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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回到聽風樓後,吳子玉将軍又來探望了我幾次,這讓我有些受寵若驚。其實我雖然想抱住吳子玉将軍這個金主不撒手,但是卻沒想到老天爺都在幫我。救了吳子玉将軍一次,這個金主的大腿也算是抱住了一半。

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

古人誠不我欺!

今日是農歷六月初九,我的生辰。

許多年前,在這一天,我總是期盼而激動的。因為那時,我的父母健在,兄長平安。

一家人和樂融融地坐在四方桌前,桌上擺着母親親自為我做的精致小菜,還有我最喜歡的銀耳蓮子羹。

屋內,歡聲笑語,大笑不停。屋外,微風習習,蟬鳴不斷。

曾經美好的溫暖,在今時今日想起,像是一把銳利的尖刀紮在我心上,提醒我往事早已不可追。

我不再是作威作福飽受寵愛的二少爺,再沒有人記挂着我的生辰。

自從兄長逝去,我早已不過生辰。

雖然,我真的很渴望有人能對我說一句:生日快樂。

不同于前幾次,今日吳子玉将軍來到聽風樓時,已經晚上八點。

彼時暮風正在臺上霸氣開唱。他唱的,還是那出《霸王別姬》,在裏面扮演項羽。和他搭檔的是著名戲曲大師梅老師,在裏面飾演虞姬。

兩位戲曲界的大師同臺演唱,座無虛席。

我想,吳子玉将軍定然也是沖着這二人的演出前來的。

平生是梅大師的忠實戲迷,我作為一個體恤仆人的好主子,便給平生放了假,讓他好去看梅大師的傾情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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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又只剩我一個人了。

六月的夜空,繁星點點,我躺在房頂上,抱着酒壇子,望着這漆黑濃郁的夜,思緒流轉。

樓下的大堂裏氣氛熱鬧,聲浪一聲高過一聲。

房頂卻靜谧的和那熱鬧格格不入,一如今日的我。

我坐起身,抱起酒壇子,灌了自己一大口酒,嗆得直咳嗽。

将酒壇子粗魯的放下,我半捂着嘴,使勁的嗑,嗑到滿臉通紅,嗑到眼淚四溢。

“怎麽一個人在這?還嗑成這樣?”有力的手掌撫上我的後背,輕輕拍打着,一下又一下,讓我想起了許多年前,我的母親也曾這樣拍過我。

我沒答話,只是用手胡亂的擦着不知道是因為咳嗽而流的淚,還是因為傷感而掉的淚。

白皙修長宛如藝術品的手伸到我眼前,遞給我一個手帕。

我沒接,只是低着頭,因為眼淚在止不住的流。

我不想,用這副狼狽的模樣面對他。

我的下巴被挑起,含水的雙眸直接撞進他燦若星辰的眼睛裏。

那一瞬,我迷失在了他的眼睛裏。

他拿着手帕,為我擦着臉上的淚水。動作很輕柔,可說出來的話,卻帶着陰狠的味道:“居然喝酒了?!”

我閉上眼不去看他,只是問他:“怎麽不去看表演?”

手帕擦過我的眼角,他卻嘆了口氣,語氣一下子就軟了下來:“我怎麽放心得下你!”

蟬還在喋喋不休地鳴叫,我和吳子玉将軍平躺在房頂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扯着閑天。

“将軍,抓到那天開槍的人了麽?”其實我一直想問他這個問題,只是一直找不到機會開口,也不知怎麽開口。總覺得這個問題會涉及到某些機密問題,所以前些日子我都不曾問過他。

或許是今日酒壯慫人膽吧,話不經大腦,就這麽自然而然的問了出來。

他扭頭,望向我,又緩緩收回視線,玩味地說:“抓到了。桂恭想要見見那老頭?”

我用餘光瞥了他一眼,搖了搖頭:“不是,我只是覺得自己都受了傷,總得知道傷自己的人是誰。”

“他姓齊,以前是個土匪頭子,人稱齊二瘋。”吳子玉将軍說的很熟練,我猜,他一定看了齊老頭的資料很多遍。

也是,這種想要自己命的敵人,總會被深刻地記住。

他又接着說:“這齊二瘋倒也是個人物,落在我手上,也是可惜了。”

我點點頭,卻不說話,因為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是去恭喜吳子玉将軍抓住敵人,并且這敵人即将命不久矣?!還是去為一代土匪頭子的隕落默哀難過?

