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11)

抹黑,也會把帥府拖下水。可是獸岚的行為卻截然相反。他對帥府很是維護,對黑暗日也不避諱,懇請城民的認同。他還殺了他手下那個帶頭的人,自甘損毀東獸王國的威信和臉面。我完全不明白他為什麽這樣做,我不認為他是個好人,畢竟現在事情根本什麽都不清楚,他就殺了手下的人。所以,他目的是什麽?”

“示好。東獸王國的國王癱在床上很多年,行将就木。”白禹說道:“而獸岚想要成為國王,百慕城無疑是最好的支持者。”

“開玩笑呢吧,想也不可能支持他們。”淩骨伸手捏住了白禹的耳朵,輕輕扯了扯:“別跟我繞圈子,到底什麽情況?”

白禹任由他放肆,說道:“不太清楚,反正東獸王國一直沒安好心。之前的國王是個莽夫,如今的獸岚卻是個謀士。”

淩骨放開手,兩個指尖搓了搓,總覺得剛才的動作有很強即視感。不過他很快忽略了這種感覺,皺眉道:“意思是他很難搞?”

“在百慕城他也翻不出花兒來。”白禹笑道。

“那那個馬及毫的死因還查嗎?”淩骨問道:“他的死一定不正常,而且時機太巧了。”

“明月祭司留了馬及毫的血肉,等她的消息吧。”白禹說完,綠珠已經拿來了餐具,還帶來了酒水。

“來吃吧。如果還想去秘境就去吧。”白禹特別寬容地說道。

淩骨卻搖搖頭:“這會兒沒心思。秘境有人找到寶貝嗎?”

“還沒聽到消息,不過就衛沄傳回的消息來說,秘境的靈氣淡薄,而且跟太院後山的山體相連,已經快被同化了。确定是三百年前就湧入中樞界的東西,如今不過是機緣巧合現世了。”

淩骨聽完就更沒興趣了。吃了兩只醉蟹,然後乖乖往後花園去。

淩骨并沒有修煉,而是靠在小烏——那只玄龜的名字——的殼上發呆。

他想問問白禹,城裏那些勢力是不是真的不打算管了。可是一看到白禹的眼睛,淩骨就什麽都問不出來了——他見過白禹看百慕城以及那些城民的眼神,那是如同神佛般俯視生靈的眼神,卻無關慈悲,只有漠然。而白禹看帥府的那些人的時候,眼神就像是被曬過的棉花,又軟又暖。

淩骨覺得自己大概知道為什麽,白禹被困在這裏三百多年,這裏對他來說是牢籠。

沒有人會對牢籠有感情。

Advertisement

可是。

“那些人太崇拜帥府,對白禹更是盲目地信仰和崇拜。”淩骨自言自語道:“白禹無視他們,別人卻不會無視他們,落在別人手裏,就是一把刀啊。”

“吼嗚。”小烏懶洋洋地鳴了一聲,它的聲音就像是沉重的銅鐘,悠遠綿長,聽它叫幾聲,人的心都能靜下來。

“算了,随機應變,提高修為才是正事。”淩骨晃晃腦袋,站起來拍拍龜殼跟小烏告別,然後轉去了常去的草地打坐修煉。

淩骨這一坐又是一整晚,從後花園出來的時候,都已經第二天早上了。

白禹坐在花園石桌邊,見他出來就招招手,然後把蛋放淩骨手裏:“去洗澡吃早飯,然後帶孩子出去散散步。”

淩骨低頭,看着手裏的蛋,然後看白禹:“散步?”

白禹點頭:“四十九日已過,他自己的神魂凝成,如今已經能感知外界了。曬太陽、散步、喂靈力、清潔。越是對他精細周全,他的神魂就會越發活潑健康。”

淩骨詫異,然後喜滋滋應了:“那行,我多帶他走走,活潑點的孩子經得住折騰。”

白禹:“……”

“你還有幾天能忙完?”淩骨問道。

白禹立刻笑得眉眼彎彎:“想我?”

