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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骨問道:“為什麽針對我?”
他再想不到是針對他,那就是真蠢了。不過淩骨很好奇,他才來這個世界,幾乎同時就被這些人盯上了,這些人是怎麽做到的——以前的淩骨可從沒遇到過這些襲擊。
“哈哈哈!”那男人大笑起來,他腦袋一歪,面具幾乎扭橫,他尖着嗓子學淩骨說話:“‘為什麽針對我’?你說呢,緋陽大人?”
淩骨眯了眯眼,老實說,并沒多大意外。
那男人見他沒有反應,嗤笑一聲:“無論過多久,你還是這樣一幅惹人厭惡的模樣。你看我的眼神,永遠像是在看一只蝼蟻、一只臭水溝裏的老鼠。哈哈,可是風水輪流轉,現如今被你認為的蝼蟻、老鼠掐住脖子的感覺怎樣,嗯?”
淩骨依舊沒有說話,害怕,很神奇的并沒有。好像真的如那面具男人所說,他在淩骨眼裏只是微不足道的存在。所以他不覺得害怕,而是覺得厭惡。
淩骨眼中的神色實在太明顯,那男人挫牙了好一會,卻突然又大笑起來:“你也只有這一會的逞強時間了。掌控三千世界、成神,你做夢去吧!”
面具男人說完,轉身一把拽住那老婦:“破繭!”
老婦聞言一喜,枯柴般的身體竟然蹦了起來,她歡呼着癫狂跑向那個祭臺。祭臺旁邊有一個巨大的機械搖柄,老婦伸出她皮包骨的手,抓住那搖柄,竟然輕而易舉地搖動了起來。
“隆——”
沉悶的響聲伴随着老婦搖動搖柄的動作響起,數十米寬的祭臺由中間開始分開,周圍的石梯也随之降落。
這是個機關,在祭臺下別有洞天。
很快,當老婦停下手,被藏起來的東西也出現在了淩骨眼前——那竟然是一只玄龜!
玄龜有一只成象大小,它被裝在一個半透明的容器裏。那個容器之中全是濃稠的鮮血,淹沒了玄龜龜甲的下半部分。玄龜的身上捆着很多如成人腿粗的鎖鏈,因為經過兩次洗精伐髓,淩骨的五感提升了不少,即使這麽遠的距離,他也看得清那些鎖鏈上刻着的符文。
鎖妖陣。
這個東西對身為半妖的淩骨來說,一點都不陌生。甚至他在現世之所以被那幾個喽啰算計,就是因為有鎖妖陣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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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玄龜趴在容器裏,眼睛半閉着。一部分鐵鏈已經長進了它的肉裏。這是因為在它很小的時候就栓上了鐵鏈,而期間從未取下來過。
它一動彈,鐵鏈長進肉裏的部分就湧出了污黑混着鮮紅的血。淩骨這才意識到——那個容器裏的血竟然全部是玄龜的血!
“竟然還活着。”那個老婦站在容器邊,驚嘆道。
接着,不知道她做了什麽,玄龜突然引頸哀鳴了起來。
“吼——嗚——”
它的聲音還很稚嫩,它還是只幼崽。
玄龜只叫了一聲,就又耷拉了腦袋,它的眼睛半睜開了一條縫,但很快就閉上了,似乎剛才那一陣動彈就已經耗光了它的力氣。
淩骨的指尖有些顫抖,一股憤怒的火焰燒着了他的腦袋,可是他無能為力。相反的,他滿是殺意的眼神,引得面具男人高興地笑了起來。
“哈哈,緋陽,你不是那些畜生的救世主嗎?你不是它們的神嗎?怎麽,不打算救救它?”面具男人大笑,以各種腦補意淫滿足他那點求勝的欲望。
“我會殺了你。”淩骨收回視線,聲音平靜,如同他說的不是假設,而是事實:“你會死在我手上。”
那男人愣了一下,但很快又猖狂起來:“你沒有機會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嘩——”
就在這時,突然響起了一聲巨大的水聲,伴随而來的還有玄龜的再次悲鳴。
淩骨看去。
那個裝着玄龜的容器被弄破了,血水汩汩湧出,同時滾出的,還有一個冬瓜大小的東西。
那東西外面包裹的是一層半透明的厚皮狀東西,隐約看得到裏頭有一個蜷縮的黑色影子。
“王,我的王。”老婦激動地跪在地上,雙手合十:“王,我的——”
老婦的聲音戛然而止,一柄劍刺透了她的腦袋。劍的主人就站在老婦的旁邊,那也是一個面具人,在他旁邊還有另外一個,不過那個人瑟縮着抓着持劍人的衣袖,似乎很害怕。
“該走了,我看見了,他來了,那只野獸來了!”那個面具人顫抖着大叫,一邊拽着他旁邊的面具人:“快走,我們快走。”
“急什麽?”在淩骨跟前這個面具人卻不罷休:“事已至此,怎麽能功虧一篑!”