我覺得如果我拍手稱快,才符合我被打了一槍的表現。

我該是,去憎恨齊二瘋!

他坐了起來,端起酒壇子,暢飲一口,又說道:“你知道麽,這齊二瘋有個關門弟子。”

聽他這麽一說,我的背有那麽一瞬間的僵直:“所以?”

“所以?”他又飲了一口酒,突然湊近我的耳朵,在我耳邊道:“桂恭以為我想說什麽?”

我撇撇嘴,心道: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怎麽知道您老人家的花花腸子。

可我這腦子卻在飛速轉動,然後說出一個我自以為很符合吳子玉将軍思路的問題:“莫不是您覺得他那徒弟還要來刺殺您吧?”

“呵呵呵......”他在我耳邊低低地笑着,就像是醇香的美酒一樣低沉。

酒氣在我鼻間漫延,今夜的他話格外的多,他似笑非笑:“想要我命的的人很多,可拿過我命的人還沒有。”

我琢磨着,這時候我該順着他說,這樣他的大腿我抱的會結實一點。所以,我說:“您是天之驕子,他們那些家夥怎麽鬥得過您呢!”

他又笑了,和上次的淺吟低笑不同,這回他笑的張狂肆意,有一種睥睨天下的霸氣。

若不是樓下的大堂裏笑聲連連氣氛火爆,在這靜谧的夏夜,他的笑聲一定是驚天又動地,

帶上來的酒在吳子玉将軍出現之後,我就再沒碰過。他不讓我碰,說是:我大病初愈,實在不該飲酒。

于是這酒,就都成了他的肚下亡魂。

大概是酒喝多了的緣故,他竟然摟住了我,後來又環抱住我,這讓我着實驚了一把冷汗。

沒想到吳子玉将軍酒後居然如此大膽開放,并且話痨。

他說:“桂恭啊,不要再喝酒了,對身體不好。”

他又說:“桂恭啊,以後不要随随便便幫人擋槍。”

他還說:“桂恭啊,要照顧好自己,不要委屈了自己,我要離開洛陽一段時間。”

......

他最後說:“桂恭,生日快樂。”

作者有話要說: 堅持日更的第三天!要堅持下去啊!!以及,還在努力地彌補自己的不足。要是有讀者大大喜歡這個文,請不要大意地收藏吧~~還有,這個文,架空啊!!!

☆、戲子說之槍決

農歷六月十五,吳子玉将軍動身前往南京。

他是淩晨走的,早上七點的火車。

那天那時,我意外的失眠,于是起了個大早。不到五點就洗漱完畢,望着窗外還染着黑色的天幕出神。

我的腦子有些混沌,很多事情纏繞在我的腦中,有以前和父母兄長在一起時的景象,也有最近發生的一些意料之外的事。

很多時候,剪不斷理還亂,原本想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緒,可在思考之後才發現越理越亂。索性我就放棄了梳理自己的頭緒。

在屋裏坐着無端地覺得心煩氣悶,平生那懶家夥現在肯定還未醒,估計正和周公相會。作為一個關懷下人的好主子,我放棄了叫醒平生的念頭,自己一人走出了聽風樓。

天漸漸泛白,街道上已經扯起了攤子,稀稀兩兩的行人踱步緩走,悠閑悠哉。若不是知道現在正值亂世,看到這恬然的景象,我還真會以為自己身處太平盛世之中。

一陣香氣飄來,我忍不住地嗅了嗅,好香!肯定是李大爺家的油條豆腐腦!

我順着香味前進,果不其然,李大爺站在油鍋前,抖着油條。

來到聽風樓這一陣,我每天早上都要吃的就是李大爺家的豆腐腦,所以平生沒少替我跑腿。當然,偶爾我起早了,就像今日,我都會自己尋來,找個位子,坐下來,喝上一碗。

肚子裏咕嚕嚕叫的直響,離攤子還有兩三步遠的時候,我就忍不住叫喊:“李老,來一碗豆腐腦,兩根油條!”

