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那天傍晚,張松溪一手抱一個熟睡的娃兒走回了山裏,見到他的弟子們不約而同地對他施了禮,寵溺地看着兩個孩子,卻是沒有開口打擾到他們。
“四師弟,今天麻煩你了。”宋遠橋接過了因為換了手而揉了揉眼睛似乎睡醒了的陸離,低聲說道。
“大師兄為我武當勞心勞力,師弟我不過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張松溪臉上浮現了一抹笑容。
“……”你敢不敢真的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當我不知道你想偷懶麽!宋遠橋在心裏掀了一百次桌,明明這個四師弟是最最聰明的那一個,卻最喜歡藏拙,當真以為師傅不知道他是想偷懶麽,八成小離也是跟他學得越來越懶的!此刻宋遠橋怎麽看怎麽覺得張松溪不對勁,當然,他不會知道有個短語叫做防火防盜防XX。
張松溪也不見外,直接把懷裏的宋青書放在了他的小床上,似乎是因為換了地方,宋青書微微睜開了眼睛,“師叔,到家了嗎?”
“對,到家了,好好睡一覺吧,今天你也累了。”宋青書那張臉在武當幾乎就是無往不勝、秒殺四方的,更別提此刻迷迷糊糊的,連向來抵抗力很高的張松溪都被秒了。
“姐姐呢?我要姐姐……”宋青書眼皮打架,可是他卻死死抓住張松溪的衣袖,讨要他的姐姐。
“好,小離這就來。”張松溪直接從身後的大師兄手裏奪過陸離,然後放在宋青書的小床上,虛歲七歲的小蘿莉也已經開始長高了,幸而這床夠大,不然還真是放不下。
“……”好像他才是兩個孩子的爹吧喂!宋遠橋瞪着銅鈴一樣大的眼珠子看向他的師弟。
張松溪無意中瞥見,心虛地咳嗽了一聲,然後推着宋遠橋就出去了,“那個,師兄哦,你別這樣看着小弟嘛,看得小弟心寒啊。”
“那你告訴我,你到底想幹什麽!”宋遠橋怒目而瞪。
“反正小離也是你家童養媳。”張松溪有些落寞的說着,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小離就跟親閨女一樣,帶她回山似乎還是昨天發生的事情。
“……”宋遠橋皺起了眉,“她不會是青書的媳婦,我也不會讓她為了報恩而走上這條路的。”
“你兒子抱過、親過,一轉頭你這個公爹就不認了麽?”張松溪露出了嘲諷的笑意,不過轉瞬即逝,“好啦,師兄,只要小離不是為了報恩就行了吧,我瞧你兒子也挺喜歡她的。”張松溪一副哥倆好的樣子笑着拍了拍宋遠橋的肩膀,“夜了,師兄也早點休息吧。”他說着,伸了個懶腰便走了,反正,只要小離留在武當不遠嫁就好了。
宋遠橋望着他的背影,皺起了眉,而後,他若有所思地看向兒子緊閉的房門,無奈地搖了搖頭便離開了。
宋遠橋是真不知道嗎?非也。雖然武當派現在明面上的掌門人是張真人,但是所有的派務都已經由宋遠橋接手了,自然會有人去關注他一雙兒女的情況來告訴他,他的理智告訴自己,兒女這般親熱并不是好事,更重要的是他并不想讓兒子長于婦人之手,宋青書作為下一任武當掌門,若是事無巨細都要由一個女人來過問掌握的話,可想而知非但會成為武林笑柄,而且還會影響到武當派的聲譽,宋遠橋從來沒有想過兒子不能繼承掌門之位的事情,在他看來,他的師弟們都無心婚姻,而五師弟更是蹤跡難尋,這繼承人也只能從他們七兄弟之間的後人中選出,所以,也只有兒子了,為了兒子,為了武當,宋遠橋已經做好了準備,只是想起女兒的身世,他多少有幾分猶疑,當年那個愛粘着的他的孩子,那個有自己的小心機只為了能留在他身邊的孩子,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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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陸離睡醒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小床上,一側過頭就看見了宋青書那張天使一樣的小臉,明明這麽可愛,卻硬要學爹爹那個老頭子愛皺眉,陸離伸出手,戳了戳宋青書的眉心。
“唔……”宋青書似乎隐約有醒來的跡象。
陸離連忙收回了手,閉上了眼睛裝睡,其實右眼還留了一條縫去關注宋青書的舉動,豈料她并未看到什麽,就感覺到右眼被什麽糊住了,她急忙閉緊了眼,感覺到透過緊閉的眼縫,似乎有什麽濕濕的東西滑了進來,她連忙擡起手抹了一把眼睛,卻沾了一手的口水,“宋青書,你在做什麽?”她懷疑這是不是宋青書對她戳他的報複。
“跟姐姐打招呼啊,姐姐,早安。”宋青書天使一樣笑了。
“唔……正中心髒,正太你要不要這麽……”再來幾次,陸離覺得自己就要挂了。
因為陸離沉浸在自己的思路裏,沒有看到宋青書嘴角似乎彎得更深了。
其實宋青書不懂,但他知道只要他這樣一笑,陸離就會很高興,而陸離高興他也會很高興。
起床洗漱完畢後,兩個孩子便去了宋劉氏的屋子,宋劉氏招呼二人用早點,“快吃吧,吃完去練武,你們爹爹他已經用過了。”
