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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過來,畢恭畢敬對伯顏行了一個軍禮,然後問道:“伯将軍今日到此,有何吩咐?”

伯顏也開門見山道:“我需要一個比較了解馬家兄弟的人,有嗎?”

教練:“我去問問,請将軍稍等。”

伯顏點點頭,那人就跑走了。

“啧啧,太院高年級的學生,素質不錯啊。”淩骨靠在一邊的樹上,低頭看向臺階下,雙雙帶劍比武的學生們。

這裏的學生大都二十出頭,介于男孩與男人之間,青澀不再但成熟又不夠,不過對淩骨來說夠看了——他在現世也就二十來歲。雖然偏好氣質成熟的男人,但加上制服這一限制條件,将就啦。

“夫人?”伯顏終于從淩骨赤-裸-裸的眼神裏,覺察出了點不對勁。但他不想對淩骨無理,于是想了想,為自家統帥大人申辯道:“這些學生,一起上也抵不過統帥大人一招。”

淩骨樂了,伯顏的性子太好懂,他一聽就知道他在想什麽。淩骨眼珠一轉,然後壞心眼地說道:“武力又有什麽好呢?你瞧瞧這些穿軍裝的學生們,我們現世有句話,穿上軍裝帥三分。懂嗎?”

“統帥的铠甲比他們英氣。”伯顏據理力争。

“可他們年輕啊~”淩骨放殺招。

伯顏一下噎住了——統帥大人,到底多少歲來着?

“可,夫人馬上就和統帥大人成親了。”伯顏垂死掙紮。

淩骨攤手:“這不是還沒成嘛~”

伯顏眉頭微蹙,整個人都沉默下來,一貫面無表情的淡定臉,竟然出現了幾分焦急。

淩骨看得直樂,一點沒覺得自己在欺負人。

“伯将軍,人帶來了。”好在這時候,教練去而複返,身後還跟了個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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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學生看上去二十三左右,模樣普通,但笑起來有種特別溫和的氣質,十分博人好感。他穿着軟铠,不過衣衫整齊,并不像是在操練的樣子。

“我叫羅慶。聽聞将軍在打聽馬家兄弟的事情?是因為馬及毫的死?”那學生自我介紹後,便直奔主題。

伯顏卻皺着眉,突然跨前一步斜插在淩骨前頭,才開口道:“關于安良的死,你知道多少?”

羅慶也察覺到了伯顏突如其來的敵意,茫然地退後了半步,才說道:“啊,安良的死。”

羅慶猶豫了一下。淩骨從伯顏身後走出來,帶着笑意對羅慶說道:“你不用擔心什麽,出什麽事,我都替你擔着。”

伯顏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羅慶卻很詫異,小心問了一句:“請問您是……”

“他是統帥夫人!”伯顏在淩骨之前斬釘截鐵地說道,頓時找回了自信,重複一遍:“他是統帥夫人。”

淩骨望天——好像把伯小顏惹急了。

羅慶跟那個教練頓時神色肅穆,重新對淩骨行了禮。淩骨輕咳一聲,擺擺手,說道:“所以,你知道什麽盡管說。”

羅慶神色放松,回答道:“我跟安良是同年級的學生,他會水,他是去救馬及飛的。後來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等聽說這件事,安良已經死了。”

“安和是誰?”淩骨又問道。

“安和是安良的弟弟,他跟馬及飛同級,不過在安良死後,他就離開太院了。”羅慶有些遺憾地說道:“我現在都不知道他到底住在哪兒。”

淩骨蹙眉——不在太院裏,也就是說下手的人不是安和了。

“馬家兄弟,經常欺負安和嗎?”淩骨記起馬及飛的話,雖然現在安和沒了嫌疑,但從馬及飛剛才的表現來看,恐怕也有一定的聯系。

羅慶點點頭:“往鞋子裏放釘子、弄破他的衣裳和書本、折壞他的武器。馬家兄弟對看不慣的學生都這樣。”

淩骨也沒什麽再要問的,于是對羅慶笑了笑:“謝謝。”

羅慶連忙還了個禮:“不用謝的,夫人,是我的榮幸。”

淩骨:“……”

伯顏站在一旁,臉上竟然帶上了愉悅的表情,他問淩骨:“夫人,回去了嗎?”

