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替我陪他

第37章 替我陪他

為期兩天的考試結束,霍昆從考場出來的一路腦中不斷反複着這兩年的事情。從姥姥的執念,到高考被毀他失魂落魄地被吳安志帶去那個宴會,而後從原本的高中再到畢業後一人在家拼命的刷題再到遇見江雪城被送去現在的私高,一幕幕在眼前劃過,走出考場大門的時候霍昆長長地呼出一口濁氣,仿佛伴着這口氣,過往的不甘、無力、絕望、掙紮、負累、執念都煙消雲散,壓在他肩頭上那一項名為承諾的重擔終于消失。

霍昆暢快地吸了一口氣,心情前所未有的舒暢。

走出考場大門不遠,霍昆就見到了停在路邊的一輛豪車,江雪城的邁巴赫。

這輛車停在學校路邊還是極為惹眼的,江雪城就沒有低調的車。

霍昆走過去,趁着少有人注意打開車門坐進去,關上門。

江雪城放下手中的平板,摘下防藍光的眼鏡,揉了揉眼睛,“走,帶你去吃飯,慶賀你高考結束。”

霍昆笑着拉住江雪城的手,放到嘴邊吻了下,道:“謝謝哥哥。”

路上江雪城問道:“考得怎麽樣?”

霍昆點點頭,“還可以。”

江雪城看霍昆眉宇間的從容,想來他這次考得不錯。

江雪城最煩霍昆身上的校服,霍昆跟江雪城相處了這麽久,哪裏不知道江雪城的毛病于是笑了下,脫掉了校服的外套,江雪城看着酒就舒服多了,從暗格裏拿了件自己的衣服給霍昆換上。

京城六月的天氣已經很炎熱,霍昆脫掉校服外套,裏面是件黑色短袖T恤,沒了外套的阻隔,清爽的少年氣息撲面而來。

江雪城眯了眯眼,開始期待今天晚上。

江雪城直接定的酒店別墅,面前是游泳池,用餐的地方是被特意布置好的綠植花園,綠植間布置着一片小小的霓虹燈,燈光亮起,清新浪漫,正和六月的夜。

兩人簡單吃了飯,酒店管家送上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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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墅管家那起刀子就要切蛋糕,這時候江雪城的眼睛已經放在了蛋糕上。

霍昆其實不怎麽喜歡吃甜食,但是他知道江雪城喜歡。

霍昆拒絕了管家,“我來就好。”

管家遞過刀子,帶着人服務員離開。

霍昆站起身,切了一塊蛋糕,拿起叉子插在蛋糕上,走向江雪城,放在江雪城面前。

“謝謝你的蛋糕,哥哥。”

江雪城看了看蛋糕,“你不嘗一口再說嗎?”

霍昆直接拿了叉子在江雪城的蛋糕上挖了一小塊,含進嘴裏。

江雪城挑了下眉,然後霍昆俯身,對着江雪城吻了上去。

雙唇相接,香甜的奶油蛋糕在舌尖攪動,絲滑甜膩,江雪城微愣過後,享受地眯起眼。

一吻結束,兩人心跳如鼓。

霍昆聲音沙啞,“哥哥,這蛋糕,我們要不要換個吃飯。”

江雪城勾唇,故作不知,“怎麽吃?”

霍昆直接用手指沾了快奶油在自己唇上,垂眸看着江雪城的反應。

這模樣禁欲又勾人,江雪城呼吸一滞,就張嘴含了上去,在奶油上撮了一口。

一口又一口,吃了一宿。

霍昆高考完的第二天去醫院看渺渺,代替霍昆陪在渺渺身邊的福利院院長陳阿姨趁着渺渺睡着帶着霍昆去沒人的走廊上說話。

“小昆,前兩天你高考緊要關頭的時候,渺渺病情惡化,發了幾場高燒昏迷不醒,前兩天病情暫時被穩住,然後醫生告訴我,說...渺渺的病因查出來了,你當時臨近高考,我就做主沒告訴你。”

霍昆并非不知道好歹,他沒去理會之前阿姨不告訴他這時,現在滿腦子都是渺渺的病因被查出來了。醫生說渺渺的病本不是什麽致命的絕症,是能治好的,但是拖到現在都遲遲沒能治好就是因為沒查到病因,現在查到了,就可以針對病因治療,渺渺就有希望了。

霍昆本來心下一喜,心道禍福相依,可是霍昆看着院長的臉色,卻隐隐察覺到了有什麽不對,霍昆的心漸漸沉了下去,他沒察覺自己的聲音都在發顫,“病因是...是什麽?”

院長聲音忍不住地哽咽了,咋下一道驚天巨雷,“是白血病。”

霍昆被這道雷劈得眼前就是一黑,整個人晃了下,“白...”