“好嘞!”李老應了聲,将手中的油條下進了油鍋。

攤子上還沒什麽人,我四顧着看看。才發現不是沒什麽人,而是只有我一個人。

老李将飄香流油的豆腐腦端給我,還關切地問了一句:“前一陣平生那孩子一直沒來,後來又聽說你好像受傷了,我還和我家那口子琢磨着要不要去聽風樓瞧瞧呢。”

我喝了一口豆腐腦,頓時熱淚盈眶:“不是啥大傷,也就沒太上心,多謝李老惦記了。”

李老聽了我這話卻是滿臉不贊同,甚至是責備:“你這孩子,咋這麽不在意的态度?!身體是自己的,你自己不上心,我們可是很擔心啊!你啊......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要好好養養知道麽?”

我歉疚地笑笑,倒是沒想到李老他們原來這麽擔心我。

不過也是,人心都是肉長的,這麽長一陣,擱誰都得生出點情誼不是麽?!

李老抖着油條,還在一旁絮絮叨叨,我坐在桌前,有種被父親念叨的感覺。

果然是,恍若隔世啊!

回到聽風樓,平生正在我房裏亂轉,有些焦急的模樣。

一看到我,立馬向着我走來:“先生啊!你哪兒去了?!剛才吳子玉将軍還特意來這尋你來着!”

我将手中的小木桶提起來晃了晃:“去李老那吃豆腐腦去了,喏,給你帶回來的。”

平生一下子那兩眼就自泛狼光,将我手中的木桶劫走了。

急急忙忙地打開,邊吃邊說:“還是先生對我好,出去溜達也不忘給我帶飯。”

在豆腐腦被他吃得将要見底的時候,像是突然想起什麽,眼睛再次放出奇異的光芒:“要是先生你剛剛在就好了,我覺得剛剛吳子玉将軍大約想和你道別。唉,多好的和吳子玉将軍套近乎的機會......就這樣沒了......”

我失笑,回想起那天晚上吳子玉将軍的話問道:“将軍可是要出遠門?”

“你怎麽知道?!”平生瞪大眼睛,疑惑地看向我。

我沒答,而是接着問:“他什麽時候的火車?對你說了沒?”

“今兒早上七點的。”平生意猶未盡的舔舔木桶沿兒,好像還沒喝夠。

下午三點,我看着最新一期的《民生報》,明明眼睛瞪大了去瞧,卻發現自己根本什麽都沒看進去。

我有些摸不準,這吳子玉将軍對我究竟是個什麽态度。

那個晚上,他太反常了。

首先令我奇怪的就是,他是怎麽知道我生辰的。因為不希望想起曾經的過往,我并沒有跟誰說過生辰,連平生我都是守口如瓶的。

最重要的是,我家并非在洛陽,而是在洛陽旁邊的一個小縣城裏。并且當年在我家為仆的大多是老人,兄長死後,家道中落,就将那些仆人們遣散了。

所以在洛陽,是不該有人知道我的生辰的。因為我的生辰,也該只有那幾個人知道才對!

除非......除非這吳子玉将軍調查過我!

可要是他調查過我,那态度,或許就不該像那天晚上那樣了吧?!至少該好奇,或是惱羞成怒,亦或是盤問我?!

畢竟我......也不是普通人。

正在我思考着漸入佳境的時候,平生猛地一拍桌子,殺氣騰騰道:“先生,我忘了和您說啦!”

我搖搖頭,對平生這種咋咋呼呼的性格甚為無奈。

“吳子玉将軍讓我對您說,他把那個刺殺他的人,槍決了!”平生快嘴快語,語氣中還透露着爽利。

我一愣,拿着報紙的手微微顫抖,目光從報紙上移開:“你說?你說啥?”

平生爽朗一笑:“先生,瞧您這耳朵。我說啊......那個害您受傷的家夥,被吳子玉将軍槍決了!”

平生還在一旁絮絮叨叨說些什麽大快人心将軍真是條漢子一類的話,而我卻無言以對。

齊二瘋......終究是,死了!