嘿喲,伯小顏你還嘚瑟了是吧。

“不回,順路去後山看看那個秘境。”淩骨說完,徑直往山下走去。伯顏連忙跟上,恢複了面無表情,卻也沒有皺眉頭了。

太院很大,緊靠着城牆。因為迫于城內壓力,太院開放了後山,帥府派兵駐守。從操練場到後山要走很久,淩骨到了後山半山的一個小涼亭邊,就停住不走了。

伯顏從懷裏摸出個小盒子,遞給淩骨:“走之前黃玉給的。”

淩骨接過來,打開一看,盒子分兩半,一半是他跟黃玉提過的脆皮芝麻辣椒,一半是綠油油的糖豆,一股子薄荷的清香味。

淩骨高興地撚起辣椒丢嘴裏,又遞給伯顏:“吃嗎?”

伯顏搖搖頭:“我不吃糖。”

淩骨:“這叫零嘴不叫糖。來吃一個,免得木瑩一會說我欺負你。”

伯顏看着他,認真道:“夫人沒有欺負我。”

淩骨眨眨眼,心裏生出一點負罪感的同時,想要逗伯顏的沖動更大了。

“這個可是黃玉特意……”

淩骨正說着話,就見眼前突然一道小小的白影一晃而過,然後他手裏的盒子被打翻了,并且……他胸口前空了。布兜子沒了。

“操!”

淩骨一下就慌了,身體比腦袋先反應過來,他丢開盒子就追着那道白影消失的方向跑去。伯顏也緊随其後,并且開始犯難——到底是抛開夫人去追小主人,還是放棄小主人依舊守在夫人身邊?要是離開了有人偷襲夫人怎麽辦?要是不追上去小主人被傷害了怎麽辦?

伯顏堅定不移的一百多年人生中,第一次出現了這樣兩難的選擇題。

☆、【襲擊】

不過,伯顏的猶豫只有一瞬,他邊跑邊摸出了機械鳥——衛沄他們就在後山,趕過來用不了多久時間。

伯顏正要放飛機械鳥的時候,橫地插過來一只手,捏住機械鳥拿走了。淩骨邊跑邊瞪伯顏,小聲道:“不準弄。”

——要是讓白禹知道他把兒子弄丢了,淩骨不想去想象那個美好未來。

伯顏皺眉,正要反駁。卻見淩骨手往地上一指,腳步也放慢了——如今已經冬季,樹葉枯黃落了一地,此時厚厚的落葉上,卻有一串豔麗的紅色痕跡一路蔓延開去。

是血。偷蛋的受傷了。

淩骨腳步越發慢了,前頭跑着的東西也被他們收入視野——那是只小動物,也許是貓、也許是狐貍,總之不太大。它的腿受傷了,跑動的時候一蹦一蹦的,速度越來越慢。

最後,那個小東西豎起了三角形的長耳朵,左右看了看,就叼着布兜竄進了一個樹籠裏,兩只前爪在布兜上扒拉,似乎想要撕開布兜的樣子。

“那是什麽?狂獸?”淩骨悄聲問伯顏。

伯顏搖頭:“沒見過。”

“它不會想吃吧?”淩骨挑眉,倒沒有多擔心——蛋殼的硬度他可是實驗過的,在桌沿磕都磕不破。(……)

伯顏有些無語地看了淩骨一眼,提議道:“夫人,我去抓吧。”

“別,你抓的話,它指不定就沒命了。”淩骨制止了伯顏,仔細看了看,才說道:“我覺得它是只靈獸,可能是秘境裏出來的。你等我畫個安魂陣,你待會把它趕進陣裏就行了。”

淩骨說完,在周圍找了根樹枝,然後對伯顏攤手:“千機用用。”

