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豔鬼的事也非難事,犀照在客棧裏等了三天,邊等到了花魁選舉的當晚。
這天白天的時候,重華帶回了一個用稻草紮出來的假人。用朱砂寫好了豔鬼的生辰八字,而後便用紅線将那生辰八字綁在了豔鬼心髒的位置。辦完此事,便招呼豔鬼附在了那稻草人上。當豔鬼附上去的時候,那稻草人竟然晃晃悠悠地變作了一個妙齡少女!
犀照看得眼睛都直了:“這法術好生精妙。”
重華輕笑:“這稻草都是蓬萊秋日的枯草,才得以有此功效。”
綠腰腳沾了地,顫顫巍巍地站直了,而後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雙手,便見得眼中已經滿是熱淚。撲通一聲便跪倒在地,連連磕頭,道:“多謝仙人,多謝仙人。”
這話對重華看來是很受用的,他滿臉的笑容,折扇一揮,一派風流。
犀照到沒有什麽表示,只是問:“你莫不是不準備穿衣服了嗎?”
自然,造的是肉身,不可能連着衣衫一起造出來。
豔鬼也不尴尬,笑着擦了眼淚,笑着拿了一旁重華準備好的舞衣,默默進了卧房穿上了:“多年為鬼,才發現有身體竟然是這麽笨重的事。”
豔鬼随意,重華便更随意了,絲毫沒有不自在之感。
犀照走到他近旁,問道:“你不回避回避?”
重華扭頭看向她,道:“俗世的皮囊,于我如無物。”
“真的?”犀照将信将疑。
“真的。”重華滿口篤定。
犀照猛地指向重華背後:“看!綠腰姑娘的衣服又掉了。”
“在哪裏呢?”重華幾乎立馬回頭搜索,卻只見到了穿戴整齊的綠腰,他只好又尴尬地慢悠悠地回頭。
犀照正抱着手一臉唾棄地看着他:“俗世的皮囊喲。”
“我可以解釋啊。”重華這話裏沒什麽底氣。
犀照卻已經走開去幫豔鬼在掌心畫上鎮魂符了:“哼,原來修道的高手不過如此。”
身後是重華:“我真的可以解釋啊,我真的可以解釋啊。”的背景音。
給綠腰備的正是一襲綠色的羅裙。兩道水袖足有三丈長,眉心是重華畫的花钿,紅色的蓮花,襯着綠腰的膚如凝脂。一點都看不出來,此刻犀照面前的少女竟然就是當年在破廟中的豔鬼。
綠腰還沉浸在初回人世的激動中,滿眼的淚花還沒來得及幹,看上去多少帶着點局促不安。
犀照開了門,邁了步子走出去,問道:“你好了沒?”
綠腰的身體一震,擡起頭的時候,眼中的生澀和不安盡數消失,嘴角一彎,眼角一挑,勾魂攝魄的媚,朱唇輕啓,道:“這就來了。”尾音卻在梁上繞了三繞,只聽得人渾身酥麻,像醉在春風裏那般的舒服。
犀照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一臉震驚地看了她一眼,道:“怎麽像換了個人似的。”
綠腰笑了,站起來扭了兩步。像水蛇似的腰,柔若無骨,道:“既是回了人世了,我便要世人看看,我綠腰,是怎麽活過這一生的。睜大了眼,莫要眨。”
重華在心中暗暗地佩服起了這個女子,一生坎坷,仍不忘活出自己的姿态。
綠腰久違地走在庸城的大街上,眼角帶着嬌媚的笑容,不時給路邊的男子抛去幾個潋滟的秋波,待到他人看得癡了,又像什麽都沒有一樣移開了視線,目不斜視地接着走。
幾個公子哥攔下了犀照,問道:“小兄弟,那女子是哪裏的姑娘,長得真俊啊。”
犀照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得綠腰道:“奴家是栖芳居的姑娘,今晚有意競選花魁,不知道各位哥哥能不能給奴家助個力?”
那幾個公子哥哪裏知道綠腰會親自回答他們,眼都看得直了,癡癡道:“一定!一定!不知道姑娘芳名啊?”
“綠腰。”綠腰一個調笑,人去留香。
因為綠腰街上這一遭,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今晚的花魁會有一個身穿綠色舞衣的姑娘要參加。綠腰笑着對犀照說:“這回,三郎已是我的掌中物,又要做一回我的裙底客了。”她的五指一合,捏做了一個拳頭,笑得自信滿滿。
他們到達栖芳居的時候,栖芳居仍然是人頭攢動。綠腰直接往報名的那個夥計面前一站,道:“小哥,麻煩你,我叫綠腰,要參加花魁賽。”
“你是哪家的姑娘?”