這個想是什麽含義,看淩骨微紅的耳朵,是明白了。雖然他忙于修煉沒專注那事兒,不過好歹都一個多月了,修煉的熱情褪了不少。“初戀”的甜蜜試探玩夠了,然後一個成年健全男人的生理需求,就展露尖尖角,淫-欲立上頭,招來春風處處留了。

“呵。”淩骨仰頭,亮着還紅彤彤的耳朵。他扯起一邊嘴角,舌尖舔過犬齒,盯着白禹壞笑道:“誰想誰還不一定呢。”

白禹伸手勾住淩骨的腰,銀眸都暗出了幾分墨色來:“其實,我也不是那麽忙。”

淩骨伸出一根手指,戳着白禹的肩把人推開,咧嘴一笑,怎麽看怎麽嚣張:“可是我忙啊。”

說完,淩骨哼着歌走了,管撩不管睡,就這麽任性。

淩骨今天的侍衛标配還是伯顏,因為白禹說蛋要曬太陽,淩骨就用了個半透明的布兜子把蛋裝了,挂在胸口。看上去特傻,但淩骨自己一點不覺得,昂首挺胸,很是驕傲。

跟伯顏散步其實特沒意思,不說話、沒表情,淩骨沒散多遠就已經忘記了落後他一步的伯顏的存在。

雙龍街人太多,周圍幾條街道也不同平常的冷清。淩骨瞎晃了一會,眼尖地看到了不遠處幾個穿着白袍的人,那幾個人正跟一身便裝的秦謙說着話,然後秦謙就把手裏的一疊文書樣的東西交給旁邊的精兵,跟那幾個白袍人走了。

淩骨當時想都沒想,猥瑣地踮着腳偷摸跟了上去——他看到了,那幾個白袍人都是妹紙,而且模樣相當不錯!

☆、【樹種】

秦謙他們的步行速度很快,街上人多,淩骨覺得也不會暴露,就随便跟着。結果沒跟到一分鐘,秦謙突然回過頭來。淩骨連忙往旁邊的巷子一躲,藏了個嚴實。

“你怎麽在這兒?”淩骨聽到秦謙揚聲問道。

淩骨奇怪,結果一擡頭就看到伯顏直挺挺站在巷子口,正扭頭看着他。

淩骨:“……”

——忘記自己身後還跟了條不說話的尾巴了。

這會功夫,秦謙已經走過來了,也看着了淩骨。秦謙見淩骨的樣子,噗嗤一聲樂了:“你這兜子是誰給你弄的?”

淩骨摸摸鼻子走出來,覺得自己剛才真的蠢爆了,但他自己是不會承認的,于是轉移話題問道:“那幾個姑娘是誰啊?”

“神殿的神侍。”秦謙還好奇:“你剛才是跟蹤我們?”

淩骨一臉詫異搖頭:“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秦謙被淩骨睜眼說瞎話的技能給驚呆了。

淩骨又恢複了正經表情,問道:“神殿找你是什麽事兒?”

秦謙:“馬及毫的死因,大概知道了。明月祭司想讓我幫個忙。”

淩骨立馬往前了一步:“這等大事兒,等什麽,走吧走吧。”

秦謙:“……”

——這個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個性,還真是一萬年都沒變啊。

>>>>

這是淩骨第一次到神殿來。神殿的建築有點現世感覺,通體都是白色的磚石堆砌而成,但屋頂卻是飛檐走瓦,檐角還垂着鎮魂鈴。

神殿前有幾十階臺階,上去後就是個寬敞的大殿,擺着許多蒲團跟矮桌,大概是祭司們‘禮拜’的地方。不過裏頭并沒供奉什麽神明——淩骨原以為,或許有個白禹的雕像什麽的。(……)

