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玉佩

翌日,狩獵正式開始。

因為身份最尊貴的是穆湛,一般來說,他該講兩句場面話,但他的性格,一向不耐煩這些,不廢話,直接宣布開始。

狩獵也有比賽性質,當然不能少了彩頭。

一旁展示了勝者的獎品,皆是珍寶。獵物難度越高,獎品就越好。

對貴族大臣來說,獎品不一定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在獵場裏得到皇帝的青眼。

聞鳴玉翻身上馬,可以感覺到來自四面八方的隐晦視線,自從宮宴後,一出現在公衆場合,就會這樣,他已經有點習慣了。

這次,也有熟人在。

魏英武牛高馬大,嗓門也是一等一的響亮,不一定要見到人,都能知道他在。

“哥,你行不行啊?”

“對一個男人,說這句話合适嗎?”

“什麽……哦,你是說那個啊,哈哈哈哈哈反正我肯定是比你行!”

魏英武還在笑,但聲音說沒就沒,斷得很突然,有種被掐住脖子的鴨子感。

聞鳴玉順着看過去,發現魏英武身邊是一個身形瘦削的年輕男人,樣貌清俊,溫文爾雅,面色雖有些病态白,但脊背筆直,有種說不出的氣質。

剛才魏英武突然噤聲,似乎就是被那男人輕飄飄地瞥了一眼,被鎮壓住了。

魏英武是做将軍的,一下就察覺到了聞鳴玉的視線,看了過來,還跟身旁的人說了句什麽,兩人都騎馬過來。

經過介紹,聞鳴玉和溫長闌互相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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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鳴玉就知道了溫長闌是魏英武的表兄,聽他們的對話,也發現了溫長闌的身體似乎不太健康。

魏英武神經粗,但顯然挺擔心這個兄長,不放心他一個人。但溫長闌卻擰眉趕人,頗為嫌棄說:“你太吵了,動靜太大,跟你一起獵物都被你吓跑了。”

魏英武不滿,像只哈士奇一樣嗷嗷叫,吵架不一定要有道理,聲音大氣勢足就贏了,“是你太磨叽!”

但最終,魏英武還是被踢出了群聊。進入獵場的時候,孤單一人,高大的背影透着一股被抛棄的心酸和幽怨。

聞鳴玉忍不住想笑。

接下來幾天,聞鳴玉都在打獵,水平在實踐中逐步提高。多數時候,他都和穆湛在一起,有時也會跟魏英武溫長闌一起合作圍獵大獵物。

又一天。

所有人進入獵場,有的鑽進密林,有的策馬奔向草原,分成了幾批人馬。

穆湛要和重臣一起獵個大家夥,開個好頭,所以暫時沒有和聞鳴玉待在一起。

進入林子時,溫長闌離聞鳴玉不遠,有結伴一起打獵的意思。事實上,他在第一天溫長闌拒絕魏英武同行的時候,就隐隐感覺溫長闌好像有什麽話想和他單獨說。

不過,他們碰在一起了也只是聊打獵的事,沒有別的。聞鳴玉就以為自己過于敏感了。

這時,又有一個人騎馬來到聞鳴玉身邊,笑眯眯說話,很是自來熟,仿佛和聞鳴玉關系很好的樣子,但實際上,聞鳴玉才第四次見他。

那人叫遲碧柏,總喜歡笑,很是樂于交友的模樣。前兩次,只是打獵過程中偶然碰見,打了下招呼。昨天穆湛不在時,他又主動加入進來,幫着聞鳴玉打獵。

聞鳴玉一時不解他的來意,是不是也因為穆湛而來打好關系趁機試探。他不傻,雖然每次出席什麽活動,很多貴族子弟都會主動來結交談話,看起來挺尊重他的樣子,實際都只是想通過他獲取信息,看值不值得利用。

這個時代,階級分明,家世,權勢,財富,這些都沒有,很難立得住。那些世家貴族總是高高在上的,擁有自己的圈子,不允許別人擠入。

人笑着湊過來,聞鳴玉也不好直接無視,只能接上兩句話,轉頭又和溫長闌聊天,希望遲碧柏能識趣一點自行離開。

“這位是溫軍師吧?聽說這次能打勝仗,多虧了溫先生運籌帷幄,足智多謀,猶如卧龍先生在世。”

溫長闌謙虛一笑,推拒了這贊詞。聞鳴玉發現,他的笑意不及眼底,再仔細一想,似乎遲碧柏來了之後,溫長闌的話就變少了,感覺不喜對方?

