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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健在,看到第六個刺客,有些驚慌的話,那現在…真的是不知所措、徹底慌亂了。

明明确認了好幾遍,這正月十五的行刺只有南蠻四人,可這多出來的一個足球隊到底是想要怎麽樣!

在慌亂的處境中,林沐之已無法顧及腦海中的響起的機械聲了。性命攸關的時候,一個破燈謎算得上什麽!

拔出長劍,侍衛将林沐之和君涎兩人圍在中間保護起來。原本熱鬧的西街陷入了一片混亂,百姓們慌慌張張、四處逃竄,刺客們則把這六人圍得死死的,無法脫身。

領頭模樣的黑衣人從背後抽出一把長刀,溫馨的橘黃色燈光照到刀刃上泛起陣陣白光,讓林沐之莫名其妙覺得脖頸冰涼,好像能透過黑色面紗看到刺客臉上露出得逞的笑容。

這帶頭刺客讓他感覺熟悉,但自己确實沒見過南蠻人。回憶間,帶頭的一個手勢,十幾個刺客分成了兩撥一前一後的撲了上來。

雖然林沐之帶的都是精挑細選身經百戰的侍衛,可這上京行刺的刺客功夫也不會差到哪裏去,再加上人數方面的優勢,林沐之的保護圈越來越小。侍衛們也越發的力不從心。

“皇兄敢不敢賭一把。”

君涎回頭看了林沐之一眼,袖風甩掉側面襲來的飛刀暗器。

已經陷入了這般被動的局面,坐以待斃,倒真不如拼上一把。

雖然林沐之不知道為什麽刺客數目上會有如此大的偏差,可他相信君涎的判斷和決定,也相信主角的光環不會滅。

“我信你。”

一句話出口,林沐之拽住了君涎護在自己面前的一只胳膊。

君涎又一次回頭撇了林沐之一眼,眼中情緒莫名,然後從容地上前一步,看準時機,在身前的侍衛立劍定神準備迎接獨眼刺客一擊時,一手攬抱起林沐之,飛身而起,又在那侍衛肩頭借力一躍,淩空一個跟頭,瞬間脫離了包圍圈,帶着林沐之漂亮的落在地面。

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林沐之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也分不清是身體上的感受多一些還是心理上的感受多一些,反正一下子就換了副場景。

君涎擡腳狠狠的一踹,奪過一刺客手中長劍,又順手将那刺客一劍斃命。然後換了個更加牢靠的姿勢,讓林沐之靠緊自己。在行刺的人無暇顧及時,沿着拴花燈的細繩,踩上了房頂。

刺客人數是侍衛的幾倍,拖也只是一時半會兒。更何況目标沒了,也不會留這兒空耗時間,等待官兵。

刺客首領一個眼神交彙,四個手持彎刀的被留下與侍衛纏鬥、處理後事,剩下的就四散開來,追向君涎和林沐之離開的方向。

一路上,林沐之幾乎是被君涎提在懷裏,不過這感覺倒是不怎麽難受。君涎給了林沐之着力點,這樣出了什麽意外狀況,也有餘地反擊。

身體緊緊相貼,心髒跳動的飛快。

雖然也清楚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可這腦子就是不聽自己指揮。冷風打在臉上,林沐之只感覺臉頰發燙。

