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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巴巴笑了笑:“這,還請統帥大人再幫一把,把這些人都帶出去。太院裏的人手都抽調到了後山,實在騰不出手來。”
白禹沒有應聲,但還是對蒙于點了點頭。
“幾位,別趴着了,裝屍體呢?”蒙于對手下敗将從來不懂客氣怎麽寫:“麻利地起來,出門說話。”
肇事者們不情不願地爬起來,有精兵們在外圍守着,放羊似地趕着往門外去了。
看着這群人離開,明水祭司才露出個如釋重負的表情,又跑到白禹跟前要道謝。不過他的謝還沒說出口,就被一個學生的尖叫聲打斷了。
☆、【浮屍】
那是個男學生的尖叫,短促的一聲,但足夠在這個樹林裏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了。
淩骨循聲看去,見一個穿着黑色軍裝的學生正擡着手,指着明鏡湖的方向。淩骨再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目力很好地發現了湖裏不遠處飄蕩的一個黑影。
那是個人,一個穿着黑色軍裝的人。
淩骨扭頭看明水祭司,果然就見明水祭司才被擦幹的光頭上,又冒出了一層冷汗。
“祭司,不撈人嗎?”淩骨提醒了一聲僵住的祭司。
明水祭司頓時跳腳起來,大叫着讓人打撈。
人已經死了,是個男學生,面目猙獰,但看上去像是剛死的。淩骨有些奇怪——按理說剛淹死的人,可不會漂在水面上。
“是馬及毫!”有學生認出來,頓時一群學生都嗡嗡亂了。明水祭司一張臉也慘白了,失魂落魄地站在那裏,接着連忙吩咐學生通知馬家的人。
淩骨見他們這樣慌亂,有些奇怪地問白禹:“馬及毫是誰?”
白禹搖頭:“沒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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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骨只好叫住沒頭蒼蠅似的明水祭司,問道:“院長,這個馬及毫什麽來頭?”
明水祭司嘆了口氣,對淩骨說道:“夫人有所不知,帥府雖是百慕城的心髒,但并未督管百慕城。城中勢力如今四分:錢、鹽、器、兵,這馬家,就是管鹽的。馬家有兩個兒子,都在太院就讀,其中一個,就是這死掉的馬及毫。”
淩骨恍然,明白了明水祭司為什麽這麽慌亂——死了個學生就夠嗆了,這個學生還偏偏是百慕城四大勢力之一的兒子。
“啧啧,真難辦啊,院長。”淩骨說道。
明水祭司欲哭無淚,淩骨那表情怎麽看怎麽像是幸災樂禍。
這個明水祭司還真誤會淩骨了,他雖然對帥府以外的所謂“勢力”不報好感,但真不會在才死的一個少年屍體跟前“幸災樂禍”。
淩骨看着馬及毫狼狽的屍體,嘆了口氣,說道:“院長,還是先收屍吧,擺在這裏實在不是回事。”
“送去神殿。”白禹突然開口道。
明水祭司一想——馬及毫是個高年級的學生,靈法修為雖然不高,但也不至于掉到水裏就會淹死,況且馬及毫還會水。這其中一定有蹊跷,帶屍體去神殿查個究竟,也能給馬家一個信服的交代。
明水祭司想罷,連忙應了一聲,然後找了人帶着馬及毫的屍體去神殿。并且,明水祭司宣布了門禁令,一個學生的死也讓這位看上去很怯懦的院長硬氣了一回——自此後,所有擅闖太院者,格殺勿論。
淩骨對此倒沒什麽意見——反正他沒指望在中樞界講“法制”。
“我們不去嗎?”淩骨一路出門都被白禹攥着手心,到了門口,他們就跟明水祭司那群人各走一邊。