報紙被我纂出了好幾個褶皺,也染上了一層我手心的薄汗。報紙上面的字,也變得模糊不清。一如我現在淩亂的思緒和參不透的經歷。

喝一口涼茶,我緊握着杯子,問平生:“那人,是啥時候槍決的?”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也是堅持更文了。加油~~~

☆、戲子說之戰争

農歷六月十五早上五點半,一聲槍響劃破黎明的寧靜,結束了一個人的生命。

平生說:那吳子玉将軍說啊,這齊二瘋是在将軍動身前往聽風樓的最後一秒被将軍爆了頭。

聽到這個結果的時候,我的手指冰涼,嘴裏像是吃了苦瓜那般苦澀。

一條人命,又這樣結束了。

當我慢慢悠悠在大街上溜達的時候,一個曾經叱咤風雲的土匪頭子,被一把冰冷無情的□□,貫穿了腦袋,徹徹底底地遠離了人世間的是與非。

今日是農歷六月二十二,吳子玉将軍領兵出征的第七天。

我卻是沒想到,這回吳子玉将軍動身出遠門,竟是去打仗。

不是和野心勃勃妄圖瓜分華夏的外國人打,而是和打斷骨頭連着筋的皖系軍閥決一高下。

吳子玉将軍打仗的消息,我是通過《民生報》才了解到。

《民生報》上說:吳子玉将軍此次南下,是蓄謀已久的偷襲。只不過皖系軍閥棋高一着,早已做好部署,應對自如。

戰況一經報道,各方豪雄英傑對此戰看法褒貶不一,一時間竟形成了百家争鳴的局面。

向來主張國內各軍閥應當團結對外的曹先生說:吳子玉是餓狼是猛虎,是華夏的不幸!在此國家危亡時刻,居然發動戰争,實屬小人!

有貶必有褒,文學界泰鬥張老發聲:攘外必先安內!此戰應該!尤其是皖系軍閥居然跟狼子野心居心不良的小日本合作,豈止該打,簡直該死!

除了有評價此戰是對是錯的,還有對戰争本身的戰術戰法進行分析的。

從德國留學回來的某學者說:吳子玉将軍的排兵布陣本是極好的,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皖系軍閥顯然有人更深挨兵法,所以吳子玉将軍才會出師不利,連連退敗。

......

看完最新一期的《民生報》,我臉色沉重,心情越來越低落。

我不相信,那個殺伐果決戰無不勝的吳子玉将軍,會是《民生報》上形容的只會殺人的莽夫!

別人不了解他,難道我還不清楚麽?!

畢竟他是,那樣飽讀詩書滿腹經綸的人啊!

雖然我并不贊同國人內部打仗,尤其是在如今外患不斷的時刻。但我卻能理解吳子玉将軍偷襲皖系軍閥的赤誠愛國心。

很多人都覺得吳子玉将軍出兵是為了争地盤為了□□,但我知道,他不是!

他是為了給那個投奔了小日本的皖系軍閥一個教訓!

現如今的華夏,各方軍閥割據混戰,許多軍閥為了能夠在華夏占有一席之地,便和西方列強合作,以求利益和權利的最大化。

其中,皖系軍閥便是各方軍閥與西方列強合作的代表。

不,準确來說,它已經不是和西方列強合作。而是谄媚的賣國!賣國給一個千年來一直觊觎我國的白眼狼!

他們和小日本簽訂了一系列“合作”條約,可每一條條約都是在将華夏逼到死路,将華夏人民推到水深火熱之中!

而來華的日本軍人,更是燒殺搶奪無惡不作,甚至連幼童都不放過!

所謂的“合作”,只是皖系軍閥的一廂情願,日本人在我華夏土地欺辱華夏子民。

此等行徑,叫我怎生不恨!

雖然西方列強沒有一個安國好心,但和日本人的所作所為相比,他們至少可以稱之為人,盡管這“人”寫的不怎麽好看。

我想,吳子玉将軍沒有和任何一個西方列強合作,便是将他們打得注意看得剔透了吧?!

所以,洞悉列強心思,打擊皖系軍閥賣國求榮的吳子玉将軍,怎麽會是一介莽夫?!又怎麽會是為了錢權而殘害同胞的人呢?!

他只是,氣不過而已!

距離将軍離開洛陽已經七天了,這七天裏,我終于體會到何為食不知味!

看了戰況,我真的很擔心。

我害怕,那個如玉般的人,會,就此隕落!

一如我那英勇剛毅的兄長。

戰場上,生死有命,子彈無眼,炮火無情,也不知道這吳子玉将軍能否活着回來。

平生最近也安靜許多,不再咋咋呼呼,也不再纏着我讓我給他講話本裏的故事。

這期間,我倒是登了幾次臺,只不過每次唱完之後,心情會更加不好。

看着臺下那些歡笑聽戲,高談闊論的聽衆,我是有些憤怒的。

這吳子玉将軍都已經身陷險境了,為何他們就和沒事人一樣,該聽戲聽戲,該調侃調侃呢?!而他們調侃的人,居然還是吳子玉将軍!

