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挑撥和誤會
“但若我救活了那焚香草,明鳶姑娘需同我道歉。”餘安直直看着面前的男人,眼裏的探究意味或許連自己都未察覺。
明鳶氣急正欲駁斥,不料陸允時道了一句,“好。”
陸允時面色不動,似是沒把餘安的話放在心上随口一說,但眼神卻一直暗暗觀察她的手指。
好像沒有那麽紅了。
見陸允時首肯,餘安嘴角梨渦淺露,歪了歪頭,“謝謝大人。”
可一轉身,嘴角的弧度卻慢慢落了下來,無人瞧見那雙微紅的眼睛。
瘦削的身影慢慢消失不見,陸允時松下來的眉眼緩緩蹙起。
方才那副急躁的有些像毛頭小子的模樣不再,反而一瞬間變得冷冽,眉心升起一股眼熟的戾氣。
他率先踏步上前,明鳶緊随其後。
二人行至一處角落。
陸允時無聲看着自己的右手,“查到些什麽了?”
“大人,永寧侯世子顧淮,近來有一些動向,屬下查到些他在邊關臨近西域地界的行蹤,似乎在找什麽人。”
聞言,陸允時面覆寒霜,一雙深幽的眸底泛起嗜血的殺意,良久,他鼻尖輕哼一聲,垂眸睥睨鞋底的灰塵,碾了碾。
當年的虞家冤案,不只是他父親陸闵參與其中,永寧侯府亦如是。
不僅如此,自他上任大理寺卿,手中掌權可查閱各種卷宗後,他發現了一個讓世人忽略已久的線索。
那就是當年的蒙冤人永寧侯府世子,如今的永寧侯身上藏有極大隐情。
也許本就是賊喊捉賊,加害者冒充受害者,但奈何太後母家勢力龐大,想要處死一個小小仵作,不過易如反掌。
至于他父親......
陸允時眼睫微顫,眼底盛起更大的怒意,但怒意的背後,更深的是悔恨和痛苦。
下達聖旨的那日,正好是小虞桉七歲的生辰宴。
粉雕玉琢的幼女,雙手高高舉起,小臉通紅地害羞問他父親:“陸伯伯,桉兒想要顆糖吃。”
那時陸允時就在一旁,可他還來不及從衣衫裏掏出自己準備了好久的糖,父親命人将他锢住帶回府裏。
與此同時,一道誅滅九族的聖旨被放到虞桉小小的手上,父親清冷的聲音如同沁了毒的利劍。
“陛下傳令,虞家滿門抄斬。”
幼時的自己只覺耳道嗡鳴,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聽不見。
唯有那個小小身影,被一群執劍舞刀的官兵狠狠推在地上,一身新衣染上了塵土。
那個被自己護在手心舍不得碰一下的女孩,狼狽不堪地倒在污水中,滿眼通紅,“允時哥哥,你爹是要殺了我全家嗎?”
一字一句,像是刀刃劃在他的心上。
那一句話,他記了整整十年。
陸允時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的女子。
明鳶是他一次辦案中從土匪裏救出來的,見她身懷本事,便将她收入大理寺,明面上是仵作一職,實則是替他收集各路線報的人。
其中最為重要的,就是借着仵作身份,去探查虞家一事。
陸允時不曾看身邊人一眼,道:“嗯,退下吧。”
身邊的女子卻未如往常般聽話離開。
明鳶看向一旁站如蒼松的男人,這人将她從土匪坑裏救起來,帶回大理寺陪在他身邊,從未嫌棄過自己什麽。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配不上陸允時,但也許......也許他對自己是不一樣的呢?
明鳶緊張地手心冒汗,心存希冀地開口:“大人,既然我回來了,有我......我陪着你,餘安是不是不用繼續待在大理寺了?”
沙沙沙......