可擡頭看見君涎一張臉面無表情的目視前方,冷靜戒備着的樣子,又覺得內疚。

也許是因為自己的攪局,這刺客的人數才會蹿升幾倍,增加了危險概率。這樣大幅度的改動劇情,結果又會變成什麽樣呢。

事實證明,累贅只能是累贅,拖累也就是拖累。

縱使君涎輕功再好,拖上林沐之,速度也會減慢不少。更何況身後的人追的不慢。

微微眯起眼睛,君涎嗤笑一聲,瞬間頓住腳步,飛速的把劍咬在嘴裏,雙手抱起林沐之,躍起身來,跳到了更高的屋頂上。

腳步剛剛落穩,就聽見一陣金屬撞擊的聲響——剛剛站的位置紮滿了尖銳的飛镖,月光照耀下散發出的藍紫光芒讓人發瘆。

掃視一眼四面而來、正在靠近的刺客,君涎舌尖輕舔嘴角。明顯的,今晚來行刺的是兩撥人,只是好死不死的撞到了一起。

看武器,就能區別開來——那些拿着彎刀的人沒有跟上來的,恐怕是被眼前這一幫子留下殿後了。

方才在西街,兩幫人就區別站開。彎刀刺客招招向着自己,式式奪命,再加上身材平均,不算高大,是南蠻報複的不會錯。可剩下這些,總是在放水的,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就像剛才一樣,明明有機會出手,可以将他二人至于死地,卻一直等着…也許是想活捉懷裏這人?

果然皇宮裏還是人太雜,什麽事都能露的出去。從提議離宮到現在才多久,就組織好了行刺。

提劍擋掉迎面而來的襲擊,帶着林沐之又一次隐匿在了黑暗中。

被護在君涎懷裏,林沐之的視線範圍不怎麽好。君涎動作速度比之前快了許多,幾個停頓後,破窗進了一家客棧別間。

不知是什麽原因,這客棧樓層安靜的異常,能清晰的聽到君涎變得厚重的喘息聲。

雖然出了小小的意外,但劇情走向還是大致正确的。現在,林沐之代替了蓉月的位置,伏在君涎懷裏。

确實是一家客棧沒錯。君涎把林沐之放在地面上,然後帶他走出了這間陰暗的客房。走廊寂靜,燈光微暗,隐約能聽見腳底下傳來的嘈雜聲響。

君涎大步走在前邊,拽着林沐之的手,面色平靜,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感覺到手指被輕攥一下,林沐之心裏有些莫名的恐慌。原作小說中,蓉月君涎二人确實是到了這家客棧不假,可兩人一直都呆在那間屋子,沒有這樣走動。

“君涎?”

輕喊一聲,君涎應聲回頭。林沐之這才發現君涎的額頭已經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怎麽。”

眼神冰冷,語調平平,完全沒有了之前的半點兒溫順儒雅。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君涎。

“你…”

林沐之忽然被推了一把,摔向一邊的木地板,話沒說全就被打斷,還差點咬到舌頭。

“有大啓戰神之稱的榮親王果然名不虛傳。”

尋着聲音發出的方向看過去,君涎身前四五步的臺階上,站着之前見到的那個首領模樣的黑衣人,長刀反握在手心,銀白色的刀刃還在滴落鮮紅色的血液。

林沐之心裏咯噔一下,順着刺客染血的刀刃看去,君涎持劍的右手肩膀處的白色衣料已經裂開,正被鮮血一點點染紅。

“君涎…”

被擱置在一邊,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雖然着急,可也無能為力——湊上前去也只是拖後腿而已。

“還能動也是個奇跡。”

縱使燈光昏暗,可一襲白衣,讓割裂的痕跡格外明顯。其實君涎身上流血的傷口不止是右肩一處。比起那個單純的傷口,左腿膝蓋上被飛镖蹭破的傷才是大問題——膝蓋傳來不正常的疼痛已經讓他的身體漸漸變得麻木了。

不理會這挑釁的話語,君涎面無表情的引劍向前,劍鋒正指那手拿長刀的刺客首領,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嘴角出現了一個微妙的弧度。

