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墨紫潇掀開簾子,伸出個頭來,待看到馬車旁的幾個女人時,腦子中,似乎想到了什麽?

那幾個夫人見到他,都一臉嬌聲道:“妾身見過王爺……”

聲音如不入骨三分。

那領頭的紅夫人,一身大紅紗衣,在烈日的照射下,更顯撫媚動人,而身後的幾個侍妾,也是穿着平時最豔麗的服侍,迎接墨紫潇的到來。

紅夫人剛欲走上前去,扶住他,卻看到墨紫潇抱着白素衣從馬車上下來,那懷中的女子,面無表情,似乎是身子不好還是怎麽的,臉色慘白一片。

白素衣的袖子下,是燙傷的手臂,烈日炎炎,那衣袖不斷摩擦着被燙傷的地方,那種感覺,痛徹心肺,可是,白素衣卻一聲不吭,墨紫潇不覺有些懊惱,這個女子,為何會如此的倔強?

待下了馬車,衆位夫人愣在一旁,趕忙讓開一條道路,幾位夫人的臉上,盡是狐疑之色,這王爺什麽時候對白素衣這麽的好,她們怎麽不知道?

墨紫潇把幾個女人的表情看在眼中,他勾唇一笑,似乎很是滿意這樣的表情。

随後冷冷道,“還愣着做什麽,還不向王妃行禮……”

紅夫人和幾位夫人相互對望一眼,臉上閃現過一絲不滿,但這種表情稍衆即逝,便微微躬身,“參加王妃……”

白素衣沒有擡頭看那幾個女人一眼,只是,她看了看一臉得意的墨紫潇,随後,別過臉去,把臉埋入他的懷中。

墨紫潇摟緊了她,随後,闊步向王府中走去。

紅夫人和幾位夫人□□晾在大門旁,那墨紫潇,沒有示意她們該做什麽。

烈日炎炎,幾個女人在門前站了好一會了,聽說王爺從宮中回來,便專程在這裏冒着烈日等他,可誰知道,王爺竟然帶了白素衣去宮裏,還對她那麽的寵愛,看來,下人報告的都不屬實。

紅夫人好看的美目中迸發出濃濃的妒恨,她在幾個侍妾的耳邊親說幾句,只見,剛才還垂頭喪氣的幾個女人,轉眼間便一臉的興奮,那女人們眼中的妒恨,如那九天紅蓮的爐火般,不死不滅。

墨紫潇把白素衣抱回了惜花閣,吩咐了長月拿來燙傷的膏藥,對長月吩咐了幾句,便匆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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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素衣坐在床榻前,冷眼瞧着他離去的背影,扯出一抹陰寒的笑意,墨紫潇,你還真是虛僞,竟然讓我成為王府中女人的公敵,你拭目以待好了,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長月從屋外拿出了白芷膏,油亮亮白皙的膏藥,凝固在一個原型的紫檀木盒子中,長月擰開蓋子,頓時,撲鼻襲來一股好聞的花香味氣息。

她用一根金勺子舀起了一小勺瑩白如羊脂玉一般的膏藥,擡眼對着床榻上的白素衣躬身道,“王妃,請把袖子挽起,奴婢要替傷口上藥了。”

白素衣起身,來到她的面前,她沒有挽起袖子,而是,一把拿起了她手中的藥膏,放于鼻尖輕嗅,淡淡的清香吸入鼻尖,不錯,這藥膏,确實是治療燙傷的奇藥,、黃柏、黃芩、生地榆金銀花和決明子混合在一起,藥效加倍。

正當長月欲在開口的時候,只見白素衣把藥盒往屋外一仍,盒子剛好打在了屋外一個小婢女的頭上,可是,她只得一身不吭的蹲在那裏。

小丫鬟趴在窗邊,她把屋裏的一切都看在眼底。

主子說了,要監視王妃的一舉一動。

“長月,去給我拿針來……”

長月的臉上閃現出絲絲疑惑,王妃為什麽把藥膏扔了,她拿針着什麽?

遲疑着,想起王爺吩咐的話,她站着不動。

白素衣看她沒有反映,不悅道,“怎麽,本王妃說的話,不作數嗎?”

長月一聽,雙膝跪地,“王妃息怒,奴婢立馬去。”

長月起身,飛快的向屋外跑去。

白素衣凝視她離去的背影,嘲諷一笑,這墨紫潇的人,可真是忠心啊。

不消片刻,長月如風一般跑來,白素衣接過她手中銀光乍現的針,只見,她拿起一旁大紅的蠟燭,點燃了一根,暖黃的火光在屋子中随風搖曳。

長月吃驚,她這是要做什麽,大白天的,把蠟燭點燃做甚?

只見白素衣把把細小的繡花針放在火光上來回移動,待到她覺得差不多時候,吹滅了蠟燭,挽起手臂上的袖子,那跟燒的微紅的針便向手臂上那些豆子般大小的水泡砸下去。

“王妃,您……”

