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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門外響起敲門聲,陸宇舟趿着拖鞋走過去,先從貓眼裏看了眼,然後擰開門。
顧景衡還是上班時的那套正裝,襯衫的領口解了兩粒扣子,袖子向上挽到肘部,露出小臂的流暢線條。
他穿衣服不是很講究,但是有身材優勢,穿什麽都是衣架子,絲毫不遜色于那些走T臺的男模特,在人群裏莫名惹眼。陸宇舟喜歡幫他擺弄西裝和襯衫,但凡在男人那兒過夜,準幫他把第二天要穿的衣服熨得挺括服帖,連阿姨都贊他“勤快”。
“快進來啊。”陸宇舟打開門口的鞋櫃拿了雙拖鞋出來。
顧景衡換好鞋往裏走,坐到他們家的小沙發上,“給我弄點吃的。”
“不早說,我剛吃完。”陸宇舟輕輕把門帶上,轉身進屋,走到客廳把電視打開了,又把遙控器扔給他,“我拍的電視劇播了,随便看看吧,我去給你下碗面。”
陸宇舟走去廚房,冰箱裏還剩小半袋挂面,想着這麽高的個子肯定不夠吃,于是往鍋裏加了兩個雞蛋和西紅柿,勉強湊了一碗。
顧景衡靠在沙發上,視線不在電視劇上,而是盯着他家牆角的一盆綠蘿看得出神,聞見腳步聲,擡頭看了他一眼,“什麽時候買的?”
“去年買的。”陸宇舟把碗放到茶幾上,坐到男人身邊去,“趕緊吃,一會兒面坨了。”
顧景衡坐到茶幾下的軟墊上,大高個子窩窩着,看着實在憋屈,陸宇舟為自己家的麻雀窩感到難為情,要是能再大個五十平就好了,“我家太小了,擠得慌。”
顧景衡遞給他一個硬質購物袋,剛才進門的時候他就看見了。
陸宇舟把東西拿出來,是一個藍色絲絨的盒子,再打開盒子,裏面置有一塊男表,表帶是黑色,表盤機械複古,看上去價格不菲,“送我的?”
顧景衡嗯了聲:“早上是我不對,這幾天事情比較多。”
“我沒生氣。”陸宇舟說這話有點心虛,早上那會兒确實生氣來着,但他不記仇,過了一天,早已自己消化幹淨,“這表真好看,謝謝。”
顧景衡口氣淡淡:“你喜歡就好。”
陸宇舟有些不好意思,把手表裝回盒子裏,盯着綠蘿發呆半晌,兩年多過去了,他實在挑不出這個男人一丁點的不好,可他實實在在地感覺到,顧景衡有故事,他看他時,那雙眼睛好像透過他在看一個并不存在的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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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這人會對自己流露出那種情緒?陸宇舟百思不得其解。
陸宇舟靜靜地陪他吃飯,心湖卻泛起漣漪,他裝模作樣地咬着手指甲,偷偷打量幾眼身旁的男人:這人性格是真不錯,只要不觸及他的底線,他能對你無限包容,或者說是一種變相的無視。
只是,所謂的底線到底在哪兒。
電視屏上,下一個鏡頭切換,小作精時矜出現,陸宇舟故意指了指他:“穿藍衣服這小哥長得還行啊。”
顧景衡瞟了眼,沒說話。
陸宇舟見他反應尋常,完全不像是看前任該有的眼神,腦袋一時混沌,甚至都以為黎叔在騙他,還是這人僞裝得好?
“長得不好看嗎?”陸宇舟追問道。
顧景衡把碗推到一邊,抽了張面紙擦擦嘴,反手撐着沙發坐起來,“沒你好看。”
“那當然。”陸宇舟心情好了些,“我最近事情也比較多,就不往你那兒跑了。”
想一出是一出,他又問:“華鼎傳媒的高層,你有認識的嗎?”
顧景衡從煙盒裏揀了根煙點上,懶懶地靠向沙發,“認識一個,不算太熟。”
“能找他幫我求個情嗎?”
