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請問如何優雅地讓愛卿

“杉兒, 你說我是不是喜歡你啊?”

廢話!你覺得呢!

——這是躲在暗處的三個人的心聲。

曹雲衫愣了片刻,直接被他逗笑了,“你是不是傻?”

白玉盤不太明白地撓着後腦勺, “其實我還不是很明白……我們再來一次吧?”

“什麽再來一次?”曹雲衫愣了愣。

“你再親我一次啊。”白玉盤耿直道。

“親你個頭!”曹雲衫臉上騰地燒了起來, 一把推開他, “我餓了, 我要吃飯去。”

“那吃完再親。”白玉盤特別好商量。

曹雲衫只想把手裏的食盒摔在他臉上,左走被他攔着右走被他堵着, 硬是脫不了身,幹脆瞪了他一眼轉過了身子換了個方向,冷不丁跟躲在牆角裏的三人視線相撞。

曹雲衫:“……”

陸安鄉、金公公、唐九參:“!!!”

牆角的這條小路都快被雜草蓋上了,誰知道曹雲衫會被白玉盤堵得走這裏!場面一時安靜如雞,除了頭頂飄過的烏鴉落下嘎嘎的叫聲。

“陸某是來找金公公問問陛下近況的。”陸安鄉率先把自己摘了出來。

“老奴是來找唐将軍傳達陛下口谕的。”金公公跟着反應過來。

“啊?陛下何時有的有口谕?”唐九參一頭霧水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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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安鄉:“……”

金公公:“……”

他們到底是腦子多抽風才把這最後一棒交給這麽一個傻大個啊!!!!!!!!

曹雲衫的臉已經羞得快擡不起頭了, 把食盒往白玉盤懷裏一塞,轉頭就跑了, 白玉盤拔腿要去追,結果被曹雲衫呵斥在了原地。

“不準過來!再動一步我就讓你的臉腫的比兩個豬頭都大!”

剩下四人在原地面面相觑,陸安鄉嘆了口氣,從白玉盤手裏拿過那個命途多舛的食盒, “他臉皮薄, 我去勸勸他,再氣也得吃飯才行。”

陸安鄉最後在荷花池邊追上了曹雲衫,荷花池裏的荷花早就敗光了,池面光禿禿的一片, 曹雲衫正抱着膝蓋坐在池塘邊怔怔地發呆, 見他來了,趕緊把頭埋進了膝蓋裏。

“生氣啊?”陸安鄉把食盒放在一邊, 也跟着他席地而坐。

“沒有……”曹雲衫小聲嘟囔,“就是有點、有點……”

“小九特地為你做的,再不吃就涼了。”陸安鄉打開食盒蓋子,臘八粥的香氣驟然散發出來,勾得腹中空空如的曹雲衫也食欲大作,便讪讪擡起頭,接過小碗,一口一口地喝了起來。

“我其實也沒想到會這樣……”曹雲衫小小聲地說,“說起來怪不好意思的,是我先去招惹人家的,招惹完了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我跟他認識了好久,突然改變身份有些不适應,我不知道該怎麽跟他相處,怎麽跟他說話……”曹雲衫嘆了口氣,怔忪地望着凋零的湖面。

陸安鄉挑了挑眉,“要是白玉盤不答應,你就打算跟他徹底決裂了?”

“不知道……”曹雲衫皺着眉頭,“我在太醫院也走不了,豈不是眼睜睜地看着他娶妻生子,那樣多難受啊,不過話都挑明成那樣了,也再糊弄不下去了吧。”

“娶妻生子啊……”

陸安鄉腦海裏沒由地浮現出聞人賦的身影,雖然那一次烏龍之後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卻一直在逃避這個問題。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聞人賦,對于他的愛意本能地接受,但不知該怎麽回應他。

他能做什麽?他始終是一個臣子,聞人賦始終是一個帝王,自古以來帝王家講究雨露均沾,不能一家獨大,否則無法平衡朝臣,無法平衡勢力,更何況他還是個男人。

即便如此,不得不承認的是,聽到娶妻生子四個字,心裏仍舊沉了沉。自古情關最難過,是不是該當斷則斷,趁他們都年輕的時候早些拔出泥潭,才不至于将來追悔莫及?

“但是啊,既然他答應了,這件事就不是我一個人決定的,對不對?”曹雲衫轉頭看向陸安鄉,“陸大人,我是不是該跟他商量商量?”

“商量?”

曹雲衫眨眨眼,“陸大人跟陛下不就是這樣相處的嗎?”

“那也是商量政事,沒商量過這種事情。”陸安鄉摸了摸鼻子,突然想起了什麽,“說到這兒,你是不是跟金公公打賭了?”

“啊!”曹雲衫一呆,“那那那那個——”

“膽兒肥了啊,剛見面的時候怯生生的,一個字兒都不願多說,現在倒是敢拿我下注了?”陸安鄉笑着敲了敲他的腦殼。

“嗚……”曹雲衫揉着腦袋,眼睛亮晶晶的,“雖然跟唐将軍确認過了,但我賭的那個确是對的吧?”

“你——!”陸安鄉幹脆雙手齊上,把他的臉揉圓搓扁,狠狠教訓了一把這個膽兒越來越肥的小孩兒。

曹雲衫好不容易逃過了陸安鄉的魔爪,揉着酸痛的臉頰是不敢再多說一字了,卻聽陸安鄉在一旁用細微到都能被風吹散的聲音說,“才不會讓他得逞。”

曹雲衫怔了怔,連粥也不喝了,臉也不顧了,擡頭就問,“你們還沒成啊?”

