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說這話的時候,  歐遠總往褚之言身後看,可惜鏡頭裏除了窗簾和衣櫃,沒有第二個人影。

褚之言心裏怪怪的,  還是回道:“他有事,  不在。”

“這樣啊,”歐遠的肩膀垮了下來,神态也變得更加随意,  “我認識的吸血鬼不多,  一見到你,  就覺得挺親切的。”

褚之言禮貌笑笑,也順着他的話說:“我也是。”

歐遠湊近屏幕,  仔細打量褚之言的眉眼:“你看着年紀好小,  滿十八歲了嗎?”

“滿了,”褚之言沒和他多說,“你呢?”

“我比你大幾歲。”

歐遠拿起桌邊的玻璃杯喝水,  放下杯子輕聲嘆了口氣,  托腮望着褚之言:“真羨慕你,  還有機會去上學,不過你白天出去,會很麻煩吧?”

“是有一點麻煩……”褚之言含糊道,  看向歐遠,“你能有自己的工作,  也挺好的。”

歐遠神色變得落寞與疲憊,苦笑着:“好什麽好?”

看他這樣子和說話的語氣,工作可能不太順心?褚之言想起白修遠有時候在書房裏,對着電腦也眉頭緊皺,還經常很晚才睡下。

想來每一份工作,  都不是完美的。

兩人才剛認識,褚之言不好過多詢問:“你能有自己的工作,已經很厲害了,平時好好休息,不要讓自己太累……”

“累?累倒沒什麽,”歐遠半垂下眸子,輕聲道:“我能力有限,每天做得再多,也只能掙那點錢,還要看別人的臉色……”

他擡頭望向褚之言,眼尾泛着紅,看起來楚楚可憐:“哪像你,衣食無憂……”

歐遠說着話音戛然而止,尴尬地笑笑:“抱歉,我說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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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之言也很尴尬,張了張口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總算明白那種怪怪的感覺從何而來了,歐遠是在羨慕他,羨慕他有一個有錢的監護人,能住大別墅,還能去學校上學。

褚之言心裏挺不是滋味,身為一只吸血鬼,過得好不好仿佛全憑運氣。

歐遠暗中觀察着褚之言臉上的表情,又主動問起別的:“你的監護人,一定很寵你吧?”

他知道褚之言的監護人是個男人,長着這張臉……怎麽可能不讨人喜歡。

褚之言一時沒說話,歐遠也不在意:“我以前也有過一個監護人,對我也還算好,後來……他和一個女人結婚了,那個女人不喜歡我。”

歐遠聳聳肩:“就把我賣掉了,不過那已經是幾年前的事情了。”

他刻意說得輕描淡寫,表情卻全然不是那麽回事,讓人忍不住猜想和心疼他的遭遇。

褚之言注意到他說的另外一點,好奇道:“結婚?”

歐遠理所當然地回道:“是啊,大部分人總是要結婚的。”

同時歐遠心裏也有些陰暗的快感,他故意說起這個,就是想讓褚之言知道。

你的監護人再喜歡你,對你再好又怎樣?不會有人願意和一只吸血鬼結婚。

褚之言在本質上,和自己沒有什麽區別。

想到這點,歐遠心裏才稍稍平衡。

然而褚之言卻沒有像他想的那樣,露出擔憂或是失落的神色,他一邊點頭“哦”了一聲,看着表情竟還有一絲羞澀。

歐遠幾不可見地皺起眉:“你就不擔心?”

“擔心什麽?”褚之言不解。

剛才歐遠提到結婚的時候,他想到了白修遠的求偶期。

項叢說過,白修遠已經在求偶期期間将他選做了伴侶。

伴侶,不就是結婚對象的意思嗎?

所以在褚之言聽來,歐遠剛才那話等于是在說,他和白修遠總有一天會結婚。

要說擔心……可能會擔心白修遠的求偶期能不能順利度過。

歐遠覺得褚之言的反應不太對勁,但他只當褚之言是太單純,根本沒往那方面想。

他又是一聲嘆息,喃喃道:“沒什麽……我有時候在想,如果我的監護人還願意收留我,或許我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歐遠沒有透露更多的信息,話裏卻都在訴說着自己有多可憐。

褚之言有點不自在,他猶豫片刻:“我的能力也有限,如果你不嫌棄的話……”

歐遠眼神亮起,脊背也微微挺直。

他們昨晚才加上好友,他不指望褚之言願意幫他多少,不過他既然開口了。

他的監護人那麽有錢,拿出一點點來接濟他,總是沒問題的吧?

褚之言說道:“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可以把我的補助金都給你,就是……就是有點少。”

他面露慚愧:“我還在上學,沒有收入來源……補助金一個月有十五塊錢,我已經領了一個月的,這錢我一直存着沒用……”

歐遠嘴角抽搐:“……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吧。”

他拿起杯子喝水,擋住自己的臉以免繃不住表情,深呼吸幾下後恢複笑容:“謝謝你的好意。”

這幾個字他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褚之言隔着屏幕并未察覺:“啊……那好吧。”

“一晃都這個點了,”歐遠說道:“我得去上班,下次再聊吧。”

褚之言“嗯嗯”着點頭與他道別,視頻聊天終止,歐遠的頭像随後變成灰色。

平板提示電量過低,褚之言退出社區,放在床頭充電。

他默默坐了一會兒,起身去找白修遠。

白修遠正在書房裏,褚之言敲門進去。

“哥哥,”褚之言走近,彎腰手肘靠着書桌,“你在忙嗎?”