繞過外面的大殿,穿過一個小回廊,到一扇大門前後,帶路的神侍停下了腳步,對他們微微福身,然後離開了。

秦謙帶頭推門進去,門裏竟然又是一層臺階,這個房間的地板至少被擡高了三十公分,而且都是木質地板。

淩骨跟着走進去,然後眼睛就直了——在殿堂中央,一棵大樹傲然挺立,枝葉開散如華蓋,鳥雀築巢,生機盎然。大樹頂上是透明的琉璃穹頂,陽光成柱地落下來,在大樹盎然的綠色上又鍍了一層神聖的淡金色。

淩骨直接呆住了,這個房間跟外面的大殿,完全是兩個世界。

“坐吧。”明月祭司溫和的聲音喚回了淩骨的神思。

淩骨這才看到,大樹腳下放着一張矮桌和幾個蒲團,明月祭司正盤膝坐在那裏。淩骨三人也走了過去,尋了蒲團坐下。

淩骨忍不住側頭看了看,地板繞着大樹留出了兩尺寬的空間,被擡高的地板下邊是虬結盤亘的樹根。不過這裏明顯有結界限制,樹根無法延伸出這個房間的範圍,只好往深紮,或者層層疊疊粗壯盤繞,在地板下形成了一個詭秘的樹根小世界。

“這是神樹。”明月祭司看出了淩骨的好奇,主動為他解說道:“原本是棵普通的靈植,不過後來出了點意外。自此後,它結出來的樹種就有非常神奇的力量,因此被神殿保管在這裏。”

“樹種?”淩骨擡頭仔細看去,果然在大樹的枝葉間看到了一些果實,只有雞蛋大小,數量很少,深綠色的果皮,不太好發現。

“這是異能藥劑的遺留品。”伯顏突然這時候開口了。

淩骨記起伯顏的身世,沒好意思追問伯顏。伯顏也沒有繼續說的意思,好在明月祭司善解人意。

“當初那些異能藥劑被哄搶後,留下不到百支被神殿保管。這始終是個隐患,而我對這個東西又有點興趣,就拿來研究。結果沒想到的是,這藥劑中竟然有針對精神力的,一次陰差陽錯,那支藥劑被這棵靈植吸收,它就開始瘋長,并吞噬了其他的藥劑。然後它結出了樹種,這種樹種也有藥劑的力量,不過很不穩定。為防一些別有用心的人,這棵神樹的存在就沒有告訴城民。對神殿裏的人,除了五位祭司,也沒人知道它的根源。”

淩骨詫異:“意思是,這樹其實有意識?”

“聊勝于無。”明月祭司淡淡說道:“說回正事吧。馬及毫是中毒後被人活生生溺死的。”

聽到這個,淩骨心裏道了聲:果然。

秦謙也并不意外,問道:“祭司說想要我們幫忙,是什麽意思呢?”

明月祭司說道:“毒是在太院裏中的,秦将軍也知道太院的特殊性。如今死的又是馬家人,雖然馬萬龍鬧了驿站,也得了解釋,但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秦謙笑了:“明月祭司是想讓我們插手,鎮住馬家?”

“太院對百慕城的意義重大。絕不能落入城裏那幾個勢力的手裏。一旦落入,百慕城離戰火也不遠了。”明月祭司說了又看了秦謙一眼:“與其說我想要你們插手,不如說,那幾家有些坐不住了。”

“明月祭司的意思是,馬及毫的死,可能是那四家之一所為,包括馬家?”秦謙笑容收了一點,只翹起一點嘴角——淩骨認為,伯顏跟秦謙都有點面癱,一個癱成面無表情,一個癱成笑面佛。

淩骨走了一下神,但還是跟上了他們的思路,頓時大驚:“不會吧,馬家就倆兒子,他們下得去這麽大血本嗎?”