“怎麽,得罪人了?”男人說這話時,有那麽點不正經。
現在網絡上鋪天蓋地都是他和時矜的新聞,陸宇舟不信顧景衡不知道這一茬,說到底,商人重利寡情,而他自己恰好也沒長在人家心尖上。
陸宇舟實話實說:“我把他們家藝人給得罪了,我簽的是個小公司,跟他們家沒法比,公關能力就不行,這幾天網上都在罵我。”
顧景衡吐了口煙圈兒,不以為意:“我還以為你百毒不侵。”
“你又笑話我。”陸宇舟親了男人一口,“算了,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我自己想辦法。
顧景衡撚了煙,把人攬進懷裏,“明天搬我那兒去,我讓阿姨給你準備個衣帽間。”
“我明天不用上班,就想躺家裏睡覺,不去。”
顧景衡的視線游移在他的纖瘦鎖骨上,“那就後天。”
陸宇舟耍起太極:“後天我也不搬,這房子我們公司給我付了兩年房租,我住着挺得勁兒的,幹嘛要搬。”
顧景衡了然,抽開身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陸宇舟,“走了。”
男人有潔癖,住不來這種狹小逼仄的出租屋,記憶中,顧景衡鮮少來這邊,第一次是送他回來,上來坐了坐,第二次便是今天晚上。
夜晚的街市安詳如水,陸宇舟送他到巷子口,男人的奧迪停在那兒,路過正打烊的包子鋪,老板娘陳姨探出頭問:“小陸,拍夜戲啊?”
陸宇舟笑着解釋:“不是,送我朋友回去。”
陳姨的目光在顧景衡身上逡巡,直覺告訴她,這人不像是住這種地方的人,再想往深了探究,卻被無聲的冷氣場吓得收回了視線。
陸宇舟拉開門坐上副駕,兩人在黑燈瞎火的巷子裏縱情缱绻,上身是睡衣,辦起事來很方便。
顧景衡并不打算放過他,傾身給小情人系好安全帶。
陸宇舟先将一軍:“都說不去了,我自個兒在家看看電視挺好的。”
顧景衡乜了他一眼,擡起右手給他擦了擦嘴角的津液,“我怕你欲火焚身。”
陸宇舟坐好,無聊地掰着自己的指關節,咯嘣,咯嘣,音色清脆,忽而使他聯想到自己的歌聲,“我問你,我唱歌真像鴨子嗎?”
顧景衡鼻間逸出絲笑:“誰說的?”
時矜那小助理當時怎麽形容的?像鴨子,嘎嘎叫喚,現在網友也這麽說。
陸宇舟無奈地嘆了口氣:“大家都這麽說。”
“把演戲當興趣可以,唱歌還是算了吧。”
“你們這些人啊,不懂欣賞。”陸宇舟扭頭看向窗外。
開到半途,顧景衡接了個電話,應該是哪塊的項目工程要啓動,底下人找他拿主意,陸宇舟沒怎麽聽清,對話收尾時聽見男人說他下個月親自去看看。
陸宇舟對他工作上的事不感興趣,也不想打聽,只覺得這人辦事利落幹脆,是個做領導的好料子。
汽車開進別墅,不及下車,陸宇舟主動跨坐上去,勾着男人的脖子使勁放電,“老板你說,我唱歌好不好聽?”
顧景衡反手調試座椅,将空間擴大,眼底揶着笑意:“好聽。”
陸宇舟親了他一下,轉身就跳下了車,只給對方嘗一點甜頭。
顧景衡跟上去,把人攔腰抱起,陸宇舟拍打男人胸口,試着推搡,“你幹嘛!”
“這話該我問你。”
“阿姨還在家呢,放我下來。”
蘇阿姨聽見門鎖“咔噠”的聲音,從卧室裏走出來,想着要不要準備點宵夜,剛到客廳,就看見玄關處吻得難舍難分的兩人,她臉色一紅,當即就回了自己屋。
兩人漸漸松開,額頭相抵,顧景衡微啞着聲:“明天搬過來住,聽話。”
陸宇舟俏生生地笑:“那好吧,我再考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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