白禹聞言不滿地捏了捏淩骨的手心:“喜宴定在年關,更是帥府的大年飯,主菜要你定。還有我們新衣的樣式你也沒選。當天還有走喜的習俗,可你連踏風的面都沒見過吧。”
踏風是白禹的坐騎,外形跟馬沒什麽兩樣,但實際是狂風獸,中樞界最快的靈獸。
淩骨看着白禹,不知道為什麽,他竟然從這番話裏聽出了點兒撒嬌的味道。不過再看看白禹強壯的體魄,淩骨默默又把“撒嬌”二字爛回了肚子裏。
“那行,咱們先回帥府吧。”淩骨笑道,反正他對驗屍解剖環節并沒有太大的癖好。
唯一可惜的就是,來太院匆匆而過,結果什麽都沒看着。
帥府裏一點沒受外界的影響,喜氣洋洋的,一個是因為淩骨跟白禹的婚事,另一個則是因為快過年了。小蘿蔔頭們一個個都穿成了雪娃娃,還有好些不願變回人形,獸形裹着厚厚的皮毛,機靈又歡快。
淩骨從帥府到統帥府,一路上輪着抱了十幾個毛球,一身髒兮兮地進門了。
“小骨頭~”一進門,木瑩就蹦蹦跳跳過來了,結果一瞧見旁邊的白禹,又腳步一剎,轉身走了。
淩骨挑眉,看向白禹:“你自由活動一下。”
白禹無奈,只好先走開了。白禹剛走開,木瑩就又竄了出來,看着淩骨眯着眼睛笑。
淩骨問:“怎麽了?”
木瑩笑:“我聽小顏說,馬及毫死了是嗎?”
“就這個?”淩骨奇怪,這有什麽不能讓白禹聽見的嗎?
木瑩也看出他的疑惑,聳聳肩道:“老大其實并不喜歡人類。百慕城已經在這裏定居了一百多年,一開始只有我們和神殿,黑暗日過後,明月祭司才跟老大商量讓那些人依附百慕城而居。老大不愛搭理他們,自然也不會去管。可是我卻不覺得是這樣。”
“那些人類既然依附帥府而生,那就要學會感恩。可實際上,他們就像是一只只肥碩的蛀蟲,他們打着帥府的旗號招搖撞騙、拉幫結派,卻對帥府沒有起碼的尊重。如今更是把百慕城給瓜分了勢力範圍。”
淩骨沒聽明白:“這些,白禹都知道的吧。”
木瑩不開心地噘着嘴:“嗯。知道,但是我們終究是會離開中樞界的,因此老大并不在乎。他不喜歡我們談論這些,也不喜歡我們跟那些人類争權奪利,所以才不能讓老大聽到啦。”
淩骨明白了:“你難道想趁機做點什麽?”
木瑩沉默片刻,搖搖頭:“還不是時候,死了個小崽,動搖不了那些人的結盟。我就是想告訴你一聲,然後……你站哪一邊的?”
好吧,是來拉隊友的。
淩骨笑道:“白禹不在乎,那是他的事。我卻是看不慣別人騎在我頭上的。”
木瑩歡快地拍了下手,說道:“果然還是小骨頭好~”
“不過這事兒要實施起來還是很有難度的。”淩骨摸着下巴,說道:“說起來,這次馬及毫的死應該不那麽簡單。”
“咦,不是群毆打死的嗎?”木瑩問道,她是聽伯顏說的,就認為馬及毫是死在亂鬥裏的。
“他的屍體有點奇怪。”淩骨想起馬及毫的屍體浮在水面的狀況,說道:“要不一會還是去神殿看看吧。說起來,我還沒進過神殿呢。”
淩骨又開始好奇了。
“公子。”綠珠在淩骨蠢蠢欲動的時候,婀娜地從長廊下來,對淩骨笑:“新衣的樣品都做好了,公子快去選試一下,确定了就得開始制作,離婚期還有兩個月不到了呢。”
淩骨對這個有些不感冒,正要推拒的時候,木瑩拉着他手臂就跟着綠珠走了,邊走還邊說:“哎呀,小骨頭,現在不管天塌地陷,都是你跟老大的婚事重要啊。”
淩骨默默看了她一眼——叛徒。
剛剛是誰背着白禹撩我好奇心的?轉頭又變回白禹的忠犬了?牆頭草不要太搖擺啊,木瑩小朋友。
☆、【馬家】
淩骨對時尚的嗅覺不敏感,對幾套全紅色衣裳來玩“找茬”就更不敏感了。
“這三套衣裳有區別嗎?”淩骨眼花了。
木瑩跟綠珠都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看着他,一旁來湊熱鬧的黃玉也是一臉慘不忍睹,嘆道:“得虧公子生得好看。”
——所以,我的全部品味都靠我一張臉了嗎?
