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陸允時會護着誰?

西苑,窗外冷月高懸,屋內燭火通明。

屏風将裏室隔成兩間,燭火打在青竹屏風上,映出後面女子的窈窕身影。

浴桶水面霧氣缭繞,旁邊是一雙白細纖長的雙腿,白紗滑過雪白的肩頭掉在地上,露出幾個粉.嫩的圓.潤腳趾頭。

倏地,長腿微屈,跨進了浴桶裏,驚動了平靜的水面。

凸起的花蕊尖尖兒與水面持平,随着水面蕩起的波紋時隐時現。

餘安兩手托起粉圓的酥軟,揉了揉。

看着上面已然被蹭破了皮,泛着紅意,知道是那日在山洞裏被陸允時的手臂蹭傷了。

指腹輕輕按了按,“嘶......”

疼得很。

餘安撇撇嘴,那人怎麽渾身都硬邦邦的——

正埋怨的人倏地反應過來,自己這麽說好像變了別的味道,有些羞。

餘安憤憤捶了下水面,濺起的浪花濕了一旁的畫紙,她轉頭看向那處,眉心蹙起。

描骨複容是件耗費心神又耗時的事情,看來今夜要去斂房無眠了。

“去哪兒了?!”斂房外,餘安滿心焦急。

晨間,她去斂房外的小架子上收包袱,卻什麽都沒有看到,繞了幾個圈後才敢相信,包袱是真的不見了。

她昨夜臨摹那幅畫後,為了确定沒有出錯,特意半夜去了趟斂房。

不料無意中打翻了臺上的一盆用來淨手的水,不僅弄濕了地,一旁的包袱更是被澆了個透。

那個包袱是師傅尚在人世時為她做的,已用了好些年,雖然破舊不堪縫了不少小布丁,但她念舊不舍得扔。

而且包袱的夾層裏有別的東西,只有剪開才能取出,昨夜一并晾在外邊兒了!

素來璀璨如星的眸子此刻滿是焦急,想到那可是師傅留給自己的遺物,餘安忍不住紅了眼眶。

此時正值上衙,一個衙役同明鳶從不遠處路過,二人神色焦急似乎在交談着什麽。

明鳶靠外,餘安擡眼望去時,只能瞧見她不斷晃動的右手......

她定睛一看,一塊藍色的東西,像極了她的包袱!

餘安面露喜色,找到包袱對她來說比什麽都要重要,她正欲疾步過去時,卻見明鳶将手裏的包袱攤開,兩根指尖捏着一角,似有些嫌棄。

只見明鳶擡起手,對着一旁的土坑,作勢要扔出去——

“明鳶姑娘!”餘安呼吸一窒,踮着腳尖揚聲喊道。

不遠處的二人聞聲回望,便瞧着一道身影急匆匆趕來,滿頭大汗,面頰通紅,“明鳶姑娘,那可能是我的包袱,能否給我看一下?”

明鳶擰着眉頭,眼神愈發不善,“這是你的?”

不待餘安答話,一把将包袱扔在地上,擡腳一踢。

許是氣極,明鳶有些中性的女兒聲此時也變得有些尖細起來,“一塊破布不收拾好亂放什麽!你知不知道你壓壞了什麽貴重東西!”

“什麽......”

餘安兩眼緊緊盯着地上的包袱,藍色布料早已褪得發白,零星地幾處打着補丁,軟塌塌地落在地上。

像極了當年自己跪在地上求那些人放過虞家,卻依然被人踩踏。

她一言不發地蹲下身,将包袱撿起攬入懷中,捏着布料的雙手用力收緊,指尖泛白。

餘安站起身,一雙杏眸冷了下來,鬓角的細汗随着起身的動作垂落至眼角也毫不在意,“明鳶姑娘,你不應當不告知我一聲便亂拿我的東西。”

“亂拿?”

明鳶反問,指了指斂房前處的架子,“那處架子上的莖葉是大理寺花重金買來,中了許久才存活一株的焚香草,你這塊布昨夜将它壓死了!”

這株草是陸允時去別處尋來的,因那株草焚香對判斷死者時間十分有效,但卻脆弱不容易存活,悉心照料許久才有了今天的樣子。

餘安順着手指望去,果然能依稀看到一個綠芽的枝頭垂倒着,沒有了生氣。

她垂落至一處的手緊握成拳,自知這次是她犯了大錯。

但這并不是随意扔她東西的緣由。

“明鳶姑娘,我昨夜去斂房誤打翻了水,将包袱弄濕了。那處架子時常晾着些東西,我才會錯将包袱放在上面壓壞了焚香草,但是......”