“……”陸安鄉抿着唇,憋了半天臉都憋紅了,才蹦出這一句,“又沒那麽簡單……”

“這有何難?”曹雲衫忍不住反駁,“兩情相悅,天造地設,一拍即合,順理成章啊!”

陸安鄉瞪他,“你成語學得不錯,但的确沒那麽簡單……聞人賦是大興的帝王啊。”

“陛下跟我又不一樣,”曹雲衫道,“陛下肯定是算好了才來招惹陸大人的,陛下不是那種不做準備的人。”

“他……”

“陸大人就是想太多,陛下又是那種什麽事兒布置完了又不說的,”曹雲衫拽拽他的衣袖,“陸大人想到的陛下肯定也明白,說不定陛下自有解決之法呢!”

陸安鄉怔了怔,陡然陷入了沉默。

正在這時,唐九參急急忙忙地跑過來,“可算找到你了,陸大人!陛下差末将與陸大人出城接應四殿下,還請陸大人快做準備,我們即刻出發。”

陸安鄉還兀自沉默着,仿若未聞。

曹雲衫戳了戳陸安鄉的肩,輕輕喊他,“陸大人?”

“我聽見了。”陸安鄉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拍拍衣袖站起身,“出發吧,辛苦唐将軍了。”

唐九參出城戴了僞裝,而陸安鄉則不用,大搖大擺地出了城,自然這也是聞人賦的安排。

聞人吟和謝期遠在午後抵達了京城附近的小城,陸安鄉一開始沒見着人,就遠遠地見着一支一百人的軍隊整齊劃一地過來了,再仔細一看,謝期遠騎着高頭大馬走在一側,後頭跟着一輛小小的卻很華麗的馬車。

晉王據說近些日子吃壞了肚子,在後頭綴着上吐下瀉的。謝期遠出門轉了一圈,趁機整了整軍,練了練兵,看起來比先前更為壯實精神了,倒是從馬車裏下來的聞人吟看上去更柔弱,揉着眼打着哈欠,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都怪昨晚期期太兇猛了,鬧得太晚了。”聞人吟扶着腰,讓他們不要見怪。

陸安鄉抽了抽嘴角,出去半年,這性子倒是一點沒變。

謝期遠軍中有許多事務要與唐九參交接,二人便策馬回頭向後方的大部隊而去,聞人吟則與陸安鄉在城中找了個茶館的雅間。這幾日他們需要交換已知的消息,并且商量下一步事宜。

他們之後要進行偷梁換柱的計劃,簡單來說,就是把聞人賦從宮中換出來。

可靠并且與聞人賦聲音、身形相差不多的,也只有作為胞弟的聞人吟,因此這份危險的工作聞人吟是推不了的。

之所以說危險,是因為聞人賦為了給楚王下套,降低了皇宮防禦的兵力——他讓人傳唐九參帶兵離京的消息,盡管唐九參不必真的離京,但為了保證戲碼的真實性,兵力還是需要削減的。

楚王果不其然中了套,在皇宮悄悄植入了許多眼線,這也是聞人賦不便随意行動的原因,因此再像以往一樣出宮定然是不可行的。聞人賦便想了法子,讓京中的女眷都進出宮門治病,攪亂楚王的眼線,他便好混在女眷中出宮。

“至于皇兄出宮後做什麽,他同你說了嗎?”說到這兒,聞人吟問他。

“難道不是甕中捉鼈,拿下楚王嗎?”陸安鄉疑惑。

“拿下楚王需要期期回來?”聞人吟笑了笑,“這些日子期期一直在調兵往南去,來京城也是因為要與小唐交接兵力。不過當然,主要是為了送我來。”

“他要直接攻進夫諸?!”陸安鄉大吃一驚,“這麽倉促?!明明馬上就過年了。”

“過年不假,但不倉促。”聞人吟解釋道,“我與期期找的潭生草已經制成了藥膏,太醫院也研制了各種各樣應對蟲疾的解毒藥,加之冬日氣候幹燥寒冷,夫諸的毒蟲構成的威脅降低,皇兄一早就想趁着年去把夫諸拿下了。”

“他……一個字都沒同你說過?”聞人吟試探道。

陸安鄉極其難看的臉色已經說明了問題。

“皇兄他就是這個毛病,”聞人吟拍了拍他的肩,“陸相也別覺得他是想把你當金絲雀養着,他只是想保證你萬無一失,不知怎麽的,我總覺得皇兄別的還好,一提到陸相就很緊張……”

“我知道。”陸安鄉打斷了他的絮絮叨叨,“陸某已不是陸相了,他連我的職位也免去了。”

他久不接觸政事,聞人賦也是故意想瞞着他,否則調兵、制藥這些蛛絲馬跡他早該知道的。若是以前他可能會憤懑,這麽大的事不與他商量便擅自決定,簡直是拿性命當兒戲,但現在……聞人賦眼睜睜看見過他死在面前一次,将心比心,他怎麽容得了第二次?!

“如此一來,我們倒是很像。”陸安鄉突然笑了,有些無奈,也有些釋然。不願表達,不善交流,總想把什麽都藏在背後,默默做好了,再給他呈上最完美的一切。

兜兜轉轉,竟在要出兵這個節骨眼上想要好好與他聊一聊,但時間怕是有些來不及。

他擡眼,看見聞人吟跟欣賞稀奇動物一樣看着他,要不是謝期遠就在樓下,真想拿個什麽糊住他的臉。這時他才發覺,他的板磚好久沒用過了。

“既然如此,有些賬要好好與他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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