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章節

知不覺中，她走到了一個花園門口。周圍用高大的灌木籬笆圍起，仿佛在保護着其中的什麽秘密，憑借重生後具有優勢的身高越過籬笆，可以隐約看出花園中間矗立着一座雕像。

玉生一開始倒并不以為那是《時之初》或者別的什麽宗教裏的“神”，而是覺得大概也就是一位新世界曾經的領袖的塑像，不過時間實在有空閑而且在不充分了解的情況下并不能做什麽實質性的事情，便信步走去觀看。

深綠色的冬青科籬笆僅留兩人并肩可通過的小道，一直蜿蜿蜒蜒像迷宮一般，直到中心一片空曠無一物的場地。并沒有鮮花圍繞，雖然是植物的聚集地，這裏卻顯得格外莊嚴肅穆。

走到中央的空地并沒有花去玉生什麽時間，終于近到她擡頭便可看清那雕像的時候，她才發現那玉雕塑造的是一個女子的形象。

“她”并不像是銀河系人類文化中的女神那樣飄逸優美，而更像是一個探險家。身着類似于河外研究員的制服，肩上佩戴着銀河聯邦維和軍的少将肩章，腰中別着老式的死光槍②，一頭短發微微淩亂。按“她”的身材比例的确不算很高，然而卻顯得格外挺拔而具有銀河系人類的領袖氣質。

玉生不禁驚詫，雖然是從背面看不出來，但這明顯是一個銀河系人類的現代化裝束，而與新世界的複古風有顯著的差別。

她好奇地轉到塑像的正面，然後看到了新世界的前因後果。

時之初

玉生僅僅是看了那雕像的正面一眼，便完全地明白了新世界的由來。

一切都能連上了，從那個上等人男人的奇怪用詞，到禱室中衆人齊讀的新世界規章，再到“纖細人”魯拉那達發現的破舊的研究艦，再到她莫名其妙來到新世界的原因——曲率飛船被這裏的某些信號所吸引——全都能連上了，而她現在已經完全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了。

天哪，天哪，怎麽會是這樣……玉生已經難以給出任何評論。如果這就是真相，那未免太不可思議，但卻又是如此在情理之中，沒有任何的巧合，所有的證據都透露出這才是必然。

神樂不是一首曲子，而是一個人。

她和《時之初》裏創世界的“神”是同一個人，和研究艦員最後的遺書中的“Captain”是一個人，是前銀河系人類的幸存者，是新世界的創始人，也是第一個所謂的“上等人”。

——不，并不能這麽說，因為照此看來，第一個能被定義為“上等人”的人類卻要更早——照這麽說，第一個“上等人”反而是玉生自己，或者說玉生的前世。

神樂事實上是一個玉生早已認識的人。更加确切地說，是一個早在22世紀之前就已熟識的人。

現在一切都清楚了，但玉生卻覺得茫然。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她為什麽創造了這個表面美好而制度扭曲的新世界？僅僅為了拯救人類這個物種？但又為什麽要限制人類的發展？

這是一個重要的問題，很可能便是新世界秘密的最後一環。如果說創造某種令每個人都感到高興的制度或者是宗教，憑那個人的智慧完全可以辦到，然而依照玉生對她的了解，她并沒有任何危害人類發展的立場。相反，她應當已經見識過銀河湮滅的慘劇，那麽就不可能忽視人類現在處境的危險。如果她真的還是那個玉生所了解的人，她應當大力鼓勵人類的科技發展，以應對随時都可能到來的新危機。

混亂的思維在玉生腦中膨脹，但事實正是如此：如果她還是那個玉生所了解的人，新世界便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這也是玉生感到麻木的原因。

曾經有關新世界起源的種種猜測都顯得蒼白無力，然而如果她将要成為自己的敵人——玉生難以想象——如果這位新世界所謂的“神樂”将要與自己敵對，恐怕她唯一的選擇便是不戰而降。

理智告訴她，“神樂”已經被權力和美好的假象所蒙蔽，然而情感上她寧願相信那個人有什麽其他的不知名的苦衷。她不願相信那個人已經堕落成為了權力的奴隸，背叛了維護人類穩定發展的初衷，于是，玉生決定無論怎樣她都要找到她，要求她改變新世界的進程，哪怕這有可能是她這漫長的一生所做的最後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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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仙雲少爺。”

