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節

第 36 章節

上欣然的忘記了舊仇,然而等到了潺淵說的晚上時,他才真正體會到什麽叫做“給你看”。小魚幹就挂在眼前,自己卻被擒住後腰跪在床褥間撞的淚眼朦胧的年輕人,直到暈厥的前一刻還在哽咽着罵身後人騙子。

這不堪記憶的狡猾男人!

禪景如約在橋上等了又等,等到了夜市燈籠都要滅盡時還是沒有看見刁魚老頭。他憤怒的扒住橋頭,以表自己不等到人絕不離去的決心。

潺淵不知為何,竟沒有扛人,而是陪在了橋頭看星星。禪景将星星從南到北數了一遍,又将星星從北到南數了一遍。最後數暈了頭,和潺淵一起坐在石階上看。

潺淵看星星的神色太認真沉靜,沉靜到幾乎要讓人忘記他看不見的事實。禪景仰的脖子疼,就對自己放低了要求,轉而看潺淵,潺淵就伸手将他的腦袋推靠到自己肩膀上。

禪景知道他看得不是星星,而是蒼色茫茫的天穹,以及他記得起又想略過的往昔。

“好看嗎?”禪景在他肩頭使勁蹭了蹭臉,道:“我看得眼花。”

潺淵笑了笑,手指摩挲在他翹起的呆毛上,低緩道:“沒耐心的小鬼。”

“這麽多顆星星在我們頭頂上,如果都掉下來怎麽辦?”

潺淵輕彈他額心,“沒辦法,如果掉下來,我在這裏等着你。”

“噫。”禪景驚奇道:“不應該是遮天蔽地護我周全嗎?我三哥小本子裏都這麽寫的。為什麽要在這裏等我?”

潺淵不回答,只笑着拍了拍他的腦袋。禪景被他溫柔的心裏癢癢,壯着膽子握住他拍自己腦袋的手,輕咳了幾聲,道:“我替你接住就不會掉下來了,”

他這話講的是真心實意一本正經。

潺淵這次是真的笑出聲,笑聲漸大,讓一臉莫名的禪景逐漸變得惱羞成怒。惱羞成怒的禪七少紅着臉松開他的手,道:“我、我可是——”

“呦。”身後的橋上有老人的健氣十足的招呼聲:“還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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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景噌的蹿起來,扯下腰帶上的草鞋,二話不說像是炸毛的貓一般撲過去。刁魚見他這一臉殺氣騰騰又兇猛撲來的模樣,驚的小身板一震,想都沒想轉身就跑。結果沒跑幾步就被禪景從後拖住領子抓了個正着,連人帶桶被拎住。

“跑什麽!”

“沒跑,老子沒跑!”刁魚硬着脖子掙紮,道:“來人來人!看這世風日下,欺負我一個老人家!”

“你才不是老人家。”禪景将鞋塞給他,道:“美男!再見!”

拍拍手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又回頭兇神惡煞的盯着刁魚,道:“再亂扔鞋,我就把你也扔下去。”

刁魚被威脅的虎軀一震,不自覺的老實穿鞋。禪景哼了聲,昂頭就走,招呼也不給潺淵打。

“诶,別走啊你。”刁魚穿好鞋往前趕着跳了幾步,道:“回來回來!老子的謝禮還沒給呢!”

“自己留着吧!”

“不成!喂!傻小子!別走,你再走,再走老子就不告訴你怎麽過海了!”

禪景猛然回頭。

刁魚喊的脖子都紅了,揮舞着手臂,道:“快過來。”

這次不用他說,禪景兔子一樣就跑了回來。把老頭拉起來轉了一圈打量,貓眼震驚道:“現在流行真人不露相嗎?完全看不出來啊刁哥?你給我講這個做什麽?”話一出口又覺得不對,道:“難道你從昨天就在這等着坑我?”

“誰坑你了!”刁魚氣結,拍開他的爪。道:“極東這麽大,老子随便找個地方釣魚都能遇見你這麽笨的人,這叫緣分,緣分!要不要聽?不聽就滾蛋。”

禪景抱着自己被拍紅的爪,就差淚眼汪汪的抱他大腿,大聲道:“聽!我聽!”

這大半夜沒白等嗚這河沒白跳嗚這橋沒白來嗚。

潺淵将人隔着額頭推到自己身後,刁魚原本目光斜掃了掃他沒放在心上,結果又掃了掃,突然就直了,道:“你是劍冢的刀麽?”說着動了動鼻尖,遺憾道:“聞起來也不太像啊。”

禪景立刻又炸毛,一把抱住自己的人,對刁魚道:“聞?猥瑣老頭!”

刁魚一怔,又怒道:“……你才猥瑣!”