林間樹葉作響,風聲來去。
良久,男人冷如數九寒冰的聲音才響起,“明鳶,你只是一個線人。”
女子怔怔擡眸,入眼便是陸允時那雙極冷的眼睛,像是兩個吃人的黑洞,由內而外散發出的嗜血戾氣,只她在肖想一樣便死無葬身之地。
明鳶心下大駭,低頭驚道:“屬下知錯,屬下不敢忘。”
陸允時微眯着眼看向面前這個女子,眼裏不帶一絲溫度和人情,擡腳從她身邊擦肩而過。
身上的冷香在此刻卻像是染上了鮮血的味道,滾動的喉結突出冰冷的話語。
“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
這幾日,也不知是上回的案件徹底了了,還是明鳶回來了用不到她,總之餘安樂得清閑。
不過清閑之餘,卻也為那焚香草發愁。她翻看了師父就給她的醫書,只找到些救活尋常藥草的法子,至于那株焚香草,只字未提。
想着這幾日總是個時限,不能一直拖下去。餘安便上了街,欲找幾家醫館問問。
她正往街對頭走去,忽然,一陣紛雜急促的馬蹄聲響起,街道行人慌亂大叫,“快讓開!快讓開!”
餘安轉頭,眼睜睜地看着一匹馬極速奔來,兩只前蹄高高揚起,一踩下去定會獻血四濺——
極度驚慌之下,餘安當即腦海一片空白,呼吸一滞,雙目圓睜,腳下如同生根一般動彈不得。
馬背上的男子見此狀,猛地從馬鞍上彈起,身子傾斜,大手一展。在馬剎不住快要撞上人時,一個飛身,一手摟過路中間的餘安,兩人安穩落地。
餘安驚魂未定,腳碰着地面時險些跌倒,緩過神來後忙向一旁的男子道謝:“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顧淮方才忙着救人,只粗略看到面前是個身形消瘦的少年,可卻在少年擡頭的瞬間,呼吸止住。
少年皮膚白皙,五官精致小巧,尤其是那雙眼睛,無辜純淨得想讓人欺負。
因方才巨大的驚吓,那雙眼睛微微泛紅,面頰染上緋色,小口喘着氣。
餘安被那人盯的有些羞窘,用手撓撓頭,卻傳來一陣痛意。她低頭一看,之前右手燙紅的地方被蹭破了皮,已經慢慢往外滲血。
“嘶……”
得快些去醫館問問焚香草的事兒,再買些藥霜塗塗。
餘安擡頭看着面前的男子,擡手作揖,“多謝公子方才相救之恩!”
少年聲音清脆,聽的人如沐春風。
顧淮這才回過神來,手中長扇一展,矜貴之氣撲面而來。他乃永寧侯府世子,無甚缺的,救人不過是舉手之勞。
“無需……”他正欲揮手離去,卻看到少年那雙瑩亮的星眸含着笑意,誠摯純淨,“公子,我乃大理寺的衙役,餘安,若是他日有能幫得到你的,我定會盡我所能!”
大理寺......
吐出口的話被咽了下去,只一瞬間,顧淮的眸光變了,先前的随性恣意悉數消失,眸底閃過一絲暗光。
他不動聲色笑道:“當真?”
餘安認真地點點頭,“還不知公子姓甚名誰?”
顧淮不答,轉而看向餘安的手指,“你叫我凜楠便可。你的手受了傷,也算是我不小心,不如我陪你去醫館瞧一瞧?”
聞言,餘安愣了下,面前的男人面容随和,氣度不凡,不似常人。
她自上京以來,幾乎沒有出過大理寺的門,對十年後的汴京更是了解的少之又少,也許眼下是個好打聽的時候。
餘安到嘴邊拒絕的話變了,她轉了轉眼眸,“公子客氣了,若是公子不嫌棄,那便有幸一同前往了。”
走了許久,在顧淮的帶路下,二人來到了汴京內最有名的天和醫館前。
天和醫館雖處民間,卻上連皇宮,下聚江湖各路醫手,來路廣闊,但卻不是人人能進的。禦醫服侍宮內皇家,天和醫館也只接待達官貴人。
餘安來汴京不久,雖不懂這些,但看着天和醫館高高的臺階,還是止住了步子。
“凜楠公子,這醫館看上去不好進啊?”
