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吵架

第16章 吵架

莊子生活不錯，在左儀琳的眼裏，是很好，難得的。可在大戶人家的眼裏城，到莊子上生活，那是苦的，侍候的人少了，面子上也下不來。

左儀琳年紀小，也許不懂事，莊子裏侍候的人也都在暗地裏替這個二姑娘有些可惜。但是作為下人，那也是主子讓做什麽，他們就做什麽。再怎麽說，這二姑娘也是太太生的。

左儀琳到了莊子上，就像是鳥兒翅膀長成了，能飛了。

除了剛開始的幾天裏左儀琳在莊子裏熟悉，剩下的日子，除了每天上午在屋子裏看看書，做做女紅，下午是直接就帶着竹香往莊子外邊走。

這天左儀琳依舊帶着竹香往湖邊去，湖水清澈透明，湖不算小，卻不是很深。現在天氣已經漸漸轉暖，水邊的感覺比在莊子裏好得多。

左儀琳一個人難得的想靜靜，這周邊裏只有她們左家一個莊子，四周的地也過都是左家的。左儀琳不怕外人會來怎麽着，就算是有人，也是左家的佃農。

左儀琳打發了竹香回去，自己往湖邊走去。

剛剛走到下坡就看到了一個少年的身影正站在湖邊，被下午陽光照射下的湖水波光粼粼的，顯得有些恍惚。

“呀，該不會是想尋短見的吧？”左儀琳吓了一跳，這四周可是沒有人家呀。

有時候，行動永遠比想的要快得多。

“哎，你可不能想不開啊。”左儀琳提起裙子，撒開小短腿就沖着那少年跑了過去，一邊跑一邊揮着手喊着。

林相祯這段日子過得不太好，老爹的身子有些挨不住了。外面的事幾乎都是他在接手，雖然已經從小培養了，可是，面對那些大的小的老的狐貍，一個才剛剛十三歲的少年，還是覺得有些吃力的。

若是老爹在這個時候挂掉的話，那壓在他身上的擔子可是真夠他喝一壺的。

這幾天因為老爹身子每況愈下，再加上會裏的那些個人多少也有些不服管，林相祯的心情也不好，這天處理完了手邊重要的事情，便只帶了一個貼身的小厮便到了這邊郊外來走走，想想散散心。

站在湖邊，看着粼粼波光的湖水，林相祯的心情倒是好了一些。臉上嚴肅的表情，也被這溫潤的水波融化了些，這唇角邊不自覺地就慢慢地扯出了一抹弧度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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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正大好，就聽到身後有幼稚的童音叫喊着越來越近。

林相祯正要回頭看看情況，不想一陣急風，一個小小的身子已經抱住了他的腰間：“不要想不開啊。”

左儀琳救人心切，也不管對方還是個少年，只管抱着人家不松手。

林相祯的眉毛不自覺地皺成了一團，伸手用力地扯開身上的小手，這才回身看向來人。

只見一個□歲的小丫頭，正一臉吃驚地看着自己。林相祯不由有些生氣，只是自身的教養，倒沒有把怒氣馬上挂到了臉上：“你是誰家的孩子，這般莽莽撞撞的？”

左儀琳拍了拍胸口，看着少年微微皺起的眉頭：“你不是要尋短見？”不等林相祯說話，左儀琳吐了一口氣，滿臉的慶幸，“還好，還好，不是尋短見就好。”說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林相祯一愣，想了想，才知道原來自己被小丫頭當成尋短見的，這才跑過來攔着。不過同時也把自己的心情給弄糟了，淡淡地看了一眼左儀琳。心裏有些羨慕左儀琳這樣年紀懵異味不知的小女孩兒的天真，也暗嘆自己肩膀上的重擔及家裏外面的一些事，壓得自己現在少年老成不說，人也變得冷冷的。

左儀琳偷偷地瞄了一眼眼前的少年，心想：真是酷。

“你是來這邊散心的？”左儀琳問道。

一個人傻傻地站在這裏，真是夠呆的。現在的天氣可是也夠冷的，還不到踏青的時候呢。

“你閑事管得太多了。”林相祯冷冷地看了一眼不知愁滋味的左儀琳，把頭轉向了一邊。

“是噢，是我多管閑事呢。”左儀琳撇了撇嘴：真當她這個孩子媽是白當的啊，這不就是心裏有委屈說不出來，然後跑到這裏發洩的嗎？只是，左儀琳有些好奇，這古代的孩子真是夠內籢的啊。