章二十

“哐當。”

破落的小院門就開了。

刁魚率先進去,禪景和潺淵跟着也往裏去。院子很小,但收拾的很整齊。漁網晾在籬笆上,不過看樣子很久沒有用過了,有幾個破洞大刺刺的露着。錘子之類的修補工具擱置在院角的草棚下邊,也是落了灰的樣子。

刁魚開了門,裏邊點起燈。禪景進去後就是一怔,潺淵察覺到,不禁垂頭看他。禪景将自己的目光從屋側排列有序的靈牌上移開,撥了撥額前發。

看樣子老頭子是獨居。

刁魚指了指椅子,道:“坐。”禪景就老實的拉着潺淵坐了。刁魚滿意的點點頭,給自己上了煙槍,撮了一口才道:“你們這幾天在極東找船找的很緊啊,這麽着急渡海幹嘛?劍冢現在還沒到新劍開封的時候。況且你小子不是已經有刀了麽。”

“當然不是找新劍。就是去看看不成?”

“看看?”刁魚哼聲:“你以為這麽多年有多少人跟老子這麽講過?老子還不知道你們這些大餘人。不管你是去做什麽的,想過海,除了老子沒別人能幫你。”刁魚将煙槍在手指上來回摸了摸,像是在猶豫。他看向潺淵,問道:“你是什麽來路?”

禪景随即鼓起臉,道:“幹嘛?”

“聞着像是劍冢又不是劍冢的味道。”刁魚狠狠地揉了下鼻子,對禪景嫌棄道:“老子是怕你這麽個小身板沒法上路,就是把過海的法子告訴你你也未必過得去。”

再次被質疑體力的禪景貓眼大張,用力的撸起袖子,比劃道:“特別沒問題啊喂!”

刁魚直接忽略他,轉向潺淵道:“你怕水嗎?”

潺淵搖頭。

“水性怎麽樣?”

“淹不死。”

“那好。”刁魚一拍案,道:“老子将老子的船借給你,還給你做向導,但你得停在這裏一個月,老子教你小子怎麽馭船。之後就上路,怎麽樣,幹不幹?”

禪景立刻道:“這麽輕易就借給我們?”

“不輕易了傻孩子。”刁魚将煙槍在桌角上敲了敲,道:“老子找過很多人,但他們都不能讓老子滿意。你們去劍冢幹什麽我不想管,但我要去劍冢找我兒子。”說着他指了指屋側的靈牌們,道:“老子有八個兒子,如今只有最小的還沒有回家。我已經老了,一個人我也無法過海。算你小子走運!啰啰嗦嗦什麽,到底去不去。”

“一個月太久了,不能再短一點嗎?”禪景這次是認真的。他很擔心潺淵,除了反噬的事情,還有潺淵的眼睛是否能恢複的問題。沒進刀之前他可不是這樣的。

“久?”刁魚冷笑,道:“一個月成不成還得走着瞧呢。”

“可是——”

潺淵壓下禪景的肩頭,沒有猶豫道:“那就這樣。”禪景沉了沉身,卻也并無他法。

回去時一路昏暗,潺淵怕他摔着,牽着他走。實際上禪景看得更清楚,但并沒有出聲,乖乖任他牽。大概是今晚的禪小七太安靜了,潺淵率先開口道:“不要擔心。”他捏了捏他指尖,“會很快到的。”

禪景鼓了鼓臉頰,沒吱聲。可是忍了一會兒又忍不住道:“若是哪裏不對了,你一定要告訴我。”

潺淵颔首,禪景這才笑起來。

次日禪景就被刁魚拉去海邊學習馭船。刁魚的船并不如他們在港口看到的大,但絕對要平穩許多,看起來年月很久,因為船沿的木頭已經摩挲的很光滑了。

馭船被抽條子就算了,讓禪景無法忍受的是——“為毛還要縫補漁網啊!”

刁魚冷笑,道:“這一艘船上的任何一個地方你都得應付的來,不然老子要是死在半路,你根本到不了地方。況且連縫補都學不好還想學馭船?下輩子吧小子!”

禪景一咬牙,一竹針戳冒了指尖。

就像是一場拼搏,緊接着禪景就展現出刁魚為何選擇他的原因。他一根筋的投入在這其中,心無旁骛,為了讓一個月的時間縮短縮短再縮短,他甚至已經到了一天僅睡兩個時辰就爬起來去海邊的地步。每日回到客棧倒下就睡,後來甚至直接睡在刁魚家院子裏。

潺淵當然知道是什麽原因讓禪景拼到這個地步,所以他只能在他睡倒的時候給他擦身收拾手上的傷口。短短十幾日,禪景不禁黑了好幾層,但是也結實了一些的樣子。捕魚網、魚叉、控向、測風、起帆等等都上手極為快速,連刁魚都大吃一驚,半個月後就已經完成了原本一個月的東西。

刁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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