一會還要收錢呢。”蘇夕元今天穿了一身粉色的一字肩連衣裙,可愛極了。

“謝謝夕元。”溫靜海一時感慨,眼淚沾在睫毛上。

“不許哭。”蘇夕元走了以後,韓悅拿紙巾沾了沾她的淚水。

“韓悅姐,謝謝。”溫靜海摟住韓悅,“大海,新婚快樂,一定要幸福。”韓悅拍了拍溫靜海的後背,“我先出去了,我幫你照看凱琳,你放心就好。你以後要知道,你身後不僅有柏榮成,還有我們。”

“你快去吧,你再說我妝都要哭花了。”溫靜海笑中帶淚。

婚禮現場,蘇廉、陳弓、李斯翰、周願,還有春秋工作室的其他同事坐在一桌,鄒凱琳、陳長、蘇夕元、韓悅、肯特、小米坐在一桌。原本費一南的位置也在這一桌,但他還是沒來,只是托人幫他帶了一個紅包。

現場只有這兩桌人和溫靜海有關,其餘六桌都是柏母請來的客人。這群人有說有笑,聊天的聲音還特別大,韓悅聽得頭都大了,也只能忍着。後來也有人點上了煙,陳弓和陳長實在看不過眼,就過去讓他們把煙掐了。大概因為這兩兄弟長得人高馬大,勸阻了幾次以後,現場總算沒人抽煙了。

柏榮成還在客房裏準備,陪他一起的是婚禮的主持人劉赫。

“赫,我估計前面亂得一團糟,我媽那個人太喜歡熱鬧,我爸在這種場合也不太管得了她。你先過去吧,現場的局面和我的臉面全靠你了。”柏榮成看了一眼時間,和一旁拿手卡的劉赫說,“行,得勒。我先過去,有我你放心。”劉赫最擅長處理這種混亂局面,他一上臺,柏母能咋呼的空間也就不多了。

柏榮成揉了揉太陽穴,去溫靜海房間裏接人。他們的婚禮跳過了接親的步驟直接是儀式,在劉赫說完開場白以後。柏榮成便拉着溫靜海從客房走到婚禮現場,這短短的十幾米距離,成為他們彼此永生難忘的一段路程。

在這段路上,他們只有彼此,沒有別人。聽不到掌聲和歡聲笑語,只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和呼吸聲,聽着他們逐漸趨于一致,又悄悄亂了節奏。

他們在衆人的見證下,向柏父和柏母敬茶,然後恭敬地喊“爸爸媽媽”。而後柏母掏出紅包給了柏榮成,說了幾句祝福的話。此時此刻,溫靜海的大腦是放空的,這一切和她想象中的婚禮截然不同。她夢想裏的婚禮應該是夢幻的、浪漫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陳舊的、古板的。她側着臉,看了一眼柏榮成,在這一瞬間,她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愛套上了枷鎖。

簡單的儀式完成後,溫靜海剛剛換了一身旗袍,便被拉到柏榮成親戚的面前,應付七嘴八舌的祝福。她沒有機會去照應自己的朋友,但是她依然要保持微笑,勉強維持自己良好的教養。韓悅見狀,先送了鄒凱琳和陳長離開。

“凱琳,你和小陳老師先走吧。照顧好自己和寶寶,晚點我和大海去看你。”韓悅送他們到地下車庫,“嗯,謝謝,今天麻煩你了,回頭見。”鄒凱琳在陳長的幫助下上了車,“走了。”陳長和韓悅擺了擺手。

“柏哥的家裏人也太恐怖了,”鄒凱琳摸着肚子說,“希望大海以後能不用和他們見面。”

“別擔心了。”陳長的手伏在鄒凱琳放在腹部的手上。

韓悅送完鄒凱琳回來,正好是柏榮成敬酒到自己這桌的時候,“照顧不周,你們多擔待。謝謝你們過來,有空咱們再一起出去吃飯。”

“我們倒是不需要你照顧,你幫我們照顧好大海就行了。”蘇廉舉着酒杯,輕輕和柏榮成碰了一下。

“祝福的話還是那一句,百年好合。”然後李斯翰又說,“我會回來看你們的。”

韓悅聽了幾句,又見溫靜海在一群人中間陪笑,忽然鼻子有點酸,祝福的話再也聽不下去了。兩桌的人各有工作,又知道和溫靜海說不上話,很快就散了。熱熱鬧鬧,熙熙攘攘之後婚禮結束了。

費一南把自己關在家裏喝酒。助理小莫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也沒接聽。直到小莫找到家裏。

“你怎麽在家喝酒呢,我以為你推了今天的研讨會有什麽大事呢。”小莫把費一南從沙發裏扶起來,“你最近怎麽回事?”

“我以為,我能很潇灑,很坦然呢。”費一南已經有些醉了,暈暈乎乎地栽進沙發裏,“但是其實,她結婚我都不敢去。我要是不去呢,我還能當作這一切可能都沒發生。她不是我朋友的太太,她就是,我喜歡的一個人。”

“老板,你說什麽呢?”小莫吓了一跳,以前有網友揣測費一南一直深愛着一個他得不到的女人,小莫從來都以為是網友在臆想。然而結合最近費一南的種種表現,他原來正是像極了一個失戀的男人。

“我喜歡的人終于嫁給她愛的人了,但是我,要永遠地失去她了。如果,我早一點認識她,”費一南的眼淚猛然滑落,“就早那麽一點,她會不會愛上我。”

“老板……”小莫終于知道了費一南心中的所愛,他拍了拍費一南的肩膀,接着費一南的臉埋進了沙發裏,發出斷斷續續的嗚咽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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