“栖芳居。”
“栖芳居?”那夥計似乎發現了不對的地方,“我就是栖芳居的夥計,怎麽沒見過你?”
犀照一聽不好,符咒都掏出來了,準備來個拍花子。
就聽得綠腰嬌嗔一聲:“小哥你好壞啊!~定是平常對妹妹的事都不上心,盡顧着跟那個小紅眉來眼去!”說罷,佯裝出一幅生氣吃醋的樣子。
那小哥立馬慌了神,手足無措地安慰綠腰道:“我哪裏有啊,那個小紅怎麽有你漂亮呢?我立馬給你寫上!給你寫上!”然後在綠腰的監督下,端端正正地寫下了“綠腰”兩個字。
待他寫完最後一筆,綠腰便領着犀照和重華婀娜地進了門內,邊走還邊回頭朝犀照露出了個“男人真好騙”的表情。
狡黠而又明豔,全然看不出這是個曾經下過幽冥的女子。
為了今晚的花魁賽,栖芳居特地搭了個舞臺,正在栖芳居後院的人工湖上。一艘畫舫,船篷的頂做成了巨大的舞臺,畫舫的檐角綴滿了紅色的燈籠,舞姬在臺上一跳,仙樂飄飄,宛在水中央。
湖面上飄滿了蓮燈,照的整個湖面明如白晝。綠腰站在岸邊,滿眼璀璨,不住地感慨:“仿佛均是前生事了。”
重華笑笑道:“好好享受這一夜南柯。”
綠腰點了點頭,看了一會兒,忽然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對犀照說:“恩公,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嗯?”
“我不是自己從鬼差手裏逃出來的。”
犀照道:“那是鬼差放了你?”
“不是,那鬼差被一個黑影生吞了,我原以為我也定然會灰飛煙滅,誰知道那黑影看都沒看我就飛走了。”
重華顯得很關心這件事:“被生吞了?”
“嗯,那人直接一口吞了押解我的鬼差的魂魄。”
重華皺起了眉頭,若有所思的在一旁沉吟:“此事,非同小可。”
正當此時,臺上的人叫起了綠腰的名字。綠腰聽罷,拜別了犀照和重華,往臺上去了。綠腰今夜跳的是霓裳舞,開場的第一聲樂聲響起時,她把兩個水袖左右一展,像是鳳凰展翅般得映入衆人的眼簾。霸氣而又不失柔美。一下腰,一低首,皆是傾城之色。
臺下的看得連聲道好,道:“今年這綠腰姑娘,怕是能與阿離一較高下啊。”
有人道是,還有的卻破口大罵:“就這舞蹈怎麽能及得上阿離姑娘的十分之一?”
“什麽叫這舞蹈,我看着就比阿離的好!”
“你說什麽?!”
“你說什麽?!”
眼看臺下就要掐起來。
臺上的綠腰一曲方罷,用一個妖嬈的動作收了尾,款款道:“幾位大爺不必為了綠腰與人争吵,綠腰本就無意争奪花魁。只想覓得一位如意郎君。”
臺下的人聽了争吵,有幾個無賴聽得這話,笑得裂開了花,道:“綠腰姑娘,你看我怎麽樣?”那人一笑,豁開了嘴,連門牙都沒了。看着要多猥瑣有多猥瑣。
綠腰卻也沒有露出嫌棄的樣子,只笑着道:“綠腰只出一首詩,能對出來的人,便是綠腰的如意郎君。”
“綠腰姑娘請出題啊。”
“半世浮塵佳人恨,十年寒窗聖賢恩。”
臺下的人抓耳撓腮,說什麽的都有,亂七八糟,也有對得極其工整的,但綠腰只是笑着搖了搖頭,示意不對。
漸漸地,人群都平靜了,只有湖水拍岸的聲音。綠腰的眼神也由原來的希冀,漸漸地冷卻,只剩下了暗淡。兀自收拾了衣袖,告了個禮,打算下臺。
正此時,人群中突然出現了一聲高喊,極其大聲,像是用盡了平生所有的力氣:“弦罷一曲鳳求凰,一生薄幸葬庸城。”
綠腰本在下臺,正看着臺階,聽得此語,猛地擡了頭,眼神是從來沒有過的慌亂,在搜索着聲音的來源:“三郎,是你嗎?是你嗎,三郎?”
卻見人群中有個人踉踉跄跄地跌了出去,而後一路慌亂地跑了,邊跑邊哭喊道:“別看我,我不是三郎,我不是你的三郎。”
不是當日的張老三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半世浮塵佳人恨,十年寒窗聖賢恩。
弦罷一曲鳳求凰,一生薄幸葬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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