說罷,他沖向了祭臺,一把抓起那個從容器裏滾出來的東西。他手彎成爪,一爪撕開了那層半透明的東西。
“嗚哇——嗚哇——”
嬰兒的啼哭充滿了洞穴,那裏面裝着的,竟然是一個嬰兒!不過不同平常嬰兒的是,這個嬰兒的皮膚是黑色的,他有一口尖牙,眼睛竟然是血色的。
“噗!”
不等那嬰兒繼續啼哭,他的身體已經被那面具人的手刺透!濃稠的如同血液的黑漿從嬰兒的身體裏流出來,下一個瞬間,那黑漿已然出現在了淩骨的眼前。
“享受你最後的生命吧,緋陽。”面具人惡毒地說着,接着他用力把那嬰兒掼到地上。
黑漿淹沒了淩骨腳下的法陣,但淩骨卻依舊動彈不得。然後他看到那黑漿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開始在法陣游走,并篡改了法陣。
這個法陣很熟悉,淩骨的眼倏然瞪大。
“惡鬼滅靈訣。先生,我學以致用得不錯吧。”
作者有話要說: 既然修了這麽久,也掉了這麽多讀者。
幹脆,名字也改一改吧……?
☆、【親親】
滅靈訣,是淩家古譜上的一個陣法圖,但是從沒有淩家的人成功啓動過它。直到淩骨,淩骨自己改動了法陣,然後成功了,這也成了他獨創的殺手锏。只要在法陣一定範圍內,無論人畜,灰飛煙滅。
這個惡鬼滅靈訣,淩骨卻是從未見過。
“以鬼嬰血為靈引,輔加法陣,詛咒神魂。于肉體無礙,但陣中人神魂俱滅。”面具男人的手從鬼嬰身體抽出,同時抽出了鬼嬰的鬼骨,而鬼嬰所有的皮肉都已經成為了法陣的一部分。
“好好享受吧,先生。”
法陣完成,黑光乍現,轉瞬吞沒了淩骨。不過面具男人還沒來得及為他的勝利歡呼,卻見一陣暴風雪撞破洞頂,裹挾着洶湧的海水呼嘯而至,不過眨眼之間已席卷整個溶洞。同時,一抹白色的身影沖入那片黑光之中,不做停歇地帶出了淩骨。因為速度太快收不住,他們重重撞向了洞壁,頓時把洞壁的岩石都撞出了一片裂痕。
“去死!”白禹的聲音森冷,話落之時,空中突然出現一道冰棱,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紮進了那面具男人的額間。
面具男人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只覺得額間一冷,他呆滞的眼珠朝上一轉,看到了一把純白色的長劍,劍鋒如冰,至寒的溫度封凍了他的身體。
同時被封凍的,還有整個洞頂,洞頂之上的厚冰封住了被撞破的地方,透過冰層還能看到海水的流動——這裏是一個海底洞穴。
此時的洞穴裏已然成了冰天雪地,淩骨背靠白禹被抱着,還有點回不過神:一切都發生地太快,上一秒他還以為自己死定了,但下一秒,情勢逆轉,面具男人死了。
淩骨喘息了一會,才終于放松了身體——他安全了。
“白禹。”淩骨嘆息了一口氣,擡手蓋住那條緊緊箍着自己的胳膊。
白禹沒有吭聲,他粗重的呼吸在淩骨的耳邊,心髒跳動的頻率清晰透過胸膛讓淩骨聽到。淩骨想:白禹大概吓壞了。
