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當長嫂的第三十九天 當長嫂的第三十九……
林保家徹底給弄糊塗了。
他甚至懷疑自己還沒睡醒, 是在做夢,直到不知道誰踩到了他的腳掌,那鑽心的疼痛才叫他确信自己沒做夢。
眼瞅着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林保家連忙招呼道:“都別擠了, 大家夥聽我說句話。”
本在争先恐後的衆人聽見這話, 趕緊安靜了下來。
瞬時間, 原本吵鬧不堪的現場安靜得連風吹過的聲音都能聽見。
林保家頭一回覺得自己說話這麽有分量。
不得不說,這讓他很有成就感。
他清了清嗓子, “咱們大隊的确是要辦個榨油廠,也是的确有打算要和大家夥借錢,不過這事呢還在商量, 後天我們會開個大會,召集大家一起商量這事該怎麽辦。現在我也不拿你們錢, 你們都把錢拿回去。要借錢給大隊, 不急于一時。現在大家夥都散了吧, 等後天再說。”
衆人臉上浮現出失落的神色。
趙大娘心裏更是暗恨, 早知道就不告訴家裏人了,現在整個大隊都知道掙錢了。
林保家是徹底對宋綿思服氣了, 他都好奇宋綿思到底是怎麽辦到的, 這天去了辦公室,和林家思說了下情況後, 這兩人就認輸了,拿着輸了的花生上門去找宋綿思。
第二天, 林保家就跑了一趟公社, 說到籌集資金,打算給10%利息的事。
這事雖然宋書記全權交給了他們,可他們不能真的什麽都不和領導彙報, 真要這麽做,那政途基本上也快走到盡頭了。
這并不是什麽形式流程,而是得讓領導了解情況,這樣要是真有問題,領導也能提前幹涉。
“這10%會不會太低了?”宋書記遲疑地說道,“你們真能湊夠錢嗎?實在不行,公社這邊我可以想辦法支援點兒。”
宋書記了解過,民間的高利貸那是九出十三歸,雖然說他們這沒辦法給這麽利息,可這10%會不會沒人肯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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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紅峰大隊的大隊白隊長聽見這話,頓時就急了,公社資金就這麽多,如果分給了東山大隊,那其他大隊得到就少了。他剛剛就是來彙報,和書記哭窮,想申請公社這邊支援點兒錢給他們大隊,好增加基礎設施建設。
宋書記還沒給準話,要是點頭給了東山大隊,那他們能得到什麽?
白隊長忙道:“書記,不是我老白多嘴,他們東山大隊條件已經很好,去年他們大隊沒少掙錢,比起他們大隊更需要支援的大隊多得是呢。”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帶着幾分敵意看向林保家。
林保家絲毫不惱怒,他瞥了白隊長一眼,對着皺起眉頭的宋書記說道:“書記,您不用擔心我們。我們這錢肯定夠的,用不着公社支援。明兒個早上我們還要召開大會商量這件事情呢。您不知道,為了借錢給大隊,老百姓都快打起來了。”
還打起來。
宋書記唇角抽了抽,到底沒揭穿林保家的“謊言”,畢竟這林保家也是好意,想給他減少負擔。宋書記對林保家的觀感又好了幾分。
在林保家的對比下,再看見白隊長,宋書記心裏頭就有些不高興了。這領導和人商量,還有插嘴的,這白隊長很不懂事啊。
“成吧,這事你們用心辦,要是有需要千萬不要不敢開口。”宋書記難得大方了一回。
旁邊的白隊長聽得心裏頭都酸了。
公社這邊資金有數,而下面的大隊又不少,因此要從公社這邊拿到資金支援那是格外艱難。白隊長心裏頭不由得有些嫉妒了。
他和林保家算是老對頭了,差不多歲數當了隊長,如今林保家都升為書記了,他還在當隊長呢。
白隊長心裏頭就盼着林保家把這榨油廠的活搞砸了,這樣他心裏面才高興呢。
“多謝書記關心,書記您明天有空嗎?”林保家感受着旁邊白隊長怨毒的眼神,摩擦着手掌,帶着幾分不好意思道,“明天的動員大會要是您能來,老百姓們肯定高興。”
