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确定婚期】

天才暗下,村口便響起馬蹄聲,由遠而近,最後在張沁玥的家門前停了下來。

聽到聲響,在竈房的張沁玥擦了下手,好奇的走了出去。

靠着屋內微弱的光亮:她達出了站在籬笆外的韓柏夫妻,她着實一驚,連忙上前拉開門,“師父、師母,你們怎麽來了?”

“鬧了這麽大的動靜,我還能不來瞧瞧嗎?”程氏拉着張沁玥進屋,在燭光之下,仔細的瞧着她,“發生這麽大的事兒,你竟跟着你師父一道瞞着我,要不是今天鬧大了,我還被你們蒙在鼓裏。快過來讓師母瞧瞧。真是殺千刀的,竟然惡人先告狀,還真以為這天下沒有王法不成!”

張沁玥耳裏聽着咒罵,臉上始終帶着淺笑,識趣的沒有搭腔,以免程氏興致一來,罵個天昏地暗都不歇。

程氏可是将她疼入了心坎裏,不舍的将她瞧了又瞧,正想再說些什麽,便聽到竈房有動靜。

“裏頭是誰?”她挑了挑眉,直接就要走進去。

“怎麽越老越沒規矩?”韓柏川見狀受不了的在後頭搖搖頭。“一來就直往人家竈房跑。”

張沁玥一笑,并不介意,跟了過去。

程氏沒料到會在小巧的竈房裏看到個結實壯漢,她光看着對方的背影便覺得氣勢逼人,只是她也不是沒見過世面,不會輕易被吓住,“喲,這小夥子是誰?”

韓柏川跟在張沁玥的身後,一聽到自家娘子的口氣,就知道她要來找麻煩,臉色變了下,連忙說道:“方才在馬車上不是都跟你說了,是玥兒的夫君。”

“你說夫君就是夫君,玥姊兒點頭了嗎?”程氏撇了撇嘴,“小夥子,轉過身讓我瞧瞧。”

戰君澤依言轉過身。韓大夫夫妻離開時,他還不到五歲,但印象中,韓大夫的娘子是個外向歡脫之人,多年後再見,這性子果然還是沒變。

程氏的眼睛頓時一亮,倒真是個俊俏的小夥子,就外貌上來說,與玥兒還算般配,只是這身形差距……玥兒往小夥子身旁一站,就像個娃兒似的,更別提這男人眉宇間的厲色太重,她擔心玥兒受欺負,令她打心裏覺得這門親事不妥。

“玥姊兒是我給我家毛毛相中的媳婦,你倒好,半路殺了出來,妄想搶了我家的媳婦。”

韓柏川覺得頭痛,“人家都要成親了,你胡說八道什麽!”

“我怎麽胡說了?”程氏中氣十足的反問,“要不是玥姊兒已把咱們毛毛當成弟弟看待,我是真打算讓玥姊兒嫁進咱們家。”

韓柏川一臉歉意的看着戰君澤,雙手一拱,“失禮。”不是他要瞞着妻子,而是戰君澤不願自己的身份被太多人得知,他才沒多說。

只是妻子知道玥兒要成親,又被李代海告上了公堂,一張嘴就沒個消停,弄得他一個頭兩個大。

“無妨。”戰君澤神情淡淡的丢下兩個字,又轉過身将魚湯給炖上。

菜已經齊全,就等張秀才一家到來就能開飯。

程氏五味雜陳的看着戰君澤洗手做羹湯,能做到這程度,或許将來會疼媳婦兒……

她真心希望将來張沁玥過得好,縱使她有私心想着過些日子自家混小子回來,她死活都要磨着兩人成親,沒感情等成親之後再慢慢培養也成,可是如今殺出了個程咬金,說是阿洛的同袍,與阿洛交好,自家夫君也稱此人好,她縱使反對,也反對不了。

“看你還能煮個幾道菜的分上,小夥子,我就暫且信你。但我可把醜話說在前頭,玥姊兒跟了你,你可得好好待她,若是你待她不好,我這個當師母的第一個不放過你。”

“人家小倆口過日子,不用你瞎操心,”韓柏川用眼神示意一下,“你少說幾句。”

“怎麽?”程氏不客氣的瞪回去,“我把玥姊兒當閨女,是玥姊兒的娘家人,說女婿幾句都不成?”