原本胸有成竹的黑衣男子見到這個微笑反而不敢輕易向前,後退一步,眯起眼睛,更加謹慎起來。

“你在猶豫什麽?”一直沉默着的君涎忽然開口說道,說話的對象卻不知道是誰。

林沐之楞了一下,站起身來,剛要開口,就被那刺客搶了先。

“早就想與大啓的榮親王一戰,現在也算是随了一個心願了。”見君涎左腿上有黑色風血液滲出,黑衣刺客也就不再遲疑——剛才差些被那雲淡風輕的笑容糊弄過去。

長刀上的血跡還未幹涸,就又一次向着君涎掄了過來。

沒有林沐之在一邊,君涎招式應得也順手。幾個來回下來,竟一步都沒有退讓,只不過肩膀上血跡蔓延,半個衣袖都變成了紅色。

雖然君涎臉上表情沒什麽變化,但呼吸聲粗重了不少。

幫不了忙的情況下,最好的選擇就是不要添亂。

林沐之整顆心都懸在半空,見那雪白的衣袖一點點染上了濃重色彩。再這樣下去,血都要留盡了。

雖然知道這個客棧有君涎的人在,他也出動了警示機關,很快王府的侍衛就會趕到。可是…林沐之真的不能确定君涎能不能撐到那時候。

這時候,林沐之身側的窗戶忽然打開,灌進來一股子陰風。眼前一個身影晃動,林沐之本能地後退幾步,遠離了被打開的窗戶。

搖搖晃晃的,進來一人,那人也是一身黑衣,滿身濃重的血腥味,手裏還提了一把長彎刀,雙眼已經殺的血紅。見到黑衣同伴,刺客首領先是一愣,然後笑出聲來。

氣勢洶洶闖進來手持彎刀的刺客,什麽都沒做,只是盯着君涎狠狠的注視片刻,就倒在地上斷了氣。

作者有話要說:  噫~感覺好像又卡在了奇怪的地方…對不起QAQ

☆、救駕來遲

彎刀刺客就這麽突然的來,突然的去,速度之快,讓人難以接受。

不過,在看到他嘴角淌下的黑色血液後,也就了然了。

退了兩步,離那個死絕了的刺客遠了一些。彎刀刺客在死後臉色就變得蒼白起來,眼球也變成了奇怪的黑色——真是詭異的死相。

這邊安靜下來,那邊又較上了勁。

不管怎麽攻擊,什麽招式,君涎都能穩穩的站在原地,令手握長刀的男子難以上前一步。

這麽長時間下來,林沐之看得出君涎已經體力不支了。背在身後握劍的右手有些顫抖,抗擊對面襲來的力道時十分勉強。

為什麽援軍還沒到!

有所感應一般,林沐之掃了一眼大開的窗戶。又是一個黑衣人出現在了窗口,等他反應過來,就見一只大手向着自己門面抓來。

整幅畫面都好像靜止了一般,破空聲響起,一柄長劍劃過眼前,将那意圖襲擊自己的黑衣人釘死在了牆面上——是君涎的劍。

“只不過是奉承罷了,戰神?還真當你們一群漢人能強到哪去?”

聽到帶着嘲笑語調的一句話,林沐之僵硬的轉過頭,入眼的畫面只讓他感覺心髒被攥在了一起。

刺客的長刀深深插入君涎腹部,白衣染血,從後背隐約能看見銀色的刀尖。

“君涎…”

口型開合,林沐之完全發不出聲音,只覺得渾身冒着火氣,身體跟着心髒一同顫抖着。

黑衣人一腳踹向君涎,君涎被逼的後退幾步,倒在地上。刺客抽出長刀在手中轉了兩圈,看着被自己踹倒在地上無力站起的君涎,笑的眯起了眼睛。

見兩人拉開了一段距離,黑衣人又有向前的傾向,林沐之立馬拔出紮在死絕了的刺客身上的那把長劍,向前撲了過去。

君涎坐倒在地面上,無力站起。林沐之到他身邊,一手把住君涎未受傷的那只手臂,另一手握緊劍柄,橫在兩人面前,狠狠的盯着那個傷了君涎的黑衣人。

“哼。”

