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戲子
江藐這夜沒睡,幾乎是睜着眼等到天亮。黎明的時候開始下雪,等他掙紮着離開被窩收拾完自己後,窗臺上已積了薄薄的一層。
門外傳來了很有節奏的敲門聲,一次三下,不急不緩。想也知道,能這樣敲門的只有住對門的那位斯文人了。
江藐應聲打開屋門,只見栖遲穿着件居家服站在門口。見到他後,彎起唇角溫聲道:“我煮了幹貝粥,喝點再出門吧。”
江藐原先想說不用那麽麻煩了,可肚子卻在此時不争氣地叫了聲。他點點頭,沖栖遲笑了下:“也好。”
熱乎軟糯的幹貝粥裹入腹中的時候,江藐覺得通宵帶來的疲憊感瞬間蕩然無存。他扒拉完了最後一口,舒服地在沙發上伸了個懶腰,回頭沖着裏屋的栖遲喊了聲:“小花哥,我可真越來越喜歡你了!這麽能幹呢!”
“看你精神不大好,我就加了些中藥在粥裏,不覺得味重就好。”
栖遲邊說邊從裏屋走了出來,江藐看到他後眼睛一亮,忍不住吹了個口哨:“我的小花哥,你要去約會啊?”
順着江藐的話,就見栖遲身着件灰色長款修身風衣,顯得身材格外挺拔,往那兒一站就跟從雜志上走下來的模特似的。
“先前幫看過風水的一位房地産商約我吃飯。”
“哦哦,那你快去吧,別讓甲方爸爸等急了。”江藐趕忙道。
“我們約的晚飯。”
“……?”
江藐心說約晚飯你現在收拾個毛線啊!但嘴上還是不免要客氣兩句:“那要不你中午先跟我吃火鍋去?不過火鍋味道太大,容易沾到衣服上哪兒都是……”
“好啊。”栖遲微微颔了下首。
“恩?”江藐一愣。
栖遲拉開房門:“難得你請客,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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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哦!走走走~”
江藐跟着栖遲出了房間,路上總覺得他是打從一開始就計劃好了要跟自己去吃飯的。
江藐暗暗吞了口唾沫,心說難道是先前自己總想着占人家小便宜,人家現在回過神了要宰他?不過轉念一想,一頓火鍋就是宰也宰不到哪兒去啊,大不了到時候走報銷呗!
……
火鍋店還沒到上客的時間,江藐就近找了個位置,把菜單遞給了栖遲。
“看下吃什麽?”
“都好。”
都好?都好就好辦了!
江藐快速打開手機:“那咱直接團購吧!”
他團了個2-3人餐,将菜單還給服務員。只覺得身後突然一陣涼氣,有人推開了火鍋店的大門。
“江藐哥哥!”穿着白絨絨外套的孫苗一下子跳到江藐面前,帶着寒氣在他邊上坐下。
“你這樣子可真不像是才唱了通宵的。”江藐把手機遞給孫苗,“看要不要喝什麽熱飲?”
見孫苗半天不動,江藐不由得擡眼看去,只見孫苗的注意力此時全調向了坐對面的栖遲。
“這位是?”孫苗有些不好意思地問。
“啊,忘了介紹!我們……”
“我們住一起。”栖遲禮貌地沖孫苗點點頭。
江藐失笑,這話說的雖然沒毛病,但聽起來怎麽、怎麽稍顯微妙?
果然,孫苗的眼睛瞬間就瞪大了。
“你們……”
“我們住對門兒,同一個小區!”江藐趕忙把話接過來,沖服務員招招手,“麻煩給這位女士來杯熱玉米汁。”
天聊到這兒,孫苗的目光便總是明裏暗裏的在江藐和栖遲二人身上瞟,臉上複雜又豐富的情緒變了好幾回合,唯恐別人不知道她是個演員。
火鍋冒着熱氣發出“咕嘟嘟”的聲音,江藐實在受不了孫苗那副看着像失落,但又參雜着些許激動的複雜表情,忙招呼着她涮東西吃。
“對了苗苗,有個事兒我想問你下。”江藐用公筷加了點肉放進孫苗的盤子裏。
孫苗夾起肉,又悄悄擡眼看了下栖遲,嘴上道:“恩恩,藐哥你說。”
“你知不知道前兩個演霜兒的演員的生日啊?”