“正因為有兩個兒子。”秦謙的嘴角又翹高了一點:“馬萬龍下不了手,但他家裏那幾位可不是手軟的。不然,你覺得這幾十年來,馬萬龍七房妻妾,就只兩個孩子?而假設成立的話,對馬及毫下手的妻妾肯定是有依仗的,那她們依仗的又是哪家勢力呢?”

“如今的情況,帥府不插手,就等于把太院拱手讓給那幾個勢力,最後恐怕遲早要被他們反噬;要是插手,那也随了他們的心思。至于馬萬龍……”

淩骨接口道:“馬萬龍一定也看清這個形勢了。不然昨天他敢那麽明目張膽往帥府身上潑髒水?我去,兒子才剛死,當爹的一看形勢不對,立馬變弱勢為攻勢,用兒子的死先折騰起來,他比其他三家勢力都能名正言順在太院裏出入。”

淩骨呲牙:“太狠了。那帥府是非插手不可了?我看那馬萬龍可不是省油的燈,可會利用輿論造勢呢。”

明月祭司笑了笑:“所以,我以神殿身份,請秦将軍幫忙查明真-相。”

秦謙也笑着一拱手:“義不容辭。”

淩骨眨眨眼,然後驚呆了——明月祭司這四兩撥千斤的一招,高明啊。百慕城的城民崇拜帥府,而對神殿卻是依賴。神殿出面,帥府師出有名不說,還能先占據輿論高峰。

從神殿出來,淩骨還捂着胸前的蛋兜子,一臉的感慨:“明月祭司,原來這樣深不可測啊。”

秦謙笑了幾聲,沒有接話,他對淩骨說道:“那我就先去太院,你們……”

“我也去我也去。”淩骨瞬間從感慨的情緒裏扒出來,跟上一步,左眼微微發光地盯着秦謙。

秦謙默默無語,擡頭看淩骨身後的伯顏——拖回去。

伯顏看懂了秦謙的意思,面無表情回答道:“統帥只吩咐我不能離開夫人左右,要護好夫人。”

言下之意,夫人去哪兒他去哪兒,夫人要打架他撸袖子上,但絕不能幹涉夫人行動自由。

淩骨得意地一挑眉。

秦謙看他那小人得志的模樣,抿着嘴從鼻子呼出重重一口氣,嘆道:“那走吧,叫輛馬車。”

他倒不擔心淩骨惹出什麽幺蛾子——他在一萬年前就習慣了。只不過,太院裏真的不止那些十七八歲、豆芽菜似的小屁孩,在第二座山頭的操練場營地裏,都是年華正好、身強體壯、英氣凜然的城內防衛軍啊。

作者有話要說: ————————————————

【每一個文中的小括號,都是作者洶湧澎湃的吐槽之心在蠢蠢欲動。】

(為避免讀者感官不适,極力控制自己只打省略號。)

☆、【四樣】

再次來到太院,不過一晚上,太院大門已經被重新立起來了。還多了幾個全身武裝的門衛兵。那幾個門衛兵的打扮不一,但穿的都不是太院的軍裝。明水祭司則站在門口,見他們來了,連忙小跑了兩步迎上來。

“淩公子,秦将軍,伯将軍,請跟我來。”明水祭司微笑着拱手,光禿禿的腦門在陽光下有些反光。那氣質,活脫脫一狗腿形象。

淩骨是真沒看出來,明水祭司到底是怎麽坐上五祭司之一的位置的。

“門口是馬家和萬家的護衛。”幾人進門沒走幾步,明水祭司就小聲彙報了:“他們一早就派了人來,不過并沒有往裏走。馬家說是要護衛馬及飛的安全,萬家則是被馬家叫來幫忙的。哎喲,幸虧明月祭司幫忙通知了你們,不然我可怎麽辦。”

明水祭司可憐兮兮地搓着手,縮着脖子的樣子像極了一只鹌鹑。

“馬家的人把馬及飛放回了太院,那就表示他們遲早都要過來的。有人特意護衛馬及飛嗎?”秦謙問道。

“這倒沒有。”明水祭司為難地說道:“我倒想讓他們把人接回去的,可馬總督說不合太院規矩,就把馬及飛送回太院,然後派了人來守門。”

“這事兒馬家大概是被動的,所以就算想參與進來,大概也會等馬及毫的‘三日靈’過後才來。而馬家不鬧,其他幾家就暫時無法渾水摸魚。”秦謙邊走邊自語分析着。

淩骨聽了忍不住皺眉道:“其他幾家就沒孩子在太院嗎?要是他們讓他們的子女鬧事呢?”