知道眼前兩人已經無力反擊,黑衣人也放下了防備。把長刀別到身後,左右打量着眼前兩人。

“跟我走。”側了側頭,向前一步,黑衣人伸出左手,眯起眼睛滿意的說道。光線昏暗,也不知道這話是跟誰說的。

跟你一臉啊。

林沐之豎起長劍,調動起十二分戒備。雖然他沒怎麽練過,君瑞本身也是個半吊子,可是為了能讓君涎活下來,他必須撐下去。

既然那本小說中,君涎受了重傷也能痊愈,那現在,大致劇情走向還是對的,所以只要堅持下去一定沒事。

一遍遍的給自己心理暗示,林沐之不敢去看君涎不停冒血的傷口。

打定主意,林沐之打算撲上前去,卻被君涎一把拽住。

幾乎是同一瞬間,整個走廊亮了起來,黑衣人先是一愣,然後伸手猛地向林沐之抓過來,動作卻被襲來的箭矢打斷。下一秒,四面八方弓箭射了過來,黑衣人躲避不及,肩膀手臂插了幾支。

憤憤撇了兩人一眼,匆忙離開,翻窗而出,窗外立刻響起了一陣擊打聲。

援兵到了。

走廊前方的門從外打開,索福帶着幾名侍衛和太醫沖到林沐之身邊。

“君涎!別睡過去!”林沐之小心翼翼的圈住君涎,援兵到了,懷裏的人卻閉了眼。君涎臉色蒼白,嘴唇也沒了血色,這時候林沐之才發現他左腿膝蓋處的黑色血液。

聯想到剛才進屋就倒地的那個刺客,林沐之徹底慌了。

他還比不上蓉月呢,至少書中的君涎與蓉月遇刺時受了重傷,可至少沒有中毒。現在呢,該受的一點兒沒落,還中了如此霸道的毒-藥。

“皇上龍體…”

“去找韓祁!把韓祁叫來,快點!”

沒有理會面生太醫對自己的關切,林沐之現在腦子裏只有韓祁兩個字。君涎膝蓋的傷口只可能是甩脫刺客的途中,被飛镖劃傷的,小說女主蓉月也中過這樣的毒。

這毒性不小,但中毒後那滋味十分難忍,蓉月一時半刻都堅持不了,甚至想過自己結束生命。

蓉月能活下來,全虧了與韓祁的一點意外的交情。

好像是兩人不經意見了個面,然後幫了個什麽忙來着。具體發生了什麽林沐之已經記不清了,他現在只知道,這個世界上只有韓祁才能救君涎。

得了林沐之的命令,手腳快的侍衛飛速竄了出去,剩下的人小心翼翼的将君涎擡入了一間幹淨的客房。

這個時候,君涎已經陷入了昏迷。兩只眼睛閉的死死的,眉頭微微皺起。看着太醫剪開君涎染血的白衫,露出肩膀和腹部兩處猙獰傷口,林沐之下意識的攥緊了拳頭。

明明肩膀處的口子那麽深,還能與刺客纏鬥那麽久。如果說小說中的打鬥是為了保護蓉月,那現在也許為了保護自己吧。

自己對君涎來說算什麽?兄弟,障礙…還是……

也許累贅兩個字更貼切一些。

“禀皇上,四十一名刺客,均已伏誅。”

四十一名?這個結果讓林沐之倒吸一口涼氣。也辛虧那個刺客首領過于自大,不然,這一對多,根本就沒有勝算。這樣,也怪不得援軍會來的這麽慢。

“查!查下去。到底是誰漏了消息,那些此刻都是什麽人,給朕馬上查清楚!”