淩骨在白禹懷裏側了個身,本想安慰一下統帥大人的,但卻被反吓了一跳——白禹的背上有一層被封凍的黑色光芒,那是惡鬼滅靈訣的煞氣。那些被封凍的光芒正在被冰霜消滅,但是鬼嬰的煞氣無比兇惡,而且那法陣還是刻意針對的神魂。
“唔。”白禹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了鮮血,但接着他喉結咕咚一下,硬生生把那口血給吞了下去,沒讓淩骨看見。
白禹舔掉齒間的血,才對淩骨露出個笑容:“還好,魂契只是單方面的。”
淩骨呆住了。
白禹繼續說道:“別擔心,傷不了我。稍作修養就會無礙的,不過是這會看着吓人了點。”
淩骨的指尖發顫,胸口滿脹的情緒幾乎要破胸而出。
“閉嘴。”淩骨的聲音發啞:“滅靈訣什麽威力,我比你更清楚。”
清楚,可是他卻什麽都做不了。沒有事先存好的回複符箓,也沒有靈寶傍身。他知道滅靈訣給神魂帶來的是怎樣的痛苦,但他卻無法為白禹消除這樣的痛苦。這種感覺,将在淩骨的心裏停留很久,也将成為鞭笞他不斷強大的動力。
白禹看着淩骨的表情,然後他腦袋往淩骨額頭一碰,聲音虛弱地說道:“淩骨,我疼。”
淩骨:“……”
白禹堅持不懈地破壞氣氛:“親一下就不疼了。”
淩骨真想把跟前這張帥臉拍成二維平面,但看到白禹嘴角幹涸的那點血跡,淩骨發現自己的心髒立刻軟得不像話。雖然記不起曾經,但迄今為止,白禹卻是唯一一個為了他以命相博的人。
就憑這一點,他又怎能不動心呢?
“讓你閉嘴。”淩骨瞪了白禹一眼,但卻微微側頭,錯開白禹高挺的鼻梁,吻住了他的嘴唇。
不同于白禹靈法的冰霜,他的嘴唇很軟、很暖。甚至因為淩骨突如其來的吻還抖了一下。但很快,白禹就迫不及待地抓回主動權,即使神魂經受着折磨,也無法讓他停下掠奪的勢頭。
淩骨被吻得無法招架,他在現世二十來年,雖然自诩放蕩不羁、風流老手什麽的,但他真實的情況卻是一只實打實的嘴炮。在他心裏,還保留着“親吻”只限于相愛的人之間的清純想法。
淩骨第一次知道,男人的嘴唇可以這麽軟,人的舌頭是這麽熱。被白禹吮住舌尖的時候,他有一種錯覺,仿佛自己從舌頭到身體,都要化開了。他每一寸筋骨都軟得提不起力氣,唯有熱度不停地攀升,聲音也變了調地擠在喉嚨,迫不及待想要沖出來添一把火。
“夠了。”淩骨用盡力氣拉開了距離,剛好看到白禹意猶未盡地把兩人唇間牽扯出的銀絲卷進嘴裏。淺淺的獸紋在白禹臉上忽隐忽現,他的雙瞳如同餓狼般盯着淩骨。
淩骨覺得剛擠出的力氣又被這眼神抽走,他偏過頭,深呼吸了兩口氣,才回頭看着白禹說道:“讓我看看你的背。”
白禹有些遺憾,舌頭舔過嘴唇,回味了一下剛才的滋味,然後才不太甘願地側過身,讓淩骨看清他後背的情況。
白禹的後背一露出來,淩骨就倒吸了一口涼氣——雖然惡鬼滅靈訣的煞氣被封凍,但拔除煞氣卻十分慘烈。黑芒消失的地方,白禹的衣裳連帶皮肉都被扯掉了大片,為了防止失血過多,白禹又封凍了自己的傷口。一眼看去,白禹的後背血肉模糊,有的地方甚至看到了白骨。