韓柏川只能搖頭嘆氣,自家娘子這臉還真大,把果敢殺伐的少年副将當女婿,偏偏他也不敢多言,畢竟他對自家夫人的敬重是刻在骨子裏的,久而久之就成了懼怕,無奈之下,只能再次帶着滿滿歉意的看了戰君澤一眼,望他大人有大量。

戰君澤倒覺得這聲女婿挺好的,有種被認同與玥兒是一家人的感覺,難得開了口,多說了幾句,“師母疼愛玥兒,小婿明白,日後定會全心護着玥兒,不讓她受丁點委屈。”

程氏不知道因為自己的一聲女婿讓戰君澤的态度轉變,只覺得這樣的他順眼了點,“好,我就暫且信你。你最好別違背今日所言,不然以後天打雷劈。”

“你這真是——”韓柏川覺得自己都快要暈了,再也忍不住脫口道:“你可知道這人是誰?”

“誰?不就是玥姊兒将來的夫君嗎?”程氏問得理所當然,沒把自家相公的話當一回事,迳自拉着戰君澤問道:“小夥子,你多大年紀?”

“二十有三。”

程氏皺了下眉,“怎麽這年紀還未婚配?不是身子有毛病吧?”

“卿子。”韓柏川哀號的叫着程氏的閨名。

張沁玥看到戰君澤的眉一挑,連忙拉着程氏,柔聲說道:“師母,我也二十了,不也還沒婚配。”

“你不同,你是為了阿洛才不嫁人。”程氏可不承認自己是兩套标準,拍了拍她的手,“傻丫頭,這事兒可關乎終身,肯定得問個清楚,若他有毛病,你可萬萬不能嫁。老韓,你快去給他瞧瞧,若有什麽隐疾,咱們玥姊兒不嫁。”

“你可行行好,別再鬧了!”韓柏川只差沒給自己的妻子跪下,“人家的身子好得很。”

“看起來是挺結實的。”程氏不客氣的捏了捏戰君澤的臂膀,啧啧啧出聲,“跟鐵似的,但精力若是全用在鍛練上,床上或許不太行。”

程氏自小跟着自己的爹四處行醫,所以一般女人難以啓齒的話,她說起來卻毫無負擔,連臉都不紅一下。

韓柏川将程氏從戰君澤的身邊拉開,阻止她大大不敬的動作,“人家可是戰家的少爺,戰将軍的兒子。”

“戰将軍?”程氏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什麽戰将軍?”

“還有什麽戰将軍,當年的司馬大将軍,咱們的大恩人,戰楚。”

這個名字令程氏的腦子轟的一聲,呆愣住了。韓柏川自小無父無母,就跟着她爹習醫,她爹死後,兩人照着她爹的交代,不到十五就成了親。

剛成親時,少了她爹的照拂,在邊疆讨口飯吃不易,韓柏川只能在甘州城外的十裏八村四處給人看診,因緣際會遇到位有孕卻中毒的夫人,幸而有她爹留下的醫案提及這個來自蠻夷的毒草,他們得以用藥暫時保住夫人性命,可惜此毒陰損,最終他們用盡全力也只能讓夫人撐着一口氣産下腹中胎兒。

程氏在張沁玥長成前,認為此生見過最美的女子便是這位夫人,只可惜夫人年紀輕輕便香消玉殒,且明明出身赫赫有名的軒轅家,卻是個不受寵的庶女,最後還被當成棋子,嫁給了夷人。

不過這個夷人可不簡單,是蠻夷九族第一勇士,只效忠每四年推舉出的共主,地位淩駕于衆人之上,只是最後他的夫人在推舉共主的争鬥中被人下毒,他憤而投降大周打主,替軒轅一門立下不少戰功。只可惜此人命也不長,降周不過五年,最終死在戰場上,得年不到三十歲。

