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賬簿(二合一) 你就喜歡這樣,對不對……
魏氏見蘇常安無功而返, 氣的又與他大吵了一架。
蘇常安被吵的煩了,索性直接去了書房,關起門來誰也不理。
魏氏氣的在屋裏來回走動, 邊走邊道:“爹沒個爹的樣子女兒沒個女兒的樣子, 現在這家也沒個家的樣子!”
蘇錦紋本是來勸架的,結果架沒勸下來, 還因為她爹話裏話外對蘇錦瑤的偏袒生了一肚子悶氣,坐在一旁嘟囔道:“要是沒有大姐就好了。”
若是沒有大姐, 那這個家裏根本不會有那麽多事。
娘會是爹的原配, 他們姐弟幾人也是爹正正經經的嫡出, 自幼就受到寵愛的會是她和妹妹, 而不是什麽蘇錦瑤!
魏氏亦是咬牙切齒:“都怨那該死的秦氏,若是沒有她, 也不會有蘇錦瑤這個小賤婢!”
說着又對着茗芳苑的方向啐了一聲:“她怎麽沒死在元清觀裏呢!”
“那現在怎麽辦啊,娘?就這麽讓我和三妹打道回府嗎?”
蘇錦紋問道。
“您是知道的,我們當初因為大姐而遠嫁, 這些年在夫家也擡不起頭來,任誰聽說我們有個與下人私通的姐姐, 都對我們冷嘲熱諷的, 好像當初幹出那龌龊事的是我們似的!”
“如今阿吉……楚将軍成了朝中重臣, 她倒是跟着翻身, 又能做人上人了, 可我跟三妹呢?我們當初的婚事, 我們這些年受的苦要怎麽說?”
“婆家往常是不肯放我回來過年的, 這次就是因為聽說楚将軍回來了,很可能成為我未來姐夫,這才答應讓我回來。”
“若是讓他們知道不僅楚将軍沒來咱們府上拜訪, 連大姐都沒回來,那我回去不僅要被婆婆穿小鞋,還要被幾個妯娌笑話死了!”
魏氏皺眉:“你婆婆又為難你了?”
蘇錦紋苦笑:“何時不為難呢?當初爹是從三品,眼看着要擢升禮部侍郎了,他們這才不介意大姐的事,把我娶了進去。”
“可後來因為大姐,爹得罪了前朝那位,官職一降再降,成了個五品閑職,眼見着再無擢升可能,他們哪還會給我好臉色?”
說來簡直可笑,她夫家也不過一地方上沒什麽本事的七品小官罷了,不過是家底豐厚些,這才能把她娶進門。
結果等蘇家沒落了,他們卻好像是自己吃了天大的虧似的,對她橫挑鼻子豎挑眼。
也不想想當初,若不是因為蘇錦瑤做出那等龌龊事還鬧得人盡皆知,就憑他們的身份,怎麽可能娶的到她?
魏氏本就在氣頭上,聽了這話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她從很早以前就不喜歡蘇錦瑤,覺得她行事放肆沒有規矩。偏那時蘇常安寵她寵的緊,恨不能打個玉臺把她供起來。
後來她嫁了過來,蘇錦瑤也不見收斂,最後更是鬧出那等醜聞害了他們全家!
魏氏越想越氣,把曹媽媽喚了進來,道:“讓人去茗芳苑請大小姐回來,她若不回,就到大門口哭鬧,說咱們蘇家求她回來!”
“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敢背着不孝的名聲繼續住在那裏!”
曹媽媽吓了一跳,勸道:“夫人,這……不妥吧?”
大小姐是肯定不會答應回來的,那最後必然是要鬧到街上了。
若她只是孤身一人也就罷了,可是……
“如今大小姐有楚将軍護着,咱們還是……別鬧的太難看了。”
請她回來本是為了能借由她沾上楚将軍的光,若是反倒把人得罪了,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魏氏受夠了他們一個個畏首畏尾的樣子,怒道:“現在就好看了嗎?”
“堂堂蘇家大小姐回了京城卻沒回蘇家,而是搬出去住了,外面的人怎麽想?”
“她蘇錦瑤只有回來了,回到蘇家,從蘇家嫁去将軍府,那咱們臉上才有光!”
“不然她若自己哪天悄無聲息地搬過去了,那咱們就真成了全京城的笑柄了!”
曹媽媽不是不明白這個理,可大小姐的脾氣她是見識過的,怕真把人逼急了,鬧出什麽事來。
“她還能怎麽鬧?”
魏氏道。
“孝道大過天,她就算再怎麽讨厭蘇家,也割不開自己跟蘇家的關系!”