白修遠推開電腦,轉動椅子朝他張開手臂:“不忙。”

褚之言窩進他懷裏蹭了蹭,一言不發。

白修遠打量他的神情:“有心事?”

“我剛才,”褚之言無意識拽着白修遠的指尖,“和歐遠聊過。”

白修遠回憶起歐遠這個名字:“昨天認識的那個吸血鬼?”

褚之言點頭,白修遠問道:“都聊了些什麽?”

“也沒什麽……”褚之言皺皺眉,小聲道:“我……不太喜歡他。”

一開始接觸到同族時,褚之言是很開心的,但并不是同族之間,都能互相成為朋友。

白修遠“嗯”一聲:“那就不和他聊了。”

“哥哥,”褚之言調整姿勢,正對着白修遠的雙眼,“如果沒有我,你是不是就會養另一只吸血鬼?”

白修遠親親他的側臉:“為什麽會問這個問題?”褚之言也說不清楚,他只是在想,如果沒有他,可能就會是另一只吸血鬼被送到白修遠身邊。

他會和自己一樣,獲得白修遠所有的關注和寵愛。

或許也會被白修遠選做伴侶,在他難受失控時陪在他身邊……這樣一想,褚之言就很不開心。

“最初買下你的,并不是我,”白修遠說道,“是項叢。”

褚之言一愣,思緒被打斷:“項叢?”

“他想讓我試着養一只吸血鬼,做點別的事轉移注意力。”

也算是應對求偶期的途徑之一,白修遠回憶起當時:“你被送過來的時候,我才知道這件事。”

褚之言驚訝,原來……是項叢買下的自己。

所以養一只吸血鬼,并不是白修遠的本意。

他剛才的不開心消散了一些,摟住白修遠:“可是,你還是讓我進來了。”

“嗯,”白修遠掌心放在褚之言的頸側,輕輕撫摸着細膩的皮膚,“看着合眼緣,才留下的。”

褚之言自動把這句話理解為一見鐘情,既羞澀又激動,主動去親吻白修遠。

白修遠勾起唇角,低聲道:“不要胡思亂想。”

雖不知道褚之言為什麽會突然問這樣的問題,但他猜測多半與那個歐遠有關。

褚之言是不再多想了,可他仍覺得不夠。

即使和白修遠如此親密,親也親了好幾次。

在某種方面,白修遠還不是他的。

他想擁有這個人,徹徹底底的,讓他順從地向自己露出脖頸。

褚之言舔舔尖牙,向白修遠撒嬌:“哥哥,你讓我咬一口好不好?”白修遠擡起手碗,褚之言搖頭拒絕,手指碰上他頸側:“想咬這裏。”

他指尖按上去,仿佛能感受到皮膚底下的鮮血流動着,褚之言幾乎就要聞到那股香甜的味道,變得無比興奮。

白修遠不說話,褚之言低頭一邊親他:“好不好?就讓我咬一口……我想了好久了。”

是從第一次嘗到白修遠的血開始,這念頭時強時弱,一直不曾停歇過。

白修遠扶着褚之言的後腰,遲疑道:“就在這裏?”

他這麽問,應該是同意了,褚之言不住點頭,生怕他又反悔:“我就咬一小口,不會喝太多的。”

褚之言一邊說着,已經埋下頭湊近白修遠的頸側,尋找合适的地方下口。

白修遠側着頭,脖頸處傳來濕潤的癢意。

褚之言舔着那一小塊皮膚,同時用尖牙小心翼翼試探着,像是對待獵物時最後的仁慈。

白修遠擡手,輕輕捏了捏褚之言的後頸:“咬吧。”

得到允許,尖牙立刻刺破皮膚,鮮血湧入口中。

白修遠悶哼一聲,氣息不穩。

身體內血液的流失并不多,感官卻無比清晰。

他能聽見褚之言急促的呼吸,想象他是如何專注地吞咽着,從他身上掠奪。

白修遠神情恍惚,有些強烈的情緒不斷滋生。

他幾乎是立刻起了反應。

此時褚之言已經停下,舔着傷口殘留的鮮血,動作緩慢。

疼痛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難耐的灼燒感,尤其是正被褚之言碰到的地方。

褚之言擡起頭,微微喘息着,腿間也在白修遠身上蹭了蹭。

他抓起白修遠的手,将側臉放在他掌心:“哥哥……”

褚之言眼尾泛着水光,吐息濕漉漉地灑過來:“你想親親我嗎?”

不只是想親。

還想将他徹底占有,為他付出全部,只為取悅他讨好他。

作者有話要說:  口喜口喜

這是血族和吸血鬼本質的區別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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