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懸案未懸·貳

四周除去萬籁之聲,更似有兩聲輕嘆,悄然在晏初耳邊響起。她笑容微掀,梨渦最是迷人,眼神卻冰冷至極。就在方才,她的靈臺之上,倏爾出現了系統虛脫的聲音。

【開啓……亡、亡靈家芒】(翻譯君:亡靈之眸)

(???)

便在這一瞬間,靈臺上再無軟糯聲音響起。系統方才聲音變形,連字句都道不明。應是啓動保護裝置,關閉了系統。此番情況出現之時,亦是在冥界。想起之前電波亦曾受到幹擾,再次讓她起了疑心。

她手觸摸在黑白無常身上之時,便是那業鏡化龍籠罩她之際。她腰際乾坤袋開始隐隐發熱起來,一團黑龍之霧中,隐見乾坤袋口從裏被打開,一絲微弱羸弱的木潤之色從裏散發出來。

黑龍一雙金黃的龍眸本已轉紅,倏然便淡了下來。

一道道木色的符文從乾坤袋開始升起,翻動的字眼滾動向上,緩慢的融入煞氣之龍中

【竊物小兒,萬年未見,不曾想這天道仍是如此,你仍是命定之人,此際,竟得地藏相助】

在黑龍之外兩人,絲毫不曾聽見裏頭聲響。她緩緩擡眸,眸光亦是沾染了木潤之色,整個人看上去妖豔極了。

開口之聲也并不似素日裏她的聲音,倒顯得有些滄桑。

“神荼,你我萬萬年不見,此人既是天定陰魂之人,既是你後世者,又為何縷縷傷之害之?”

晏初張眸眼瞧着自己不受控制的伸手拍了拍那煞氣之中的龍形虛體,口中亦是抑制不住吐出了并非本意之話。

“地藏,正因乃我之後,才不願她重蹈覆轍。這其中之苦,早已随着天道再次輪回。”

“一切自有天意,既是天道輪回,你又何須挂心。再是阻撓,也斷不能破了這六道。她既來了,便早已開啓這輪回之路。”

煞氣之龍聽聞後,久久不語。而後大嘆一氣,“老藏,你我鬥了這麽多年,都不曾鬥出個結果來,不若今日便賭上一賭,看看這三十六天褚行六道,是否會因她而覆滅。”

晏初此時卻堪堪咧開了口唇,作出了一個無聲的笑容,而後眼中的木潤之色漸漸淡了下去。而黑煞之龍氣亦褪了個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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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若方才種種,便似一瞬發生般。她的手仍放在黑白無常身上,此時也緩緩收回。她的臉色愈加不善起來,眸光堅定,甚是帶着半分挑釁的目光瞧着那火德星君。

“星君不妨也上前看上一看?”

熒惑聽着她那句有些意味不明的話語,竟是笑得有些滲人。秦廣王一聽,有些圓潤的身體都微微趔趄了下,今日個是怎麽了?一個個都往那業鏡前湊熱鬧不成?

秦廣王思索半刻後道,“火德星君早已看過二人……”此時也不需再看。然而他的話未道盡,便看到熒惑竟是跨步向前,步伐幾乎無聲。

只見他走到晏初身後,二人距離極盡,他半彎着腰低首在她耳畔悄聲道,“呵,看來你也是長了本事,竟是能瞞過業鏡。”

他的話語輕輕,呼出的氣息劃過耳畔,微微掀動了她發絲撩動。

晏初側過頭去,發絲拂過臉龐,目光有些無情,“我又何須瞞?”

他此時也站直了身軀,從後一臉審視的神情靜靜地觑向她,似乎在思量着什麽。她卻篤定,他即便是懷疑自己的身份,那也僅僅只是懷疑。今日一探,只是詐詐自己的虛實。

“範無咎和謝必安二人,你可是看出了什麽?”熒惑退了一步,神色雖仍有些玩味,但此刻話語正常,讓她一時亦不知他葫蘆裏賣的是何藥。

業鏡對他亦是并未起半分作用,原是自己多心了。

秦廣王亦跟着說道,“那日究竟發生何事,還望神君告知。”

“中原節那日,我亦是中了他人圈套,在東海之境墜入冥界。便是他二人接應的我,且告知我如何返回。因墜入之地正是那祭祀臺一處。”

秦廣王的臉色越聽越古怪,“祭祀臺?若無強大的神力,斷無将人扯下祭祀臺的可能。即便是我,也不能一手将神君從那東海之境扯下。”

“若說緣起為何,我道是不知,不過也因禍得福。”如若那日不是得地藏相贈鎖魂珠,相信此時,她早已在業鏡子前洩了底了。

她話音剛落,便又續道,“那日他二人本欲相送我回到東海之境,可是途中便已收到密令。馳援東海之境,莫非那日東海之亂,冥界便無半點風聲?”

晏初的一句反問,卻将秦廣王打得措手不及。何止是風聲,便是一絲風言風語亦不曾聽聞過。

“神君是否有何誤解?中原節那日,四海升平,祭祀典禮如常舉行,禮官亦是接踵而至,又何來動亂一說?”