伯顏以為他要削樹枝,沒有絲毫猶豫就把自己的武器奉上。然後下一秒,他就看到他家統帥的夫人用他的千機劃破了手指。

“嘶,你這個挺鋒利的啊。”淩骨一邊遞回千機,也沒看伯顏突變的臉色,就着手指上的血還熱騰,往樹枝上一抹,貫穿了整根樹枝。

淩骨随意吮了下手指,就蹲在地上,全神貫注地揮毫起來。

他的動作很奇怪,樹枝尖端距離滿是落葉的地面有一寸的高度。可是淩骨的手劃過之處,便在落葉之上就留下了明顯的墨色痕跡,脆弱的落葉沒有絲毫的損傷,就好像這些痕跡本來就存在一樣。

淩骨每一筆都很連貫,等他停下手裏的動作,地上一個圓形的陣法已然成形,雖然陣法痕跡是墨色,但看着卻給人一種很安逸舒适的感覺。細看還會發現,陣法上籠罩着一層淡淡的暖黃光芒。

“好了。”淩骨動作很輕地移到法陣旁的一棵樹後,然後靠着大樹蹲坐在地上。汗水已經打濕了他的額角,就連左眼的紅痕都黯淡了許多。看得出來,這個陣法對他的靈力消耗還是很大。

淩骨深呼吸了兩口氣,才對伯顏指了指樹籠,示意伯顏可以動手了。

伯顏點頭,身輕如燕地一躍而起,直接落在了樹枝之上。然後他抽出千機,幾聲咔噠機械聲後,一支短箭直奔樹籠而去。短箭紮在樹籠裏發出“噗”的一聲。

“叽!”樹籠裏的小東西受驚地大叫了一聲,然後飛快地竄出了樹籠。它跑向的方向并不是法陣的方向,不過每次它跑錯方向,伯顏就會弄出動靜吓得它轉向。

沒用一會,那只小東西終于踩入了安魂陣中。

“叽叽!”突如其來的僵直和禁锢感讓小東西焦急地叫了起來,同時,法陣的暖黃光芒也膨脹,如同螢火一般籠罩着那只小東西。

慢慢的,它安靜了下來,最後匍匐在安魂陣中,可憐兮兮地舔着自己受傷的前爪。

“诶,還挺好看啊。”稍微恢複了點元氣的淩骨挪了過來,因為陣法與他的主仆性,他伸手撫摸小東西的時候,小東西并沒有抗拒。

它的臉像貓,但是嘴巴像狐貍,後腿則像兔子,可以蹲站起來。它通體純白,耳尖有緋色的毛,脖子下也有緋色的毛;它眼睛很大,順着眼角還有一道暗紅色紋路,就像眼線一樣;它的尾巴很大很蓬松,有點像狐貍尾巴。

總是,非常漂亮的小東西。

“一定是靈獸。”淩骨看着小東西的眼睛,下了結論。

淩骨伸手把小東西抱起來,然後把地上的布兜也撿起來,跟小東西放在一起。自語道:“看着挺乖順,帶回去養吧。”

伯顏眨眨眼,沒有異議。只是看了看天色,提醒道:“夫人,晌午了,該回了。”

淩骨點頭:“這個小家夥也需要包紮一下。”

“叽叽。”淩骨懷裏的小東西仿佛聽懂了他的話,立刻配合地虛弱叫了兩聲,然後讨好地蹭了蹭淩骨的衣裳。

“哈哈。果然有靈性。”淩骨大笑,伸手逗弄了着小東西的脖子。

就在這時,突然空中傳來破空之聲,一支利箭自林中飛出,裹挾着靈力,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直撲淩骨!

伯顏的眼倏然瞪大,他本能地撲了上去,來不及抽出千機,急切地伸手以肉掌想要擋住那利箭。然而利箭卻與他的指尖擦過。

來不及了。

相比于伯顏迅捷的反應,淩骨注意到了,但是身體卻來不及做出反應。他眼前的一切仿佛都成了慢動作,他看到那支利箭越來越近,鋒利的箭頭在陽光下折射着寒冷的光芒,那光芒在空中拖出一道光影,轉瞬即逝。

“噗!”