林沐之這下是真的龍顏大怒。南蠻複仇,根本不可能來那麽多人。如此多的精銳刺客,落後的南邊還不舍得。

太醫正韓祁幾乎是被侍衛扛着過來的,衣衫還未整齊,就被推到了林沐之面前。這個時候,幾個太醫已經包紮好了君涎肩部的傷口,正在想辦法給腹部止血。面對君涎膝蓋處的離奇毒-藥,這些太醫果然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韓太醫不必多禮,還是救人要緊。”

在韓祁下跪請禮前,林沐之就一把抓住他,然後把他拖到了君涎床前。

确實是救人要緊。韓祁看君涎傷成這個樣子,也不再廢話。先是拿了一張幹淨的白帕子,取了君涎膝蓋處的血放在鼻前聞了聞,又命人去林沐之說的屋檐處去了飛镖過來,然後細細的把探君涎的脈象。

片刻後,韓祁看了林沐之一眼,退開床前,走到林沐之說道。

“禀皇上,榮親王病情險重,失血過多,右肩已經傷及筋骨,腹部傷口又大…不過,最嚴重的還是左膝處的毒…這毒未曾見過,微臣也沒有十分的把握。”

“那韓太醫有幾分把握?”韓祁這麽長的一段話,全都是壞消息,一個比一個壞的壞消息。

“只有三分。”難得見韓祁皺起眉頭,一字胡也耷拉下來成了八字。

“只有三分麽…”喃喃低念,三分把握,實在是少的不能再少了。

“是,而且,還需要許多藥材…這毒-藥,微臣并無把握。看王爺的樣子,毒-藥肯定會對病人有很大的折磨。與其這樣下去,還不如早些了結…”

“韓祁,不管是需要什麽東西,有的直接用,沒有的就傳寡人的命令去找。不管君涎再怎麽辛苦,都要讓他活下來,他…想活着,也必須活着。”

打斷韓太醫的話,林沐之眼睛直直的盯着君涎,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道。

君涎可是男主,有光環籠罩,怎麽能死!而且,為了…蓉月,也不能死。就算死也是要和女主死在一起才對,這樣被一個炮灰拖累算什麽?

頓了頓,林沐之回頭看向韓祁,又補充了一句:“韓祁,身為太醫正,你完全有救活他的能力。”

老實說,因為韓祁比尋常太醫年輕,醫生是個依仗年紀的職業,太醫院中最年輕的人處太醫正一職,如此吃香,早就引起了各種人不滿。

林沐之擁有上帝視角,知道韓祁可以治好蓉月,破解這□□,可別人不知道。

“臣,多謝皇上賞識,定不負皇上期望。”

對林沐之,韓祁行了一個大禮。看的出,君涎對這皇上十分重要。雖然之前韓祁偏向君涎一邊,甚至隐瞞了林沐之長期食用慢性□□的事實,可現在這滿是信任的一句話,以及沒有遲疑的眼神,足以讓他倒戈偏臺。

畢竟這個職業最需要的就是信任,而不是威脅。

什麽‘治不好,誅九族’之類的,完全不在一個檔次。這些不實際的威脅,怎麽可能當真,頂多就是恐吓,或者是做給別人看罷了。

要是哪個皇帝真的因為太醫沒治好病誅了人家九族,只能被記一筆蠻不講理。

有了皇帝的允諾,底下也就飛速的行動起來。

那些仗着年紀看人低的老太醫們,現在全給韓祁當起了下手。醫治的對象是皇室血脈,又是救駕有功的功臣,誰都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懈怠。

客房不算大,所以那些閑雜人等也就被送了出去。林沐之仗着身份,坐在客房中看着來來回回忙碌的太醫們。

一盆盆被染紅的熱水冷水擡得進進出出,活了兩輩子的林沐之第一次體驗到了身為病人家屬的感覺。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直到窗外燃放起絢爛的煙花,君涎傷口的血才止住。只是人依舊沒有清醒過來的預兆。

這正是一個糟糕透頂的新年。

作者有話要說:  小妖精們,等待本總裁的更新轟炸吧啊哈哈~到時候可別哭着說不要哦【手動再見

☆、情字傷神

“禀皇上,現在王爺的血已經止住了。只不過…這毒還真是十分棘手…”