“就這件吧。”淩骨随手指了一件,自暴自棄道:“要還是不行,就讓白禹選去。”
“好吧。”綠珠也妥協了,說道:“馬上該午膳了,公子要吃些什麽?”
“弄些清淡的吧,吃了飯要去神殿,我可不想吐出來。”淩骨說道,一邊心裏祈禱明月祭司還沒有解剖馬及毫。
“是。”黃玉跟綠珠應了一聲,兩人便捧着衣裳離開了。
午膳的時候,淩骨還在想一會要用什麽理由跟白禹那邊說通——白禹讓他下午去馬場,跟踏風搞好關系。
淩骨還沒想出個點子來,就見伯顏來報:“統帥,驿站被圍了。”
淩骨腦袋裏迅速轉動,然後明白過來:“馬家的人?”
伯顏點頭:“有兩百多人,還有很多不明就裏的城民。”
“豈有此理!”淩骨義正言辭道:“聚衆鬧事,還有理了他。走,伯顏你帶我去殺殺他們的威風。”
伯顏沒動,默默看了上座的統帥大人一眼。
白禹則默默看着淩骨,眼中帶着幾分無奈,又有掩不住的笑意。
淩骨被識破了心思,也一點都沒有覺得尴尬,攤手道:“好歹那叫獸岚的王子,也是來參加我們喜事的不是,于情于理,我們都不能置之不理啊。”
白禹嘆了口氣,把手裏的酸筍湯遞給淩骨:“先喝了再去。”
淩骨笑了,端過湯碗一口喝完,拿了帕子抹了抹嘴,說道:“行了,你去嗎?”
白禹搖搖頭:“再不久暗界跟洛水雪國也會來了,他們一來,就沒安靜日子。我趁這幾天把婚宴和年關的事情安排一下。”
淩骨彎腰在白禹嘴角親了一口:“有勞了,統帥大人。我回來給你帶白駒樓的醉蟹。”
白禹笑了笑,送走了淩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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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站大門因為沒有人把守,因此外人進出可謂是暢通無阻。從大門到東獸王國的院落前,都是人。當然,圍在前頭是鬧事兒的,後頭的則是看熱鬧的。
淩骨跟伯顏還有木瑩混在看熱鬧的人群中,三人今天都穿的是暗色的衣裳,倒也不會太打眼。
“咦,我看到木頭了。”木瑩朝着一個方向走去,一邊奇怪地嘀咕道:“他不是該在太院嗎,不會又把小雲朵一個人扔太院坐鎮了吧。”
嘀咕間,木瑩已經擠到了蒙于的身邊。蒙于站在一棵大樹下,靠着樹幹叼着一根草,十足一個街頭混混的模樣。
“咦,你們怎麽來了?”蒙于看到他們過來,然後詫異地盯着淩骨:“老大居然肯放你出來看熱鬧,早上明明才闖了禍。”
淩骨呵呵笑了兩聲:“偷跑跟闖禍是兩回事。別廢話,這什麽情況啊?”