“沒事,我不疼。”之前叫疼求親親的白禹,這會又不疼了,他轉回身體把淩骨拉起來,臉色有些蒼白,但眼神卻十分精神:“剛才,你是允了我了,對吧。”
淩骨閉上眼,讓自己平靜下來之後,立刻剮了白禹一眼:“廢話。今後你就是我的人了,這具身體也是我的,下一次再敢傷了,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嗯。”白禹乖乖點頭,像個快樂的傻子。
淩骨見白禹這樣坦然,他自己反而臉熱起來。接着他又懊惱自己的表現太純情,一點都不酷帥,但無奈臉上的溫度卻是越來越熱,腦海裏之前親吻的感覺還在不停回放。有這麽一瞬間,淩骨的腦袋處于當機狀态。
最終還是白禹先提起正事,打量周圍一番後,白禹語氣降溫不少:“被他們逃了。”
淩骨連忙跟着回神,扭頭看去。之前白禹一劍刺穿了那個面具男人腦門的地方,此時只有一把雪白的劍,把一個同樣雪白的面具釘在洞壁上。而面具下的人,早已不見蹤影。
☆、【初戀】
敵人逃了,這着實給淩骨澆了一盆冷水。雖然不知道對方來歷,但不妨礙他把對方恨進了骨子裏。
“啊,對了。”淩骨突然記起了什麽,說道:“這裏一共有三個面具人。其中一個在你來之前,說‘我看見他來了’,然後叫着要離開。這聽起來,像是他預見了你的到來似的。難道中樞界真的有能預見未來的修士?那得是什麽修為了?”
“投機取巧罷了。”白禹回答道,顯然,他已經知道了對方的身份。
就在這時,洞穴一端突然傳來腳步聲,淩骨一驚,以為還有什麽牛鬼蛇神,結果就聽一個聲音傳來:“咦,老大?”
是秦謙。還有那三百精兵。
秦謙他們等山谷裏的火焰熄滅後,就分成兩撥,從那些怪物出來的洞口進去。本想是看看能不能搜出什麽東西來,然而沒走多久,兩撥人就都彙到了一起,然後沿着道繼續走,就風平浪靜地到了這裏。
“統帥。”秦謙之後,精兵們紛紛行禮,接着眼珠亂轉地打量這裏,還有好幾個望着頭頂被冰層隔離的海水出神。
“破雲劍!”秦謙首先看到白禹的那把雪白長劍,他驚訝——居然要他家老大祭出破雲劍,那得是個什麽樣的怪物?但他很快就看到了破雲劍釘着的面具,秦謙臉色一變,沉默了。
白禹伸手一擡,破雲劍跟那個面具都憑空消失,然後他問秦謙:“有找到失蹤的人嗎?”
秦謙明白白禹是不想在這裏說面具人的事,于是也轉移話題道:“呃,沒仔細看,但可以肯定那個大南村落裏的人都變成了怪物,不過從數量上來看,其他城裏失蹤的人應該還是沒找着。”
“嗯,那些人應該是祭了鬼嬰了。”白禹指了下一變已經光芒消失的惡鬼滅靈訣法陣。
秦謙看過去,幾乎立刻叫了出來:“滅靈訣?這是……”
“惡鬼滅靈訣。用鬼嬰在滅靈訣上做了變陣。針對陣中人的神魂詛咒攻擊。”淩骨說完,看向秦謙跟他身後的一大片精兵,問道:“有帶傷藥嗎?”