餘安擡眸,微微垂落的眼尾無甚攻擊力,如同山間的麋鹿,“你不應當扔我的東西。”

少年眼裏露出憤然,但緊抿着唇似是克制,語調也溫軟,即便是帶着怒氣,也宛如絲雨那般輕柔。

見到這樣,明鳶似乎更氣了。

她連吸了數口冷氣,眸光淩厲:“你莫要混淆視線!你弄壞了焚香草,等大人回來了如何交代?難道說你晾一塊破布壓死了嗎!”

又道:“還真看不出來,堂堂一個男子,形式言語跟個深閨中的金枝玉葉一般,你才來大理寺多久,就這麽會擺譜了?陸大人容不下你這樣的人!”

連連數句将餘安堵得啞口無言,她生性不願與人争執,前十年又鮮少出世,自上京以來還未與人發生過這樣的争執。

她腦海裏不斷回蕩着那句,陸大人容不下你這樣的人......

思及這些日子裏,陸允時對自己不耐煩的态度,瞥向自己的眼神帶着質疑和嫌惡,餘安垂下頭,發覺自己竟無法反駁明鳶。

她沒資格說出“允時哥哥他護我,他只護我”這樣的話。

因為她早已不是虞桉,而是餘安。

“發生何事?”伴着路上碎石作響,一道略帶磁性的嗓音傳來。

衆人聞聲回望,只見陸允時身穿月白色常服,烏發上沾着點點朝露,冷淡疏離的眉眼不待一絲人情。

緊執長劍的手從衣袖中露出一塊白皙的肌膚,與上面的青筋兩相映照,莫名帶着一股誘惑。

不及弱冠之年,便是大理寺卿,面容俊逸非常,這樣一個男人及讨女兒家歡喜。

餘安默默用餘光打量,那雙程亮的銀靴向她走近幾步。

“怎麽了?”

嗓音低沉冰冷,卻又似帶着關懷的意味,像極了那日困在菩提寺後山時,他也是這樣,溫熱的氣息撲在自己的頸側,低聲問她“怎麽了”。

也許,陸允時會願意相信她。

餘安眨了下眼睛,擡起頭來,欲向陸允時道出事實原委時,卻發現男人雙眼注視着一旁高挑昳麗的女子。

素來冷硬的輪廓此刻也在絲縷日光的照耀下,渡了一層柔和的光暈。

不知是不是男人的眉眼本就生得漂亮,側處望去生生看出了幾分柔情來。

不知怎的,餘安記憶深處的那個少年,清冷疏離的輪廓也和面前的男人如出一轍,那雙溫柔的眼睛卻只會看着她。

可如今不是了。

陸允時的身子是側着的,左手執劍,劍穗時不時随風晃動。

明明是輕輕搖擺的力道,餘安卻倏地覺得那劍穗像是抽到了心尖上,鼻尖忍不住發澀。

原來,他方才問的不是她。

“大人,你回來了。”

明鳶見着一月未見的陸允時,本有些随性的性格收斂了些,“那位叫餘安的少年,他昨夜亂晾東西,把唯一的一株焚香草弄壞了。”

明鳶雖較之別人與陸允時更為親近,卻一直是不敢注視那雙冒着寒氣的眼睛。

但今日許是太久沒見,也不知哪裏湧上的一股勇氣,她對上那雙眼睛——

卻發現陸允時并未像之前那般睥睨着自己或是他處,而是眼神時不時往左處偏,專注凝神,長睫偶爾撲扇幾下。

好像是在看......餘安?

餘安站在身形修長的幾人旁,像是被排斥在外。

她站在左後方處,看不到陸允時的神情,只能看到背對着自己的高挺側影。

忽然,陸允時腳步動了動,“你,怎麽了?”

餘安如驚兔一般,生怕男人将她打量的視線抓住,猛地垂下眸子。

心裏暗暗腹诽着,都問過一遍明鳶姑娘了,怎麽不問問她!

這個大理寺卿一點都不公平公正!