一個白胡子太醫走到林沐之跟前,跪在一邊細致的回禀,只是話還沒說到一半,就被林沐之打斷了。

“知道了,朕已經告訴過太醫正了。要用什麽就直接用,這些方面不必在意。”從床榻處收回視線,林沐之捏了捏鼻梁,疲憊的回應道。

這白胡子太醫向林沐之回禀消息,是打着受賞的準備的。畢竟止血廢了不少功夫,皇帝坐在一邊也應該看在眼裏,沒理由不賞賜些什麽,卻怎麽都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

是啊,止血花費不少功夫沒錯,可這老太醫又沒動手,一路上都是可有可無的指揮。

林沐之在這裏花了一個晚上,可不是為了圖什麽兄友弟恭的好名聲,而是真的關注着君涎的情況,他又不是瞎,誰幹了什麽都看的到。

“皇上。”韓祁繞過白胡子太醫走上前來,向着林沐之微微颔首。

“韓太醫,怎麽樣了?”

“禀皇上,王爺中毒後又劇烈的運動,毒性蔓延,縮短了醫治時間。”

又是一個壞消息。

“那……”

“天色不早了,皇上明日還要早朝,還請先行離開吧。現在血已經止住了,這客棧條件不比王府,也需要将王爺送回王府。”

“明日早朝不去也無妨,還是等君涎醒了再說吧。”

皺皺眉頭,林沐之并不滿意韓祁的勸告。現在人都不醒,他又怎麽能安心離開。

“恕臣直言,不論皇上在與不在,結果都是一樣的。皇上龍體重要,還是先行回宮吧。而且大啓早朝向來準時,怎能說斷就斷。”

如果這韓祁不是個醫生而是個書生,那一定是個耿直的棟梁之臣。

“是朕疏忽了。”

淡淡一笑,林沐之有些慚愧。

之前的林沐之是個小人物,所作所為影響範圍有限,可是穿越後的林沐之就不一樣了。雖然他不是小說主角,可是頂了君瑞的殼子,地位就擺在這那裏。一個人在做,天下人都在看。

韓祁說的有道理,自己在與不在,對君涎沒什麽影響。就算是有影響,也只能是不好的影響。

“這樣,朕先陪着榮親王回府吧。馬車大一些,也穩一些。”

“那微臣就替王爺謝過皇上了。”韓祁向林沐之行了一禮,退到一邊,立刻就吩咐了下去,小斯們也連忙準備起來。

其實,馬車早早就停了在客棧外,怕皇帝龍體受損,來的是最寬敞平穩的馬車。侍衛前來救駕也做好了接皇帝回宮的準備,只不過林沐之這皇帝陛下一直沒有離開的打算。

先一步離開房間,跨出門欄就看到了正揉着眼睛打着哈欠的總管大人。

“索福。”

“皇、皇上…”哈欠沒打完,轉頭就看見自己家的皇帝陛下,這種感覺跟在男神面前剔牙沒什麽區別。

“今晚可是受傷了?”拍拍索福肩膀,想嘲笑驚慌的索福卻擠不出笑容。

“沒,沒有…就是糖葫蘆都掉地上了…不過聽說四個侍衛大哥都傷的不輕,啊皇上不要擔心,太醫說沒有生命危險。”

“那就好,糖葫蘆下次補償你。”

嘆了口氣,聽到侍衛沒有生命危險,林沐之也十分欣慰。畢竟這幾人陪着他去過沐霜城狩獵,還因為自己挨了板子,都是熟悉的面孔。

在走廊上停留一會兒,林沐之才在索福的陪同下走出客棧。

外邊的戰場已經被侍衛清理幹淨,可還是彌漫着一股血腥氣。這時候一切都安頓好了,君涎也已經被轉移到了林沐之的馬車上。

也許是深夜,也許已經到了正月十六的淩晨,反正現在的大街上空蕩蕩的格外安靜。

跨出客棧大門,迎面吹來一陣冷風,讓林沐之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空着的手裏立刻被索福塞進個湯婆子。

無力的向索福笑了笑,擡腳打算跨上馬車,卻被一只手攔了下來。

“韓太醫?”