宋書記:“我也想去,可是明天要去縣城開會,時間趕上了。”
“那就真是太可惜了。”林保家惋惜了下。
畢竟要是能夠被書記看見他們大隊的人踴躍支持建設的樣子,那書記肯定會對他們大隊很有好感。
但是碰上去縣城開會,這就沒辦法了。人家一個公社書記總不可能推掉縣城的會議不開,來下鄉吧。
第二天。
十點左右,林保家就在曬谷場召開了動員大會。
不少人家都拿着錢跑到曬谷場去,來的人數比宋綿思預想的要多,不過,宋綿思詫異的是老林家和宋紅中這兩家人竟然沒來。
宋綿思心裏詫異過後就把這事給抛到腦後去了。
她本來還想要是這兩家人要借錢給榨油廠怎麽辦,這榨油廠是穩賺不賠,要她幫着兩家人掙錢,宋綿思可沒這麽大度。
可現在兩家人沒來,也算是自覺了。
宋綿思哪裏想到,這兩家人的心思就是怕讓她占便宜,雖然林保家沒說過,但是大隊裏隐隐傳聞這榨油廠的廠長會是宋綿思。
兩家人和宋綿思有深仇大恨,便覺得借錢給大隊就是便宜了宋綿思,因此連來都不肯來。
“咚咚咚——”環顧了下曬谷場,林保家拿着個鑼鼓重重地敲了敲,原本吵雜的曬谷場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林保家清了清嗓子,朗聲道:“大家夥,今天咱們開這個會是為了商量咱們大隊辦榨油廠這件事……”
“隊長,聽說借一百給大隊,年底還110,是不是真的?”一個大娘急不可耐地問道。
"是真的。”林保家說道,“這話不假,不過咱們榨油廠就需要借四千,多了也不要,這錢借了後,一年內都不準要回去,年底再還。”
聽見一年內不準拿回去,有些人臉上就流露出遲疑的神色。
宋綿思看在眼裏,絲毫不驚訝,對于這些人家來說,這錢借出去總歸心裏頭不安穩,何況還說一年內都不還。
不過她相信最後動心的人還是多數。
“今天的會議就講到這裏。”劉縣長拿起搪瓷缸子喝了口水,他看見衆人站起身來,突然像是想起什麽,喊住宋書記,“小宋啊,你等一下。”
宋書記站住腳步,“縣長?”
“我聽說你們公社下面有個大隊辦了個榨油廠,做的怎麽樣了?”劉縣長好奇地問道。
宋書記心裏一動,道:“他們做的挺好的,廠子和機器都準備了,今天還要召開動員大會,鼓勵老百姓支援建設呢。”
“哦,進展的這麽快啊?”劉縣長很是驚訝,這流程是真不慢,就算是縣城自己搞單位也未必有這麽快。
“是啊,縣長,您要不要去瞧瞧?”宋書記笑着說道,這要是能把縣長帶去東山大隊看看,保不齊就能讓縣城這邊批下一筆專門給榨油廠的資金。
“那行啊,咱們也看看東山大隊他們辦得怎麽樣。”劉縣長心動了,二話不說就起來。
東山大隊這邊。
下面大隊老百姓的問題一個接着一個,吵吵嚷嚷得叫人耳朵都要聾了。
宋綿思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她拉了拉林保家的袖子,小聲地說了幾句,林保家點了下頭,而後拿鑼鼓重重地敲了下,“都別吵了,大家夥安靜下來,讓宋同志來說說。”
衆人頓時安靜下來,眼神灼熱地看向宋綿思。
宋綿思走出來,笑道:“大家夥剛才的問題我也都聽明白了,無非是擔心這榨油廠掙不了錢,年底還不了錢,還有就是榨油廠的工人的問題。”
“這兩個問題都由我來回答。首先咱們榨油廠是不會掙不了錢的,大家夥不知道現在縣城裏面買油多麽艱難,一家三口一個月就兩三兩油,這點兒油根本不夠用,那供銷社每天都大排長龍,多得是要買油的人。而且這榨油廠開了,也能方便咱們大隊的人吃油;其次,這工人,我和書記之前商量過,通過招工考試,第一次錄取十個人。”
“十個人,這麽少?”家裏有孩子的人都着急了,“怎麽不多招幾個啊?”
“我們也想多招幾個工人,可眼下我們就定了一臺榨油機,又才剛開始,根本不需要那麽多人。不過,”宋綿思語氣果斷,“我可以保證,這生意做大之後,會招更多人。”
“那招工考試,我們不識字怎麽辦?”又有人問道。
宋綿思不慌不忙,“這位大娘,我們是要招工人,這工人就得認字會寫字才行,不然的話怎麽能操作機器。所以要是不識字,那就得去學。”
家裏孩子文盲的聽見這話頓時急了,“這一時半會兒哪裏學的過來?”
