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摔跤

第32章 摔跤

夫妻兩個睡下，梅香和李嬷嬷侍候完了退了下去。今天不用守夜，梅香和李嬷嬷相伴着回下人房。

梅香預言又止地看着李嬷嬷，倒讓李嬷嬷着急了，壓低了聲音道：“你這丫頭，有什麽事不能說的，偏要這麽吞吞吐吐的。”

梅香像是下了決心似的道：“嬷嬷，咱們一直跟着姑娘，直到陪着嫁進來。姑娘對咱們也是用心的，可是，太太她們作事－－”梅香說到這裏，低下了頭，手絞着衣襟不肯再說。

李嬷嬷看了一眼梅香，嘆了口氣，拍了拍梅香的肩頭道：“你不說我也清楚，姑娘是個好性子，在家裏不如意。如今嫁到了林家過得還算好，看着姑爺的樣子，姑娘也不會太辛苦。我也知道，太太她們這麽做不地道，可那又有什麽辦法呢。”

梅香猛地擡起頭來道：“大姑娘平時總是占着咱們姑娘的，現在定親也要壓咱們姑娘一頭。我就不相信，這一年裏，偏偏就咱們成親的日子是好日子？”

“大姑娘要強慣了，姑娘都沒說什麽，咱們也不用在姑娘面前多話。反正現在大姑娘也是要出門子的人了，以後接觸就更少了。也省得麻煩，眼不見心不煩吧。”李嬷嬷嘆氣，“咱們平時都用心些，讓姑娘省省心，這日子就過得好了。”

梅香點點頭：“我知道了，只是替姑娘不平罷了。嬷嬷說的是，如今咱們已經是林家的人了，和大姑娘她們來往也有限了。就算是大姑娘想再處處壓姑娘一頭，只怕也就只能這一次了。”

“這就對了，這事萬不可對姑娘提起，沒得給姑娘平添了煩惱。”李嬷嬷的臉上換上了笑容，拉着梅香回屋了。

第二天，左儀琳把禮金的事和老太太一說，老太太點頭。左儀琳也就照着老太太的例減了兩成，讓梅香寫成了禮單，準備過兩日和老太太及太太的禮一起送往左家。

二月初五，天氣晴好，看着外面少有的大太陽，左儀琳起了出外走走的心思。

和李嬷嬷說了一聲，左儀琳帶着梅香和竹香及秀枝和幾個婆子往花園走去。

林家的花園很大，只是現在是冬天，可是在江南，還是比較暖和的。

花園裏有一個大大的涼亭，涼亭是靠水修建的。水面上還停着一條小船兒，平時的時候都是後院的女人閑了，到這邊來湖上玩兒玩兒，看看荷，采采蓮蓬什麽的。

聽說，這個湖修的很是費功夫呢，到了夏天那是說不出來的美景。

左儀琳喜歡水，尤其是喜歡新鮮的蓮蓬。這個時候雖看不到，可到底喜歡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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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剛進花園，就有個小丫頭匆匆走過來，看到左儀琳她們忙閃避到了一邊。等讓過左儀琳，才上前悄悄地和梅香低語。梅香點了點頭，和左儀琳低聲道：“少夫人，穆姨娘在那邊涼亭上看水呢。”

左儀琳挑了挑眉，這時節可說不上是個賞景的時候。冷是冷不着她，可這大冬天的，她一個懷孕還不到三個月的孕婦到這花園裏頭來幹什麽？

“都有誰跟着？”

梅香一點手，把那個小丫頭叫了過來：“給少夫人好好回話。”

小丫頭上前給左儀琳行了個禮，才半低着頭道：“回少夫人，奴婢是打掃處的，剛才看到穆姨娘帶着兩個丫頭往這邊來了，奴婢怕出什麽事。便想着去回管事的媽媽。”

左儀琳看着這個小丫頭，雖然急切卻也沒有失了規矩，心裏倒是點了點頭。知道穆氏肚子裏的是寶貝，所以，這小丫頭明顯是不想擔責任，知道去回打掃處的管事媽媽。看來是個有心眼兒的，自己現在正是身單力孤的時候，早晚都是要把眼線插遍林家的各個角落的。