戰将軍雖是英雄,一生争議卻頗多,他至死難以擺脫降将叛國之名,但是千秋功過自有後人評,在程氏的眼中,他就是個重情重義的好兒郎,此生最大的遺憾該是愛妻早亡。

在戰将軍死後,留下一大筆銀兩特地交代交給韓柏川,讓他們得以在甘州城開設回春堂,有了安身立命之所。

戰将軍死後,戰君澤被軒轅家帶走,一去多年,再聽聞他的名姓時,他已立下顯赫戰功。她替他欣喜之餘,沒想過能有再相見之日,甚至還有這等緣分。

“原來是戰少爺。”程氏倏地紅了眼眶,就要行禮,“這都多少年了……你都長這麽大了。”

戰君澤伸出手扶住了激動的程氏,“師母莫要多禮。”

“少爺怎麽可以叫師母,我不過是戰家的奴才。”

戰君搖搖頭,“師母切莫妄自菲薄,韓老是戰家倚重的大夫,從來都不是奴才。”

程氏激動之餘,還不忘瞪向自家丈夫,氣惱的罵道:“你個死老頭,這麽大的事兒竟敢也瞞着我。”

韓柏川百口莫辯,只能将所有委屈往肚子裏吞。

張沁玥呆若木雞的在一旁聽着,戰君澤之前提及自己是由程氏接生,她沒有多想,現在才知原來他是将門之後。細細一想,他這些年戰功無數,名聲顯赫,卻鮮少有人提及他的出身,此人就如同從天而降的勇将,但年紀輕輕就能官拜從三品武将,除了自身強悍,又怎會出身平凡?

戰楚,一個備受争議的叛國降将,當年沖冠一怒為紅顏,投降大周,此人一生比起戰君澤更為傳奇。

“想什麽?”看她呆愣着,戰君澤說道,“我肖我爹,就是個狂人,你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張沁玥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真是魔怔了,竟覺得他一本正經說着流裏流氣的話真吸引人。

“管你是戰大人還是戰少爺,狂人還是好人,現在去擺桌子。”她輕推了推他,瞪了他一眼,“大爺家該來了。”

明明是瞪人,但看在戰君澤眼中卻是流轉的勾引眼波。

在一旁的程氏見了,就算不承認小倆口彼此有情都不行,都不顧有旁人在場,打情罵俏了,不過既然她知道了戰君澤的身份,連忙将人給推到一旁,說什麽也不再讓他動手。

“卿子,你還要我給少爺檢查身子嗎?”韓柏川故意問道。

“你老糊塗了!”程氏罵了他一聲,“你瞧瞧咱們少爺這體格,萬中都無一,別人有毛病,他都不會有。我現在只擔心我們玥姊兒吃不消,改日可得給她多補補才成。”

韓柏川聽着程氏咕哝,不由得抽了抽嘴角,這前後落差之大,讓他都為自己的老妻覺得臉紅。

張秀才一家來時,屋子正一片熱鬧。

田忻将手裏拿來當禮的二十顆雞蛋交到了張沁玥的手中。

張沁玥原想推辭,畢竟她家養的幾只母雞下的蛋不單夠她吃,還有餘裕,但她知道若不收,這頓飯張秀才一家都會吃得不自在,只好收下,不過心中兀自琢磨着明日再給田忻家送些東西。

這裏民風純樸,禮尚往來,像李春花那般不要臉皮的人不多。

男女本不該同席,但在張家屯向來沒這麽多規矩,平時男女同席共食不算是個事兒,但如今張玥家多了戰君澤,張業抱着自家小子和田忻站在張秀才身旁顯得拘束。

相比兩個小夫妻,張秀才與韓柏川拱手寒暄,顯得淡定許多。

戰君澤開口,請人坐下。

兩人雖為長輩,但顧及戰君澤身份,硬是要讓戰君澤先落坐。

戰君澤看了張沁玥一眼。

張沁玥意會,立刻開口,“師父、張大爺,你們別拘束,阿澤自誇幼在軍營長大,對繁文缛節不在意,都是自家人,不過是吃頓忽,就別講究規矩了。”