淩骨一邊說着,一邊拍了拍伯顏的手臂,指着樹上。伯顏心領神會,抓着淩骨的手臂,帶着他一下跳到了樹上,可算把重重人群裏頭的畫面看了清楚——啧,棺材。
蒙于跟木瑩也跳了上來,蒙于蹲着,抽掉嘴裏的草,說道:“早上我把太院鬧事的那群人趕到門外之後,就交給太院的人了。後來明水祭司跟一群人擡出了屍體,走的都是一個方向,我擔心出事,就給衛沄飛了只機械鳥,讓他鎮着後山,我跟去神殿,免得出事。”
“到了神殿,屍體就交給了明月祭司,明水祭司在那裏等着,我就出去吃飯了。吃了飯過去神殿一看,馬家的人就來了。”
“明月祭司本來想把人解剖的,在大末日之後,她也學到了很多世界的不同醫療方法,解剖這個她一直在用。”蒙于說這個的時候,看着淩骨,一臉好奇寶寶的表情:“你來的那個世界,真的是這樣,動不動就解剖人?”
不怪蒙于覺得不可思議,因為對于修士來說,內府是個極其重要的地方,別說開刀動內府,就是內傷也會讓修士的修為退步許多。動不動就開膛破肚,即使知道對方不是修士,蒙于也覺得驚奇。
于是,淩骨無視了這個有關界域之間文化差異的問題,又問道:“然後呢,明月祭司看出什麽來了?”
“外傷,有幾處淤痕一看就是狂獸留下的痕跡。”蒙于繼續說道:“剛好那時候馬家的人來了,就要求神殿歸還馬及毫的屍身。他們也知道了上午闖太院的事件,于是就帶着屍體到驿站了。”
“哦,那這院子裏的狂獸怎麽說?”淩骨問道。
“剛來,人還沒出來。”蒙于指了指院門前的一個男人,說道:“那個就是馬家的現任當家,馬萬龍。”
淩骨看去,只見那是個微胖的男人。正巧他扭過臉來義憤填膺地說着什麽,讓淩骨看了個正眼——肥大的鼻頭、汗津津的腦門、涕淚橫流的臉……
淩骨由衷地慶幸中午吃得清淡,不然看這麽一張油膩的臉,得多堵啊。
“馬萬龍旁邊那個軍裝學生,就是馬及毫的弟弟,馬及飛。”蒙于繼續說道:“兩人沒差幾個月,雖然不是一個娘,但感情很不錯。”
那個馬及飛倒比他爹長得耐看許多,氣質文弱,比起個軍校生,更像是個書生。馬及飛哭得雙眼通紅,一直守在棺材邊,看得出來他跟馬及毫的關系的确不錯。
“那他們身後的都是馬家人?”淩骨挑眉:“他們手裏的兵器可真不錯啊。”
“切,那破銅爛鐵~”蒙于十分不屑。
淩骨無語:“用普通人的标準衡量。雖然看不出堅硬程度,單看做工跟金屬色澤,明顯比在街上看到的其他武器要好很多。”
“這是那四個家族的本家護院用的武器。”伯顏這時候突然開了口,說道:“比起常人的東西,确實不錯。”
蒙于依舊翻白眼。
木瑩則全心全意看戲,突然眉頭一蹙,直接蹦起來站在樹枝上,掐腰道:“我好像聽到了‘帥府’兩個字。”
恰好在這時候,人群也稍微安靜了些,馬萬龍慷慨激昂的嘶吼聲無比清晰地傳到了樹上四人的耳朵裏。
“這東獸王國是個什麽樣,百慕城的城民都知道。今年帥府大喜,可他們就是這麽來給帥府賀喜的?”
☆、【公告】
從12月開始修文,此後又于半月前進行第二次修文。
自今天起,修文階段全部結束。
不得不說,這個文真心坎坷啊。
不計精力、時間地折騰,應該也只有簽約頭一年才會有這樣的激情→_→
因為兩次修文,文名《家有統帥,深井冰》難免會有些“文不對題”。
本來也想着改名的。
但是怕收藏的讀者認不出來,就忍了(嗯,好吧,取名廢也是一個原因)。
好了,謝謝能耐心等待的寶貝們。
明天開更~(≧▽≦)/~
☆、【煽動】
“我兒今年才十八歲,明年就能從太院畢業,修為馬上也要突破了。他又大好的年華還沒來得及享受,就枉死在了狂獸的手裏!”