他們難道忘了麽,若不是吳子玉将軍鎮守河南一帶,這洛陽城怎麽會有如此安谧的生活?!

直到此時我才明白,其實誰統治或者誰管轄對他們來說并無多大區別。只要能吃飽穿暖活下去,誰統治有何區別呢?!

對于老百姓來說,他們關注的不是什麽國家大事,他們關注的是衣食住行。他們的眼睛很小,小到只看得到自己家眼前這一畝三分地。

一如曾經的我,若是父母尚在,兄長未死,我想我也不會去關注一個将軍的死活。

人的心那麽小,小到只能裝下幾個人。

如果我不曾和吳子玉将軍暢談戲曲,如果我不曾和吳子玉将軍共賞牡丹,如果......如果沒有那一句“桂恭,生日快樂”,我大概也不會去真正關心吳子玉将軍的生與死,我估計會把戰況當作茶餘飯後的笑料。

看吧,人的心就是這麽冷酷,這麽現實。

尤其是在如今這個風雨飄搖的年代。

人與人之間的關懷與溫暖,稀薄得可憐。

時間一天天過去,前方戰況依舊火熱,只不過吳子玉将軍仍舊處在劣勢罷了。

雖然是劣勢,但我卻覺得已經很知足了。

畢竟吳子玉将軍還在戰火紛飛中活着不是麽?!

人活着,比什麽都重要。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就像我那為國捐軀英年早逝的兄長,就像平生那身體孱弱重病不愈的妹妹,就像那位曾經呼風喚雨只手遮天的慈禧太後,就像那占山為王劫富濟貧的......齊二瘋!

作者有話要說: 聲明!此文架空!此文與皖系軍閥真正的事跡無關!此文架空!!千萬別深追!!!切記架空……

(今天也努力更文了~~遁走……)

☆、戲子說之歸來

農歷七月十五,吳子玉将軍離開一月整,前方戰況出現轉機。

《民生報》上只有寥寥幾句:直系軍閥統領吳子玉将軍揮兵南下,現已吞并皖系軍閥靳翼青将軍所在駐地天津的兩座縣城——武清縣,寶坻縣。

七月的天越來越燥熱,我攥着報紙,卻是硬生生打了個寒顫。

這一個月以來,因為挂心前方戰況,我連續讓平生買了一個月的報紙。就在昨天,《民生報》對前方戰況的報道還是:不容樂觀。

農歷七月十四的《民生報》上說:直系軍閥統領吳子玉将軍所率的部隊22師、41師陷入險境,被皖系軍閥靳翼青将軍率兵包圍,兇多吉少。

報紙上還請專人執筆分析了吳子玉将軍突圍的勝率,最後得出結論——零!

《民生報》上書了洋洋灑灑數行,大抵的意思是:22師和41師疲憊行軍,又經近一個月的戰火洗禮,士兵受傷情況嚴重,藥品彈藥等物資供給不足,戰鬥力大不如前。現已為“強弩之末,矢不能穿魯缟。”所以這場突圍戰,必輸無疑!

可誰曾想到,緊緊才一天,這報紙就轉了風向,對戰況的報道不再長篇累牍,竟然只用寥寥數行一筆帶過。而且還将寫了近一個月的戰況分析取消了!

我覺得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奇怪,可每每仔細去想,卻又毫無頭緒。

結果,農歷七月十六的《民生報》給了我一個更大的驚喜!整張報紙上面,沒有一句關于前方戰況的報道!

我翻遍了《民生報》的各個專欄角角落落,愣是沒見到相關報道。

到最後,我甚至氣急敗壞地想——莫不是《民生報》的前線記者被不長眼的子彈打到,一命嗚呼了?!

得不到最新消息,我安慰自己,興着是大軍順利突圍,皖系軍閥的部隊被逼退,前方戰況一天之內并無變動,所以報紙上才不予報道。

可自農歷七月十六之後的整整半個月,這《民生報》上還是沒有一條有關前方戰況的報道,而吳子玉将軍也未回洛陽。

我慌了。

就好像吳子玉将軍他們憑空消失一樣,誰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做了什麽,現在怎麽樣。

這半個月來,我是食不知味,睡而不眠,到後來,我都氣急敗壞地以為他們死了!