一聲輕響,讓淩骨發麻的四肢恢複了知覺。那支利箭就懸在他的鼻尖之前,但是卻沒法再前進一步。薄薄的冰霜從空中聚攏,迅速爬滿了利箭。然後下一秒,利箭就仿若不堪重負一般,從箭頭開始碎裂成了冰晶粉末。

“呼……”淩骨輕呼出一口白氣,心落回原處,後知後覺地砰砰直跳。他感覺到身後靠上了一具溫暖的身體,一只有力的手臂支撐住了他。

“白禹。”淩骨輕呼一聲,把重心全部靠在白禹身上,笑了笑道:“吓死我了。”

白禹的臉色一點都不好看。他擡頭先示意了伯顏一眼,同樣從驚心動魄中回過神的伯顏也冷了臉色,然後突然原地直接起跳,地面被他憑空壓出一個凹坑,他如同子彈一般彈射出去,沖向利箭射來的方向。

白禹這才伸手,一邊為淩骨輸送靈力,一邊吻了吻淩骨的發頂,說道:“以後出來,必須要我陪着。”

淩骨笑了,看着這樣緊張他的白禹,他莫名其妙就想要欺負一下白禹,想要看白禹暴跳如雷的炸毛樣子。可是再看看白禹滿是後怕的臉色,又心疼起來了。

“嗯。”淩骨答應了白禹的要求,然後笑着擡了擡手臂:“看我抓到了什麽。”

白禹探頭一看,眼中閃過一抹詫異。

☆、【朏朏】

“朏朏。”白禹叫出這兩個字後,淩骨懷裏的小東西立刻擡起了腦袋,看了白禹一眼,突然就害怕起來,腦袋埋進了淩骨的臂彎,把自己“藏”起來了。

淩骨卻沒注意到小東西的動作,他驚喜地看着白禹:“你知道這是什麽?”

白禹看着淩骨重新生龍活虎的樣子,臉色也終于好了些許,他說道:“這是上界的一種異獸,叫朏朏,也有叫昢昢的。很少見,它們是一種祥瑞之獸,十分靈性,能為人排憂解難。不過最重要的是,它們對寶物很靈敏。如果與人締結契約,則能尋主人所思之物。”

白禹已經看到了朏朏抱着的布兜,說道:“它應該是被靈蛋吸引來的。”

淩骨恍然:“原來是這樣啊。那我養了吧?”

白禹笑了:“你喜歡就養吧。不過朏朏從未在中樞界出現過,它很可能是秘境裏出來的。物稀則貴,為免不必要的麻煩,你跟他締結契約吧。”

淩骨微微皺眉,他在現世是半妖血統,所以對這種與妖獸締結的“奴隸契約”很是反感。

白禹看出他的想法,解釋道:“定個庇護契約。這個契約能讓你感知到它,而且別人無法重複訂契,不過你也不能強制要求它做什麽事。”

淩骨的眉頭松開,笑了:“好啊。你教我吧。”

“嗯。”

适時,樹林裏傳來的一陣樹葉的嘩啦啦響聲,接着“砰”的一聲,一個人被從空中扔下,砸落在厚厚落葉的地面上,短促的一聲悶哼過後,那人好半天才蠕動了一下,以示他還活着。

伯顏随後從樹上跳下來,他表情冷漠,擡手随意擦掉臉上濺上的一滴血,眼神仿佛看着死物一樣看着地上的人。

淩骨看了看伯顏手裏捏着的斷弓,再看看地上的人——這個就是射箭的人了。

然而還不等淩骨開口,接着林子裏又走出了一個人,這個人卻讓淩骨很意外——獸岚。

淩骨挑眉,這什麽情況?