“只聽說過出嫁女依靠娘家扶持娘家的,誰見過出嫁女跟娘家鬧翻臉的?她蘇錦瑤就算再怎麽厲害,也終歸還是姓蘇!”
這是要仗着蘇錦瑤回了京城,拿孝道拿捏她。
這确實是最有用也是見效最快的法子,但也最容易傷了和氣。
曹媽媽還是不大放心,道:“不如……還是跟老爺打個招呼吧?”
“打什麽招呼?現在就去!”
魏氏太清楚蘇常安那個性子了,把面子看得比什麽都重要,若跟他打了招呼,他能同意才怪了。
曹媽媽拗不過,只好去安排了。于是不多時,一個下人就從蘇家角門走了出去。
…………………………
下人在茗芳苑等了很久才把蘇錦瑤盼回來,但正如曹媽媽所料,并未能見到人。
蘇錦瑤根本就不願回蘇家,自然也不會見他,直接讓人把他請出去。
到院門口哭鬧是下下策,下人也不願用這種法子,對那來“請”他的人說道:“還請小兄弟再去通傳一聲,就說我們老爺夫人下了死令,今日定要将大小姐請回去。”
“還請大小姐給個面子,別讓我們這些做下人的為難啊。”
那年輕人皺了皺眉,心說你是個什麽東西張嘴就讓我們小姐給你面子,你的面子值幾個錢?
他繃着臉道:“大小姐說了不回去就是不回去,哪有主子都下了令我們還去反複通傳的?你不必再多言,趕快走吧!”
說着推了推下人的肩,示意他趕快離開。
下人又說了好半天,見他油鹽不進,只能道:“兄弟,我這也是為了大小姐好!不然我若在門口喊上幾嗓子,引路人圍觀,那大小姐和我們蘇家都難看不是?”
他逼不得已只能把自己的打算提前說了出來,想着對方有所忌憚,沒準兒就不用走到那一步了。
哪知道這年輕人根本不當回事,還笑了一聲:“什麽意思?你們蘇家想以此威脅大小姐?”
下人忙道:“不是威脅,是商量!商量!”
年輕人翻個白眼,歪頭對一旁的家丁擡了擡下巴:“趕出去。”
早已候在旁邊的幾個家丁一擁而上,架起下人就丢了出去。
下人雖早知道這趟必然不會那麽容易,但也沒想到會被人丢出院門。
他嘿了一聲,拍拍身上的土站起來。
“我可是該說的都說過了,是你們非要鬧成這樣的!”
說着便繞到茗芳苑大門口,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哭喊道:“大小姐,求求您了,就跟小的回去吧。您自己住在這,老爺夫人不放心,心裏惦記得很哪!”
茗芳苑前這兩日本就熱鬧,這會兒因為他的出現,沒一會兒就聚集了許多人。
下人見人越來越多,哭着抹淚:“老爺擔心的食不下咽,夫人也跟着瘦了一圈。他們年歲都不小了,可操不得這些心啊。您就當是孝順他們,快回家吧!”
人群議論紛紛,隐隐能聽見有“不孝”的字眼傳出來。
茗芳苑的大門卻始終緊閉,不見有人出來。
直到路口被堵得水洩不通,才見一個老者顫顫巍巍地走出了角門。
這老者不是旁人,正是管家秦勇。
秦勇被人攙扶着走到下人面前,問:“不知如何稱呼?”
下人吸着鼻子站起身,擦擦眼淚:“金五。秦管家,我……”
“金五啊,”秦管家道,“我知道你是奉蘇老爺和蘇夫人之命來請大小姐回府,可大小姐實在不敢回啊。”
金五忙道:“秦管家這話說的,老爺他們……”
秦勇擡手,再次打斷:“大小姐自知當初有錯,不敢面對老爺夫人,但不管怎麽說,老爺夫人都是她的父母,她心中惦念,起初上山時還曾回來探望過幾次。”
“可老爺夫人對她厭惡至極,連蘇家院門都不給她開,一步都未曾讓她踏入過府中,更別說讓她見上一見,看看他們是否安好。”
“她心中傷感,後來多年都未曾再踏足京城,但心裏仍盼着家中能跟她聯絡,還認她這個女兒。”
“可這麽多年,別說是只言片語,就是一針一線,一絲半粟,蘇家都不曾捎上山啊!”
“大小姐傷心欲絕,食不下咽,險些餓死在山上。若非老夫人來勸,只怕……只怕她如今已是一捧枯骨了。”
秦管家說着擦了擦眼角,情真意切,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站在他對面的金五慌了神,剛想解釋幾句,秦管家卻抓住了他的胳膊,哽咽道:“老爺夫人恨小姐至此,她哪敢回去礙了他們的眼,這才含淚搬到了茗芳苑。”
“縱然如今看在楚将軍的面子上,他們願意讓她回去了,可她也不敢回啊!”