順着衣袍上的手望過去,林沐之怎麽都沒想到叫住自己的會是韓祁。見到對方嚴肅的表情,林沐之讓一旁等待的索福先行離開。這樣,馬車邊就只剩下了林沐之與韓祁兩人。

雖然說這韓祁的年紀在太醫當中十分年輕,可卻比林沐之大了不少。

“韓太醫有話要說?”

轉過身來,林沐之正面對上韓祁,心髒也懸了起來。這個時候君涎還沒醒,醫生找家屬單獨談話算得上最可怕的事情。

醫療電視劇裏,噩耗不就是這樣宣布的麽。

“皇上,微臣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韓祁輕嘆一口氣,模樣十分誠懇,一子胡橫在那裏顯得十分深沉。

別講別講。

“韓太醫請講。”林沐之咽了咽口水,回應道。

雖然之前看電視劇聽到這句話就想讓皇帝插一句別講,看看臣子會是什麽反應。但現在這情況實在不适合。

再說,韓祁這人又十分較真,解藥還要靠他呢,萬一真被記一筆,算到君涎身上就不好了。

“看得出皇上對王爺情深意重,只是…這‘情’要把握的恰到好處,情字傷神,多了、錯了對誰都無益。皇上日後會是一代明君,寶劍需多磨砺,前朝後宮也要明目看清才是。”

“臣,只是小小醫生,承蒙皇上厚愛才有今日,罔議朝政,還請皇上恕罪。”

頓了頓,韓祁又是一個大禮。跪在地上,不等林沐之反應,又一次開口說道:“時辰不早,王爺奇毒未解,皇上還要早朝,還是早些啓程為好。”

“知道了。韓太醫也快些上車吧。”

“微臣告退。”不看林沐之的臉,韓太醫站起身來躬身回應道。

林沐之擺了擺手,韓祁便迅速的退下了。

“皇上?”

見韓祁走遠,索福小碎步跑了過來,站到林沐之身邊,想扶他上車,卻沒受到林沐之搭理,皇帝陛下陰沉着一張臉,自己轉身上了馬車。

夜色深沉,十分安靜,就連車轱辘轉動的聲音都能聽清。

馬車平穩的前行着,京城道路平坦,又是娴熟車駕,絲毫不會覺得颠簸。車內,君涎的頭枕在林沐之膝上,畫面安靜而美好。

窗邊點了一盞小小的桔燈,燈光昏暗也溫馨。經過一晚的治療,君涎傷口的血已經止住了,可臉色依舊蒼白,雙眸緊閉,隔絕了世界。

剩下的…就是解毒了。

也辛虧君涎膝蓋的創面小,入體的毒素不多,才能撐到現在。可他與刺客對峙時的激烈活動也加速了毒素的蔓延,再加上失血過多,所以現在才會昏迷不醒。

也只有君涎昏迷的時候,林沐之才能這樣貼近距離、為所欲為的擁抱着他。

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君涎…”

沙啞的嗓子輕聲念出這個名字,意猶未盡。

“君涎,君涎?”

伸出食指,林沐之小心翼翼的勾勒着那張魅惑人心的臉,君涎身上摸了止血的藥膏,細聞起來,一股淡淡的草木香。

“君涎,我該怎麽辦,我該拿你怎麽辦?”