“狂獸帶人強闖太院,帥府的城防軍當時就在後山,可這些狂獸卻置若罔聞,跟護衛太院的學生們起了沖突。那都是些孩子啊!都是我們的孩子啊,他們也下得去手!”
“如今他們更是仗着自己是使臣的身份,對我們避而不見。帥府雖然邀你們來賀喜,也不是讓你們來胡作非為的!統帥大人就算在此,也會為我們主持公道的!殺人償命,狂獸滾出來!”
“滾出來!滾出來!滾出來!”
群情激奮,黑暗日的記憶歷歷在目,那些曾經的傷害都還沒有平複、仇恨還沒有淡去,狂獸,異類,滾!
淩骨看着樹下發生的一切,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這個馬萬龍,還真不是個省油的燈。”
蒙于丢了草,又扯了片樹葉咬着,又氣又無奈:“我早看這群人不順眼了,特別是這些黑暗日後圍過來的東西。帥府不搭理他們,他們就當帥府是傻子,自以為聰明地搞些小動作。要我說,直接一個個咬死他們得了,可老大不讓啊!”
木瑩也嘟嘴,倒是最為忠犬的伯顏卻是最冷靜的一個。
淩骨倒是能理解白禹的心情,在白禹眼裏,恐怕只有修煉、盡快擁有強大的力量才是正事。什麽權力、國王,在白禹眼裏恐怕連一個靈寶都抵不上。
但是在這些人的眼裏,白禹的不在乎就成了軟弱。
呵呵。
在外面的人叫嚣了許久之後,東獸王國的院落大門終于打開,獸岚帶着一些護衛走了出來。與此同時,木瑩伸手張開了一個結界,讓他們四人隐匿了身形。
獸岚帶着人出來,站在臺階之上,他們高大壯碩的身體在這群人的跟前一對比,就如同一群巨人,粗犷的壓迫感立刻就讓群情激奮的人群啞火了。那些跟過來看熱鬧的人更是退開了好幾步,眼神裏都滿是畏懼和恨意。
獸岚長得其實還算不錯,特別他老是笑眯眯的,這讓他腦袋上的兩只角看上去也沒有多可怕了。獸岚一出來,就語氣溫和地問道:“諸位今天到這裏來,是有何事?”
馬萬龍其實并沒有真的經歷過黑暗日,他最初是聽說百慕城有能壓制狂獸的修士,他才來這裏的。所以他對狂獸并沒有多大的畏懼,況且他腦袋清醒——如今這個院落的狂獸是被請來參加統帥婚事的,他們自然不敢鬧大。
“你的侍衛打死了我的兒子,把他交出來!”馬萬龍憤怒地叫道:“如果你一日不交人,我就一日不離開!”
獸岚露出無奈的表情來:“這位……老人家。我能體會你喪子的心情,但你也要拿出證據來,總不能憑你一張嘴,就要我交出自己的侍衛來吧。”
馬萬龍雖然有些發福,但也就四十來歲,怎麽擔得起“老人家”三個字。這不是存心膈應人嘛。馬萬龍怒火滔天,對獸岚又多了一份恨意。
不過對于獸岚的發問,馬萬龍卻早有準備。他往前一步,一副要以理服人的模樣。
“你要證據,當然有。上午你的侍衛帶人強闖太院,那是所有人都看到的,還有帥府的精兵作證。”馬萬龍說完又叫道:“統帥大人好心邀請你們來參加他的喜事,你們卻不知感恩,來百慕城胡作非為,這事兒就是頂天了,理也不在你那邊!”
