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節

第 33 章節

每一句話都應證了。

潺淵在泥沼中将死時卻記起了父親方面教他的話。

“阿淵,不要原諒任何一個欺騙你的人。你原諒了他們,他們就會變本加厲,這是人的劣質根,你要記牢。”

這就是人的劣質根。

晖殊道人在他的刀上刻下拘魂的梵文,潺淵從此深墜黑暗,再也看不清世間。晖殊道人收下了這把刀,無人敢提異議,道人沒有将這把刀如約封在劍冢,而是任它随舟漂泊無常。

潺淵這一世沒有什麽值得提及的事情,背叛、絕望與質疑充斥他的人生。他沒愛過誰,他尊敬的男人不能堂正的被他叫做父親,他悉心的朋友不敢坦蕩的面對他質問,他投入的哥哥角色根本不如所想。

人生就像是個笑話,好沒道理和道德。

人生這般。

還搶小鬼的做什麽?

潺淵坐起在火邊,懷中禪景睡的臉頰通紅。他懷中沉甸甸都是小鬼的重量,可是飄忽一生一無所有的潺淵卻将這個重量緊緊抱住。像是抓住了生而為人的重量,胸口莫名充足和酸甜。

章十六

沒了公孫家的阻攔,禪景自然要繼續往下走。只是這路途之遠實在超出預料,等到春暖花開的時候,他才靠近極東之海外的八百裏地,這裏已經出了大餘的地境。

禪景對境外的什麽都好奇,尤其是以前從沒有見過的驅鷹者和逐蛇者。他每每被這些吸引時,都會對四下疏忽防範,若不是潺淵一直在他身邊,錢袋就是首當其沖的損失。

潺淵如今已不再呆在刀裏,而是在他身邊。這一點讓禪景驚異許久,按照逐歡的意思,自從被他反噬後,潺淵理應虛弱的多才對。可這一路禪景已經充分意識到潺淵是具有多麽的……占有強勢。

潺淵行走在外與常人無異,就是模樣太突出了些,總是惹人注意。不過相較他不善的目光,具有親和力的貓眼禪景顯然更受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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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正需補充幹糧,禪景尋着販賣肉幹和糧餅的地方。兩個人在擠攘的人群中穿梭,原本在大餘不算矮的禪景在這裏幾乎要埋進人海中找不見,倒是潺淵一路按住他的腦袋,帶着他尋找。

“想不到境外竟如此熱鬧。”禪景一個不慎就撞在潺淵胸口,潺淵索性将人攬護在胸口前行。

“各部都要來這裏和大餘的商人做交易,自然要熱鬧。”潺淵帶他躲開一只牛車,道:“入秋時才是真正的開始。”

入秋時糧食和皮草等交換在這裏,大家各有所需各尋所要。往往各型各色的人都有,十分融洽。

最終他們找到了一家有牛肉幹的小店,店主和大餘人長得完全不同,深窩大眼,非常熱情。禪景買了不少,和之前才買到的糧餅一起打包在包袱裏,卻被潺淵拎到了肩頭。

禪景撓撓發,貓眼忽閃的跟緊他。

“今晚要在這裏住下嗎?”

“嗯,出了這裏就是荒灘,好好休息一晚對你而言十分必要。明天一早再啓程。”

“你也需要回刀中休息嗎?”禪景背後的重刀沉甸甸的,他道:“你已經好久沒有回去休息了,沒有問題嗎?”

潺淵目光飄向他,反問道:“你想我回去休息?”

禪景臉一紅。

他不回刀中去,就只有抱着自己睡。若是讓他回去……禪景左右思量,還是有些小小的不情願,他為難道:“……你需要嗎?”

“需要。”高出一肩的男人忽然附身在他耳邊低聲道:“抱你睡。”禪景胸口怦怦直跳,垂下頭去。潺淵彈了彈他額間,道:“不必擔心。如今對我而言,回到刀中修養還不如在你左右。安心吧。”

晚上入住時果然又是抱着禪景,像揉抱毛絨的小狗,将才沐浴過後的人牢牢攬在懷裏。禪景就坐在他懷裏,兩人一起研究着今日才到手的地圖。

“荒灘酷熱,明早出門前戴好鬥笠。”潺淵下巴壓在禪景還有些微濕的發頂,指給他看,道:“從這裏到這裏,都騎駱駝走。”

潺淵環抱禪景的手臂有力溫熱,貼在他腰間令他發暈。禪景聽着他的話,在屬于他的氣息中暈暈沉沉的只管點頭。他突然往前傾了傾,脫了外袍和繁瑣的胸口僅隔着層薄薄的裏襯貼覆在禪景背上,禪景倏地紅了臉,生起回身去摸一摸的沖動。

“怎麽了?”