顧淮聽着餘安軟軟的嗓音,有些發笑,上挑的眼角露出笑意,“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這天和醫館裏面什麽都有,治病求藥問方子,一應俱全。”說話的男子眼裏帶着興味,似是不經意說道。
想着那棵焚香草,還有自己在陸允時面前說的話,餘安點了點頭,對着顧淮笑了笑,紅唇微張露出了兩顆虎牙尖尖。
擺動長扇的手一頓,嘴角勾起,卻銜着一抹輕嘲。
大理寺的人,都這麽蠢的麽。
餘安心裏有事,便也不曾注意到那抹俊逸的笑容實則暗含他意,軟而白皙的面頰泛着粉意,面若桃花,極易勾起人心中的玩味。
兩人結伴進了天和醫館,一路暢通無阻。
殊不知,不遠處有一道視線緊緊盯在二人身上。
衣袂旁的一雙手青筋凸起,緊握的微微顫抖,手裏長劍上的紅色劍穗随着晃動。
良久,那人猛地背過身去。
陸允時眸光狠厲,手裏拎着的藥霜小瓶被扔在地上,“哐當”一聲碎裂。
他倒是忘了,那人最會做戲,進入大理寺本就是別有用心。
什麽熬湯燙傷,不過都是為了讓他放松警惕罷了。
餘安......
連陸允時自己也不知,心裏滔天的怒火從何而來。
不知是因為餘安和永寧侯府的人有關系而發怒,還是因為看到了餘安跟別的男子.......
陸允時搖搖頭,眉心皺緊,及時斬斷那些荒唐的想法。
他向來不願将眼神放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更不會為了旁人而去改變自己的想法。
但自從餘安進入大理寺以來,他對屢次受其影響。
還有他中了欲.藥那日,朦胧視線中的纖瘦背影,像極了當年的那個人,他情不自禁之下沖過去緊緊抱住——
溫熱的觸感不會作假,那個背影就是餘安。
......太像她了。
還有那夜旖旎的夢境。
太多詭異的事情悉數湧入腦海,陸允時直覺不太對勁,仿佛有一層巨大的面紗将他蓋住,看不清一切。
男人深幽的目光複看向醫館大門,周身冷冽,脖頸處青筋直跳。
天和醫館是什麽地方,他當然知道。
以餘安的身份是絕對進不去的,但方才門口小厮卑躬屈膝的模樣令人發笑,不過是因為站在一旁的就是永寧侯世子,顧淮。
顧淮那人,和他爹一樣,為人看似溫潤如玉,實則毒如蛇蠍。
永寧侯府一直想往大理寺伸手,卻被他上任一事給截胡了。本以為是安分了不少,沒想到竟然是安插了這麽個......
軟乎乎的兔子進來。
想到少年時不時發紅的眼睛,被他大聲呵斥一下就縮起的肩膀,還有燙紅的手指......全是在做戲,男人握緊的拳頭發出“咔咔”駭人聲。
若是真的,大理寺容不下他!
作者有話說: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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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收文:《奸相嫁姐》
名門望族的深宅裏,總有一個人不受寵。
但謝家有兩個。
随母嫁進來的二小姐謝寒酥,母親死了三天就被捆着嫁給了老鳏夫做續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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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只能嫁給我。
謝府衆人,無不歆羨二小姐心善得報。
謝凜擢升丞相,權勢滔天,她這個無血緣關系的姐姐也跟着雞犬升天,享盡榮華。
謝寒酥卻怒極怕極,那人早已不是她寵着護着的弟弟,而是夜夜索取占有她的瘋子。
終于,她跟着別的男人逃了。
喜宴紅燭,謝寒酥第二次坐在喜榻上,安心等着男人掀蓋頭,慶幸自己終于擺脫了謝凜。
可蓋頭一掀,看到得卻是那個冷笑的瘋子!
他第二次屠了她的婚夜。
謝凜拭去眼角染上的鮮血,露出那雙幾欲嗜人的眼睛,大手輕輕扼住女人纖細脆弱的脖頸。
“姐姐,你當為夫死了嗎?”
“不如,用我這條命,來賀你新婚,可好?”
逼急了也會狠咬人的反PUA庶姐 X 眼裏只有姐姐的瘋批權臣
【閱讀指南】
1.1V1,SC,HE,年齡差三歲。
2.男女主只有彼此,前期女主救贖美強慘男主的甜寵向,後期男主強取豪奪的主甜微虐向,整體甜甜甜。
3.男女主無血緣關系,中期女主戶籍遷出,男主自立戶籍。
4.男主真瘋也真寵,永忠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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