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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薄青獨自喝了小半瓶酒,腦袋還清醒着。他早年和李謹然混跡于各個酒會晏場,拼酒劃拳行酒令之事不在少數,他書讀的不好,不會舞文弄墨就講顏色段子,因為講得有趣新穎,做人機靈會說話,獲得不少老板賞識,帶着他一起做些不見陽光的生意,直到這些年才有些閑錢置辦行頭,在胭脂粉堆裏揮霍。
一旁的侍者詢問他是否點餐,他見外景已懸挂上夜幕便搖頭,問了這瓶酒的價錢,那侍者報了個數字,他聽在耳裏,笑着抽出兩張紙幣放入對方的口袋裏,說:“剩餘的賞給你喝。”
那侍者笑着哈腰,捧着酒離開。
溫薄青坐了會兒,等司機來後才回去。
到了家,辛淺已經準備好晚飯,兩人磨磨蹭蹭吃了點,又回床上纏綿,幾經宣洩後,他才想起一件事,見時間不算太晚,撥了個電話給李謹然:“忙不忙,有沒有興趣聽我說一件事。”
那頭敲鍵盤的聲音停下來,口吻疲憊:“關于什麽的。”
“投标那件事。”
“你說。”
溫薄青起身進了客廳,才說:“今天同何新禹那小子照面,他給我看了李彥的投标書。”
李謹然打斷:“那投标書我也看過了,重要的全被打上碼了。”說完想挂斷,這邊人卻喊起來:“別急,我沒說我看的也被打上碼了。”
那頭問:“是看到全部的?報價表明細那頁呢?”
“都有。”
“你明早過來一趟。”
他還未應聲,對方迅速切成嘟因,轉頭的時候看見辛淺站在房門口,只穿了一件單衣,瓷頸下的鎖骨若隐若現,事業線惹人绮思,她笑道:“你左右通賺,不怕兩頭不讨好,既翻了船又找不到岸上?”
他走過去,把女人抱起來笑:“還不是為了賺錢養你們這些小妖精,你說我們男人苦不苦,白天在外面要伺候大老板,要養活員工,晚上回家了還要伺候你們女人舒服,要碰上你們哪天大姨媽來了,我們還吃力不讨好,男人真苦。”
辛淺窩在他臂膀裏嗔笑,半晌後,擡起頭道:“說正經的,你玩得也太過火了,萬一叫那兩人知道你兩頭騙怎麽辦?”她一想到某次看見那個人時,短短幾秒的對視就像船只觸礁,驚心動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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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薄青躺回床上:“他玩陰鸷,我也玩,哪個做生意的不帶那麽點很勁兒,你別看何新禹那小子溫潤君子的熊樣,背地裏的手段也狠着呢。”
身旁的女人似乎聽得沒勁,軟軟地轉過身說:“随你們去,只要讓我們小女人有吃有喝享點虛榮福就行了。”也不管他有什麽需求,蓋上被子就睡。
溫薄青獨自醒着,發了會兒呆,回想到兩年前,何新禹兜着一份合同資料,告訴他只要他願意給他在李謹然身邊做牆頭草,玩無間道,等他往後出了點兒什麽事,他手上半數李家的財産就是他的,并保他堂妹在牢裏安康。
當時,他看了眼那合同,确實是有法律效力的,就說:“只需要前頭就好,我那堂妹只是個虛名,說白了,跟我們溫家沒什麽關系。”
何新禹面不改色,像沒聽他說的話,就問:“那你願不願意呢?”