院長紅着眼睛嗚咽着點點頭。

絕症。

“醫生原本就奇怪,渺渺這病并非絕症,不應該遲遲都治不好,為何一次次會如此兇險,直到前兩天渺渺發起了高燒,醫生這才發現病因。”

陳阿姨聲音哽咽,淚水沒忍住滾落下來,這兩個孩子太讓人心疼了,本就身世坎坷,相依為命,而現在渺渺又出了這樣的事情,這讓兩個孩子怎麽辦啊。

霍昆心如絞痛,更有空落落地恐懼感漫上心頭,他如同即将渴死的人看着最後一瓶水的懇求眼神看向院長,“能治嗎,只要能治我怎麽樣都可以。我可以不上學了,陪着渺渺治病,我可以去求...”

“小昆!”院長哽咽着打斷霍昆的話,看着霍昆通紅的眼睛又心痛難忍,不忍道:“病因發現的太晚...”

剩下的話院長實在說不出口。

霍昆不能接受,聲音嘶啞,“前幾天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會這樣!”

“你現在去看她似乎只是身體消瘦些,可她體內的已經瀕臨崩潰。”

院長抹去了臉上的眼淚,她不能哭,現在兩個小孩六神無主,她得冷靜下來,給他們撐着,不然...他們還有誰呢?

“小昆,你好好的,別這幅樣子讓渺渺擔心,前幾天她發着高燒,拽着我的衣角說不讓告訴你。”

“你覺得她還小,其實她什麽都知道,知道你沒去上大學,知道你在準備高考,也知道你談了朋友。”

“她什麽都知道,故意瞞着不讓你知道...”

“...你是哥哥,你得撐住....”

霍昆失魂落魄地靠在牆上,他無法相信好好的妹妹突然間就像是被剪斷□□的花一樣生命力枯萎了,霍昆只覺得天塌地陷,他的世界都在震動崩壞,他甚至心存僥幸,希望一切只是一個噩夢,而他的渺渺還好好地在福利院院裏看書玩耍。

霍昆在沒人的走廊上待了好久,直到有人經過,霍昆才恍惚回神,擦了擦眼角,走進病房去陪渺渺。

可是看着渺渺還稚嫩的臉龐,霍昆的心又絞着疼,疼得他又被水霧模糊了視線。

渺渺睡了一會兒醒來,睜開的眼中沒有精神,見到哥哥坐在窗邊,眼睛紅腫,渺渺摸了摸哥哥的手。

“哥哥你不要哭。”

霍昆小心捧着渺渺的手在手心,她的手因為長時間的注射藥物已經有些萎縮,皮下是滲出的紫色血點,胳膊瘦得袖子直晃蕩,讓人看了心只發疼。

渺渺身體很虛弱,聲音很輕,“哥哥,你說姥姥在那邊過得好嗎?電視裏常說人死了就會變成星星,然後看着下面生活的親人。我覺得這說法真好。每一個人都有獨一無二的靈魂,人死了,靈魂就會離開身體,我相信人是有靈魂的,它應該是以一種還沒有被人檢測到的能量的形式存在着。人死了,這能量從人體裏出來,總得有個去除吧。或許就散在四周,也或許會飄到天上。其實這樣不是什麽死亡,而是真正的自由解脫。沒有形狀不受拘束以能量的形式存在于世界上,它還陪着你,只是你看不到。等我死了,我就要飄到天上去,做一顆能量星星。”

霍昆僵了僵,“渺渺,你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幹什麽。”

“我只是想姥姥了。”

霍昆心裏鈍鈍的疼,他又何嘗不想呢,霍昆沙啞着聲音輕聲哄道:“哥哥陪着你呢,你也一直陪着哥哥。”

渺渺笑了笑,“我會一直陪着哥哥,以後還會變成能量星星陪在哥哥周圍。”

“渺渺,”霍昆被刺激到一般,厲聲道:“你整日都在想什麽,不準在說些不吉利的話!”

“你好兇啊,”渺渺有氣無力笑笑,道:“逗你玩的啦。”

霍昆神經質一般,眼珠子緊緊盯着渺渺。

渺渺抓了霍昆的袖子,聲音很微弱,“哥哥,我會一直陪着你。”

霍昆得到了保障一般,緊繃的身體微微松了些。

霍昆哄睡渺渺後就去了主治醫生辦公室。

“...醫生,求你再想想辦法...”