秦謙笑道:“這事兒,還真沒有。宮家只有一個兒子,已經從太院畢業,回家學習掌管家業;萬家倒是多子多女,不過大的太大,小的太小,都沒有在太院裏;游家的子女從不入太院。”

淩骨挑眉:“這麽看來,馬及毫的死似乎真的不尋常。”

秦謙沒有表态,對明水祭司說道:“帶我們去院史館吧。明月祭司說是讓我們來查馬及毫的事情,那就從馬及毫的學歷檔案開始吧。”

“好。”明水祭司表情放松不少,有秦謙這個智囊在,他覺得踏實。

“走湖邊那條路吧。”秦謙忙加了一句。院史館在太院的山頭上,有兩條大路過去,一條要經過操練場,一條則要繞大半個明鏡湖,還要爬山,相對遠了點。

明水祭司疑惑了一下,但他并沒有多問,唯唯諾諾點了頭,前頭帶路。

淩骨也沒懷疑,而是好奇問道:“你之前說那四個家族,除了馬家是管鹽的,其他的呢?”

“宮家是最大的米商,還做了許多當鋪錢莊,是最有錢的;萬家則是挖礦,城內的鐵石金屬多半都在他們手裏;游家是武夫起家,有個軍營,帥府只有三千精兵,而百慕城百萬的人口,兵力全在游家。嗯,除了神殿的一些城防軍。”

淩骨瞪眼:“那這個游家豈不是比帥府勢力還龐大?”

秦謙噗嗤一笑:“錢、鹽、鐵、兵,這四樣,每一樣都勝帥府。不過論戰鬥力就另說了。”

淩骨無語——很值得得瑟嗎?錢、權都被人家碾壓了好嗎?

淩骨有些心塞地消化新得到的消息,一路也沒怎麽再聊天,張望着太院的風景——明鏡湖邊都是休息的地方,風景不錯,視野也開闊。這裏來往的學生也不少,雖然個個穿着收腰的長軍裝,但都小不說,還個個都一臉倉皇,顯然馬及毫意外死亡的陰影,已經蓋過了秘境被發現的驚喜。

淩骨在心裏對馬家又更讨厭了一分。

走了好長一截路,又爬了山,終于大了院史館。院史館是一座七層高塔,八角飛檐,沒一個檐角都挂着一串金屬的鈴铛,風一吹就能發出響聲。不過那聲音很輕,而且音調不一樣,風一過,就像是奏響了一曲悠揚輕快的曲子,随風飄散,不覺聒噪,反而覺得十分悅耳。

幾人在塔前先停下了,明水祭司在門前開始鼓搗一個古怪的機械齒輪。

“院史館不僅有太院歷屆學生的檔案,還有很多太院的秘辛。這裏的出入都很嚴格,每一層都有新的門鎖,要院長或者是太院長老級別的先生帶路,才能進得去。”秦謙在一旁跟淩骨解釋了一下。

淩骨理解地點頭。

進了塔樓,裏面的整潔讓淩骨十分意外。這裏很像圖書館,書本從線裝本到布帛、甚至竹簡都有,分門別類放在不同的書架上,十分有序。

而且最神奇的是,塔樓裏很亮堂,明明從外面看,一層只有幾扇小窗,但是從內往外看,竟然是幾乎全透明的——當然,要開窗的話還是那幾扇小窗。

“學生的檔案就放在一樓,二樓是太院先生們的記錄,三樓……”明水祭司一層一層樓介紹,說完才說道:“樓層我全部打開了,我還有事就先失陪。”