“不然如你所說,他們如今年歲都不小了,若真氣出個好歹,那可怎麽辦?啊?”
金五方才說出去的話被他反過來噎住了自己,一時不知如何接話。
秦管家拍了拍他的手,又安撫道:“不過你放心,大小姐人雖不在蘇家,卻一直沒忘了盡孝。”
他說着伸手接過嚴灏遞來的賬本。
“這是先夫人留給大小姐的鋪子,這些年小姐一直都在打理着。她怕直接給老爺夫人送銀子他們不肯收,所以每個月都是從這些鋪子裏分出些進項記在蘇家鋪子的賬目上,以此送到蘇家。至今七年,從未斷過。”
“你若不信,可以看看。”
那賬本厚厚一摞,金五哪裏看的懂,也不敢看。
涉及到府中賬目,不是他這種人能随便看的。
秦管家似乎料到如此,把賬簿放到他手上,道:“你看不懂也沒關系,拿回去給老爺夫人看看,他們定然是懂的。”
“這些賬簿我這還有很多,每一本都讓人謄抄過三份,他們若是用得着,我讓人把其它的也都送一份過去。”
說完才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你啦。”
之後便由嚴灏扶着,又佝偻着脊背回到了茗芳苑。
直到院門關上,金五還有些沒回過神。
他今日本是來這哭鬧小姐不孝,逼她回府的。
結果鬧到最後,不僅證明了大小姐一直在盡孝,還翻出了蘇家這些年一直克扣大小姐分例的事。
人群議論紛紛,有人對着他指指點點,不知在說些什麽。
他腦子裏一片混亂,但也知道不宜再待在這裏,趕忙抱着賬本匆匆跑開了。
茗芳苑內,方才還顫顫巍巍的秦管家挺直了脊背,腰也不彎了腿也不抖了,走在最前面吩咐嚴灏:“賬本即刻給蘇家送去,這才顯得咱們有誠意。記得,一定送到蘇老爺手上。”
嚴灏應諾,當即便去讓人整理賬本,裝箱給蘇家送了過去。
…………………………
蘇宅,魏氏看着賬冊氣的手抖。
“什麽叫拿她鋪子裏的進項給了蘇家?這些鋪子本來就是蘇家的,一直都是我在打理!她什麽時候打理過?”
曹媽媽也跟着翻看了一些,道:“夫人,這……這幾間鋪子都是秦氏的嫁妝。”
秦氏當初嫁來蘇家時帶了許多嫁妝,比整個蘇家的家底還要豐厚。
打從她和蘇常安成親,蘇家就一直靠她的嫁妝和秦家的供養度日,很多鋪子和田産其實早就不分是不是嫁妝了。
直到秦氏病故,魏氏嫁入府中,未免紛争才又漸漸劃分清楚。
蘇錦瑤那時就想将母親的嫁妝接手過來,但蘇常安以她年幼為由,只将其中的一部分交給了她,其餘大部分都是交由魏氏打理。
後來蘇錦瑤搬去歸元山,蘇府庶務就全都落到了魏氏手中,由她一手把持。
魏氏親自打理了七年的鋪子,如今卻成了蘇錦瑤打理的,還用這些鋪子的進項“孝敬”了她?
“那我這些年究竟是在做什麽?是他們秦家的幫工嗎?”
曹媽媽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但她覺得這些可以先放一放,眼下最要緊的是怎麽跟老爺交代。
夫人背着老爺讓人去茗芳苑前哭鬧,若是真把大小姐請回來了還好說,如今人沒請回來,還把事情鬧得一發不可收拾,老爺知道了還不定要發多大的火。
她正想勸勸魏氏,就聽外面的下人通禀,說是老爺來了。
曹媽媽心裏暗道不好,下一刻就見蘇常安拿着幾本賬冊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啪的一聲把賬本直接扔在了魏氏臉上,質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魏氏平日雖時常扯着脖子跟他吵架,但那是知道他性子軟,脾氣好,再怎麽動怒也只是吵幾句就完了。
可今日她确實闖了大禍,把蘇常安惹急了,一時也不敢像往常那般梗着脖子還嘴,只嘟囔道:“我哪知道是怎麽回事?這些鋪子明明一直是我在打理,轉眼便成了你那好女兒打理的,還說一直在拿這些鋪子孝順咱們。”
“她去歸元山七年,何時……”
“我問你為什麽要把婉嫣的嫁妝挪到蘇家的鋪子裏來!”