要是換成她兒子，早就摔摔打打的出氣了。

“知道就好。”林相祯心裏沒來由的想和人吵一架，也許這樣的話，心裏堵的那口氣就出了。那樣的話，自己可能就不會這般的壓抑了。

“哎，你這個人還真是別扭啊。”左儀琳暗道，明明就是一副想發洩的樣子，卻偏偏讓自己的性子壓抑着，這樣下去可不就早些成了老頭兒了。

左儀琳小捶一握拳頭，點了點頭：我幫你一把吧。

“哎，這位小少爺，我可是關心你啊，你不謝謝我就罷了，還這般的冷言冷語的，真是讨厭。”左儀琳叉着小腰兒，沖着林相祯很認真地道。

林相祯一樂，轉頭看着一副鬥雞樣的小丫頭，心頭烏雲閃過一片陽光：“謝謝你的關心。”

左儀琳一樂，這孩子還有救，很禮貌的啊。只是心裏還沒想完呢，就被林相祯接下來的話給打敗了：“可惜，我不需要。”

“那好啊，這裏天大地大的，你只管跳河好了。”左儀琳一指湖水，“不過，可惜啊，這湖水可淺了，淹不死人呢。”

林相祯眼睛一眯，瞪向左儀琳道：“你是哪家小丫頭，怎麽勸人去跳河？”

“反正也淹不死人，你怕啥？”左儀琳抽了抽小鼻子。

“小小年紀嘴便這般的利害，以後要如何是好？”林相祯微微皺了下眉頭，嘴上如此說，心裏卻不自覺地将煩惱的事情放下了。

“用你管？”左儀琳不屑地一瞥林相祯。

“這個自然不用我管，只是你這般行事，若是傳揚出去，還會有哪家敢上門提親呢？”林相祯倒是無意識地說出這話，完全是随心。

家裏先後已經給他納了三個妾，只是，他現在才十三歲。納的妾最大的也才十四歲，要等到及笄才能圓房，可是現在他爹還能等到那一天嗎？

“我嫁不嫁得出去，與你有什麽關系？”左儀琳真怒了。她出來就是因為婚姻的事，現在被一個小子當面說起，心頭有些火了。

林相祯一愣，被左儀琳的口氣給弄愣了。他是無意才這麽說的，也算是好心提醒吧。怎麽就惱了呢？

“看什麽看！”左儀琳怒瞪着林相祯。

“你才多大點兒，便是這般的潑辣，由小知大。”林相祯皺了眉。

“看你也是個知禮的人，卻當着人家小姑娘的面兒說人家将來嫁不掉，你這般就是好的？我是不是該謝謝你呢？這位小公子！”左儀琳咬牙瞪着林相祯。

林相祯被左儀琳說得微不自在，是自己有些莽撞了。就算對方是個小丫頭，可這話也不該說出口的。

可是要想讓他道歉卻偏偏又拉不下臉來，一時間，一大一小兩個小人兒僵住了。

“哼！假人假意假君子。早知道就不好心提醒你了。”左儀琳口氣不好，調過頭便往回走。

“你倒是很有脾氣，只是将來這脾氣卻是要吃大虧的，我不過是好心提醒你，你反倒是誤會我的好心。”林相祯臉皮一緊，只能道。

“把你的好心收起來吧，我謝謝你的好心。”左儀琳站下來，神情淡淡地看着林相祯，那種別扭什麽的表情真是夠精彩的，心裏不由一軟，“心裏不高興的時候，我都會找人吵架的。”

林相祯再次怔住了，心情不好就打吵架？這是什麽道理。

左儀琳不理他，自顧自地道：“心情不好悶在心裏會把自己悶壞的，找人吵架就會好的，要不然的話，就找個沒人的地方，大聲喊兩下讓心裏的陰郁之氣沖出來。反正，我是不會憋着自己的。”左儀琳瞪了一眼林相祯，“只有傻瓜才會自己讓自己不痛快呢。”左儀琳說完，轉身就跑。

再呆下去，自己會不會化身說教老太太啊。真是可怕，好長時間都沒有過把說教兒子的瘾了，今天算是開心了。

林相祯看着左儀琳越跑越遠，才想到人家小丫頭這是在變相的開解他呢。這樣想着，心底那冰冷的一塊倒有些軟化了起來，看着越來越小的身影，也轉身往回走。

一直跟着林相祯的長随林風急步上前：“少會長，咱們回嗎？”

林相祯點頭，眼睛卻看着左儀琳離開的方向：“可知道這裏有什麽人家？”

林風小心地道：“離這兒不遠是左家的莊子，再遠就是些村戶。”

“嗯，知道了，走吧。”林相祯吩咐道。

林風提着心這才放下，這段日子，他過得不也不好。少爺心情不好，可卻總是壓抑着不發洩出來，他還真擔心少爺憋壞了，到時候可怎麽好啊。

林風歡快地跑去牽了馬來，侍候着林相祯上了馬，這才陪着這位少爺回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