聞鳴玉忍不住轉頭看多了一眼遲碧柏,身着一襲白衣,容貌中上,只是面容瘦削,顴骨偏高,給人一種刻薄感。

他和溫長闌都是一副文人模樣,但放在一起時,卻是高低立現。遲碧柏宛如一個山寨版,越看越違和。

遲碧柏見聞鳴玉看他,笑容更深,很是熱情,從打獵的話題,說到了聖上曾經一舉獵下兇猛的老虎,又說到聖上曾經帶兵打仗多麽勇猛無敵,殺了敵軍數十萬,如何虐殺俘虜等等。

前面還算正常,但聽着聽着,聞鳴玉感覺這都快把穆湛形容成地獄修羅惡鬼了,只有殘忍的殺殺殺,草菅人命。

是故意的吧?

為了什麽?想讓他對穆湛感到畏懼?

不知什麽時候,溫長闌騎馬走遠了,倒像是特意騰出空間給他們兩人細聊一般。

聞鳴玉一邊騎馬往密林裏走,一邊仔細聽着周圍的動靜,發現左側後方有動物竄過草叢的聲音,果斷轉身拉弓射箭,只是那獵物反應很快,箭只是擦過,傷到皮肉,它一下鑽進灌木裏,隐去身形,飛一般逃竄。

聞鳴玉又拿箭,打算再射一次,但遲碧柏開口打斷了他。

“你以前沒機會學箭術吧,現在能做到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聞鳴玉:“……”

是他的錯覺嗎?為什麽感覺有點陰陽怪氣。

但沒多久,聞鳴玉就發現這根本不是他多想,遲碧柏果然慢慢地透露出了來意。

“雖然外面都在傳你怎樣谄媚攀附君主,但我是不信的,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你很好。我很清楚,聖上的脾氣……有些起伏不定,有時候可能會傷害到你,你都是為了自保而僞裝罷了,你在宮裏一定過得很不容易。”

聞鳴玉忍不住眼神微妙地看了遲碧柏一眼,像是在看一只稀有動物。他不說話,遲碧柏以為他不信自己,又繼續勸說,嘴巴像是個永動機,“我很能理解你,若你有什麽苦處,不介意的話,也可以把我當成朋友告訴我,我會盡我所能幫你的。”

“比如說,離開皇宮……”

這句話,他把聲音壓得很低,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

聞鳴玉終于沒有無視,而是猛地轉頭看了過去,似乎被說得心動了。

遲碧柏臉上劃過一絲暗喜,感覺自己的計劃會成功。

聞鳴玉問:“如果你幫我,那你不就惹上麻煩了嗎?萬一聖上大怒,你怎麽辦?”

遲碧柏:“我在京城有些人脈,可以給你安排宅子和銀錢,你不用擔心,而且我幼時就認識聖上,就算被發現了,我也有辦法。”

聽到他說早就和穆湛認識,聞鳴玉莫名有種微妙的不爽感,微微皺眉,“京城?就在天子腳下,那不是很容易被發現。”

遲碧柏:“燈下黑的道理,眼皮底下反而更安全,他們肯定以為你已經逃出城了,往外搜捕,等風頭過了,再出城更穩妥。”

這話說得,簡直替人考慮極了,體貼周到得不行,宛如一個看不得人受苦,無私救人出火坑的聖父。

這裏的聖父,并不是褒義詞。

因為聞鳴玉根本就不相信他。

聞鳴玉确實想跑,但也不是見到一個機會,就會傻乎乎往前撲,出現得那麽合人心意,怎麽就知道這不是一個陷阱呢?