張秀才與韓柏川對視一眼,最終只能在張沁玥的安排下雙雙落坐。

張業見了,也才抱着自家小子挨着田忻坐下。

今日桌上不單有魚香肉絲、麻婆豆腐和辣椒炒蛋,還有烤排骨、蒜香肉末、竹筍燒肉,張家屯的人家,就算過年也未必能吃得如此豐盛,更別提這一桌還是出自戰君澤之手,越發讓衆人驚訝得連連贊嘆。

韓柏川來前,特地上酒樓打了幾斤酒,熱絡的拿出來後,一夥人開開心心的動了筷。

戰君澤替張秀才和韓氏夫妻空了的酒杯添上酒,席間話不多,但态度看得出尊重。幾杯黃湯下肚,衆人也沒了一開始的拘束。

張業看着自己的爹已喝得一臉通紅,出聲勸道:“爹,夠了。”

張秀才揮了揮手,表示無礙,今日開心難免多喝了幾杯,但酒足飯飽也得說說正事,他與韓柏川對視一眼後,說道:“今日正好韓大夫和韓夫人也在,我就倚個老,說句話。”

張沁玥正逗着田忻懷中的小寶,聽到張秀才的話擡起頭,難掩好奇。

張秀才問道:“你們倆盤算着什麽時候成親?”

戰君澤沒說話,只是掃了張玥一眼。

張沁玥一愣,這是要她來解釋?見戰君澤一如過往一派自若的拿着酒杯喝了口酒,忒會裝模作樣,她無奈之餘,老實說道:“我盤算着來年開春成親。”

張秀才又問道:“這是阿澤的意思,還是你的?”

“我的。”

“胡鬧!”張秀才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情,“中秋才過,還有大半年的光陰才要成親,你便将人給帶進屋,與他共處一室,名聲還要不要?”

張沁玥知道張秀才是個讀書人,向來知禮重儀,所以面對他的指責也只能低頭放軟,“不過是大半年的時間,我們又有婚約,旁人說三道四,我不放在心上。”

“這可不成。”張秀才搖頭,“韓大夫,玥兒稱你一聲師父,你也該出聲說說,這事兒是否妥當?”

韓柏川立刻附和,“自然是不妥。”

張沁玥聞言,不由得有些傻眼,怎麽師父也這樣?

田忻見情況有些嚴肅,忙将手上的孩子抱緊些,不讓小寶爬去張禮玥那。

張秀才摸了摸胡子,語重心長的說道:“在邊疆,尤其是些貧瘠山村,能吃飽穿暖都得用盡心力,對禮教也無法有太多要求,有些人沒錢讨媳婦,随意從外頭買個女人,也沒拜堂,就這麽過日子的也不是沒有,但戰副将畢竟年輕,是做大事的人,你對此事不放在心上,卻不能不顧大人名聲。”

戰君澤在張沁玥耳朵邊說的最多的就是最不耐煩繁文褥節、旁人目光,所以與他談名聲,他壓根不會在乎。

她水亮的眸子看向戰君澤,縱使他對外人向來少言,此時也到了他出馬來回應老人家的時候了。

戰君澤對她颔首,自然不會讓她失望,他嚴肅着一張臉說道:“大爺言之有理,名聲高于一切。”

此話一出,張沁玥差點被口水嗆到,懷疑自己聽錯了,呆愣的望着他。

戰君澤看到她傻乎乎的模樣,嘴角不由得上揚。

這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讓張業心中又升起被算計的感覺。

“有大人一句話,今日我便托個大,”張秀才笑道:“趁今日韓大夫和夫人都在,給你們作個主,當個見證。畢竟你倆年紀也不小了,就七日後拜堂成親吧。”

張沁玥倒抽了口氣?這未免也太快了……

“可是……”

“大爺果然睿智,”戰君澤直接打斷了張沁玥的話,“流言足以殺人,不能不慎。”

張沁玥眼角一抽,這話出自口口聲聲說最不在乎流言的人嘴裏,實在可笑,現在她再愚蠢也知道自己着了道。

她沒好氣的瞋他一眼,偷偷伸出手,在他的腰上一擰。

戰君澤不痛不癢,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只是輕聲說道:“我只是擔心你。”