穿着黑色旗袍的男人轉頭，看到來者之後，面色有些不快，但也溫和有禮地回答道：“菘藍閣下，您好。想必您‘又’是來彙報卞钲狀況的吧？”

這個名叫菘藍的上等人女人是商業行星卞钲的管理者，早就對仙雲抱有觊觎之心，時常借着來中周彙報情況的名義接近他。仙雲并不喜歡此人，更何況他的身份又怎麽是這個普通上等人配得上的，但是名義上，身為男子他還是不得不禮貌溫和地對待來客。

“正是。”菘藍聽到仙雲暗藏的諷刺卻并不介意，反而一副厚臉皮的模樣繼續搭讪，“在下公務纏身不得不跑來跑去，又哪裏有您呆在這山清水秀的平湖城清清閑閑。這地方真好，不是麽？”菘藍挑挑眉，擺出了個自認為很帥的表情。

仙雲看着覺得無比惡心。真是讨厭的女人，明明對他的心意一清二楚，卻依舊糾纏不放，她的紳士風度莫非在創世紀之前就被透支完了？

“不比您那裏。”仙雲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雖然遠點兒，卞钲的确有卞钲的好處。”沒想到菘藍竟真的順着那“恭維”大言不慚地說下去，“在下那裏比周圍的那些什麽甘核地、什麽長乾都好得多，不過和首府中周還真的沒法比的。卞钲資源豐富，但是人不好啊，還是咱們中周的人好，不是麽？”

仙雲聽到她說中周的人好，知道那是暗指自己，卻一點也不高興。這女人身份在地方上也極其高貴了，怎麽行事言語反而愈加随便？他不由得有些惱了：“妾身并沒有去過哪裏，不過剛剛長乾的管理者來過，那位閣下作風行事比起您可也不差。”

明說“不差”，實際上是指菘藍的行為過于無禮，但菘藍卻仿佛找到什麽好笑的事情一般，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仙雲少爺，您還真是沒去過什麽邊遠星域啊！怎麽連‘長乾的管理者’這種明顯編造的例子都能舉出來呢？長乾那顆無甚可取之處的小行星，怎麽可能還需勞煩上等人管理呢！”

菘藍的話如驚天炸雷，在仙雲的腦中爆炸開來。“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長乾正屬于在下管轄的星域範圍，難道您不知道嗎？”菘藍看他十分驚慌的模樣，明白似乎發生了什麽不太對的事情，連忙正色道，“發生什麽了嗎？”

仙雲的手指緩緩擡起，捂住了嘴，過了幾秒鐘，他才有些難以置信地說道：“有人假冒長乾的管理者……菘藍閣下，快去系統查看監控，有人假冒長乾的管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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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生走進了平湖城名為“神之殿”的高牆院落中。憑借生物電麻醉槍，她得到了一個職位不低的政府官員的證件，以及一份詳細的平湖城全息地圖。

平湖城的設計布局和故宮很相似，然而建築風格則完全不同。不過這個應當是“神樂”居住地的地方卻有着濃厚的中國古代建築風格，讓人想起了***，很符合她記憶中那個人的喜好和思維方式。

可以說這是一座很精致很漂亮而又不失恢弘壯闊的院落，紅牆綠瓦的四合院布局，在平湖城中圈出一塊寧靜安逸的區域，同時又與外界信息隐隐相連。

玉生手裏的證件的職務是“高層協調長”，負責平湖城日常事務的協調管理，因而有進入許多官員的私人空間的權限。所以當她用提取到的真協調長的聲音請示進入的時候，裏面很快就給予了通過。

新世紀的秘密就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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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具有職位的政府官員。”高層協調員一邊查看着監控錄像一邊說道，“可以确定是上等人，然而政府檔案中并沒有有關其職位的記錄。”

“別着急，仙雲少爺。”菘藍并不覺得事情有多嚴重，反而安慰道，“多半是哪家剛成年不久的孩子跑出來——她是從長乾來的嗎？”

“這還需要調用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