“有。”
傷藥是每個精兵的必備裝備,不多,但三百人彙到一起,還是讓秦謙收了滿懷。
淩骨松了口氣,拉着白禹說道:“轉過身去。”
白禹卻搖頭:“先給玄龜止血。我的傷能自愈,玄龜不止血就撐不下去了。”
淩骨皺眉,白禹卻伸出手,勾住淩骨的手,指尖在淩骨掌心虛虛地撓了一下。帶着點讨要的意思:“我不是濫好心,救下玄龜,以後有用。”
淩骨猶豫了一下,然後從秦謙懷裏拿過兩個裝了藥的小布袋,對秦謙說道:“玄龜身上的鎖鏈刻有鎖妖陣。”
“明白。”秦謙一笑,帶人往玄龜那邊去了。
淩骨把手裏的布袋丢給白禹,白禹在空中抓住,另一只抓着淩骨的手,收緊了一些。吞下有助傷愈的藥,白禹才對淩骨揚了揚頭:“你看玄龜的龜甲。”
淩骨扭頭去看,這次着重打量它的龜甲,這一看倒真看出了些門路來——那玄龜龜甲上的紋路乍看淩亂不堪,但細看卻能分辨出騰蛇的紋樣。
“有什麽來路?”淩骨發現了不同,于是問道。
白禹為他解說:“騰蛇紋的玄龜是上界的靈獸,它們壽命很長,一直長下去的話可以長很大,但是卻從來都很少有見成年的玄龜。那是因為它們的殼非常堅固,是不可多得的靈器材料,很多修士等不到玄龜百年一蛻殼,會直接殺了它們取龜殼。而這種玄龜雖然有玄武血脈,但性格十分溫順,也從不主動傷人。久而久之,它們這一族就變得極其稀少了。”
淩骨大概明白了白禹的意思:“你想要它的殼?”
“嗯。”白禹點頭:“很多人不知道,其實它們的龜甲,自己蛻下的才是最堅固的。”
“你想養?”既然不殺它,那要取它蛻下的殼,也就圈養最為有效了。
白禹反問淩骨:“你不想養?”
淩骨眨眼:“可以養?”
“它還是幼崽,離它第一次蛻殼的時候不遠了。”白禹笑道:“而且玄龜有水則生,并非必須是海水。可以把它養在我們的花園裏。當然,如果你不想養,也可以放養在海裏,刻下尋蹤符,到時候找它就是。”
淩骨卻搖頭,嚴肅道:“我覺得養在花園裏這個主意非常不錯。”
“那就養吧。”白禹轉頭對秦謙說道:“善後之後,把玄龜運回帥府。”
“要養?”秦謙帶着笑意回了一句,似乎并不意外。
白禹語氣也有些無奈:“你知道的。”
淩骨挑眉:“什麽意思?”
白禹看他,笑而不語。淩骨懶得跟他玩“猜猜看”的游戲,翻了個白眼道:“既然‘屍鬼’這事兒搞清楚了,那就回去吧。我要洗澡,一身腐臭味。”
“嗯。”白禹點頭,帶淩骨回了帥府。
他們回去的時候剛過晌午,直接紮進後花園秘境中去了。淩骨跳進水潭洗澡,白禹則赤着上身,在岸上盤膝修煉。他背上封住傷口的冰層一化,血水就迫不及待地湧了出來,同時被運出體外的煞氣。
雖然白禹的修為如今并非登峰造極,但是神魂的淬煉是不可逆轉的。一只鬼嬰想要碎了白禹的神魂,還是有點癡心妄想。
煞氣化為實體,如同墨汁一樣從白禹的皮肉裏擠出,當這些“墨汁”都混着鮮血被排出後,白禹背上那一片猙獰的傷口就開始了快速愈合。
等到背上的傷全部愈合,已經是傍晚了。淩骨早就從水潭裏出來,坐在旁邊守着白禹。
“沒事了?”淩骨問道。
“嗯。”白禹睜開眼,略有些疲憊地朝淩骨一笑,然後自覺地去旁邊的小瀑布下沖刷幹淨了背上的污穢。白禹脫去了長褲,赤條條站在瀑布下任由水流沖刷,他過腰的白色長發濕淋淋地攏在身後,水流砸落在他身上,濺飛的水花擾亂了視線,淩骨只看得見一片白——頭發的雪白、眼珠的銀白、皮膚的珍珠白。妖異而聖潔。