這時,伯顏厭煩地看了獸岚一眼,然後轉身對白禹行禮,彙報道:“我找到那個射箭的人,東獸國大王子阻撓了我。說是這人是他的朋友,所以我把人帶回來,交由統帥處置。”

“伯将軍這可是大大地冤枉我了。”獸岚聽完,立刻大聲叫冤:“而且,也冤枉了這個人,我救下他,純粹是不想伯将軍濫殺無辜啊。”

白禹笑了一聲:“這麽說,剛才那一箭不是為了要淩骨的命?”

“我沒有任何敵意。”獸岚聽出了白禹語氣中的危險,連忙再次擡起手,示意自己沒有任何想要傷害他們的意思:“其實,我跟這位學生也不算認識,就是在秘境裏打了個照面,具體情況,你們還是聽他說吧。”

淩骨看了看地上蜷縮的人一眼,又看看伯顏,心想這人還活着麽……

然後下一秒,淩骨就見伯顏跨前一步,抓着那人的頭發把他的腦袋扯起來,粗暴且敵意滿滿。不過伯顏看向淩骨的眼神卻滿是求誇獎。淩骨想,伯小顏大概誤會他剛才的眼神了。

“咳。”淩骨給了伯顏一個贊許的笑容,然後看向那人青紫的臉,頓時一愣:“羅慶?”

這不就是之前在操練場告訴他們安家兄弟情況的學生嗎。

白禹的手一下箍住了淩骨的腰,眉頭蹙着,不滿地對淩骨說:“你什麽時候認識了亂七八糟的男人?”

淩骨:“……”

“咳咳……”羅慶嗆咳幾聲,噴出一些血沫後,氣色終于好了很多。他也沒計較自己如今的狼狽模樣,反而很是誠懇地對淩骨道歉:“夫人,對不起,我剛才真的不是有意的。”

淩骨就着白禹手臂的弧度,再次靠回白禹的懷裏,然後他對伯顏擺擺手,伯顏才松開了羅慶。

羅慶又是好一番掙紮,才勉強坐起了身。

“統帥,夫人。事情是這樣的。”羅慶第一件事就是解釋自己那一箭的來龍去脈:“我這些天一直在秘境中尋找,早上被夫人問話過後,就又回了秘境,然後我發現了一只靈獸。就是夫人懷裏那一只,我是追着它跑出來的,不過它的速度太快。我很快就跟丢了它,之後又在附近發現了它的血跡,才追上來的。”

羅慶說到這裏,語氣變得急切起來:“我當時真的沒看到夫人,我開弓的時候,就見那只靈獸在地上一動不動,我真的無意傷害夫人啊!”

“唔。”獸岚這時候插了句嘴,說道:“那只靈獸的前腿是我弄傷的,所以我才說,你們可能冤枉他了。”

白禹銀眸微眯,剛要開口的時候,卻見淩骨一擺手,笑容無比溫和:“既然是場誤會,那就算了吧。伯顏,快帶羅慶去療傷。太院應該有專門的醫師之類的吧?”

“有,我知道。”獸岚連忙獻殷勤地說道:“統帥夫人懷裏那只靈獸,也該包紮一下。”

淩骨點頭:“勞煩王子帶路。”

“客氣客氣。”獸岚笑眯眯地拱拱手,然後一點不帶架子地前頭帶路了。

淩骨他們跟在後面,淩骨眼帶笑意地看着獸岚的背影,眼神裏有不難察覺的興味。白禹伸手拽住淩骨的手,把他注意力搶回來,在淩骨扭頭看他的時候,給了淩骨一個“我很不爽你看野男人”的眼神。

淩骨失笑,屈起拇指撓了撓白禹的手背,輕而易舉就把統帥大人的醋意抹平了。

太院有專門的一個小院來做藥館,因為太院除開軍事方面的學習外,唯一的“文科”就是醫學,所以這裏除了專門的醫師,還有很多來實習的學生。

獸岚自告奮勇地帶着羅慶去治療,而淩骨則帶着朏朏找到了對獸類比較在行——這類醫師通常醫治軍隊的坐騎獸——的醫師。

不過淩骨倒沒想到,竟然在這裏看到了淩昭文。

雖然有些意外,但又在情理之中——淩昭文快要從太院畢業,在藥館實習練手什麽的,的确無可厚非。

自從“被分家”之後,淩昭文就沒見過淩骨了。接着很快,他的男朋友雷河也莫名其妙調離了百慕城,去了一個百慕城庇護下的邊城擔任巡城官。這一明升暗降的舉動,淩昭文立刻就記在了淩骨的頭上——除了他,還能有誰?