而且,一路聽着這些話,聞鳴玉總感覺帶了點綠茶味,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說。

他垂眸思索一會,心裏冒出了個壞壞的想法。

聞鳴玉憂愁蹙眉,狀似痛苦,長長地嘆了口氣,“我在宮裏确實過得不太好。”

遲碧柏眼睛一亮,連忙做出耐心聆聽的模樣。

“你都不知道,我過得有多辛苦,每天,我都要陪聖上一同用膳,各種山珍海味精美佳肴,我吃得都要吐了……”

遲碧柏同情點頭,然後瞪大了眼睛……等等,你在說什麽???

聞鳴玉卻像是看不到他變了的臉色,繼續“倒苦水”。

“我只是想吃點清粥小菜,怎麽就那麽難。而且,你知道我都是用什麽吃飯嗎?”

遲碧柏有種不好的預感,不太想聽。

“紫釉祥雲龍紋碗。那明明是聖上用的,可他非要讓我用,屋裏還擺滿了藏寶閣裏的珍寶,全都價值連城,我多擔心一不小心弄壞了,可聖上說壞了也沒關系,我願意用是那些珍寶的榮幸,還直接就砸了個鎏金杯,讓我也打碎個羊脂白玉佩,我不砸,他就生氣,争吵起來,我一個沒注意把好幾個花瓶打碎了,他還笑說砸得聲音好聽,實在太過分了。”

遲碧柏咬牙:“……”娘的,好想打人。

聞鳴玉還在繼續用魔法打敗魔法,做個凡爾賽矯揉造作大師,“你說聖上脾氣不好?我覺得你可能搞錯了,他的耐心簡直可怕,天天給我上課,親自教我騎馬射箭,可誰喜歡上課啊,我只想玩,好煩。”

“你的箭術……是聖上教的?”遲碧柏此時像被掐住脖子的鴨子,臉都要比他的名字綠了。

“是啊,你也覺得他很煩是不是?”聞鳴玉故作嫌棄地撇嘴。

遲碧柏幹笑兩聲,臉色很不好看,不願相信,“你在開玩笑吧?這些怎麽聽都……不真實,如若聖上真那麽寶貝你,怎麽會讓你一個人在這。”

聞鳴玉張嘴剛想說話,結果好像看到了什麽,一下變了臉色,拉住缰繩,讓馬換了方向,看着就是想偷溜。

遲碧柏回頭看去,一眼就看到騎馬朝這裏過來的穆湛。

遲碧柏心裏劃過什麽想法,又看了一眼聞鳴玉試圖躲藏的樣子,越發覺得他剛才都是在瞎說。遲碧柏當即擡高聲音喊:“聖上。”

穆湛面無表情地看了過來,視線掠過遲碧柏,就要冷漠地移開,卻在下一秒發現了躲在後面的聞鳴玉。他眯了眯眼,騎馬過來。

“怎麽在這兒不動?”

遲碧柏以為穆湛是在問他,連忙回答,還打算把聞鳴玉剛才的謊言也揭發出來,“聖上……”

但他才剛開口,穆湛就跟沒看見他一樣,直接越過他,停在了聞鳴玉面前。

聞鳴玉歪頭,勉強彎了下唇角,有點可憐巴巴地說:“獵物跑了,沒射中。”

穆湛看他這樣,忍不住就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動作溫柔,帶着明顯安撫的意味。若是別人做這種事很正常,但這是穆湛,暴君。

遲碧柏呆愣在那,不敢置信。

什麽情況?難道剛才聞鳴玉說的都是真的?

這還是暴戾恣睢殺人如麻的暴君嗎?

不是什麽肉麻兮兮黏黏糊糊的戀愛腦癡情種?!