其他人聽了,也跟着附和。帥府一直是百慕城的招牌、正義、兵器,是百慕城每個城民心裏的守護神。不少人當即就跟着叫起來,讓帥府評理。
說曹操曹操到,這邊才起哄去帥府,秦謙帶着一隊精兵就過來了。
“咦,秦謙怎麽過來了?”蒙于有些奇怪。
“應該是有人去請的。”淩骨說道:“好歹這裏也是個使臣住的地方,就算帥府不管百慕城的事,但這驿站裏的人,可是帥府請來的。這邊出事兒帥府不幫忙,說不過去。”
蒙于點頭:“也是,反正這種事兒也就秦謙跟衛沄能處理。啧,算了,這兒有秦謙在也沒我事兒了,我去太院跟衛沄幫忙,他傷才好呢。”
淩骨無語:“他傷都好了快一個月了吧。”
蒙于吐掉樹葉,一臉深沉地對淩骨搖頭:“等你家娃破殼了,你就知道操心了。”
淩骨:“……”
好吧,衛沄的确也是蒙于養大的就是。
秦謙帶着精兵一來,人群的情緒反而平靜了不少。都熱切地看着他們,希望他們能“主持公道”。
馬萬龍更絕,直接普通一聲跪在了秦謙跟前,剛收起來的眼淚頓時又如泉湧,哭得連聲音都變了調,求秦謙給他兒子一個真-相。
“這事兒我也有所耳聞,馬總督還是先起來吧。”秦謙聲音不大,不過說話的時候,他釋放出了靈壓。他修為多高淩骨不知道,但絕對比馬萬龍高多了。
靈壓是靈修到了高階時候才會生成的,由靈脈、靈穴自體內而激發,修為高了,靈壓能精準地釋放,而在靈壓釋放範圍內,修為弱的人便會覺得如負千鈞。比如馬萬龍,現在就是想起來,也是起不來的。
“黑蜘蛛好壞啊。”木瑩捧着臉說道。
淩骨卻笑:“這個下馬威挺好的,不然馬萬龍能蹦上天。對了,剛才秦謙叫馬萬龍馬總督,馬萬龍是什麽總督?”
木瑩:“管鹽的,黑暗日剛過的時候,百慕城的鹽都是跟其他城池換來的,馬萬龍是最大的鹽商。後來他又在海邊産海鹽,漸漸的就混上了個總督。”
淩骨望天——百慕城的管理比他想象的還要亂啊。
馬萬龍跪着不起來,臉色也白了不少。秦謙笑盈盈道:“馬總督喪子之痛我能體會,但事情還是要慢慢來,跪着也無濟于事,馬總督說是不是?”
秦謙說完,也收回了自己的靈壓。馬萬龍這才在馬及飛的攙扶下顫巍巍站了起來。
“還請秦将軍,為我兒主持公道。”馬萬龍聲音也虛弱不少,這是他第一次直面帥府的幾位将軍——以往的事情交涉都是衛沄在管。而秦謙釋放靈壓的這個舉動,也是給馬萬龍敲了個警鐘,馬萬龍心裏不免有些計較。
秦謙淡淡一笑,說道:“馬及毫的死因,你确定清楚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太久沒更文,習慣性往十章存,結果爬上來才突然記起,修文期結束了→_→
☆、【殺祭】
馬萬龍頓時激動道:“當然!明月祭司親自說的,我兒身上滿是狂獸毆打的淤痕,他是被狂獸毆打至死的!”
秦謙似笑非笑,說道:“明月祭司說馬及毫身上有狂獸傷痕不假,但還沒有查徹底,屍身就被你們帶走了。被狂獸打死的結論從何而來?”
馬萬龍臉色一變,他雖然有些懼怕秦謙,但他也是真的很疼愛自己的兩個兒子,此時一聽這話,頓時不幹了。
“秦将軍是什麽意思?我兒都死了,難道我還要用他的屍身來誣陷他們不成?再說,他們始終是狂獸,狂獸是個什麽樣,難道秦将軍不比我清楚嗎?”馬萬龍說着,轉身朝着他身後的馬家人和看熱鬧的城民說道:“二十年前,這些狂獸踐踏我們人類,糟蹋我們,把我們當畜生。他們是個什麽樣的,還需要我特意用我兒的屍身來誣陷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們的本性就是殺戮和野蠻,殺了我兒還不夠,難道要殺了百慕城的人,帥府才會替我們出頭嗎?”