“你有心了，梅香。賞！”左儀琳淡淡地說了一聲，眼睛往湖那邊看去。

從這邊看湖邊，還是可以看到的。不過是有些遠，看不太真切就是了。但要是看看涼亭上有沒有人還是看得到的。

果然，涼亭裏人影綽綽的。左儀琳不禁心裏翻了個個兒，這穆氏現在正是危險的時候，她不說在屋子裏好生地養着，到這裏幹什麽？還有，跟着的她的那個老太太送的秦媽媽呢？去了哪裏，難道不知道穆氏現在不易出行嗎？

“少夫人，咱們還去嗎？”梅香低聲問道，眼睛也看向了涼亭那邊。

左儀琳看了一眼那小丫頭，道：“去做你該做的事，把實情和管事的媽媽說了。她如何做與你無關，至于看到我的事情，你也照常說了就是。”

小丫頭擡頭看了一眼左儀琳，忙又低下了頭，恭敬地應了一聲，退到一邊才轉身匆匆地跑走了。

左儀琳看着那涼亭處的女人，真不知道這女人是怎麽想的。難道說，這花園裏除了她來了，還有別人嗎？或者說，這穆氏就是沖着她來的？

可自己想出來走走卻是今天一時興起而做的決定啊，穆氏怎麽會知道呢？

“我們轉一邊去吧，總還是不要驚着她才是。”左儀琳掃了一眼涼亭處的穆氏，轉身往另一邊的路上走去。

這邊通往梅林，不看湖看梅也行，雖然說現在梅花早就開了，可這個時候看梅花也不算晚。園裏的梅花要開到三月初才會落呢。

“少夫人，梅花今年開得好，不如一會兒，我們折兩枝拿回去插到花瓶裏。”竹香看着遠處一片的淡粉，高興地說。

因為穆姨娘這一懷孕，左儀琳把院子裏的人都拘着不讓她們到處走動。可到底這些小丫頭年紀小，在院子裏時間長了，都想出來走走的。只是左儀琳的意思大家都知道，也都知道府裏的情況，深知若是沾了這個事兒的邊，只怕想安全脫身卻是難的。所以，雖然都想出去逛逛，卻沒有一個人真的敢出來。

現在能出來，竹香自然是高興壞了。

“說的是這個理兒呢，一會兒多折幾枝，給老太太和太太都送兩枝去。這天氣還未轉暖，老太太和太太怕冷，這時節是不出來的。”左儀琳看着梅花開得分外的豔，想想家裏的情況，屋子裏若是擺上一瓶花倒也不錯。

竹香得了左儀琳的允許，拉着一個小丫頭便往梅林裏鑽去，就着那開得好的，直接就讓跟着的婆子折幾枝下來。兩個小丫頭一邊叽咕着一邊歡聲地笑着。

左儀琳站在梅林邊上，看着梅花，不禁想起現代的時候，她也想看梅花，卻也只能想而已。

現在，她就站在這梅林前，淡淡的梅香迎面而來，伸出手，想摸摸梅花。卻奈何自己個頭是真的矮小，不禁有些氣不過。

一邊的梅香抿着嘴，走上前幫着折了一枝下來，道：“少夫人，折花的事還是由奴婢們來就好，看傷着少夫人，少爺回來還不是奴婢們挨罵。”

左儀琳嗔怒地啐了梅香一口道：“就你會說話，你只說我矮小，夠不到就是了。偏偏要說這些好聽的。難不成這裏的人都是聽不懂的嗎？”

梅香笑着道：“少夫人可是告訴奴婢過，哄死人不償命的，氣死人可是要賠命的呀。”

衆人一聽，都悶聲地笑起來。

左儀琳讓梅香說得也忍不住笑出了聲：“你個促狹鬼，原來在這裏等着我呢。”随即嘆了口氣，看着梅花淡淡地道，“本來想着出來走走散散心的，沒想到，這心倒是散不成了。也只能看這花兒了，偏偏它還是個不會動的。”

“少夫人這話說的，花哪裏會動呢。”一邊的婆子忙着含笑說道。

“可不是，少夫人本想着帶咱們過來游湖的，誰成想啊。穆姨娘在那裏，可不就是游不成了嗎？”