明水祭司說完就匆忙走了。

“馬及毫是六年級的學生,這個檔案可有些多啊。”秦謙從書架抽出一卷細細的布帛,一把拉開,卻像是無窮無盡一般,一會就堆疊起了個小包在桌上。

淩骨心想:那布帛一定是用了陣法或者是煉化過的。

“在找什麽?”淩骨湊過去看,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秦謙直接一掃而過,沒有細看。

“這個。”秦謙的手突然停下來,然後指着一處用朱紅色墨跡标注的地方:“有特殊的地方,都會用朱砂标注。比如記過之類的。”

“這的确不錯。嗯?留級?”淩骨皺眉道:“可上一行還說馬及毫武修成績優異。怎麽就留級了,還一留留三年?”

“這是他三年級時候的事情。”秦謙想了想,說道:“馬及飛比馬及毫小兩歲,這時候馬及飛入太院的話,應該是一年級。太院一共分八個年紀,全部會登入檔案,畢業時會作為考察,如果檔案很差的,出去太院就很難混個好職位。這種留級的情況,馬及毫既然不是蠢蛋,那就只有一個原因了。”

“為他弟弟留級?”淩骨古怪道:“那也太奇怪了吧,真想一起讀的話,一起入校就行了。而且這時候馬及飛已經快一年級完結,就算留級也只留兩年就夠了。”

“伯顏,幫我把馬及飛的檔案找出來。”秦謙揚聲說道。然後翻看手裏的布帛,确認沒別的遺漏後,又慢慢卷回去。

“你懷疑是太院裏的人做的嗎?”淩骨問道:“太院裏的另三家的人下的手?”

“嗯。神侍說那種毒的發作時間是五個時辰。而在馬及毫遇害的無個時辰之前,太院是封閉的,沒人進得去。”秦謙回答道。

淩骨嘴角一抽:“就憑太院門口那種法陣,你确定沒人進得去?”

秦謙笑了:“太院最薄弱的地方,就是大門。不然你以為,這麽多年那四家都沒打過太院的主意?只是沒想到,這一次他們竟然會直接從馬家下手。”

“舍不得羊套不着狼?用親兒子套?”淩骨有些牙疼,伸手蓋住自己胸口挂着的布兜,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反正他手指隔着布料輕輕揉了揉蛋。

“就是因為很奇怪,明月祭司才會讓我幫忙。”秦謙沒說完的是——四家人的“祭品”這麽“貴重”,那想要的東西想必也非常“貴重”了。

這時,伯顏拿了馬及飛的檔案過來。馬及飛如今也是六年級,檔案拉開也能堆一桌。不過這一次秦謙有目标,直接拉到最前頭,立刻發現了一抹眼熟的朱紅色。

淩骨湊過去一看,奇怪道:“這個五角星是什麽意思?”

秦謙一笑:“意思是,我們要上塔樓頂層了。”

☆、【命案】

院史館頂樓放的,全是一些太院的秘辛。秦謙很快就找出了關于馬及飛的檔案。

上面記錄得意外簡潔,馬及毫同年級安良,與馬及飛一同落水,被馬及毫救,不過安良救起來的不及時,死了。馬及飛受到驚吓,留級一年。

伯顏又去樓下找到了安良的檔案,記錄同樣的簡潔,卷軸拉開不過一掌寬度。只說安良家境貧寒,但靈力修為不錯,所以破格進入了太院。在三年級的時候,意外溺水而亡。記載到這裏戛然而止。

“就這樣?”淩骨有些氣餒:“這根本沒什麽線索嘛。”

秦謙收拾好了東西,笑了笑:“我們出去吧,跟馬及毫一屆的學生都畢業了,只能去問問六年級的學生。”