“這我們就沒辦法了,畢竟這榨油廠事關咱們整個大隊,咱們總不能讓文盲來操作吧。”林保家替宋綿思說了這句得罪人的話。
“就是啊,縣城裏面的工人也得認字,咱們榨油廠這麽重要,可不能疏忽大意。”其他人紛紛贊同道。
那些人一時間也不敢說什麽。
宋綿思看在眼裏,心裏頭不怒反喜,他們東山大隊的教育普及率實在太差了,以前辦過掃盲班,可大家夥都沒往心裏頭去。現在好了,榨油廠這次教訓,想必能夠讓大家夥意識到讓孩子接受教育的重要性。
“該說的,我也說了。”宋綿思道:“今兒個大家也帶了錢來,咱們就一手交錢一手登記,我希望大家夥考慮清楚,這錢交了那就得等明年這個時候才能分錢,中途可不能拿回去。”
“放心吧,賀成媳婦,我們都明白。”趙大娘着急地說道。
她揣了三百塊,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當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了。
“那現在大家可以到隊長那邊登記交錢了。”宋綿思說道。
她話音落下,衆人如同開閘的洪水一般朝林家思沖了過去,林家思面前擺着一張桌子,整個人一下子被淹沒了。
宋書記帶着劉縣長來,就瞧見了這一幕。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難以置信,這東山大隊不是借錢難嗎?怎麽老百姓倒像是生怕沒辦法借錢給大隊似的?
“林書記,宋書記和縣長來了。”宋綿思本來要走過去幫林家思維持下秩序,可眼睛一轉,就瞥見劉縣長一群人走來,連忙對林保家提醒道。
林保家回頭一看,急忙迎了上來,“縣長,宋書記,劉主任,你們怎麽都來了?”
“我們聽說今天你們大隊開大會,特地來看下情況。”劉縣長穿着一身灰色中山裝,胸口的口袋插着一支鋼筆,模樣很是儒雅,他看向林家思那邊,道:“現在看來,你們大隊不用愁資金問題啊。老百姓們很是配合嘛。”
“這都是領導指導有方。”林保家忙說道,“要不是縣長和書記的支持,我們也沒辦法辦得這麽好。”
“哈哈。”劉縣長的手指點了點林保家,“你這個人,就是太過謙虛。不過,既然老百姓願意支持你們的榨油廠建設,你們可不要讓老百姓失望。”
“縣長,您放心。我們肯定勤勤懇懇,将這個榨油廠辦得紅紅火火,讓老百姓都能吃上好油,用上放心油。”宋綿思說道。
劉縣長看到她時,愣了下,“這不是之前上人民日報的宋同志嗎?”
“是她。”宋書記笑道,“這回榨油廠的主意還是她出的。”
“果真是年輕有為啊,宋同志能想出這主意難得。”劉縣長驚訝了下,臉上露出欣賞的神色。
林保家見狀,趁熱打鐵道:“縣長,我們這榨油廠辦成,我尋思想讓宋同志擔任廠長,就是怕她年紀太輕。”
劉縣長擰着眉頭,手背在身後,沉吟道:“這年紀不能當做評論一個人能力的标準,林書記,我看宋同志本事不小,給她加加擔子也是應該的。”
“您說的極是,是我一時想糊塗了。”林保家從善如流說道。
宋綿思心中一暖,對林保家越發感激,榨油廠廠長的位置可是個肥差,宋綿思雖然能坐上這個位置,可難保不會有人說三道四,質疑她的本事和資格。林保家提出這句話,讓宋綿思得了劉縣長的準話,這樣一來,那些人也不敢多說什麽了。
劉縣長工作繁忙,在确認了榨油廠創辦的流程走的差不多,資金,機械和廠址都安排妥當,便鼓勵了林保家等人幾句,離開了。
宋書記臨走時,卻是對林保家拍了拍肩膀,意味深長:“老林啊,好好幹,保不齊沒過幾年你就能挪挪位置了。”
“多謝書記。”林保家再沉穩,此時眉眼也忍不住流露出幾分笑意。
他心裏更加重視這榨油廠。
沒過幾日,資金到位後,不用宋綿思提醒,林保家就主動提起要用磚頭來修葺舊的榨油廠的事。
“這用磚頭來修,恐怕要花不少錢吧。”林家思的下意識反應是太花錢了,這磚頭一車得二三十,而且還得加上沙子、水泥,這一筆筆都是錢。
“小林啊,這是花錢,可是咱們得往遠處想,咱們這榨油廠怕是要開好多年的,如果一開始不好好修,日後等出了問題再來修,那就麻煩了,既耽誤工作不說,指不定還得多花錢。”林保家語氣沉着,“我的意思是這樣,咱們該省省,該花花,這榨油廠就是該花花的地方。”
林家思臉上浮現出猶豫神色。
宋綿思也同意林保家的想法,“林隊長,我覺得書記的話有道理。修這榨油廠的錢不能省,別的不說,咱們現在這榨油廠是十裏八鄉蠍子拉屎——獨一份。好多大隊的隊長書記都盯着這榨油廠,等着看咱們的成果呢。咱們修得漂亮點兒,回頭也有顏面。再者,這花錢是花錢,可只要機械一到,咱們榨油廠立即就可以開始掙錢,哪裏還愁沒錢花呢?”