少年紅着眼,卑微懇求的樣子讓人心酸。醫生見過太多這樣的病患家屬,他們絕望不舍,心中不甘,拼了命的想要挽回至親的性命,可他們又能做什麽呢,除了懇求,什麽都做不了。

于是在這些無法接受至親離去的人眼裏,大夫就是唯一的希望,他們仿佛被被升華成了神可以挽救至親的性命,可事實上,他們太知道不過,他們不過是同樣無力的血肉之軀。

醫生嘆了口氣,“現在只有一個辦法,就是骨髓移植,只是...先不說你們能不能接受骨髓移植,就說她的身體,現在也做不了這個手術。”

霍昆紅着眼,咬着牙,一絲希望都不肯放過,“只要有一絲希望就可以。”

醫生道:“你看過隔壁病房的那個小女孩嗎?”

霍昆沒說話。

“她就做了骨髓移植。”

醫生道:“如果你們願意,就等她病情穩定下來進行手術。”

陳阿姨看看醫生再看看霍昆,滿眼無措,“不移植就真的沒有辦法嗎?”

“世界上目前都沒有攻克這難題,而渺渺的病比單純的白血病更兇險複雜...”

霍昆走出醫生辦公室,路過隔壁病房時看到裏面醫生提及的那個小女孩,瘦骨嶙峋,皮包骨頭,沒有行動能力,沒有自理能力,已經在病房裏住了兩年,高昂住院費如流水,可也換不回小女孩正常生活。她的人生仿佛被這四四方方潔白的而又充滿消毒水味的病房困住。

霍昆看向窗外,天空高遠廣闊,他不禁想起渺渺提及的風筝,她其實看的是天,是自由而廣闊的天地吧。

若是被病痛困于病房...但那也是活着。

霍昆已經做了決定,可是渺渺還是沒能等來做手術的那天。

前一天晚上,渺渺突然對哥哥說,“哥哥,我想看看你喜歡的人。”

霍昆突然愣住了。

他想起院長的話,“她什麽都知道...她知道你談了朋友...”

霍昆很少拒絕渺渺的要求,可是這次,他猶豫了。

渺渺一眼就看出了哥哥反應似乎有些不對勁,“哥哥,怎麽了。”

霍昆從來沒有告訴渺渺,他談的朋友是個男生,而且,是個有權有勢的老男人,更重要的是在江雪城眼中他是被包養的情人。

包養關系如此不堪,霍昆難以啓齒,他既怕渺渺不接受,又怕受到刺激。

可是看着妹妹純淨的眸子,霍昆突然想,或許,他可以試着相信渺渺。

渺渺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于是霍昆猶豫片刻,艱難開口道:“他...是個男生。”

渺渺有些驚訝,但是很快,她笑了。

“哥哥喜歡男生啊。”

“他帥嗎?有哥哥帥嗎?”

霍昆見渺渺反應,心下很是長舒一口氣,霍昆覺得輕松了一點兒,語氣也輕快了很多,談及江雪城,霍昆眼裏不禁帶上笑,“比哥哥帥。”

渺渺眼裏寫滿期待,“好想見見他,哥哥可以嗎?”

霍昆猶豫片刻,“我,我需要問問他。”

于是霍昆拿出手機給江雪城打了個電話,說了自己的請求,霍昆也有些拿不準江雪城的想法,他的手不自覺握緊了。

渺渺看了眼哥哥的小動作,偷偷笑了,那是哥哥緊張的表現。

哥哥跟男朋友打電話會這麽緊張嗎?

霍昆挂了電話,看着手機出神。

渺渺好奇地看着霍昆,“他答應了嗎?”

霍昆這才反應過來,愣愣地點點頭。

江雪城答應了。

下午江雪城下了班,就來來了渺渺的醫院。彼時渺渺還算有精神,看到門口進來的江雪城,沒有精神的雙眼微微睜大了些,哥哥的男朋友實在太美了。

可看到江雪城的模樣,渺渺又放了心,因為她覺得只有這樣的人,才能配上她世界上最棒的哥哥。

江雪城走進來時,霍昆就有所察覺,轉過頭去,“來了。”

江雪城低頭看向渺渺,“渺渺?”

渺渺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聽說你想見我?”

渺渺擡頭看向江雪城,聲音因為身體虛弱而很微弱,“漂亮哥哥,你是哥哥的男朋友嗎?”

江雪城最讨厭別人說他漂亮,可是現在被這樣一個小女孩喊着漂亮哥哥,他卻并沒有反感,因為小女孩漂亮的眼睛裏是如此的純粹天真。

江雪城笑着點點頭,他看了霍昆一眼,男朋友嗎?他是這麽跟他妹妹說的嗎?江雪城沒有在渺渺面前拆穿他們金主與情人之間的關系。

渺渺純澈的眼睛打量着江雪城,像是小動物在用本能感知周圍的環境是否危險。

孩子總是敏感的,而自幼生活在孤兒院的孩子更是對周圍的人的情緒和善意與否很敏感,這是一種讓人心疼的能力。

渺渺打量過江雪城之後放了心,臉上露出甜甜的笑。

不知為何江雪城也跟着笑了一下。

渺渺看了眼哥哥,“我想跟漂亮哥哥說悄悄話。”

霍昆看看江雪城,“渺渺,不要鬧。”

江雪城很好奇渺渺會對他說什麽,于是道:“我們說悄悄話,你賴在這裏是想偷聽嗎?”