不抱有任何期望地買了八月一日的《民生報》,第一頁上那幾行字簡直讓我喜極而泣。

上面寫道:歷經半個月的時間,吳子玉将軍再接再厲,順利拿下寧河縣,靜海縣。

提着的心終于安穩落地了。

軍隊還在,他還在,真是沒有什麽比這更好的消息了。

又是三天沒有行軍報道的日子,我雖然還是擔心,卻并不像那半個月一樣的焦慮,我想,或許是吳子玉将軍将行軍消息攔下也說不準。

畢竟很多人都在觀望這場戰争,若是将行軍消息報道出來,難保沒有那種壞心思的人,去偷襲吳子玉将軍的部隊。

農歷八月初五,《民生報》上說:吳子玉将軍及其所率諸部翌日将榮歸洛陽。

農歷八月初六早上八點,火車站人頭攢動。

我和平生站在角落裏,注視着火車軌道。

“嗚......”随着聲音的響起,一輛火車駛來,我心道——回來了!

人群自動分列兩旁,吳子玉将軍從中間走過,一身軍裝,身上是難掩的殺伐之氣!

這個男人剛剛經歷完戰火的洗禮,身姿卻不顯乏,反而是挺直脊梁,步伐有力。

此時我終于知道,溫文爾雅謙和待人不過是這個人的表象,真正的他,是如猛虎般剛毅,雄獅般兇惡。

或許還有狐貍般狡猾。

平生站在我旁邊一個勁兒的誇贊吳子玉将軍,簡直要誇出一朵花兒來。

我無語地撓撓耳朵,下一瞬就僵直地停下這個動作。

一股強烈的視線注視着我!

我扭頭四顧,雖相隔數遠,卻正對上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眸!

農歷八月十五,中秋團圓之日,聽風樓舉辦戲曲大會,熱鬧非凡!

林二爺此舉,一來是借着中秋将聽風樓的生意推向又一巅峰,二來是要給咱吳子玉将軍的勝利接接晚風。

所以今日,吳子玉将軍會擺駕聽風樓,與民共樂!

下午六時許,聽風樓內火爆開唱,這回登臺的除了聽風樓的臺柱子,還有特別請來的梅大師、程大師等名角兒。

而我,這回依舊沒有登臺。

本來林二爺是給我留了位置的,他前幾日來找我時,原打算讓我和程大師共唱一曲《生死恨》,被我以嗓子狀态不好婉拒了。

平生買綠豆糕回來聽我說了這件事後,就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仿佛在看一個傻子。

我也知道我這麽做非常傻,傻的可以。

我清楚這次開唱會有很多達官貴人到場,也知道若是這次登臺,憑我的唱功,我的名字不說聞名全國,至少河南各省都得知道有”桂恭“這麽一號人物。

可我做不到。

今日是我已逝母親的祭日。

我無法在這個悲傷的日子裝出一副笑臉登臺供別人歡笑。

還是房頂,蟬鳴也未停,一聲又一聲,也不知是否換了新蟬。

四盤小菜,一盤是母親最愛的黃瓜炒雞蛋,一盤是父親最愛的清炒菜花,一盤是長兄最愛的青椒炒肉,還有一盤,是我的下酒菜花生豆。

這四盤菜,是我親手做的。

父母兄長尚在時,未吃到我做的菜,死後我做了菜,他們也吃不到了。

原來,這就是天人永隔。

除了這四樣菜,我還準備了一盤月餅,一壇酒,準備“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用筷子夾起一粒花生豆,飲一口酒,這回我依舊是一個人。

至于平生那家夥,沒心沒肺的,還在大堂裏看戲。

“你怎麽來了?”我望向旁邊的人,有些詫異。

他拿起唯一一雙筷子,将四個菜挨個嘗了個遍,又拿起我咬了大半兒的月餅咬了一口,待将嘴裏的食物都咽下去後,他輕笑了一聲,才說:“走完過場,我這孤家寡人舊地重游也沒人攔着啊。”

作者有話要說: 再次重申架空!!架空!!架空!!皖系軍閥為我胡謅的經歷……

☆、14

“将軍,桂恭鬥膽問一句,《民生報》上的戰況......是您授意的麽?!”我不敢看他,害怕自己這句話逾越了,卻又實在忍不住,所以只好望着那輪圓月,自欺欺人地希望他不會惱羞成怒。

他沒立馬回答我,這一時間,房頂上就只剩蟬鳴和那大堂裏報出來的哄笑聲。

其實,寂靜的可怖。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這脖子因為看月都僵直了,他才幽幽道:“桂恭好生聰慧。”

我渾身一僵,覺得他這句誇贊刺耳無比,不辨喜怒。

腦中匆忙想了幾個說辭,剛準備為自己辯解——并非要妄論軍國大事,卻聽得他說:“那桂恭以為,這《民生報》上的戰況,我插手了多少呢?”