溫薄青當下就答應了,兄弟算什麽,有些親兄弟之間還要鬥狠,他在背後陰李謹然兩招也沒什麽。
何新禹簽了合同,離開的時候給了他一張卡:“裏面有三十萬,你給她各方面疏通一下,裏面的日子不好過。”
溫薄青二話沒說收下卡,去了趟監牢視察那邊的環境,地方陰暗潮濕,囚犯萎靡沒活氣,他看了幾分鐘就出來,約了裏面的監獄長,撥給他五萬,讓他把那姑娘照顧好了,別缺胳膊斷腿就成,然後接下來的事他也懶得再管,揣着剩餘的錢去澳門賭了一把,一下午輸精光後才舍得回來。
隔天,溫虞請了半天假,先去警察局錄了口供,再去醫院看望了曾一航,危險期過了,但人還沒醒過來,和曾父說了兩句話,看見曾小妹打量她,以為她有什麽事,笑着詢問她兩句,她卻不理人,頭也不回地跑了。
曾父說:“敏敏這孩子從小就沒了媽,長成這樣都是叫給她哥給慣的,欠了禮教。”
溫虞笑着說:“不要緊,我家妹妹也是,越長越回去了,我想是因為高考的壓力大,現在的學生比不得我們從前那樣輕松,作業多考試頻繁,家長又愛唠叨,整天念着要擠進名校,小孩子在青春期逆反心理又特別強,等過了這段時間就好。”
曾父笑道:“溫小姐是個體貼的女人。”說罷,看了病床上的人一樣,搖頭嘆氣。
溫虞又寬慰了老人家一會兒,才回到公司,聽同事說今天早上技術部的人來裝新的辦公室自動化,她的電腦上了鎖,所以沒裝,讓她自己再往技術部跑一趟拿新OA客戶端。
範晟博在一旁陰陽怪調地笑:“也不知道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存在電腦裏,還鎖起來……”
溫虞沒理她,收拾一下昨天的稿件,才去技術部借U盤。
技術部的人見了溫虞,起先讓她在外面候着,溫虞受慣了冷嘲熱諷冷眼相待,心平氣和地在外間走廊踱步,見牆上貼着衆多戶外活動的紀念相冊,其中不乏有場地3D全景圖,縮略到其中某一個石礫都能清晰看清楚。
溫虞問了問技術部閑暇的人員,牆上的全景圖如何在電腦上觀看,那人說:“進自動化看活動板塊那欄,有個場景全覽。”
她在外面等了小半會兒,裏面的人就風風火火出來把她迎進去,他自薦姓唐,是技術部副主任,笑着對溫虞解釋:“我們的這位員工是新進來的,對公司裏的事不熟悉,不知道溫師最近忙于公司的大項目而時間緊迫,耽誤您了,我帶她來向您賠禮道歉。”
那新來的姑娘一臉慌張,随着唐副任說的行禮致歉。
溫虞知道自己的身份,是石頭裏蹦出來的孫悟空,不像其他同事都經過重重關卡才被公司重用,她憑着運氣上了天庭封了官,明明沒有大本事,卻還敢在本事人面前耍弄,雖然現在接了個所謂的重任,挂了個好聽的名銜,她如果不成功,他們等着看她被打下五指山。
其實,說到底,她只不過是任人擺布的兵卒,一旦那人用不着,随時随地就能丢進垃圾桶。
溫虞想來想去,凡事要給自己留條後路,對方既然低頭了,自己也得放下身段,多誇顯得做作,少言又被人覺得冷豔高貴,她只能适中的和對方寒暄幾句,進部門裏借了U盤,唐副任手把手教了安裝過程後,準備親自送她回去。
唐副任送溫虞到技術部門口,她本想讓他回去,誰知視線錯落到不遠處,三個人前後走來,溫虞心想怕什麽來什麽,冤家的路特別窄。
“溫師怎麽了?”唐副任一問,溫虞回過神來,笑道:“副主任,我是剛進部隊的新列兵,很多大人物還不認識,你以後多多提點我。”
那唐副任朝前一瞅,門口三人,先行的是個女人,看起來跟溫虞的年紀差不多,穿得是公司職業西裝,短發幹練,步伐沉穩有力,張相不俗。
唐副任介紹給溫虞說:“蘇裴媛設計總監,也是利源兩個技術部的唯一主任。”
溫虞進公司前期就聽說了,何新禹的現任妻子姓蘇。
蘇裴媛是國外名設計學院回來的,為了幫着蘇老掌管公司,在外兼修十幾項管理和電子項目,自祖父輩相繼退位,憑借能力和學位穩坐科技集團頭等財團的位置,去年收購了一部分老股東的股份,現在的股份和全力和何新禹各占兩端。
蘇裴媛走過來的時候,溫虞和唐副任讓出路,不卑不亢行禮,她目不斜視,理所當然讓兩人去泡茶送進辦公室,溫虞本想幫着,唐副任卻擺手:“部門倒茶端水的事,怎麽好意思麻煩溫師……”
溫虞只能束手不動,身後兩個人男人跟至,一人笑道:“人家要給領導端茶倒水,是出自一片誠意,唐副任不用拒人于千裏之外。”
溫虞擡頭瞧他,李謹然高她一個半的腦袋,這會兒垂着眼皮打量胸前的女人,眼神裏浮着一層難以捉摸的情緒,不像是那晚帶着怒火的肅面厲言,也不是前天的領導範兒,溫虞仔細想了想,覺得這人既簡單,又複雜,最讨人厭的就是那張帶刺的嘴。
李謹然每天被侄子鬧着要把溫虞找回去當家教,找她繁忙的理由推辭,那小子總說他诓他,要親自查探,偏巧前兩天兩人出事,曾秘書又躺醫院裏,就把投标的事分給她去做,這一忙沒十天半月是攻不下來的,讓她把證書考出來,也便于接近高層,想到這裏,他轉頭對身邊的人笑道:“對了,上回我跟你提到的那小子吵着要家教老師,也是咱們公司的設計助理,這次碰巧一個設計師臨時走了,她替上去參加下半年的設計賽。”
說完,他把語調改成半笑不笑,點着溫虞道:“擡起頭來,告訴何董,你叫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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