“那日東海之境,爆竹四起,燃的卻是業火,試問不是有心人士之計,又有何人能替換成業火?”業火非一般火種,亦不是尋常百姓可撲滅。更遑論,即便是小兵小将恐怖亦無這樣的本領。

秦廣王一時臉色尴尬,卻又無從辯解,若要相信,便是殿前失責,若要承認,卻又當真不知此事。

“若按神君之言,我可斷定的便是,絕無馳援東海的指令。”

晏初此時邏輯十分清晰,她直言道,“我親眼所見,他二人腰間牌令确實有了诏令。”這便說明了,二人确實是聽令行事,然而聽的是誰的令,便不得而知了。

而就在方才她觸摸二人身體之時,她已開啓了新的技能……

晏初方才指尖觸及二人之時,似微有電流蹿過一般,那時她的身體正被地藏所操控。然而神識卻看到了另外一副場景。

她的神識仿若一下便墜入了一片雲霧之地,待她回過神來之時,發現她正身處在那日冥界之路。暗無天日,此處一盞冥燈皆無。

而前頭,她看見了自己在與那地藏老兒在交談着,往後一瞧,便是範無咎和謝必安。她想起了系統關閉前的那一句,亡靈家芒。

此時,是否是二人去往家……芒之塗?于是,她便趕緊随着二人的步伐跟了過去。兩人急匆匆的步伐随着陣法的轉移,場景也在不斷的切換着。

她便跟着從冥界一路切換到了東海之鏡,甫到之際,人海一片慌亂,更有天象異常之處。業火四起,正是後來晏初回到東海之鏡所見之象,但此時看來,卻更甚慌亂。

也不知為何,她此時卻在一片人海中,瞧見了容凡與秦姑射,而那時容凡身旁還站着一名女子。女子容貌瞧不清,只堪堪看到一個弱不禁風的背影。

瞧着容凡的神态,應是識得此人。

她僅一瞥過後,便又随着二人前進,然而此時二人卻有些不大對勁起來。只見範謝二人竟是徑直走向了那一堆業火之中。

而業火之內,明滅可見有一人影。她想再去細看之時,便見二人煞氣全無,化作一縷青煙消散而去。最後一刻,她如一縷亡魂一般,變得像紙片人一般被吸進了黑白無常雙眸之中。

而他二人最後所見之景,眼前是一個熊熊業火包裹着的人,業火中央有一雙黑眸。正伸手朝二人探來,竟是硬生生便将二人陰氣取盡,其體內數萬道亡靈盡數卸出。

只一瞬,她便又回到了一閻殿前,她狠狠閉了閉雙眸,才從那耀眼的火光中恢複過來。

秦廣王的聲音恍恍惚惚在她耳畔響起,她微微回了神,順着他的話語答下,然而眸光卻是時不時瞟向那熒惑。範無咎和謝必安二人眸中并未直接看到謀害之人,但是她的直覺總與他有關。

此時,晏初不解問道,“不知一殿閻君,可否告知,若判官體內陰氣被除,心肝被取,可是另有所圖?”他此話一說,不僅是秦廣王臉色遽變,便連那熒惑也是臉色一僵。

“這……若真是如此,便大事不妙。若按神君所言,方動手便能将兩位陰差陰氣一并摘除,心肝取出,便非尋常人等。二來,便是這陰差常年勾魂取魄,體內全靠這陰氣維持,雖無陰魂之用,卻可抵尋常陰氣百倍。”

她內心此時,十分的不安。她斷不會忘記,這幾日自己所處之事。先是地藏早已明言于她,她體內多的那一縷陰魂,而如今如此關頭,兩位陰差便失了陰氣。再至被取出心肝,恐也是怕這兩位陰差能茍延殘喘。

“只是不知神君如何可知,這二人是失了陰氣與心肝?”

晏初神色有些高深,僅僅平靜的道,“相信閻君亦是看出了些門道來,二人神體仍在,便是有複生之能。若閻君信我,我可替閻君跑上一趟。”

“跑上一趟是指?”

“他二人陰氣,他日盡數而歸,我必全數取回。只望一殿閻君好将二人魂器予我。”

秦廣王眼中分明起了欣喜之情,若得潤澤神君相助,便是猶如神來之筆!然而面上卻猶自有些遲疑的看向火德星君。

熒惑臉色有些陰沉,然而卻冷哼一聲,“多年未見,你不止目中無人,連我這往日的師尊亦不放在眼中,當下還口出狂言,也罷,若你真願,便去凡間走上一走,讓我等見識一番,潤澤神君是否真一如當年,可再戰封神。”

晏初無視他那處傳來的道道灼熱的目光,特意提醒道,“四大判官,部下如今已有兩位陰差遇險,還望一殿閻君速速上報,非我多心,牛頭馬面這兩位陰差亦需多加小心方是,我總覺……”

“呵,冥界之事何時需昆侖之丘操心了?”

熒惑冷哼一聲後,便當着二人之面,轉身離去。此事由他火德星君口中道出也着實不妥,然而秦廣王亦不敢吭聲。

她瞧了一眼他離去的方向,“一殿閻君,我仍有事相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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