淩骨聽了恍然大悟:“對,官方記載跟民間記載從來都是兩個版本。難道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秦謙:“……”

“走吧,六年級……有固定教室或者是院落之類的嗎?”淩骨剛想走,又轉回來了。

“這裏的學堂都是太院公用的,不過太院學生都是住宿,去他們的寝區就行了。六年級的寝區離這裏不遠。”

寝區跟現世的差別不大,不過樓和內裏裝潢不一樣就是了。寝區有公用的食堂和休息學習用的操練場跟大書房。環境很不錯。

秦謙跟伯顏剛一出現,就被很多學生認出來了——太院的學生很多都是以想入帥府城防軍為目的進來的,所以白禹跟三位将軍,是他們的偶像。

“人氣挺旺。”淩骨笑了笑,太院男多女少,寝區是分開的,但平日都是混着上學的,倒沒那麽多道德禮儀約束。此時一群青春洋溢的少年少女雙眼發光地看過來,淩骨長嘆一聲,語調蕩漾道:“春天的味道啊~”

秦謙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啊。”

淩骨挑眉:“什麽意思?”

“把人當小孩逗。”秦謙說了一聲,然後就不搭理淩骨,轉而去問學生們關于馬家兄弟的事情了。

淩骨站在原地愣了一會,然後疑惑——天地良心,他真沒把秦謙當小孩啊,哪家小孩會癱成一張陰笑臉?

在偶像面前,粉絲們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秦謙跟伯顏很快就得到了他們想要的信息。

“惡霸?為什麽我一點都不覺得意外。”淩骨說道:“這樣的惡霸,弟弟跟同學同時溺水,想也知道先救誰。或者說,他真的有救那個安良的舉動?”

秦謙也想着了這點,嘆了口氣說道:“好些學生都不清楚當年的事情,他們都怕馬家兄弟,恨不能繞着走。不過因為太院規矩嚴格,馬家兄弟雖然作惡,但并沒有太過格,所以也沒有因為他們的霸淩而特別仇視他們的人。”

“那他們有朋友嗎?狐朋狗友那裏的消息總是比較多。”淩骨說道。

秦謙搖搖頭:“他們兩兄弟自己玩,唯一一個之前跟馬及毫比較好的學生已經畢業了,而且那個學生讓我很意外,叫宮生朗。”

“賣米的宮家?”淩骨詫異:“那我們現在要出去問他嗎?”

“再……”

“啊!”

突如其來的一聲尖叫打斷了他們的對話,緊接着淩骨就聽到有學生尖叫——“有人跳湖啦!”

秦謙快速消失在了原地,淩骨跟伯顏也朝湖邊跑去,到了湖邊的時候,就見秦謙腳邊半坐着一個渾身濕透的學生,正神經質地自言自語。

“馬及飛?”淩骨瞪大了眼睛,愣住:“他不是不會水嗎?自殺?”

“癔症。”秦謙說道,用手示意淩骨仔細聽馬及飛說的話。

馬及飛的聲音斷斷續續,語速很快,而且邏輯混亂,不成詞句。但關鍵詞還是聽得明白,他說:“不是我做的,對不起,我沒欺負安和,對不起,安良,別來找我!”

反反複複都是這樣的話,但透露的信息足夠了——安良的死一定不簡單。意外的皮下,說不定就是一樁命案。

“手。”伯顏在這時候突然開了口,他盯着馬及飛的手說道。

秦謙蹲下去拉起馬及飛的手腕,撩開他的袖子,看到手腕上的痕跡後,秦謙立刻眉頭一皺——馬及飛的手腕有一圈淤痕,那些淤痕的形狀是一截一截連起來一般,說明受力的程度不同。也就是說,箍住他手腕的不是繩索或者水草之類的東西。