“罷了，這話題且莫再提，我們看一會兒也要回去了。”左儀琳看着竹香和小丫頭已經折了滿手的梅花，不禁笑罵道，“你們兩個幾輩子沒有插過花了嗎？折了這許多，不如明天就搬到這園裏來住，這花可着夠兒的讓你們看。”

竹香抱着梅花跑過來，笑着道：“少夫人，這花期馬上就要過了，我們可沒有多少時間再來看了。”

左儀琳想想也是，明後天就要回娘家去送禮，回來就要忙着十二那天去祝賀。這老的要侍候着，下人還要管束着。

回頭還要看着那個定時炸彈，這哪裏還有時間看花呀。

“奴婢給少夫人請安。”衆人正圍着左儀琳聽她發感慨，卻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溫柔小意動聽的聲音。

左儀琳一回頭就看到了正福身為禮的穆氏，這後背當時就出了汗。忙道：“快別行禮了，你這個身子怎麽這會兒還到處走，秦媽媽呢？沒有跟在你身邊嗎？怎麽就只帶着兩個丫頭出來，你也太不小心了。”左儀琳說着，打了個眼色給梅香。

梅香忙向着跟來的婆子和丫頭打眼色，讓她們離穆氏遠一些，別真的沾上什麽，到時候可說不清楚。

那些婆子在林家可是做老了的，不用梅香打眼色也都知道穆氏現在是沾不得的。一個個不動聲色地往後退去，穆氏和兩個丫頭立時就現出身影來。

“回少夫人，秦媽媽今天去給老太太請安。年紀大的媽媽都是做粗使事的，奴婢因為懷了身孕，就一直悶在屋子裏。今天看着天氣好，就想出來透透氣。沒想到，卻是遇上了少夫人。”穆氏聲音婉轉，着實是動聽。

“你只管自己悶了想出來走走，卻不知道，你現在還不到三個月呢。要是出了事，你負得了責任嗎？你不知道這可是咱們林家第一個孩子，哪裏容得你如此的大意。”左儀琳的臉色有些不好，這穆氏不是腦子有病就是別有所圖。

“奴婢知錯了，奴婢這就回去。”穆氏的小臉兒讓左儀琳說得一陣的發白，低頭應了一聲，便要轉身離開。

左儀琳看了看她身邊跟着的兩個小丫頭，年紀十四五歲的樣子，一個一等大丫頭的打扮，一個二等丫頭的打扮。再看看自己身邊的婆子和丫頭，剛要開口讓自己的人幫忙護送穆氏回去，卻突然把到了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這花園離她們住的院子可是有些遠，左儀琳還真不放心穆氏由這兩個小丫頭能夠安全送回到自己的院子裏。于是，左儀琳道：“你先別急着走了，這邊有間屋子，你們扶着你家主子過去稍坐，我這就派人去傳了小轎過來侍候。”說着，叫了兩個婆子過來，讓她們去叫轎子。

婆子們小跑着去了，左儀琳這才跟在穆氏的身後，看着她往那百米外的屋子走去。

穆氏身邊的兩個小丫頭一邊一個扶着穆氏。走的一點也不快，想來也是怕出什麽事的。

左儀琳提着一顆心，跟在穆氏的身後，生怕她半路出什麽事情。

屋子是平時賞梅時候要用到的，平時也有人打掃。屋子裏有桌椅，有塌。這時節因為沒有人要來，所以也就沒有人在這邊生炭。

“扶着你家主子，小心腳下。看着點兒臺階兒！”左儀琳的一顆心都跟着穆氏的腳在動，這幾步臺階真的要踩不穩，摔倒了這孩子怕是就沒了。

通常說什麽好的不靈壞的靈，左儀琳剛想到這個，就看到正走在前面的穆氏回頭向她笑着道：“多謝少夫人關懷，奴婢省得的。”她這頭說話，腳下卻仍舊不停，那兩個小丫頭也跟着回頭看向左儀琳。

左儀琳就覺得眉心直跳，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來。

穆氏的話才落，腳剛踏上第二個臺階，身子便往左一歪。那小丫頭頭還沒回去，身子被穆氏帶得也跟着歪向了一邊，嘴裏尖叫一聲，扶着穆氏的手就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