她動作迅速的紮破了第一個水泡,只見,剛才還渾圓的水泡歷時變的幹癟,透明的液體從水泡中溢出,長月啞然,原來,她是拿針戳破水泡,可是,這樣,得多疼啊。

要是她,肯定疼死了。

在長月瞪大的雙眸中,那十幾個渾圓的水泡全部變成了一層薄薄的皮,踏在手臂的肌膚上,手臂上,依舊通紅一片。

白素衣伸手把那幹癟的皮膚用尖銳的指甲一一撕開,露出裏面燙紅的新肉,看起來就如別剝了皮的鮮肉一般,而眼下的,确實是這般。

那十幾個小跑的皮,被她全部撕開,手臂上,紅腫一片,她旁若無人的剝下自己的皮膚,一旁的長月,看的吃驚,連練武的她,也不得不佩服眼前這個王妃,她,對自己,确實夠狠,

夠殘忍。

一個人能把自己的皮剝下來,世間,還有比這個更狠的女子嗎。

白素衣做好這一切,冷眼瞧了一旁的長月,随後,眼光飄向那窗戶的一角,從懷中掏出一支不知是什麽材質做成的藥膏,在新肉上塗上一層,她緩緩走到窗戶前,自言自語,“天色暗了,起風了 ……”

随後,慢慢的關上了窗戶。

那雙漆黑的雙眸,有意無意的掃視窗戶下一眼。

窗戶下的丫鬟,吓的面如土色,剛才,要是白素衣在往下看,就會發現她了,真是好險啊,這監視人的活,可真不是人幹的事情。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重重的吐了一口氣,随後,蹑手蹑腳的離開此處。

她要把她剛才看到的一切都如實禀告,天啊,這個王妃可真是太狠了,親手剝下自己的皮,那得多疼啊,難道說,她的身子,是鐵做的嗎?

丫鬟胡亂的猜測着,她并不知道,白素衣早已發現了她,她不點破,而是冷眼旁觀,她倒要瞧瞧,這次,墨紫潇,又耍什麽心眼。

遣退了長月,夜幕已經低垂,她覺得屋子裏悶的慌,便想出去走走。

走到花園中,穿過假山,來到上次她跳水的池塘旁,今夜,天氣異常炎熱,沒有一絲絲鳳。

池裏的荷花,在争相開放着,那一朵朵碧綠葉子襯托下的粉色的荷花,粉的像霞。

炎熱的空氣中,微微飄蕩着荷花的清香。

天邊,挂起了一輪如月盤似的月亮,灑下一地的瑩白光暈。

那池中的荷花,在月色的光暈下,如一朵朵天際的仙蓮般超凡脫俗。

這裏安靜極了,偶爾有巡邏的侍衛經過,對着她微微施禮。

花叢中,有蟋蟀在唧唧咋咋的唱着小曲,好不熱鬧。

她蕭瑟的站在那裏,擡頭看向漫天璀璨的星星,那一輪清冷姣姣的月盤,無論什麽時空,卻從未改變過,而變的,卻是看月亮的心情罷了。

那個時空的月色,也如今夜一般的美好,可是,她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什麽都沒有了,她失去了一切。

今夜,她沒有胃口吃晚膳,向長月要酒,可是,長月一聽她藥酒,頭搖的比波浪鼓還厲害,王爺早已經吩咐了,不準在給王妃一滴酒。

她聽後,沉悶不語,便在也沒有胃口吃晚膳。

炎熱的空氣中,出現一抹陌生的氣息。

她微微蹙眉,一張淡漠的臉上,浮現一絲不滿的神情,誰這時候來打擾她?

她的身後,不知何時候,站了一個男子,男子身着玄色衣袍,墨發微微冠起,白淨的臉上,一臉的書生氣息。

男子看着背對着她的女子,手中握緊了一把扇子,那雙滿懷深情的雙眸中,看着女子的背影,泛着絲絲興奮的光彩,他終于又再見到她了。

正欲挪步走到她的身前的時候,那白素衣卻先他一步,只見她冷然的轉身,與他對視。

一雙深如幽潭的雙眸借着月光上下打量眼前的男子,不悅道,“你是誰?”

她的聲音中,帶着不言而怒的威嚴。

她的這聲陌生的口吻,這使得想上前抱住她的男子停下了腳步,白素衣,為何會對他這麽冷淡。

臉上的一抹笑意僵住,難道他們說的都是真的,白素衣,愛上了墨紫潇。

不,不會的,素衣不會這麽對他的。

男子急切的走上前,上下打量眼前的女子,一樣的臉,一樣的人,只是,那氣質,卻是大不相同。

從前的白素衣,膽小懦弱,每次看到他,都會開心的奔入他的懷中,一臉滿足的叫着他的名字,可是,今日的白素衣卻如陌生人一般……

“素衣,你不認得我了,我是玉無暇,你難道忘了我們之間的情誼了嗎?”

白素衣微微蹙眉,這個玉無暇又是何許人也?

見白素衣沒有反映,玉無暇便欲走到她身旁,擁她入懷。

天知道,他好想她。

白素衣看清了他的舉動,足尖輕輕的挪動,那玉無暇便撲了個空。

撲空的玉無暇一臉受傷的看着眼裏的女子,顫抖道,“素衣,你果然愛上了墨紫潇,原來傳言都是真的……”

他的語氣中,帶着濃濃的悲傷,更多的,是不可置信,他不相信,才分別短短的一個月,素衣,便忘了他們之間的山盟海誓。

一怔夜風風吹來,吹散了一池的湖水,泛起一怔的漣漪。

在月色的照射下,泛起點點璀璨的波光。

今夜的月亮,很大,也很亮。

月亮旁,有幾朵彩色的雲朵在圍繞着月亮,彩雲追月,多麽美好的兆頭,只是,月圓人未圓!

白素衣看着眼前的男子,心底不免有些許傷感,她知道,這是她身體裏的反映,是那個死去的白素衣在心疼吧。

她這才憶起上次在宮中,那白相爺嘴裏說的窮書生,原來就是他。

“玉公子,回去吧,白素衣,已經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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