淩昭文端着藥盤跟着醫師出來的時候,看到院子裏的淩骨跟那白發銀眸的統帥,他一時間都不知該露出什麽表情才對。不過很快,本能的掙紮之後,嫉恨的情緒占據了上風。

淩骨,要是他死在黑暗日該多好!

作者有話要說: 強降溫,說好的雪呢?下雨+大風是幾個意思?超冷啊啊啊啊啊啊

☆、【餌料】

淩昭文其實演技不好,原主是因為淩骨神魂緣故而心智不全,雷河則可能是腦殘眼瞎、也可能是看上了淩昭文的皮囊。總之他之前能維持純真的形象實在是運氣,而這時候,他卻沒意識到運氣早就不在他那邊了。

白禹對惡意太敏感,在淩昭文瞪着淩骨的瞬間,他就盯住了淩昭文。

“真巧。”淩骨又怎麽會錯過淩昭文的臉色,但他并沒有放在心上,淡淡說了一句後,也沒搭理淩昭文,而是抱着朏朏讓醫師給處理它的傷口。

白禹見淩骨态度不在乎,也暫時收斂了一下怒氣,問淩骨:“他就是淩昭文?”

淩骨這具身體的原主情況,白禹還是知道的。不過之後原主兄弟二人跟雷河的糾纏,是木瑩八卦給他的。

淩骨看了一眼白禹,笑了笑:“不認識。”

“哦。”白禹挑眉,也笑了。他就喜歡淩骨除了他誰都看不上的眼神。(……)

淩昭文的手指用力捏着藥盤的邊緣,指頭被擠壓地青白、緋紅泾渭分明。淩骨說不認識他,親兄弟,他說不認識!

淩骨是在羞辱他,淩昭文瘋狂的恨意找準了目标似的,飛快地就纏住了這個想法,然後把它在淩昭文的心裏紮了根,再無法拔除。

可淩昭文卻從沒想過,他憑什麽要求淩骨給他好臉色?他又憑什麽讓淩骨溫柔以待?如果換位思考,他是坐在白禹身邊的那個,那淩骨恐怕早就被他碾死在角落裏了。

淩骨跟白禹完全無視了淩昭文,給朏朏包紮好後,幾人就離開太院,回帥府了。

倒是伯顏,走之前回頭看了淩昭文一眼,那刀子一樣的眼神,讓淩昭文瑟縮了一下,慌亂低下頭,不敢再看淩骨離去的背影。

“呵,有點意思。”等到人走沒影了,淩昭文才突然聽到身邊傳來一聲輕笑。

淩昭文扭頭一看,忍不住狠狠皺眉——是只狂獸。

黑暗日的時候,淩昭文雖然只是個襁褓中的嬰兒,但是這不妨礙他對狂獸的厭惡和敵意。所以在三年前,他知道淩骨被“狂獸”落種後,就對淩骨各種諷刺,精神虐待。他并沒覺得自己惡毒,他覺得自己不過是在清理污穢罷了。

獸岚仿佛沒有看到淩昭文眼裏的敵意似的,他側了側頭,輕微的動作,卻因為腦袋上兩只巨大的角而變得明顯。淩昭文立刻如同一只受驚的兔子似的跳開了一步。

“呵。”獸岚輕笑一聲,眼中帶上了一點輕蔑之色:“你就是統帥夫人的親弟弟?你人長得比統帥夫人好看,也比他年輕,真奇怪,統帥為什麽不選你呢?”

