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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章

“噗！”本來蘇溯一副任爾東南西北風，我自巋然不動的樣子，為了顯得更淡定，他還端起酒碗——兩人一個為了顯得豪爽，一個為了灌醉便換了碗喝酒。

但聽到這話蘇溯還是沒忍住，一口酒全噴了出來！不過幸好他及時扭頭，否則這一桌子菜是沒法吃了。

“什麽？沒有！當然沒有！”他焦急的否認，連控制聲音都忘了。

而聽到這個回答易辰明顯松了口氣，他給蘇溯倒了碗酒，舉起酒碗，對着蘇溯一敬，對方趕忙跟着幹了。

剛才易辰問了問題，現在該蘇溯問了，也許是今夜的月光太明亮，太像那個晚上了，所以蘇溯的問題也是關于從前的。“你喜歡他，是嗎？”

“是。”易辰不知道蘇溯為什麽會問這個，當初他隐藏的并不好，他們應該都已經知道了才對。

“我就說嘛，怎麽那天晚上你那個樣子。”蘇溯嘀嘀咕咕的，已經有了幾分醉意。易辰問了一句：“什麽？”

“額，沒什麽……”蘇溯不想說，打算糊弄過去，但還不待他的話撂下，易辰便食指點了點桌子，道：“今晚的規矩，不可以撒謊。”

“……好吧，那天晚上我喝醉了，跟着你出來，看到你把那個人卸了四肢。”

易辰：“……”他當時也是醉的，如果今日蘇溯不說，他還不會知道跟着的那個人是誰。

其實要說那個人，也是原來的宮主要殺掉曹影和易辰的主要原因。無他，當初宮主要他們追捕的那個人，是他的兒子。

後來宮主追殺他們，曹影死了，那些原本受過曹影恩惠的宮中長老閣主們這才過來幫忙，易辰才有能力把宮主殺掉。

“原來是這樣。”易辰垂下了眸子，蘇溯盯着他的臉，用陳述的語氣說：“你當時很傷心。”

易辰以為這又是一個問句，回答道：“很傷心。”

“我當時就想……”蘇溯眼神迷蒙，盯着易辰的臉突然就流下淚來，易辰一愣，他不由問道：“怎麽了？”

“沒怎麽，有點不舒服。”他抓了抓衣襟，臉上也浮起了異樣的潮紅。

易辰默默的盯着蘇溯，突然問道：“你醉了嗎？”

“沒……還好。”蘇溯本來想說沒醉，但遲鈍的大腦忽然想起今天易辰定下了規矩，不能撒謊。所以他換了個婉轉的詞語表達。

易辰起身又給蘇溯倒了杯酒，走到他的身前遞給他，“那就在喝一碗。”

也許是真的醉了，蘇溯沒有看出什麽，接過碗幾口幹了。

易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問他：“醉了嗎？”

“沒……沒有！”蘇溯騰地一下站起來！搖搖晃晃的沖易辰笑道：“我還能再喝一壇！”

易辰面無表情的看着他，自語道：“醉了就好。”他伸手架過蘇溯的胳膊，兩人都是一樣的身高，他的動作很容易。

他推開了房門，蘇溯含混的問道：“幹、什麽去啊？”

“送你回房。”易辰淡淡道。但在經過蘇溯的房間時卻不停下，而是繼續向前。

直到走到了盡頭，他拍了拍房門。

裏面依舊沒人應聲，易辰等了會兒，還沒有聽見動靜。不由皺起眉頭，“嘭！”的一下踹開房門，卻見裏面空無一物！連包袱都沒了，莫君雨已經走了。

頓時易辰腦中“嗡”的一聲，胸中怒火沖天，而藥效發作的蘇溯已經在他的身上蹭了起來，兩人還在門口，不想被人參觀的易辰只能把蘇溯甩進屋裏，回身把門關上。

“莫君雨！你竟然趕跑！”易辰咬牙切齒，見本來表情難耐的蘇溯又哭了起來，他不由“啧”了聲，問道：“哭什麽？”

“我的心好疼啊。”蘇溯坐在地上，擡頭用朦胧的視線注視着易辰。

易辰躊躇了下，過去把蘇溯扶到床上，剛要離開卻被抓住了手臂，“你幹什麽？！”易辰一驚，一時卻甩不開蘇溯的手，不由懷疑蘇溯的武功這麽高嗎？

“易辰，”蘇溯哭着把易辰拽進了懷裏，他的意識已經不清楚了，但是他想借着醉意把積累多年的話說出來。“我當時看到你扯斷那人的四肢，我看到你流淚了……”

易辰：“……”他當時是笑着的。他心中反駁，卻難以抑制有一股酸楚在心中炸開。他不由得停下了掙紮的動作，趴在蘇溯的身上，聽他接下來的話。

“我當時的心突然就好疼，我好心疼你，我想要擁抱你，但是我不敢……”

“從那以後我很長時間都沒有見過你，直到最近幾年……”

“一開始你綁了我去做客門派的女人，說是喜歡她，我當時心裏難受，就去了冥鼎天宮……”

“後來你總是在有我的地方抓人，我又開始高興，以為你是在引起我的關注，你也是在乎我的……”

“那一次我去救秋月白，她趴在你的身上的時候，我一直都是在外面的……”易辰感受到身下人起伏劇烈的呼吸，一擡頭卻對上對方充滿悲傷的眼睛。

“但是我沒敢沖進去，我總是怕你是真心喜歡她們的，直到你推開了她，我才敢……”

“那一劍我不是故意的，我總是感覺你在讓我，每當我放水的時候，你也總是“沒有反應過來”……”

易辰：“……原來是這樣。”他有些懊惱的皺起眉，作勢就要起身，這一次蘇溯沒有再抓着他，他用了很大的毅力沒有再抓住他。

他忍耐着身體的不适，用平生最認真的語氣，最認真的眼神注視着易辰，他隐約知道此刻很重要，他潛意識開始用內力逼出酒氣，像是酒醒了一樣說：“我一直想和你說，我喜歡你。”

易辰一愣，不假思索的回複道：“但是我不喜歡你。”

蘇溯的眼圈又紅了，他突然笑了一下，用帶着哭腔的聲音說：“我可以等的。”

易辰：“……”

“光是等是等不來愛情的。”易辰認真的說道。

蘇溯：“那我就追！我遲早會把你追到手的！”

“呵，”易辰笑了一聲，不似往常的冰冷。他沒有再說什麽，而是走到桌旁倒了杯茶，從懷裏拿出一包藥粉倒進裏面，待藥粉與水融合了才遞給蘇溯，“把它喝了。”

“這是什麽？”蘇溯問，易辰頓了下，依照今晚的規矩是不能撒謊的，他嘆了口氣：“解藥。”

說罷也不管蘇溯喝沒喝，徑直走了。

在出門前，他還是想在今天晚上把這句話說了：“那天晚上你抱了。”

“什麽？！”

那天晚上，蘇溯擁抱住了易辰，而易辰，也在他的懷裏哭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