孫苗眨眨眼:“知道啊,我們團有個群,到了大家生日的時候都會在群裏發紅包。”
“我是說,具體的出生時間呢。”
孫苗搖了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
江藐點頭笑了下:“也是,一般生日都是只記年月日的。”
“等下!”孫苗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翻開手機,“我記得我好像有幫她們看過星盤!”
她邊說邊打開了個星座app,順着信息向下翻:“有了有了!欸?我以前都沒注意到呢。”孫苗擡起頭意外道,“我們居然都是淩晨四點多出生的!”
江藐夾菜的動作一頓,擡眼看向栖遲,栖遲沖他微微點了下頭。
“苗苗,霜花劫的演員都是你們柳老師定的麽?”
“恩,從劇本到演員選定,都是柳老師親自在抓。”提及這位柳老師,孫苗的臉上再次露出了欽佩的神情,“也不知道我今天第一次演霜兒,老師會不會來。”
話音剛落,孫苗的手機突然震了下,她看着來電顯示慌忙起身:“藐哥,我先去接個電話哦。”
江藐揮揮手,孫苗快步邊離開座位邊接聽電話。
隐隐約約的,江藐像是聽到了她在激動地說着什麽他倆絕對是、錯不了、當姨母我心甘情願之類的。
等孫苗出了門,江藐才回過頭來再次看向栖遲。
“小花哥,什麽想法?”
“跟你差不多。”栖遲将面前沒怎麽用的碗筷擺放整齊,緩聲道,“有人在幫女鬼找替身,以及那個柳老師有問題。”
“可想不通的是,為什麽那些适合給女鬼當替身的人都先後出事了,按說她只要是瞅準一個,猛上不就完了?而且那些受傷的女孩兒不是拿指甲挖臉就是被玻璃碴紮臉,感覺女鬼好像一點都不愛惜她日後的身子。”江藐叼着沒點燃的煙,費解地咬着煙嘴問,“你說會不會是女鬼對那些身子都不太滿意啊?”
“能找到個替身已實屬不易,女鬼不至于這麽挑三揀四的。況且,她還得顧忌着你這邊。”
江藐點頭:“倒也是。”
“其實還有一種可能。”栖遲頓了頓,沉聲道,“女鬼和想幫她找替身的人其實并不團結。女鬼的動機,也不是找替身。”
“這說不過去吧,那人點了胥離香擺明就是為了防止女鬼被人發現,怎麽還會不團結?”江藐的話音陡然一頓,看向栖遲道,“你的意思是說,用胥離香配合女鬼傷人的和幫女鬼找替身的,有可能不是同一人?”
栖遲彎彎唇角,慢條斯理地端起茶杯喝了口,一副置身事外的輕松表情。
“也不是沒可能,對吧。”
江藐思索着,喝完了最後一口可樂,站起身來:“下午我還得跟孫苗去趟戲曲團,看看還能有什麽發現不。再說,我也擔心她出事。”
他看向栖遲:“你要不就先回家去休息下吧,晚上不是還有飯局麽?”
栖遲不語,片刻之後才輕聲道了句:“好。”
……
午後,風雪明顯漸小不少。三人從火鍋店出來後,便各自分了頭。
看着江藐與孫苗的背影漸行漸遠,栖遲微微皺起了眉。他其實是想一并跟去的,可江藐都說了讓他先回去,他便再沒理由一直跟着了。
方才聽江藐說他擔心那女孩兒的時候,栖遲心裏就像是憋着股悶火。即便知道對方是出于責任心,但仍會感到不爽。
到底為何如此?栖遲的眸色暗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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