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分裂 無主角,不喜可跳

蘇常安今日受邀參加一個宴席, 正在席間與人推杯換盞的時候,自家下人忽然推門進來,走到他身邊對他耳語了幾句。

他面色一變, 杯中酒差點灑了出來, 慌忙穩住後對做東之人告了個罪,又與席間其他人賠了個不是, 說改日請他們喝酒,便提前離席了。

在酒樓裏他尚因顧忌臉面能維持着表面的風度, 一上了馬車就繃不住了, 詳細問起府中情形。

下人與他說清了, 他臉色越來越難看, 回家後看到那個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丫鬟,更是吓得兩腿一軟, 踉跄了一下,被人扶住才站穩。

“蘇大人。”

今日來的不是茗芳苑的下人,而是楚毅身邊的下人, 對蘇常安連面上的客氣都沒有,聲音冷淡, 态度桀骜。

“這個名叫秀容的丫鬟是你們蘇家送到茗芳苑的, 今日她行為不軌, 在花園中對我們将軍動手動腳, 意圖勾.引。”

“将軍震怒, 本是想将人殺了, 但想着他是你們蘇家的下人, 若死在茗芳苑,對大小姐的名聲怕是不好,就留了她一命, 讓我們把人送回來,交還給大人,讓大人好生管教。”

對方一點面子都沒給他留,當着在場下人的面就說出了秀容意圖勾引楚毅的事。

蘇常安額角青筋跳動,還企圖給自己挽尊。

“這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那人嗤笑一聲:“誤會?那大人是覺得,我們将軍捏造事實,冤枉了你家丫鬟不成?”

“不敢不敢,”蘇常安忙擺手,看了看地上的秀容,支吾道,“那……那定是這下人不守規矩,沖撞了将軍。我一定好好管教,好好管教!”

對方冷哼一聲,沒再理他,按楚毅的要求把人親自送到蘇常安手上就離開了。

等他走了,蘇常安臉色驟變,擡腳就去了後院。

魏氏已經聽說了前院發生的事,見蘇常安氣沖沖地過來,就知道他是要發脾氣。

她提前遣退了房中下人,等他來了之後關上房門。

蘇常安冷笑一聲:“你還知道丢臉?楚将軍還沒跟昭昭成親,你就想往他身邊塞通房,你到底安的什麽心?是不是想壞了這門親事!”

他雖然很怕楚毅,但還是希望楚毅跟蘇錦瑤的婚事能成。

因為只有這樣,楚毅才會給他幾分臉面。

若是楚毅最後娶了別人,那他連這不多的幾分臉面都沒有了,當年的往事可能就成了他的催命符,随時會要了他的命。

魏氏辯解道:“我當初又沒瞞着你,送去茗芳苑的人都給你看過的,你不也同意了?現在到來怪我一個人?”

秀瑩秀容那般模樣身段,擺明了是要送去給楚毅的。

蘇常安好歹當家作主這麽多年了,怎會不明白她的用意?

說白了還不是跟她一樣,覺得蘇錦瑤太不聽話,難以掌控,想在楚毅身邊再安排一個乖巧聽話的?

蘇常安一噎:“那……那你也不能讓她們這麽早就行事啊!還是這般招搖的直接闖到楚将軍面前去!”

“那姓楚的是什麽人?他若真這麽容易被美色所惑,又怎會時隔多年還對昭昭死心塌地?”

魏氏看看門窗,走過去把他拉到一旁。

“你以為我願意?我這不也是被逼的沒辦法了嗎?”

她将蘇錦瑤當着孫媽媽的面說她婚內通.奸的事說了,蘇常安聽完果然臉色不太好,但還是道:“沒憑沒據的事……她說了也沒什麽用,你怕什麽?”

“以前我是不怕,那時她年紀小,跟我關系本來就不好,加上阿吉那事鬧得滿城風雨,她不管說什麽都沒人信,只會覺得她是胡攪蠻纏。”

“可現在呢?”

現在的蘇錦瑤已非從前,她随便說一句話,哪怕一聽就是假的,也會有人願意閉着眼睛附和。

三人成虎,假的都能說成真的,何況……何況她說的是真的。

蘇錦瑤這麽多年都沒再提過這事,現在卻忽然對孫媽媽說了出來。只是孫媽媽以為她說的是她和蘇常安成親之後,不知道她指的是她曾在二十多年前與蘇常安通.奸,所以沒想到那去罷了。

但這話若傳了出去,讓別人知道了,難保不會有人往這想。

魏氏不知道她為何要舊事重提,心裏有些發慌,總覺得她似乎準備做點兒什麽了。

因此她才急着讓秀瑩秀容接近楚毅,不想讓楚毅獨寵蘇錦瑤一人,免得她仗着楚毅的勢,壞了她的名聲。

她私心裏也确實想破壞這門婚事,不想讓蘇錦瑤嫁給楚毅了,只是這話不敢跟蘇常安說。

蘇常安臉上閃過一抹驚慌,但想了想還是鎮定下來。

“不會的,這事傳出去對昭昭有什麽好處?她不會這麽做的。”

魏氏嗤笑一聲:“換做別人,我也會這麽覺得,但你那女兒就是個瘋子,誰知道她會做出什麽?”