嘆息一聲,停了動作,林沐之垂下腦袋看不清表情。

短短一晚的相處,也許是因為君涎性命垂危,自己言行上沒有好好的把控,反正韓祁已經注意到了自己對君涎的那點兒心思,還隐晦的提醒說明了。

什麽情深意重,什麽一代明君……原來對于君涎的感情已經表露的如此明顯了啊。

也不知道君涎知道這些後,會露出怎樣的表情…驚吓?或者是…惡心……

車速漸漸放慢最後停了下來,如此安靜,林沐之甚至能聽到王府木門推開的聲音。

輕輕的,幹燥的唇瓣在光潔的額頭落下一吻,短暫又漫長。

這偷偷摸摸的伎倆,林沐之還是第一次做,心髒跳動頻率迅速上升。

“皇上,到王府了。”

馬車外索福的聲音傳來,林沐之正正身子,收斂了表情。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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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馬車內,林沐之看着王府亮起的燈火和有序忙碌起來的仆人,将嘆息散盡在冰冷的晚風中。

“回宮吧。”

“是。”

王府大門閉合,林沐之也就撤手放下了簾子,順便吹滅了窗邊的那盞小桔燈。

車廂一片黑暗,感覺清晰起來,嘴唇上的溫熱似乎還未散盡。伸手覆上胸口,那裏劇烈的跳動久久不息。

作者有話要說:  先把卡住的地方填補了~蛙總裁的更新轟炸在九號喲~(因為要兩門十分煩人的功課…雖然沒怎麽準備,還是一臉從容的青蛙君,真是謎一般的存在)

☆、禁足三月

車上少了一個人,活動的空間就變大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車廂裏的溫度好像也跟着降了下來。

林沐之一路捂着胸口,感受着自己不正常的心跳。

回皇宮的路程好像比來的時候縮短了,許是沒有了等待時間就變快了。

沿着東街過了玄武門,天際已經亮起了淺淺的白光。

掀開簾子,裹緊了披風。林沐之看着天邊的那道光芒發愣——沒想到這一待就是一整個晚上。

進了皇宮,轎撚沒去龍吟殿,而是直接到了離得朝堂龍德殿更近的禦書房。

沒有片刻休息,林沐之換上一身的朝服,戴了帝王冠,順便敲了敲一臉擔憂的索福的腦袋瓜兒,然後才邁步走向朝堂。

冬日天亮的晚一些,早朝開始的時候,外邊的天色還未亮全。

在衆臣的矚目下,林沐之跨上臺階,坐上龍椅,接受臣子朝拜。

“吾皇萬歲萬萬歲。”

“衆卿免禮。”

清亮的嗓音在殿中回響,龍椅處在高位,這聲音傳達下去也就多了幾分肅穆。

林沐之微低着頭,珠簾遮擋下的一張臉陰暗不明。這個姿勢狀态仿佛又讓朝臣看到了之前那個暴栗的皇帝。

“禀皇上,臣有要事啓奏。”

蒼老的聲音響起,林沐之擡頭望過去,正是掌管宗廟禮儀的穆太公。穆太公是三公之一,也是其中最年長的一個,算是很有威望的三朝老臣。

在原作小說中,穆太公是極少數站在君瑞這一邊、沒有表示支持君涎的一個,不過,這也只是遵循先帝遺旨罷了。

“穆愛卿請講。”

為了表示對着三朝元老的尊敬,林沐之微微探出手掌示意,穆太公也十分自然的收下了這份源自小皇帝的敬意,點了點頭。

“臣聽聞皇上昨日京城遇險,這事一定要追究下去,探查明白,嚴懲嚴戒,才能平息議論,樹立皇威。”

“朕自會查明,有勞穆愛卿費心了。”

林沐之皺皺眉頭平和的說道。

這事傳的也太快了些,雖然清理刺客的規模上是大了些,可也不至于傳的這麽快,到了幾乎人盡皆知的地步。

“皇上,臣的意思是,有的人,該罰,還要嚴懲。”

穆太公向前一小步,稀稀拉拉的白胡子遮住了臉。老邁的身子重新躬下,十分懇切的模樣。

“哦?”

沒接話茬,林沐之只是示意這人繼續說下去。雖然是三朝老臣,可不管是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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