但這麽一片白色之中,白禹的唇和胸口的色彩就顯得格外醒目了。再往下,還有那個淩骨忽視不了的大家夥。
“咳。”淩骨收回視線,微紅的耳廓暴露了他剛才的心思。
“洗好了就回來休息。衣裳我放在岸邊,我先讓黃玉他們準備晚飯了。”淩骨說着便逃了,一邊逃又忍不住一邊回味剛才的畫面。
淩骨知道,白禹愛他,他也對白禹動了心,他跟白禹總有一天會做-愛,但他不知道是哪一天。而在這之前的日子,會是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甜蜜而美好的日子。
“初戀?”淩骨遲疑地為這段感情打了标簽,然後又暗戳戳地小鹿亂撞了。
☆、【面具】
戀愛的喜悅足以拉低淩骨的理智,于是在白禹懷裏睡着之前,淩骨已經把那“屍鬼”跟“面具人”都抛到了九霄雲外。
半夜,感覺到淩骨沉睡後,白禹才慢慢睜開了眼,然後披上外袍去了大殿。
大殿之中,幾位将軍,甚至包括衛沄都等在那裏。白禹先問了衛沄的情況,衛沄雖然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恢複得還不錯。
“坐吧。”大殿之中的矮桌被拼在一起,幾人席地而坐。
白禹的手指在虛空一揮,便從空中拖了個東西出來扔在了桌上——正是之前破雲劍刺中的那個白色面具。
伯顏跟衛沄不明所以,蒙于瞠目結舌,木瑩則直接拍了桌子:“他們竟然在中樞界!”
“還不清楚。不過淩骨說對方似乎有能預見未來的人。”白禹的銀眸如同凍結的冰霜,他盯着那面具,誰也猜不透他在想什麽。他此時就像是一尊不容觊觎的神像。
秦謙聞言只眯了眯眼,在看到面具的那一刻,他已經知道自己之前猜測的沒錯了。
“這東西除了他們,還有誰知道?”木瑩可愛的臉上已然是殺意凜然:“我說呢,小骨頭剛來中樞界,怎麽就被那些怪物惦記上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木瑩。”白禹淡淡叫了一聲木瑩的名字,木瑩咬着牙,但也很快平靜下來。
白禹這才說道:“假設,真的是那些人,那麽二十年前,淩骨的那縷神魂應該也是他們搞的鬼,這樣看的話,他們的手已經伸到其他界域了。”
衛沄跟伯顏已經明白他們說的是什麽,但他們兩個都沒有經歷過那場劫難,于是也都沉默着。蒙于在一萬多年前的時候,還是只幼崽,他有些微的印象,卻記不太分明。不過這不影響他的憤怒。
“殺了他們。”從來跟個向日葵似的蒙于,這一次露出了他從未向陽的那一面。
“遲早的事。”秦謙依舊勾着嘴角,他從來都是最冷靜的那個:“這樣看來,有幾點是能推測出來的了。第一,現世有他們的人,但也有庇護淩骨的人,不然無名書跟鳳凰石不會這麽巧全部被淩骨拿到,這也是他們無法在現世殺了淩骨的原因;第二,他們到中樞界的不會是全部,這是個囚籠,他們比我們都清楚;第三,他們在中樞界沒有能跟我們抗衡的力量,或者是跟我們的距離相隔太遠,否則他們早就來踏平百慕城了。”
秦謙頓了一下,又說道:“最後,淩骨的到來,應該是個他們也沒有預見到的意外。淩骨說他在現世,是用滅靈訣跟人同歸于盡的……這件事可能是他們策劃的,但他們沒想到,用了滅靈訣,但淩骨的神魂卻沒有消失。所以,這是個意外。”
衛沄這時候開了口,他的角度很客觀,自然也能冷靜地分析:“有個疑問,這裏既然是牢籠,那些人為什麽要來中樞界?是迫不得已,還是刻意為之?”