人群嘩然,競相交頭接耳。
秦謙依舊笑眯眯的,他帶來的一隊精兵卻有不少把視線冷冰冰地放在了馬萬龍身上。
“好了!”這時候,卻是獸岚突然出聲制止了人群的騷亂。
秦謙挑眉,看向獸岚:“獸岚王子,有什麽想要說的?”
獸岚對秦謙拱了拱手,又看向馬萬龍說道:“雖然事情還沒查清楚,但是我剛才問了手下。在今天上午,我帶來的一幹仆從裏,确實有一個趕車的聽見秘境的事情,想要去看看。行事莽撞闖了太院。跟太院的學生起了沖突,然後被蒙将軍帶兵制止驅逐了。”
“之後蒙将軍将鬧事的人交給太院處理,而太院放他回來了。關于馬總督的兒子的死,我是真的不知道。”
獸岚說完,馬萬龍就跳腳了:“你當然不知道,你們闖了太院,殺了人就跑,自然不會理會死去的人的親人的感受!你們雖然是帥府的賓客,就算帥府為了一些原因不願動你們,但是我兒死了,我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要為他讨回公道!”
樹上,木瑩摸出了小荷包,眯着眼在裏邊掏啊掏。淩骨伸手攔住她,說道:“別沖動,你不是早就知道這些人是個什麽玩意兒了嗎?”
木瑩嘟嘴,惡狠狠道:“以前都沒搭理啊,這次才是第一次直接看到嘛,氣死我了!”
“再看看。”淩骨順手揉了揉木瑩的腦袋,木瑩人小腦袋也不大,一只手兜着來回揉,感覺不錯。
淩骨沒看到,木瑩因為他的這個動作而突然定住,然後眼眶紅了紅,就像是被順了毛的小奶貓,乖乖地安靜了下來。旁邊的伯顏看了,只是疑惑地眨了眨眼,然後就繼續看着人群的方向。
馬萬龍說完這一番話,好些人看向秦謙他們的眼神都不對了。不過秦謙還是什麽都沒說。
獸岚卻反而坐不住了:“馬總督,既然你話已至此,我也不說別的。在東獸王國,強者為尊,誰都要為自己做錯的事情負責。雖然太院不處罰,但的确是我這邊有錯在先。來人,把那個車夫帶上來。”
“是。”在獸岚旁邊的一個狂獸應了聲,很快就從院落裏拖出了一個獸頭人身的狂獸,正是早上帶頭闖太院的那個。
那個狂獸已經傷痕累累,身上滿是血痕,一條手臂軟軟搭在身邊,顯然已經被廢了。他被帶上來後,帶着他的狂獸一松手,他就栽倒在地上,喘着氣站不起來。
這樣的場景實在是出乎人意料,誰都沒想到獸岚竟然已經先懲罰過那個鬧事的狂獸了。
“我知道,百慕城的人、以及周圍幾個城池的人類,都對我們東獸王國有很大的敵意,我們是你們眼中的怪物。我也不否認二十年前,我們的父輩們做了錯事。但是這不代表我們也是這樣,不管你們承不承認,我們身上确實有人類的血脈,我們的‘母親’是人類。”
“現在,我作為東獸王國的大王子,親自來百慕城為統帥賀喜,同時也是為了向百慕城的城民展示我們友好的一面。東獸王國和過去不一樣了。”
獸岚說着,突然從一旁的護衛那裏抽出了兵刃。馬萬龍的人都吓得也抽出兵刃,但獸岚卻沒刀刃相向。
“既然這事是我們的錯,馬總督要我們一個交代。那麽,殺人償命,我們就以命還命。”
獸岚說完,手起刀落,那狂獸的頭顱便被整齊地隔了下來,鮮血噴濺兩尺高,躲閃不及的人都被噴了一臉一身。獸頭順着院落的臺階滾落,剛好撞在放棺材的凳子腿上,停了下來,臉朝上,那似人又非人的臉雙目瞪圓,死不瞑目。
“啊!”