她的身子微僵了下,心中的不滿因為這簡單的幾個字而消去,手一松,擡頭對上他深邃專注的眼神。

戰君澤确實不在乎流言,但經過李代海一事,他不願自己一不注意就讓她置身危難中,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盡快成親,将人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程氏也覺得親事辦得太過匆促,只是看到韓柏川對她使眼色,她意會的将反對的話給進肚子裏,不過她心中有了主意,就算簡辦也不能委屈小倆口,顧不得席面還未散,就急巴巴的說道:“老韓,快吃一吃,咱們快回去準備小倆口拜堂的牲禮,順便給毛毛寫封信,姊姊出嫁,他可不能不回來。”

韓柏川知道程氏的性子急,拿起桌上的酒杯,敬了張秀才一杯,“老大哥,你也瞧見了,我家娘子就是這德行,我先走一步。”

“韓大夫慢走。”張秀才喝完酒,雙手一拱。

戰君澤壓住要起身的張沁玥,自個兒起身親送人到了外頭。

韓柏川讓程氏先上了馬車,這才轉身對戰君澤說道:“少爺快進去吧。”

“今日多謝師父。”

程氏在馬車上聽了,還有什麽不明白,這根本是算計好的,要将這門親事盡快定下,她原打算要問個清楚,但又想,人都住到了一個屋檐下,早點定下名分也好,倒也不糾結了,只不忘對着戰君澤提醒道:“少爺,這兩日得空可得帶玥姊兒進城一趟,雖說是簡辦,也得給人家姑娘家買些東西,別委屈了人家。”

戰君澤點了點頭。

程氏滿意的一笑,這才與韓柏川一同離去。

送走張秀才一家之後,張沁玥也沒進屋去收拾,而是走到了後院。

張家屯的夜很靜,她在後院看着依靠在一起的一驢一馬,而桂花開了,空氣中飄散着淡淡的香氣。

戰君澤洗好碗筷,收拾好屋子,這才到後院找人。

看着她發呆似的盯着院中的桂花樹,他從她身後環抱住她,“第一眼見你時,你身上便帶着桂花香氣。”

她低下頭,手覆在他環在她腰前的大手,“阿洛從小就愛搗鼓些古古怪怪的玩意兒,這棵桂花是死去的張大爺小時候就種下的,如今開得好,每到秋日滿園花香,阿洛有一年拿來做香脂,自個兒用,也給我用。”她口中說的“張大爺”是指張漢。

戰君澤聞言,腦海中浮現了張洛的容貌,他是沒聞過張洛身上有什麽香氣,不過他那張臉……“自小就愛美,難怪長得像個姑娘似的。”

沁玥沒好氣的掃了他一眼,“他做的脂膏再好用,也改變不了容貌,他的長相是天生的,男生女相,自小便是個漂亮的孩子。”她再談起弟弟,心裏依然會疼,他畢竟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但如今有了戰君澤,這份傷痛終會慢慢轉淡,“地窖倒是還放了些他揉拈用來做香脂的桂花香露,但他之前給我留的香脂已經快沒了。”

她語氣中的遺憾讓他的心一緊,他将她輕輕的轉過身,低頭瞅着她,“有香露,再找人做便是。”

她微斂下眼,幽幽的道:“就算如此,也只是相似,永遠不會一樣……”

戰君澤不願看她神情低落,卻也明白,他可以給她一切,除了張洛……

他低下頭,輕柔的吻上她的唇,“這輩子,我會好好待你。”

他眼眸中的憐愛沒有隐藏,讓她相信将來不論面臨任何苦難,都會有他在一旁。

“我本想将親事定在開春之後,是因為村長的兒媳婦李春花,我懷疑她盜賣公糧。”