宋綿思的這幾句話把林家思最後的一些顧慮給打消了。
他重重地點了下頭,“成,我聽你們的。”
林保家滿意了,這買磚、沙和水泥的事他托了關系,在縣城的磚廠都辦齊全了,因為知道他們要辦的是榨油廠,那些廠子一改先前用鼻孔看人的态度,批條子批得特別快。
二月十九。
這天,天氣有些冷,但陸陸續續用解放牌貨車送來的磚頭、沙子和水泥卻叫大家夥心頭發熱。
小孩子們追着貨車跑。
他們興奮得滿臉通紅,仿佛不知疲倦。
而大人們也都臉上洋溢着激動的神色,他們或許不明白大隊建設一個榨油廠對他們的人生有什麽影響,可用不了五年,他們就會發現他們的生活和其他大隊的生活俨然甩開了不知道幾條街。
趁着這次修建榨油廠,宋綿思建議林保家讓人把大隊的土路也修整了下。
當然,要想修成大城市裏的水泥路是不成的,不過,用些石頭把土路鋪平了也不成問題。
鋪平了的土路格外好走,牛車、驢車趕路的時候都穩穩當當。
一股新氣象在東山大隊徐徐産生,而與此同時,榨油廠即将招聘工人的事情也傳得周圍好幾個縣城都知道。
為了這事,林保家和宋綿思兩家的門檻險些被人走爛了。
關于這招聘工人的事,又是一個大問題。
如今是工作難求啊,自從知青陸陸續續回城後,大城市裏,小縣城裏都出現一個相同的情況,那就是回城的知情壓根找不到工作崗位。
以前掃大街,看廁所的活,是沒人肯幹,只有上了年紀的老人願意幹這活。
現在這活都得打破頭才能搶到手上。
因此還鬧出個笑話,說有個男知青回城後,家裏頭托了各種關系,給他找了份工作,雖然是掃廁所的,但是好歹也是個鐵飯碗啊。男知青還有些高興,至少比起其他待業在家的人來,他有份能掙錢的工作。可上班頭一天,不到半個時辰,那男知青就回家了。
家裏人頓時急了,這花了那麽多錢和人情,怎麽就回來了?
結果一問,好家夥,那掃的廁所是女廁所,人剛進去就被人打出來了。
雖然說這是個笑話,但也由此可以看出如今的工作有多麽難找。
因此,這榨油廠還沒開呢,就有不少人來問這招工的事情了。
林保家頭疼不已地看着來送禮的人,道:“二叔公,您這帶東西來,要是被人看見了,我豈不是有理沒處說去?”
“哎呀,保家,你不用擔心,二叔公我剛剛看過了,路上沒人。”二叔公笑呵呵說道。
他把桌上的兩瓶子二鍋頭往前推了推,“保家,你兩個侄子都是初中畢業的,認得字,你可得照顧照顧他們。”
“二叔公,這我也沒辦法照顧。”林保家無奈道:“這招工考試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而且,這事咱們也不能走後門托關系,您還是把東西拿回去吧。”
那二叔公一下子急了,“保家,這些話你對外人說說也就算了,對咱們親戚就別說這樣的話了。多見外啊。我也不求你兩個侄子都能安排上,能有一個當工人,我就心滿意足了。”
林保家心裏無可奈何,他對親戚不錯,可在大是大非上是絕對不會改變的。
說了好一下午的話,林保家才把二叔公給勸走,不過,二叔公走歸走,兩瓶二鍋頭卻是不肯帶走。
洪秀聽見動靜消停了,這才敢出來。
她看着桌上的二鍋頭,愣了愣,“這咋沒讓二叔公帶走呢?”
“老人家死活不肯帶走,我看明天我走一趟,拿去還給他們。”林保家伸出手指揉捏了下眉心,“昨天是你娘家的,今天是我家的,我看這工人沒招聘好前,咱們家是沒得消停了。”
“那這可怎麽辦?”洪秀着急了,這三天兩頭跑上門來說情,拒絕一個又一個,還有完沒完了。
“這樣吧,明天我去找棉思商量商量。”林保家說道。
洪秀點了下頭,“我看這主意成。”
她說到這裏突然就笑了,道:“先前你還說人家賀成媳婦可惜是個姑娘呢,如今怎麽不說這話了?”
林保家臉上浮現出尴尬的神色,“是我不會說話成了吧。”
“哼。”洪秀叉着腰,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我看你就是小瞧女人了。我們女人不比男人差。”
林保家滿口道是,不敢和進了婦聯後,口才越發利索的洪秀辯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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