蘇常安不喜歡她這麽說蘇錦瑤,瞪她一眼。

魏氏不以為意,道:“你瞪我作甚?我說錯了嗎?當初她跟阿吉那事不就是她自己說出去的?”

這種事傳出去就是身敗名裂,哪怕她能因此躲過進宮的命運,這輩子也算是毀了。

可她為了不讓蘇家好過,不讓魏氏好過,寧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也要把事情捅出去,鬧到最後險些難以收場。

蘇常安沉默片刻,皺眉道:“那你現在這麽做又有什麽用?平白廢了個人還把楚将軍惹惱了。”

提起這個魏氏就來氣,嘟囔道:“真是塊木頭!不就是個女人,收了就是了,他還為了蘇錦瑤守起三從四德來了?”

…………………………

茗芳苑內院下房,一盆髒水嘩啦一聲潑在地上。

秀瑩剛從房裏出來,正想去井裏打桶水,就冷不丁被潑濕了鞋襪,衣擺也被打濕不少。

她慌忙退開,擡頭看去,就見桂枝正站在房門口,手裏端着個空盆,仿佛剛看到她似的,笑了一聲:“哎呦,秀瑩啊,你怎麽站在這兒啊?我剛才潑水是不是濺着你了?”

秀瑩張了張口,想說什麽,還未出聲就被打斷:“以後注意點兒,別站在別人門口,多礙事啊。”

桂枝說着冷笑一聲,把盆裏殘餘的水甩了甩,轉身便要回屋。

一只腳才邁進門檻,就聽身後傳來一道斥責聲:“桂枝!你幹什麽呢?怎麽把髒水往地上潑?多走兩步倒水渠裏能累着你是怎麽着?”

說話的人是剛從正院回來的拂柳。

拂柳是蘇錦瑤身邊人,桂枝不敢反駁,讪讪地笑了笑:“我一時偷懶,以後不會了,拂柳妹妹別生氣。”

拂柳瞪她一眼:“誰是你妹妹!”

說着便進了自己屋子,不理會她了。

桂枝翻了個白眼,也回了屋,進去後被翠竹拉住,小聲道:“拂柳說你了?沒事吧?”

“能有什麽事,又不是為了秀瑩說我。”

翠竹挽着她的胳膊,低聲嗫嚅:“我還是覺得咱們不要為難秀瑩的好,畢竟都是蘇家出來的。當初咱們一共來了五個,這剛多久啊,就只剩咱們三個了。若是咱們還離心,那以後在這茗芳苑更不好過了。”

“你傻啊,”桂枝道,“正因如此咱們才要跟秀瑩劃清界限。”

“秀容勾.引楚将軍的事整個茗芳苑上上下下全知道了,秀瑩往日就和她走得近,又長了那麽一張狐媚子的臉,誰能不知道她和秀容都是一樣被送來給楚将軍做小的?”

“有秀容在前,今後大小姐肯定會戒備提防,不讓她近身伺候,也不給她接近楚将軍的機會。那她等于就廢了,今後都不可能再幫夫人打探到什麽有用的消息。”

“如此一來,留在茗芳苑裏還能派上用場的蘇家人就只剩你和我了。”

“咱們這時不和她劃清界限,大小姐定會連咱們一起遷怒,那咱們不是平白受了牽連?”

她說着把水盆放回到架子上,擦了擦手,道:“何況人家都沒把咱們當自己人,你還上趕着往上貼什麽?”

“先前孫媽媽受罰,她們自說自話地搬過來跟咱們一起住。等孫媽媽走了,她們見她不回來了,就又住回了原先那屋,自始至終也沒把咱們放在眼裏啊。”

翠竹心中本就猶豫,聽她這麽說,也就沒再多言,決定雖不欺負秀瑩,但也要離秀瑩遠些,免得她連累自己。

門外,秀瑩換了幹淨的衣裳鞋襪重新去打水,走到井邊時見拂柳不知何時等在了這裏。

她腳步一頓,下意識退後半步,顫聲道:“拂柳姐姐,你……你怎麽在這?”

說話時面色發白,神情驚恐,一會兒看看拂柳一會兒又看看她身旁那口井,生怕拂柳趁着四下無人的時候把她推進去。

拂柳站在原地沒動,只是笑着說道:“大小姐讓我來找你。”

這句話讓秀瑩臉色更白了幾分,手中拎着的水桶差點掉到地上。

她下意識回頭看了看,想提前尋條退路,卻見身後不遠處不知何時站了兩個健碩仆婦,早已将她的退路堵死了。

偏偏這時拂柳又說了一句:“大小姐讓我問你,你是想死還是想活?”

這話在秀瑩耳中無異于催命符,她雙膝一彎,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哭道:“求大小姐饒命!我想活,我想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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