淩昭文一愣,雖然不知道對方的意圖,但這簡單兩句話,立刻把淩昭文的虛榮心引向了一個詭異的方向——如果,白禹選擇了他的話……

這種假設好比現世“如果我中了五百萬”,美好得讓人向往,且當事人還覺得自己真有可能成為幸運兒。

獸岚見他模樣,笑容更加和藹:“可是看你剛才的舉動,別說白禹,我都看不上你。”

淩昭文被兜頭澆下一盆冷水,還來不及做出自己的還擊,就聽獸岚又繼續說道:“我不知道你跟統帥夫人之間的恩怨,但你們好歹是親兄弟,他現在又是準統帥夫人。于公于私,你都不該對他這種态度。這讓你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的……”

獸岚想了半天沒想出個合适的詞,最後無奈攤攤手:“你懂的。”

淩昭文臉都青了。

“我要是你,就該反省自己——不論你有沒有錯。”獸岚轉過身,看着淩昭文,居高臨下,但笑容溫和,就像教育小輩的鄰家大哥:“現在統帥夫人的身份不同以往,你得學會尊重他,不管你心裏怎麽想,人面上你都不能給別人留把柄。你還小,年紀小就是你的武器。當你開始示弱,神都會原諒你的錯誤。”

淩昭文這下真的愣住了,他聽進去了獸岚的話,但卻懵懵懂懂,他知道裏面有很重要的信息,可是卻有些不太能理出來——他傲慢慣了,尊重別人是個什麽意思?特別那個他要尊重的對象還是淩骨的時候。

“好好想想我對你說的話吧,如果你以後還想過上風光日子的話。”獸岚拍了拍淩昭文的肩,淩昭文都忘記了躲開。

“對了,我帶來的那個人,告訴醫師,不用給他用藥了。”獸岚說完後,對淩昭文眨了眨眼:“蠢貨是需要教訓的。我希望你引以為戒。”

淩昭文一個激靈,擡頭看的時候,獸岚已經沒了蹤影。

“昭文,你在發什麽呆。”這時,之前進屋的醫師又走了出來,她推了推淩昭文說道:“剛才你跟那個狂獸說什麽了?”

“啊,沒……不是,他囑咐我說不要給他帶來的那個人用藥了。”淩昭文此時還心神不定,撿了後半句話說了出來。

醫師微微皺眉,抱怨地嘀咕了一句:“真是的,仗着自己身份怎麽着。”

淩昭文卻耳尖地聽清了,頓時覺得自己抓住了重點:“身份,他什麽身份?”

“你不知道?他是東獸王國的大王子。統帥不是在年關要辦喜事嗎,他就是來賀喜的。”醫師給淩昭文解釋道。

淩昭文心裏巨震,掩飾地笑了笑:“啊,我還以為他就是個來秘境尋寶的。”

“你可別小看他。”醫師八卦心思起了,跟淩昭文把馬萬龍鬧驿站的事情一說,皺了皺鼻子,評價道:“連自己人都下手那麽狠辣,這絕對是個狠角色。以後你見着他可繞着走,要是有什麽過分要求,你也最好忍着脾氣,不要跟他對上。”

“嗯,我明白的。”

淩昭文心不在焉打發了醫師,然後伸出手抓着心口的衣裳。他聽到自己心髒“砰砰”直跳,一種難以抑制的渴望在他心裏攀升。

東獸王國的大王子,為什麽會跟他搭話、指點他,因為他是淩骨的弟弟,還是說因為那個大王子也認為——他比淩骨年輕、比淩骨好看,所以連淩骨都能接受的統帥,是不是也能接受他。畢竟作為一個端享數百城池膜拜的統帥,就算擁有三千後宮也不為過吧。

退一萬步不說,就算統帥因為淩骨的原因不會接受他,帥府的人不接受他,可那個大王子呢?有“大王子”這個身份鍍金,狂獸的本質在淩昭文眼裏也不足為道了。

淩昭文忍不住輕笑出了聲,他緊緊捏起了拳頭,激動地手心都在冒汗。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他的人生不會歸于平庸!