這麽說就是同意想跟渺渺說話了。

霍昆看看江雪城,又看看渺渺,摸了摸渺渺的頭,“乖乖的,我就在門外。”

渺渺乖巧地點點頭,“好的。”

霍昆走出去,把門關上,江雪城坐在霍昆剛剛坐過的位置,好奇地看着渺渺,“渺渺想對我說什麽?”

渺渺像是再回憶什麽,聲音很輕,“哥哥和姥姥一樣都是很好的人。”

“我和哥哥一起長大,卻并沒有血緣關系。”

“哥哥的媽媽在生下哥哥之後就丢下一切跟着一個男人移民國外,哥哥從小跟着姥姥生活,姥姥手上存款不多,養老金也很少,為了能多增加一點兒收入,姥姥就把自己住的房子租出去一間。

我的父母就是那一對租客。”

“他們是鄉下來京城打工的工人,工資不高生活艱難,兩人性格也不合時常吵架。我五歲的時候,媽媽跟着一個包工頭跑了,留下我和爸爸,沒多久,爸爸就搭上了一個女的,給他生了個兒子,便把我這個拖油瓶扔了。”

“他毫無預兆的搬走,我像是被扔掉的垃圾一樣,留在空蕩蕩的屋子裏。當時我五歲,可我就是什麽都記得。”

渺渺說到這,譏笑了一下,完全沒有霍昆面前的嬌憨天真。

這又是一個早熟的孩子。

可想到接下來的事,渺渺眼中很快又被溫柔的光滿蓋。

“他們把我丢下,還欠了姥姥的房租,姥姥本該讨厭我,可姥姥是個心善的人,看我可憐就收留了我,帶着我一起生活。”

“就這麽過了好多年,哥哥和姥姥對我很好,我們就像一家人一樣,那些年是我過得最幸福的時候。”

“可四年前姥姥病重,十五歲的哥哥為了生計簽了娛樂公司,可是卻并沒有多少收入。臨終前的那段子日,姥姥日夜憂心,我知道姥姥在擔心什麽,她跟隔壁奶奶說話我都聽見了,十五歲的哥哥也怎麽養活自己又養活我。”

“我知道沒有父母的孩子會去哪裏,我趁着姥姥不注意,偷偷跑去了福利院。姥姥本來也沒有領養手續。我本就是一個寄住在姥姥家的孤兒。”

“哥哥找瘋了,陳阿姨知道了我的事,領着我去找了姥姥,最後姥姥同意我留在了孤兒院。”

江雪城怎麽都沒有想到,三年前,這個孩子也不過才九歲,竟然能主動跑去孤兒院。

她實在懂事的讓人心疼。

“我像是寄住在那裏,哥哥從不放棄我,我們還是一家人。”

“姥姥去了以後,只有我陪着哥哥。”

渺渺說着,眼淚就毫無預兆滾落下來,“...哥哥只有我了。”

可是她好像不能繼續陪着哥哥走下去了。

渺渺擡頭看向江雪城,被水洗過的眸子純澈美麗,她眼中帶着希冀和懇求,還有一絲天真,“漂亮哥哥,你是好人,我走之後,你能幫我好好陪着哥哥嗎?別讓他一個人。”

渺渺說着說着聲音就哽咽了,悲傷得呼吸都在顫抖,她說:“我害怕他一個人孤零零的,我只要想到只剩下哥哥一個人,我就害怕到晚上睡不着覺。”

“漂亮哥哥,你能陪着哥哥嗎?別讓他孤零零一個人。”

如同會心一擊,江雪城被深深觸動了,他心中被一股酸澀的情緒籠罩,眼眶發酸,而這樣的情緒中竟然還帶有一絲的羨慕和嫉妒。

他嫉妒渺渺這樣小卻是深深地愛着哥哥,嫉妒霍昆一無所有卻一直被深愛着。

從來沒有人會這樣熾熱而純粹地愛着他,他更從來都想象不出有人會說,“我只要想到只剩下哥哥一個人,我就害怕到晚上睡不着覺。”

因為他好像從來沒有被那樣的愛包圍過,好像從來沒有人這樣熾熱而純粹地愛過他。

不對...似乎有過,但是很早就被別人弄丢了。

于是他再也沒有了,成了這世間的一個富有卻孤獨的游魂。

江雪城看着渺渺,沒忍住,他道:“好。”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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