戰君澤的眼底閃過一絲光亮,處置李代海前,他已派人查明前因後果,李春花與其子是幫兇,難辭其咎。

他向來不是個大度善心之人,與其耍嘴上功夫,他更相信手中的刀劍,他沾染的血腥殺戮不少,多一人少一人,對他而言并無不同,只是在張沁玥面前,他想隐藏本性,不願她與旁人一般對他心生畏懼,但他骨子裏還是個狂人。

他的大手輕輕撥着她的發,聞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氣,狀似不以為意的開口,“說清楚。”

“村裏公倉的地窖裏一年四季都儲存不少糧食,是為了天災來時,村民得以安然度過。冬日時,蔬果本就少,城裏的商戶、酒樓或有錢人家為了吃口巧,都願意花大筆銀兩買蔬果,若是遇上寒災或是大雪多日,價格會更高,李春花貪財,這麽些年肯定從中買賣得到好處,嘗了甜頭,今年肯定也不會放過。”她略微苦惱的看着他,“我不想任她糟蹋村民的辛勞,偏偏我與你成親後便要前往嘉峪關,所以才想着可否等捉住她的小辮子後再成親。”

他彎下腰,鼻尖都要挨上她,“就憑你這小胳臂、小腿的,還想捉人?”

他嘲弄的語調,令她忍不住皺了皺鼻子。

他揚了下嘴角,在她緊抿的嘴上親了一口。“這件事交給我。”

她原想反對,但思及他說一不二的性子,也由不得她,便乖巧的點頭,“好。”

他最愛的便是她像個孩子般可人乖巧,他環着她的腰,一把将她擡起,讓兩人的臉一般高,他克制不住的又在她的唇上親了一口,“我得跟你說個事兒。”

她雙腳懸空,有些心驚膽跳,只能用雙手撐着他的肩頭。

“這次回來遲了幾日,是因為我在京城救了個人,她是平王的閨女,瑤華郡主。”

張沁玥雖沒見過平王,卻也知道他是當今聖上的七弟,當年皇子相争,平王助當今聖上登基,從龍有功,受封平王,封地就在西北,駐守晉州,離甘州城約一日的路程,只不過五年前涼州寒災,平王未能即時控制實情,反被屬下欺瞞,最終被聖上降罪削藩,從封地返京。如今西北各州城才會由朝廷指派的将領守衛,就如同土皇帝似的,只是戰君澤透露的訊息令她心中隐隐不快,“聽來是英雄救美,實為美談。”

她臉上的神情取悅了他,“就知你心眼小,我便先向你坦誠,以免日後從旁人口中得知,耍起脾氣。”

說得她很不懂事似的,她推了推他,要他放她下來。

他卻不放,繼續說道:“所以你就趁着這次有人替你作了主,快快跟我成親拜堂,把我定下來。別管李春花還是李杏花的事兒,不然等我被旁人搶走時,可有你哭的時候。”

張沁玥的臉色又沉了幾分,“你這是在告訴我,郡主真對你有意?”

他點頭,卻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樣。他向來好惡分明,縱使是郡主,他不喜,也沒給她顏面,執拗堅持自己已有婚約在身,郡主鬧得滿城風雨,事情還未了斷,那時他收到了韓大夫的信,便不想理會,立刻連夜離開京城。

“所以今日張大爺和師父會突然要我們趕緊拜堂成親,是你已經先給他們通過氣?”

戰君澤被猜中心思,不見心虛,反而一臉贊賞,“我媳婦兒是個聰明的。”

她沒好氣的掃了他一眼,算計她竟還洋洋自得。

她可愛的眼神讓他抱着她的手緊了緊,“以後若有機會遇上她,她不知進退,你也無須給她顏面。”

張沁玥咕哝着道:“人家可是郡主。”

“可是你是我媳婦兒,我的功勳是戰場殺敵而來,我的妻子不需要因為我而向他人低頭。”

他不可一世、理所當然的回答,令她忍不住笑了。

“郡主刁蠻,但有個明理的父王壓着,只要有理,你教訓她,我保你無事,若她真敢動粗,你就打回去,別讓人給欺負了。”戰君澤處理事情很坦率也很簡單,就是一慣的粗暴。

看着他堅定不移的目光,她點點頭,心中滿是充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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