蘇常安怒吼,脖頸青筋似乎要跳出來,五官因為憤怒而顯得猙獰。
魏氏吓得一哆嗦:“那……那都是咱們蘇家的鋪子,挪一些過來又怎麽了?”
啪!
蘇常安一耳光甩在了她臉上。
“侵吞亡妻嫁妝,這樣的名聲傳出去,你讓我還有什麽臉面見人!”
那些嫁妝每年的進項都不少,從秦氏在世時就被用來供養蘇家一家人的吃喝,到現在這麽多年也沒變過。
誰也未曾細算哪些是嫁妝的進項,哪些是蘇家自己的。
魏氏若只管好好打理,任由她随便吃喝拿用都沒什麽,蘇常安并不在意。
但她直接把秦氏嫁妝的進項從賬本上劃到了蘇家頭上,這就是實實在在的侵吞之舉,落在紙面上的證據。傳出去旁人不會覺得這是魏氏做的,只會覺得是他做的!是他在亡妻死後苛待其女,還侵吞了她的嫁妝!
他顫手指着魏氏,怒道:“你為何要多此一舉!”
改不改賬簿那些銀子都是送到蘇家,她此舉不僅多餘還愚蠢至極!
魏氏捂着臉,喃喃半晌沒說出話,許久才想起,自己之所以這麽做,是多年前有一次查賬的時候,有個小丫鬟在旁邊對她說……
“這麽多銀子都是先夫人嫁妝的進項,讓人知道了肯定會覺得是她在養着咱們。若這銀子是咱們自己的就好了。”
她當時嫌這丫頭說話難聽,把她打發去幹粗活了。但這難聽的話确實進了她的耳朵,還記在了心上,後來鬼迷心竅地改了賬簿,把秦氏嫁妝的進項記到了蘇家的鋪子裏。
現在回想,她已記不起那丫鬟叫什麽,長什麽樣,只隐約記得……她出現的似乎有些突然,莫名就被調到了她身邊,剛來沒多久就因為那句話得罪了她,被她打發走了。
魏氏心頭一梗,轉瞬明白過來:“秦家……一定又是秦家!”
…………………………
是夜,外面又紛紛揚揚地下起了雪。
蘇家的事完全沒有影響到蘇錦瑤,她仍舊該幹什麽幹什麽,回來後去看了一眼專程讓下人給秦老夫人收拾的房間,見沒什麽問題便回屋練字了。
楚毅晚上有個應酬,推不開,忙完便又翻.牆來找她,此時正在房中伺候她洗腳。
房外,秋蘭嘴饞,在廊下搭起火盆烤板栗。焦熟的香氣傳出來時,爆裂的栗子殼也跟着哔啵作響。
她撿起一個放在兩只手上倒來倒去,呼哧呼哧地吹着,等涼些了才遞給蹲在一旁的小丫鬟拂柳:“熟了,吃吧。”
拂柳接過來沒有立刻剝,而是有些忐忑地看着房中。
“秋蘭姐姐,咱們真的不用進去伺候嗎?這是不是……不大合适啊?”
她是茗芳苑的下人,沒在蘇錦瑤身邊伺候過。
大小姐回來前,秦管家和嚴管事千叮萬囑,一定要将大小姐伺候好了。
可現在……她和秋蘭在這裏烤栗子,裏面伺候大小姐的卻是楚将軍。
秋蘭自己剝了一個,塞到嘴裏,呼出滿嘴的熱氣:“沒事,吃吧,若需要咱們進去的話大小姐會叫咱們的。”
拂柳哦了一聲,把栗子剝了放到嘴邊咬了一口,視線卻還盯着窗口的方向,總也不放心。
秋蘭又塞給她一個,笑道:“別看了,咱們現在若是進去才招人嫌呢。”
拂柳一聽,想到楚毅與蘇錦瑤的關系,面色微紅,忙把視線收回來,悶頭剝栗子吃去了。
房中,楚毅一邊輕輕揉捏蘇錦瑤的腳踝一邊說道:“平邑公主不過是挂着個虛銜而已,算不得真正的公主,陛下不會因為她責罰小姐的,小姐放心。”
他知道蘇錦瑤心裏定然也清楚這點,只是怕她不了解楚煊,會有所不安,所以給她個準信兒罷了。
蘇錦瑤不甚在意地點了點頭,想起什麽,擡起他的下巴。
楚毅這些年身量變化不小,五官雖還是原來那般,但随着年紀漸長,身上的少年氣漸漸散去,面頰的線條也變得鋒利,給人的感覺就和從前不一樣了。
他原來清秀俊雅,跟她習字時甚至有幾分書生模樣,如今已全然是個大男人了,是外人口中殺伐果決的楚将軍,是大楚赫赫有名的戰将。
但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他确實都很好看。
“難怪這般招蜂引蝶。”
蘇錦瑤說道。
楚毅一怔,明白這是長寧郡主的事被她知道了,忙道:“我只喜歡小姐一人,從未多看過郡主一眼。”
蘇錦瑤輕笑,松開手。
“慌什麽?我看上的人若是別人誰都瞧不上,那豈不是說明我瞎了眼?”