“噠。”白禹的指尖在桌面輕輕一敲,再擡起眼的時候,眼中已經沒了森冷的寒氣,從莫測的神像又變回了統帥大人。
“他們是故意留下的。”白禹笑了:“三百年前是他們合力開辟的中樞界,而中樞界的目的是封住我們,如非故意,他們怎麽會留人進來。還有二十年前,他們對我離開的阻止,就是最好的證明。他們留在這裏,是為了确保我們不離開。”
“可是現在,淩骨來了。”秦謙接上白禹的話,淡淡地笑着:“他回來了,命數也該翻盤了。”
白禹沉吟片刻,說道:“我要跟淩骨成婚。”
蒙于眨眼,然後拍手:“好啊!”
木瑩也緩了過來,先斜了蒙于一眼,才問白禹道:“老大是想引蛇出洞?”
“這個根本不需要引。就像這一次的‘屍鬼’,他們自己會坐不住的。”白禹笑道:“這次成婚,宴請周圍所有城池的城主、國王。”
“包括洛水雪國?”木瑩不高興地嘟嘴。
白禹點頭:“是的。我有點問題,想要問他們。就這樣,明天開始準備吧。”
這時候,秦謙眨眨眼,默默問了一句:“老大,淩骨答應跟你成婚了?”
白禹驕傲:“他已經允了我,自然是要成婚的。”
木瑩捧臉:“老大,這件事你還是跟小骨頭事先說說比較好哦。你知道的,小骨頭那脾氣。”
白禹點頭,指尖一晃,桌上的面具憑空消失。說道:“日子定在年關吧,還有幾個月,可以慢慢來。行了,都去休息吧。”
回到卧房,白禹運氣散去周身寒氣,然後動作很輕地爬上床,把淩骨重新靠近懷裏。臨睡前,他指尖閃過一抹白光,落在枕頭邊的蛋上。
第二天一早,淩骨是被“吼嗚”的叫聲驚醒的。他愣了一下,然後記起了這叫聲的主人——玄龜。
白禹已經不在床上了,淩骨醒來就看到一只橙色胖狐貍在門口懶懶地曬太陽。
“黃玉,是玄龜運回來了嗎?”淩骨穿了衣裳出來,順手提着胖狐貍當寵物狗一樣托着順毛玩。
胖狐貍一愣,随即尾巴歡快地甩起來,尖嘴吐出人語:“是呀公子,從水路運回來的,這會剛進統帥府,正在花園裏呢。”
“我去看看。”淩骨說着就要往花園去。
胖狐貍連忙從他懷裏跳下來,變回珠圓玉潤的黃胖胖,伸手攔在淩骨跟前:“公子把早飯吃了再去。”
淩骨無奈,只好返回去吃了早飯,然後才跟黃玉一路去了花園。
花園裏原本就有個水池,據說是夏天統帥大人變回獸形泡涼用的。不過現在,水池已經被水草、石頭等鋪了底,成了玄龜的窩,旁邊還有大樹遮陰。玄龜傷口沒有痊愈,暫時沒下水,就乖乖趴在一邊的草地上,引着脖子曬太陽。任由身邊一群小毛球在它殼上上竄下跳,也不介意。
“挺熱鬧。”淩骨看得開心,那群小毛球是帥府裏的小孩,此時一個個都化了原形,烏七八糟的滾了一身泥。
“公子。”
“夫人。”
“域主。”
小毛球們發現了淩骨,各種叫法都有,甩着爪子跑過來,用背在淩骨小腿蹭,尾巴一個比一個搖得歡快。
淩骨被萌得找不着北,挨個摸了腦袋,許諾道:“去玩吧。玩累了一會給你們吃點心。”
小毛球們歡呼一聲,又瘋玩去了。
淩骨就坐在一邊的石桌邊,笑眯眯看着,活像在享天倫之樂的老頭子。
黃玉見他開心,也跟着笑,一邊還憧憬:“等小主人破殼,一定非常可愛。公子跟統帥大人成婚後,再生幾個吧。”
淩骨嘴角一抽,說道:“瞎想什麽呢,我跟你家統帥才剛……別說讓我跟他再弄個孩子,就是成婚也還早着呢。”
黃玉眨眨眼,疑惑道:“咦,公子不是跟統帥大人年關成婚嗎?”