潺淵察覺他不說話,垂頭去問他,呼吸噴灑在他頰邊。禪景貓眼亮晶晶的避開他探究的目光,尴尬的用手遮掩住同樣尴尬的位置,頰面通紅,不敢與他對視。

潺淵挑眉,胸口震動着悶笑,對他道:“小色鬼。”

禪景發出投降的嘆息,越發埋臉下去。潺淵探手,讓他身體微震,漸漸地低喘起來。汗珠骨碌碌的滑滴在潺淵貼着他的頰邊,那狹長霧蒙的眸也跟着沾濕了氣息。禪景微微仰頭,喘息還未定,便被潺淵壓覆在唇上,囚在懷中深吻。

唇齒相依間,禪景的累積愈漸驚心動魄,他忍不住回應潺淵,卻被對方把持,呻吟在喉中。禪景胸口怦怦跳,連帶着思緒和身體都不翼而飛,最終求助似的抓緊潺淵的手臂,低低地一聲,徹底軟靠在潺淵胸懷。

潺淵這才放開他的唇,俯首貼在他脖頸,順着汗啄覆過去。

禪景微握的拳頭掩在面前,面色潮紅,小聲道:“對、對不住……”

“嗯?”

“我……我……”年輕人耳尖都通紅了,潺淵惡意輕揪了揪,更紅了。禪景結結巴巴,這次可不是男鬼調戲他,而是他自己沒把持住,啊啊啊,對不起父親和兄長們。

潺淵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麽,輕揪着他耳尖,道:“敢做不敢當,這樣可不是刀客會做的事情。你看。”潺淵另一只手掌還未收回,指尖描繪着什麽,戲谑道:“我可以滿足到你喊停為止,你要麽?”

禪景咬着唇眨巴着貓眼。

潺淵笑的厲害,道:“乖,獎勵給你。”

事實上很快禪景就知道對方是個如何惡劣的騙子,等到他後半夜啜泣着喊停的時候,潺淵将他圈禁在臂彎下,動作分毫不減不停,只咬着他耳朵低啞道了一聲:“晚了。”

等到天都泛起沽藍的時候潺淵才放過他,清理一番後将人打包放在懷裏。禪景睡得沉,眼角和鼻尖都帶着微紅,方才的激烈讓他眼淚都出來了。潺淵垂眸看了半響,在被自己親的微腫的唇上又點了點,将人抱緊。

生前他沒有吻過誰,生後卻得到的了不得的寶貝。

這種滾燙潺緩在胸口的感覺讓潺淵陌生,他緊了緊手臂,像是心潮起伏,又像是終歸還臻。

第二日,果然沒能趕路。

禪景直睡到午後才醒來,惺忪的摸到了被褥間溫熱人,被對方反握住手,拉到胸口。

“什麽時辰了。”禪景額抵在他下巴上撞了撞,像是還沒清醒,聲音幹幹啞啞。

潺淵手揉按在他後腰,讓禪景舒服的長嘆一口氣。

“申時了,起來吃些東西。”

禪景點頭的時候又撞在他下巴,人應着應着就沒聲了。潺淵垂眸一看,已經趴在他頸邊又睡過去了。潺淵手下的力道适中,不用掀被也知道他腰側兩邊留了青紫的手印。被子滑下禪景肩頭,露出的脖頸、鎖骨、脊背、胸口滿滿地印記,充分體現了對方的占有欲和昨晚的共同失控。

另一邊。

禪睿的磨鋪灑了一紙,他松開腰帶的青衫上也沾了墨點無數,被放在桌上正面傾壓,他指間握着的筆無力滑掉。禪宗将他整個撈抱起來,就這樣轉身幾步壓在門上。

“好久都沒容我抱了是嗎。”禪宗越發用力,有些不滿道:“總是在陪聖上。”

禪睿被他攪的亂七八糟,已經記不得方才自己要寫的論策是什麽了。被他上上下下的欺負着,只能咬在他頸邊。渾渾噩噩的想,什麽好久,昨晚才抱過。

喬吉一向是在書房聽命禪睿的,今日在旁廳等了半響,最後都将用膳了,才被家主叫去了正堂。

“何事?”禪宗坐在上位翻着順手從禪睿書房帶出來的書。

喬吉原本是擡頭複命,說着說着目光就看見了家主頸邊咬痕,知趣的垂下頭加快語速。他将禪意說得話都說了,交代了禪景去處和公孫家事。

禪宗原本還帶溫色的眉梢一頓,淩厲感睿随之銳化。他冷聲道:“好一個公孫家,既然不想要臉,那就給他們扒幹淨。”

章十七

禪景在駱駝上,渾身包裹在麻布袍裏,汗珠順着後背的脊骨不斷下滑,濕了一片麻布。頭上即便是帶了鬥笠,也無法遮掩住日頭的毒辣。這才是四月初,極東荒灘已經熱成了七月天。

他以往都是待在梨園裏,夏有清涼亭,水從亭上傾瀉形成水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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