人群亂了,馬及飛更亂了。
馬及飛就站在棺材邊上,首當其沖地接了一身的血,還沒回過神,低頭就看到了一張死不瞑目的獸人臉,頓時吓得尖叫連連,噗通一聲跌坐在地上。沒了高度的距離,那獸頭離他更近了,馬及飛吓得雙腿直蹬,把那獸頭蹬得遠遠的,差點蹬翻了放棺材的凳子。
而在一片慌亂中,馬萬龍卻是最鎮定的一個。
就算鎮定,也被獸岚這不按常理出的牌給吓到了。
“馬總督還滿意嗎?”獸岚把兵刃丢回給了護衛,依舊笑眯眯地問道。
馬萬龍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帶來的人,圍觀的人,也都啞火了。“殺人償命”,不就是他們嚷着要的嗎?好了,現在人家二話不說給了他們想要的,然後問他們‘你們滿意了嗎’?
滿意了嗎?他們能說不嗎?可,又能說能嗎?哦對了,他們只是看戲的而已啊。
圍觀的人莫名松了口氣,然後踮腳看着前頭死了兒子的馬萬龍。
“呵呵。”秦謙這時候突然笑出了聲,不過他的笑聲從來都不是用來代表愉悅的,倒也聽不出什麽。
秦謙說道:“現在,你也給你兒子報仇了,那他的屍體可以交給神殿了嗎?畢竟死亡原因還沒查清楚呢。”
馬萬龍仿佛終于找到了突破口,連忙找回自己的氣勢:“不行,我兒的屍身要完完整整的。我們走。”
馬萬龍的人擡着棺材,頂着一身的血跡斑斑,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圍觀的人群也作鳥獸散。秦謙并沒有阻止,嘴角的笑容也一直沒有散去。
等到人離開後,秦謙才轉身,對獸岚拱拱手:“告辭。”
獸岚也笑眯眯回禮:“不送。”
秦謙走的時候,眼神瞟了一眼大樹,不過并沒有拆穿。淩骨摸了摸鼻尖,轉頭去看獸岚,打算等獸岚的人進屋後他們就趁機離開。可淩骨扭頭的時候,卻剛好撞上了獸岚的視線。獸岚勾着嘴角,盯着淩骨的方向看了兩眼,才又笑着回院子了。
淩骨心驚,随後皺眉——那個獸岚不是修士,剛才那一眼是巧合,還是他真的看透了木瑩的結界?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奇怪地問群裏——為毛開更了反而收藏掉了【舉刀】
然後一個寶貝回答我——大概是發現再不是原來的世界了
我……竟然……無法……反駁……_(:з」∠)_
☆、【冷漠】
“要去秘境嗎?”從驿站出來,木瑩問淩骨。
淩骨搖搖頭,然後去白駒樓給白禹打包了醉蟹,以及一些小點心——都是回帥府散給一路小毛球的。
回到帥府後,伯顏跟木瑩也有事先回了府邸,淩骨到統帥府大殿的時候,白禹剛剛聽完秦謙的彙報。見他進來了,秦謙微微欠了欠身,笑眯眯離開了。
“答應給你帶的。”淩骨把醉蟹放到桌上,叫一邊的綠珠:“綠珠,拿碗碟來。”
“是。”
白禹看着淩骨,伸手把淩骨拉住坐下,問道:“沒偷跑去秘境玩,是有心事?”
淩骨斜了白禹一眼,才說道:“秦謙已經給你說過驿站的事情了吧。”
白禹點點頭。
淩骨繼續說道:“獸岚為人如何?”
白禹笑了笑:“要看是什麽标準了。不如先說說你的看法?”
淩骨坦然道:“今天馬家鬧事,話裏話外抹黑帥府。按理說,這是個好機會,如果我是獸岚,就算不能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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