“娘,爹最近似乎很忙啊。”陸離啃了一口包子,眨了眨眼道。
“雖然說婦道人家不該說這些,但讓你們知道也是好的,小離你之前不是說過你三師叔的傷可能是壞和尚幹的嗎?你太師傅和你爹終于查到了那個壞和尚在的地方,估計你師叔們快回來了,你三師叔也能好了。”
“那真是太好了。”陸離歡快地說着,當初她來武當的時候,三師叔也對她很好的,就算這些年三師叔的脾氣越來越壞,她也依舊去看三師叔。
宋青書對俞岱岩沒什麽好感,當然也不會有什麽惡感,他不喜歡俞岱岩還是因為俞岱岩滿身帶刺一樣拒絕他人接觸,既然俞岱岩這個态度,年紀還小的宋青書也完全不會湊過去。“我吃完了,娘,姐,我先去練武了。”
陸離看着宋青書大步踏遠的步伐,有些奇怪,往常宋青書可是最喜歡粘她的,怎麽今兒個直接就走了。
“想知道原因的話,不如去問問吧。”宋劉氏看着女兒的表情,和藹地笑着。
“嗯!娘,我吃飽了。”陸離三五口把包子塞進了嘴裏,然後跑了出去。
宋青書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似乎成長了許多,想起與張松溪的約定,他一邊揮舞着石鎖。
“青書,你怎麽了?”陸離直接跑進了小院,看着那一臉嚴肅的孩子,問道。
宋青書直到陸離走到近前,才停住了動作,他仰起頭看了看陸離,然後……露出一個天使一樣的笑容湊了上去……
“咦咦咦?!”陸離吓得後退了一步,捂住了嘴角,“你做什麽?”因為過于驚異,她的聲音有些變調。
“因為姐姐的嘴角有包子屑啊。”宋青書很自然地說着,但有個疑問卻藏在了心裏,為什麽他舔了舔姐姐的嘴角,姐姐會露出那樣的反應,明明姐姐之前自己舔自己嘴角的時候是露出了那種好看的笑容的。
自己肯定是在吓自己,宋青書還小,虛歲才五歲,他懂什麽呢!陸離拍了拍胸脯,卻總覺得沒法兒跟宋青書好好玩了。
“爹。”宋青書一移開目光就看見了站在小院門口,一臉鐵青的宋遠橋。
什麽?陸離吓了一跳,轉過頭看見宋遠橋的那一刻,特別是瞧清楚宋遠橋鐵青的臉色,陸離只覺得自己的世界都崩塌了,“爹……”她顫着聲喊了一句。
宋遠橋臉色已經恢複如常,他木然地點了點頭,從臉上看不清情緒,“青書,練武不認真,去蹲馬步一個時辰,今天要揮夠五百下石鎖。”
若是往常,陸離肯定會抗議了他虐待孩子,但此刻陸離本人都不知道會有什麽事情落到自己的頭上,所以她連大氣都不敢喘。
“至于陸離……”宋遠橋無波的眼神看向了以往最愛也最給他長臉的女兒,“你跟我來吧,有些事原本早想跟你說,忙到現在差點忘了。”他露出了一個帶着點與以往疏離的笑容。
陸離不知道會遭遇什麽,她抿了抿嘴,正要邁開步子,卻被宋青書一下子抓住了衣袖,她回過頭,用眼神詢問。
“早點回來。”宋青書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有種不舒服的感覺,對,不舒服,他不喜歡今天的爹爹,也不想要姐姐露出那樣的表情。
“嗯。”陸離勉力笑了笑,若無其事地揮了揮手,那已經是大人的事了,跟小孩子沒有關系的,她也不願意讓青書太早接觸大人的世界。
“陸離,我與師傅商量過了,下旬日過後,你便跟随師叔師兄們下山行走吧,玉不琢,不成器,書讀再多,也不如行萬裏路。”宋遠橋站在正堂,背過手看着牆壁上師傅手書的一個“仁”字。
陸離心裏“咯噔”了一聲,剛剛并未發現,此刻她卻注意到宋遠橋對她的稱呼是全稱而并不是愛稱,“爹……”她的聲音顫抖着,腦海卻一片空白,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也不知道該為自己申辯什麽。
“如果你還當我是爹的話,那就照做。”宋遠橋因為這一聲顫抖的呼喊,嘴唇哆嗦了一下。
“為什麽,爹,不是說……我是青書的童養媳嘛。”陸離擡起了泛着淚光的雙眸,死死地注視着她爹的背影。
“青書需要的是鍛煉,是堅毅的心志,身為武當的繼承人,他必須成長起來。”宋遠橋轉過了身,“而你的存在,會讓他沉迷在溫暖的被窩裏,永遠也爬不起來。”
陸離被這一擊擊中了心髒,她捂住了胸口,嘴唇裏已經有了那鹹澀的味道,“我懂了,大師伯。”她再也留不下去了,哪怕她扪心自問,宋遠橋說的話都是那麽真實,可是她卻無法接受。
對,她是過于溺愛宋青書,怕他跌着怕他累着怕他餓了怕他沒有好好休息,可那也是為他好!明明青書虛歲才五歲多,一個小孩子不該享受童年嗎?如果宋青書不是宋遠橋的孩子,她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對待他,但宋遠橋卻認為她是障礙,她不應該存在,她還能說什麽。
陸離遠遠地看着那個正在蹲馬步的孩子,眼淚就沒有停止過,但她沒有過去,也不應該過去了。
“咦?”宋青書似乎感覺到了什麽,看向角落的時候,卻什麽也沒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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