秦謙又撩起馬及飛另一只衣袖,這下更直觀了——半個掌印。手掌部分跟正常人差不多大,但是最上頭的一截淤痕,已經到了馬及飛的上臂位置。

也就是說說,這是一只手,而這只手的手指是常人的兩倍長。

難道是狂獸?淩骨心底詫異,但好在腦袋還清楚,沒有把疑惑說出來——要是讓太院裏有狂獸潛伏的傳言傳出,指不定要亂成什麽樣,反而和了那四家人的心意。

秦謙看了一眼就立刻放下了馬及飛的衣袖,然後他伸手在馬及飛的額角輕輕一點,馬及飛就閉眼暈倒在地。

秦謙對伯顏說道:“伯顏,你把他送回馬家,順便問問馬家當年……”

“我不能離開夫人身邊。”伯顏千篇一律地說道,一點不給秦謙面子。

秦謙:“……”

淩骨聞言,笑着對秦謙擺擺手:“你去送吧。剛才馬及飛不是說了個安和嗎?聽名字安和跟安良很可能是兄弟,說不定也是這的學生,我們在太院問問關于安和的事情。”

秦謙也只能無奈妥協,說道:“今天不急,你們先去讓明水祭司封了明鏡湖,然後就回帥府吧,快午飯了。”

伯顏跟在淩骨身邊,只是降低了淩骨闖禍的難度,秦謙實在不想讓他們多留在這裏。可馬家那邊,又不是交給一個兵就能解決的,有些事情其實不是說不說的問題,而是要對什麽身份的人說的問題。

“我知道了,慢走不送。”淩骨揮別秦謙,心想:我都辟谷了,少吃一頓又不會死。

秦謙看淩骨的表情,頓時覺得心好累,出去太院的時候,往統帥府飛了一只機械鳥——家教,就是讓家主來管教的意思。

秦謙一走,淩骨随手拽了個旁邊的學生,說道:“你去告訴明水祭……院長,就說秦将軍說的讓他先把明鏡湖封鎖起來。記住啊。”

那個學生懵懵懂懂地點頭——雖然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兩位将軍對他都很熟的樣子,所以點頭就好。

吩咐了事情後,淩骨又兩眼發光地問道:“你們這裏的高年級學生都在哪兒呢?”

太院八年級制度,淩昭文二十歲,臨近畢業。加上太院不比現世的學校,學生年紀基本偏大,高年級的學生,基本不下二十,已經成為青年了。

高大英俊的青年們,收腰佩劍的軍裝制服。

不去看一眼的話,他這兩趟太院都算白來了好嗎?

學生們可不知道淩骨怎麽想,乖乖指了方向,說道:“就在那邊山後,就是高年級的操練場,他們已經在參與城防任務了。”

“謝了,有前途,我看好你啊。”淩骨拍拍學生的肩,轉身就走。

伯顏跟了兩步,有些疑惑:“夫人不問安和的事情了?”

“要啊,這不是去找高年級的人嗎。你想,高年級在太院待的時間最長,知道的也最多不是。”淩骨拍拍伯顏的手臂:“再說了,那邊風景好嘛~”

伯顏:“哦。”

伯顏總覺得淩骨的話裏還有別的什麽深意,反正,他只要記住:不要離開夫人身邊就是。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六個沒有評論的日子QAQ

【話說】:緋陽的個性其實已經在寫了。

☆、【嫌疑】

高年級操練場的山,跟院史館的山是同一座。而且有路通過去。到達操練場的時候,淩骨才發現,從這邊往院史館去的話,更近便。

淩骨挑眉,立刻明白了秦謙之前的小心思。

切,盯這麽緊幹嘛,我是那種朝三暮四的人嗎?

操練場很大,像是一個操場,不過還有許多障礙,用于訓練。靈法訓練畢竟跟現世軍隊不一樣,至少在可觀性上,靈修的訓練畫面比泥地裏滾的要好看一點。

有伯顏在,他們暢通無阻地進去了,很快就有操練場的教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