委屈又生氣的餘安在心裏偷偷罵着面前的男人,殊不知陸允時一直在盯着她的手。

少年白皙的指尖仍泛紅,因布料的遮擋有些看不太清,不知道燙起來的水泡有沒有好點。

見餘安久久不答話,陸允時眉心一皺,似和自己較勁又敗下陣來,認命地轉身。

素來冷靜自持的男人,今日似乎身子有些僵硬,跟個木頭樁子般緩緩對上自己逃避許久的少年。

冷冽的輪廓本來不帶一絲溫度,卻在對上少年那張臉時,耳尖燒起火來。

昨夜的那個荒誕旖旎的夢境,在此刻猛然浮現,酥.軟白雪的身子,因被大力撞擊,唇間喘不上氣般一下一下吐出吟.語聲,臉上的白露......

男人的喉結滾動了下,只一瞬又移開了眼睛,透過少年的頭頂望向不遠處的藤架,故意冷聲道:“說話。”

餘安愣了愣,轉瞬明白過來,陸允時是在問自己。

她“唰”地擡起頭,杏眸不自覺睜大,“大人,你是在問我嗎?”

大人,你好燙.......

“轟隆”一聲,明明是在正經不過的話,陸允時腦子裏卻又回蕩起了夢裏的那句話,聽得他心裏起了一股無名火來。

他緊咬牙關,握住劍柄的手不斷收緊,像是在遏制自己的意志和不着天際的幻想。

那人分明隔着他三尺遠,可陸允時就是能從空氣中聞到來自餘安身上的味道,淡淡的皂角香味,可慢慢地又好像變了味道......

“大人,我昨夜——”

“夠了。”

男人平靜的聲線裏似乎壓抑着暴怒,猛然間渾身散發出一股戾氣,與那日把毒發時狠狠掐着少年腰身的人一模一樣,把才開口說話的餘安吓了一跳。

陸允時緊阖雙眼又睜開,在幾人茫然驚懼的神情中深吸數口氣,背對着餘安,看向一旁的明鳶。

因逐漸平息,陸允時聲音恢複低沉,“明鳶,你來說。”

被點了名的女子有一瞬的錯愕,反應過來後有些臉紅,“大人,昨夜餘安私自去斂房打翻了水,自己弄濕了自己的東西,晾錯了地方,才将焚香草壓壞了。”

言罷後,一片沉默。

陸允時聞言無甚反應,并沒有明鳶想象中的發怒,反而像是有些走神。

他記得餘安似乎極其珍惜那個包袱,又聯想到少年上京來的那一日,應征畫骨,回回都是先将包袱小心放在一旁,生怕弄壞。

至于那焚鄉草......

沒了便沒了吧。

可不待陸允時說話,餘安卻忽然上前一步,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只是笑意未達眼底,“大人,那株焚香草我會救活。”

微不可察的,男人身形頓了頓。

少年柔柔的嗓音卻擲地有聲,吐出口的話讓人覺得她有擔當,不用倚靠任何一個人。

可奇怪的是,陸允時心底竟然有些不好受,像是什麽東西慢慢流失,他伸手想抓卻又抓不住。

寒潭般的眼底染上一抹不虞,他沉聲道:“你若是救不活呢?”

餘安看着面前寬大挺拔,卻也如隔遠山的脊背,眉眼彎起。

她開口道:“我便自請離去大理寺。”

作者有話說:

陸允時:完了,補湯喝出後遺症了

————

預收文:《奸相嫁姐》

名門望族的深宅裏,總有一個人不受寵。

但謝家有兩個。

随母嫁進來的二小姐謝寒酥,母親死了三天就被捆着嫁給了老鳏夫做續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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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只能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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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宴紅燭,謝寒酥第二次坐在喜榻上,安心等着男人掀蓋頭,慶幸自己終于擺脫了謝凜。

可蓋頭一掀,看到得卻是那個冷笑的瘋子!

他第二次屠了她的婚夜。

謝凜拭去眼角染上的鮮血,露出那雙幾欲嗜人的眼睛,大手輕輕扼住女人纖細脆弱的脖頸。

“姐姐,你當為夫死了嗎?”

“不如,用我這條命,來賀你新婚,可好?”

逼急了也會狠咬人的反PUA庶姐 X 眼裏只有姐姐的瘋批權臣

【閱讀指南】

1.1V1,SC,HE,年齡差三歲。

2.男女主只有彼此,前期女主救贖美強慘男主的甜寵向,後期男主強取豪奪的主甜微虐向,整體甜甜甜。

3.男女主無血緣關系,中期女主戶籍遷出,男主自立戶籍。

4.男主真瘋也真寵,永忠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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