脖子太僵,我扭頭望向他,嘿嘿一笑,連連擺手:“我哪裏知道呢,我就一介戲子,腦子實在對這種事不靈光啊。”

月色寧靜如水,他低下頭垂着眸,用筷子夾起個花生豆,輕笑一聲,将花生豆放進嘴裏,慢慢咀嚼起來,又喝了一口酒,道:“桂恭何必如此看輕自己,但說無妨,現在又不是那禁言的年代,學生們不都提倡言論自由麽,所以桂恭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吧,我又不是那清代的皇帝,不殺頭的。”

我失聲,拿起一塊月餅,一口口啃着,俗話說:伴君如伴虎。雖然這吳子玉将軍不是皇帝,但在河南這地界,他和土皇帝也沒啥區別了。雖不是喜怒無常之人,但在位者的脾氣或多或少都有那麽些與常人不同,所以我可是不敢再進行這個話題,思索良久我才說:“将軍心善,可比那末代皇帝強太多。既然将軍不追究,那我可就說了。因為擔心前方戰況,我這一個半月來,每天都買《民生報》......唉,真是慶幸,将軍您平安歸來啊!”

我是真的慶幸,他平安歸來。

若是他真的死在天津那地界,這河南一帶恐得換個将軍坐鎮了,那我這抱大腿撈金主的計劃,不就泡湯了麽?!

不知為何,他聽了我的話後,卻是嘆了口氣,口吻有些無奈但又有些陰狠:“也算是九死一生了......不過《民生報》上的報道,失實是比較多。”

“哦?失實在哪裏?哪裏多?”最快地剛說完,我就噤了聲,好奇心害死人啊!尤其是我這說話不經大腦嘴上沒個把門的!

他瞧了我一眼,那眼神兒,帶着玩味,再深一些的情緒,我讀不懂。

他倒是開了口:“最初那幾天,報紙上登載的是我軍失利的形式,這确實。本來是秘密行軍,卻被對方搶了先機。不過這情況只持續了約有一星期左右,就被逆轉。所以那一個多月裏報紙上寫我軍陷入險境,其實不實。至于之後報道減少,甚至寥寥幾字,都是我的授意。如此也算是出其不意吧。”

沒有說的多清楚,也許還是三分真七分假,但我卻不能問下去了。

吳子玉将軍,還真是警惕性頗高啊。明明說了不少,細細想來,其實有用的信息根本沒說多少。果然,在位者都是人精!

農歷八月十五,其實已經是陽歷九月份,天開始轉涼,而蟬的鳴叫,也到了最後的關頭,所謂“秋蟬哀鳴”,許是在感嘆生命的流逝,歲月的無情吧?!

夜色漸濃,月愈來愈明,傾灑在這片大地上,流淌在這房頂上,也湧動在我的心裏。

這薄涼的月色,一如當年,而這世間卻是物是人非。

帶上來的那一壇酒,吳子玉将軍已經喝了大半,我也只能從将軍口下讨酒喝。

瞅準他吃菜的空檔,我将酒壇子抱過來,“咕咚咕咚”地喝着酒。反正這酒是我買的,他還能和我應搶不成?

正喝着,我聽到他放下筷子,問道:“桂恭,你說若是我死了,天下人會如何反應?”

如何反應?呵,這個問題好生刁鑽,将軍想聽到什麽答案呢?

收斂起我那小心思,雖然現在有些醉意上頭,但也還算清醒,我微微一笑:“将軍的親人必然是哀痛的,河南的老百姓必然是難過的,而将軍的敵人估計是開心的。”

“那你呢?”

那我呢?我愣了一下,在心中又問了一句“是啊,那我呢?!

是該難過還是該開心呢?!

若是沒也有那件事,我必然是純粹的為他難過。因為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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