楚毅松了口氣,心中因這句“我看上的人”隐隐歡喜。
他大着膽子将蘇錦瑤一只腳放在了自己懷裏,抱着她的腿輕蹭她的膝頭。
“阿吉心裏只有小姐,裝不下別人半分。”
蘇錦瑤輕撫他的頭頂,手指沿着他的耳廓輕輕掃過:“我們分開了七年。”
掌下的脖頸一僵,楚毅趴在她膝頭認錯:“是我回來晚了。”
蘇錦瑤倒是不在意晚不晚的問題,因為她之前根本就沒想過楚毅會回來。
她甚至一度覺得,就這樣結束了很好。
她心裏的那個人永遠都不會變,永遠都是當時的模樣。他們之間的情意也永遠不會變,不會有謊言和欺騙。即便有,他們也已經分開了,她永遠都不會知道。
她從沒遺憾過不能與他天長地久,因為她根本就不信什麽天長地久。
時間是個磨人的東西,不到最後一刻,誰都不能說那就是天長地久。
那這個漫長的,時刻擔心會不會被人背叛,被人欺騙,充滿了懷疑和不信任的過程,該是多麽的難熬?
所以楚毅剛回京時,她壓根就沒想過要跟他在一起,因為對她而言,那段感情已經結束在了最好的時候。
雖然現在她下了山,又與他走到了一起,但她也知道,那個願意為了一段感情豁出一切,眼裏心裏只有楚毅一人的小姑娘已經死了。
蘇錦瑤只是好奇,楚毅既然對曾經的這段感情如此耿耿于懷,過了七年仍舊放不下,一回京就要娶她,那他就沒想過,這七年間她可能早已嫁給別人了嗎?
楚毅當然想過,抱着她小腿的臂膀收緊了幾分。
蘇錦瑤見他不語,笑道:“怎麽?我若成了親,你便打算殺了我不成?”
“不敢!”
楚毅慌忙擡頭。
他怎麽可能對小姐動手,她連小姐的一根頭發都不舍得碰。
蘇錦瑤挑眉,又問:“那是準備殺了娶我的人?”
楚毅臉上神情明顯又僵了一下,張張嘴似乎想解釋,卻又解釋不出來。
他不是什麽好人,他在戰場上殺人無數,在楚煊需要他動手做些旁的事時也從未猶豫過。
殺神.的名號不是白來的,是他腳下踩着的無數屍骨堆積而成。
在大楚的無數個夜晚,在征戰時休息的間隙裏,他曾一遍一遍地想念蘇錦瑤。
他回想他們之間的過往,也幻想她的現狀。
按蘇錦瑤的年紀,沒成婚的可能性其實很小。
她曾是梁京有名的才女,相貌又出衆,即便曾與他之間有過一段舊情,若蘇家狠下心将她遠嫁低嫁,她也一定嫁的出去。
楚毅每每想到此處都心痛如絞,對那不知姓名的男人嫉妒的發瘋。
他也确實不止一次想過,若是……若是他能活着回去,定要将大小姐搶回來,不擇手段。
此時蘇錦瑤問起,他沒法對她撒謊,一時不知該怎樣回答。
蘇錦瑤見他不語,心裏已經知道答案,但還是故意逗他,腳尖往下蹬了蹬:“問你話呢。”
她的腳被楚毅抱在懷裏,這般挪動一下便碰到了他。
楚毅悶哼一聲,弓起腰下巴抵在她膝頭:“小姐,別……別這樣。”
“別哪樣?”
蘇錦瑤笑問,說着又動了動足尖。
楚毅被她描摹着,頭皮發麻,身子微微顫抖,手指将她挽起的褲腿攥的一片褶皺。
蘇錦瑤捏着他的耳垂輕笑:“既然不願,那你倒是松手啊。”
楚毅不舍得,因她的捉弄耳根泛紅,口中溢出細碎聲響,兩只手反而越收越緊,讓她緊緊抵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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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他才顫抖着停下來,卻仍舊抱着她的腿不舍得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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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她的準許,楚毅這才低着頭去了淨房,把自己收拾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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