☆、【立旗】

淩骨一路回到統帥府,都沒有把朏朏從懷裏放下來過,還取出了自家的蛋,放朏朏跟前給它玩。

這只靈獸也是個賊精,它嗅得到強者的存在,對白禹諸多忌憚,就沒敢正眼瞧過。但卻見淩骨對它好了,大眼珠子一轉,立馬又是打滾又是蹭又是甩尾巴的,完美诠釋了什麽叫狗腿。

“在咱床邊給它弄個窩吧,也占不了多少地兒。”淩骨越發愛不釋手,跟白禹說道。

白禹想都沒想:“不行。”

淩骨這才終于看向了統帥大人:“為什麽啊?”

白禹态度一軟,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馬上就到年關了,我們的房間是新房,到時候留着它不方便。再說,立了庇護契約後,它在哪兒你都能知道,之後放它去後花園裏,對它也有好處。”

淩骨聳聳肩,并沒堅持,說道:“那先教我怎麽弄那個庇護契約。”

“手指給我。”

淩骨伸出一只手遞給白禹。白禹擒着淩骨的手,突然看着淩骨一笑。那笑容有些壞,十分鮮活,出現在統帥大人時常肅穆的臉上,殺傷力是巨大的。

當白禹用唇含住淩骨的手指,再用犬齒刺破淩骨的指腹時,淩骨沒覺得疼,就覺得白禹這個動作帥呆了。還有血染在白禹嘴角,在銀眸的映襯下,豔麗得讓淩骨看不到其他色彩了。

等淩骨回過神,白禹已經擒着他的手指,在朏朏額上畫完了契約符。契約生效,血跡消失不見,淩骨腦海中立刻多了個光點,雖然模糊而抽象,但他知道那代表朏朏。

“挺有用。”淩骨問道:“讓黃玉把朏朏帶走吧。”

“舍得了?”白禹伸出舌尖舔走嘴角殘留的血跡,看着淩骨問道。

淩骨再不明白白禹“色誘”的意圖,就簡直是瞎了。淩骨忍不住想笑:“你連只靈獸的醋都吃?”

白禹不以為恥,反而憤憤道:“我也是只獸。”

靈獸修為一到,也是能化人形的。看這只小東西一路抖機靈那勁,絕對已經開了靈智。淩骨還抱了它一路。

淩骨是真冤枉,他第一次見黃胖胖是個人,但當知道黃胖胖是只胖狐貍後,他也沒把她當人看了啊(……)。可這話也不能說出來,要是讓黃胖胖知道了,小丫頭片子的心思最難捉摸,惹哭了可怎麽辦。

淩骨只能吃個啞巴虧,把朏朏跟蛋都放在桌上,開始哄統帥大人:“天下的獸多了去了,可我不是只認準了一只嗎?”

白禹挑眉:“繼續。”

淩骨忍俊不禁,繼而又裝模作樣地圍着白禹轉圈:“我家這只,身近七尺,寬肩窄腰,英俊威武,特別帥氣。”

白禹的嘴角已經勾了起來,眼角都飛出了驕傲來,卻還不滿足地說道:“還有呢?”

淩骨轉到白禹身前,看着那雙妖異的銀眸,壓低了嗓門故意勾引人:“我喜歡你的顏色,”

淩骨看到那銀灰色的瞳孔縮成了細線,然後鋪天蓋地的白滿了他的眼。嘴巴有點疼,被勾引狠了的統帥大人給它咬破了。

“咔噠。”

門扉被人撞了一下,發出一聲輕響,盡管那聲音很快被制止,但還是驚擾了這對秀恩愛不關門的鴛鴛。

秦謙站在門口,無辜攤着手。

白禹站直了身體,臉色正義凜然:“我給他舔傷口。”

嘴唇“重傷”的淩骨望天無言。

秦謙扯了扯嘴角,完全不想去碰這個話題,徑直開始彙報自己的成果:“剛從馬家回來,弄清楚了五年前的事兒。”

“五年前?”白禹有些疑惑。

淩骨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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