淩骨:“什麽?”
☆、【來使】
黃玉看到淩骨這反應,卻還不知自己暴露了她家統帥大人,依舊笑嘻嘻地陶醉着:“統帥今天一早就跟幾位将軍商議,婚宴宴請的客人、需要準備的聘禮、新房的布置、新衣的定制,好多事呢。”
淩骨:“……白禹在哪兒?”
黃玉:“應該在大殿吧……诶,公子你慢點走。”
白禹果然在大殿裏,而且還有衛沄跟綠珠在,旁邊七八個侍從。白禹跟衛沄在說着什麽,而綠珠跟侍從們則在一旁鋪開的矮桌上忙碌着什麽,幾張桌子上一眼看去,全是紅彤彤的一片。
淩骨:“……白禹。”
白禹擡頭,然後立刻笑出一臉溫存來。
淩骨心尖一顫——啧,确認關系之前明明還是一臉冷漠霸道。
“早飯吃了嗎?”淩骨愣了一下,就被白禹搶占了先機。
“嗯。”淩骨随意應了聲,視線在綠珠她們的桌面上掃過,笑看着白禹:“我什麽時候說過要跟你成婚,嗯?”
白禹一愣,然後可憐兮兮地垮了肩膀:“你不跟我成婚嗎?”
淩骨心尖又顫了下。他這個人吧,吃軟不吃硬。一見白禹這樣,他自己的語氣就先軟下來:“我……也不是說不,可也太快了吧,未來發生什麽還不好說呢。”
“我們兒子都有了。”白禹摸出蛋來,舉到淩骨跟前:“你要始亂終棄?”
淩骨:“……”
你特麽怎麽不說抛妻棄子啊?當初到底是誰強上的誰啊?
白禹見淩骨眉毛挑了起來,立刻見好就收,他把蛋放到淩骨手心,說道:“我沒迫你,離年關還有三個多月,你要是到年關還沒準備好,那日子就往後推一推。”
淩骨捏了捏手心,這時候已經是深秋了,手心的蛋卻暖暖的。淩骨知道,裏邊有個小家夥,以神魂孕育、血脈為基,神奇的小家夥。似乎察覺到了淩骨的心情,蛋在淩骨手心微微晃動了一下,很小的弧度,但是晃得淩骨從指尖到神魂都軟成了一團。
“再看吧,我先去修煉了。”淩骨手心捏了捏,最終也沒把蛋還給白禹,捏着蛋竄進了後花園的秘境,但盤坐在樹下卻怎麽都進不了狀态。
“啧!”淩骨有些煩躁地扒拉了下頭發,然後自言自語道:“也沒什麽不好,我跟他在談戀愛,人家有錢有房有地位,修為還高,怎麽看都是我賺了。再說,不就是成婚嘛,他魂契都捏在我手裏,怕什麽?”
最後一句,淩骨連自己都說動了。
是啊,怕什麽,別扭什麽,不就是個男人嘛。
淩骨輕飄飄把心裏的石頭放下,然後全神貫注開始修煉。
烏飛兔走,日月如梭,轉眼一個月過去了。
淩骨修為已到禦氣後期,再加把勁就能突破到脫凡。然而這個加把勁哪是那麽容易的,要知道在現世,淩骨光是從武者進入禦氣,就用了他十年時間。
現世的修煉方法多是為人,淩骨這種妖人混血的常常走火入魔,所以比起本身的修為,他們更注重一門技藝的修為。淩骨主修的就是妖紋陣法,憑借這個,雖然他修為低微,但也沒有修士敢輕看他。
不過到這裏,他并非混血,又撿了白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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