因為要摸頭,穆湛自然要離聞鳴玉很近,身下兩匹馬幾乎貼在一起,穆湛的馬還很親密地用鼻子蹭了蹭聞鳴玉的馬。

他們兩人之間似乎自成一個世界,容不下其他人。

遲碧柏顯得十分多餘。

穆湛根本沒在意他,摸完聞鳴玉的頭,就說:“走,孤繼續教你。”

聞鳴玉笑了一下,“好哦。”

兩人就要離開時,聞鳴玉卻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轉頭指着遲碧柏說:“陛下,他剛才說我箭術很差。”

穆湛看了過去。

遲碧柏心裏一跳,額頭滴下大顆的冷汗,難掩畏懼。他惶急辯解:“不是,微臣沒有這麽說……”

穆湛卻完全不在乎他的辯解,沉聲說:“你說他箭術不好,想必是對自己很自信了,讓孤看看,你的箭術有多厲害。”

遲碧柏還想再說點什麽,但一觸及穆湛的眼神,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僵硬地聽命,拿起弓箭,等了一會,看到一只路過的狐貍,将箭射了出去。

狐貍驚叫一聲,轉身就靈活逃跑。那箭連狐貍的皮毛都沒碰到。

聞鳴玉故作恍然,小小地哇了一聲,用很佩服的語氣說:“這箭術,驚為天人。”

小兔子能有什麽壞心思呢?他只是想誇誇人而已啊。

只不過在這射空的情況下,誇贊得越是真誠,就越是諷刺。

遲碧柏感覺血氣上湧,喉嚨都仿佛嘗到了腥甜味,就要氣吐血了。但穆湛在這,他不能發洩,還要賠笑道歉,“微臣無知,一時冒犯了聞公子,懇求陛下恕罪。”

穆湛冷淡說:“你無知,毫無自知之明,待人無禮,應該向他賠罪,跟孤說什麽?”

遲碧柏噎住,咬了咬牙,又對着聞鳴玉低頭賠罪。

聞鳴玉看他不情不願低頭,心裏的郁悶消散,有點爽了。

在他這裏,事情算是過了,但穆湛不是那麽容易應付的人。敢挑釁到面前來,自然不會有好下場。只是,他看了一眼身旁的聞鳴玉,知道他有點膽小,到了嘴邊的話就換了一句,命令道:“既然你如此自信,就去獵一百只獵物回來,小動物不算,且不準讓人幫忙。”

遲碧柏瞪大了眼睛。這怎麽可能做得到?!

穆湛眼神一冷。

他慌忙低頭,“微臣遵命。”

然後,就只能這麽低着頭,目送地上的馬蹄越走越遠,一直不敢擡頭。遲碧柏僵在原地,仿佛成了一尊石像,手攥緊成拳,力道大得冒出血絲,眼裏滿是怨毒和不甘。

而另一邊,聞鳴玉毫不猶豫就把這人抛到了腦後,忘記得很幹脆。一個不重要又反感的人,想他完全就是浪費時間。

沒了打擾的人,聞鳴玉這才真正開始體驗打獵。

聞鳴玉根據前幾天的打獵經驗,禦馬向前,開始找獵物。他沒有和穆湛待在一起,但距離也隔得不遠。畢竟老師在身邊會有依賴性,他表達了這個意思後,穆湛看他一眼,沒說不準。

獵到一只狐貍後,他一轉頭,發現溫長闌就在他身後不遠處,和穆湛說着什麽。

溫長闌意外地敏銳,幾乎和穆湛同時察覺到他的目光,看了過來。溫長闌朝他溫和一笑,一身文人雅客的氣質,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而且他雖看着身體比常人弱,但洞察力強講究策略,動物完全玩不過他。

穆湛一邊自己打獵,一邊也會适時指導聞鳴玉兩句。溫長闌偶爾也會說兩句話,但都不越矩,相處起來意外還算和諧。

後來,溫長闌找了個機會,騎馬到聞鳴玉身邊,低聲說了句,“遲碧柏曾經是四皇子的伴讀。”

沒說多,但顯然是在提醒他不可信。聞鳴玉想起穆湛的過去,生母折磨,父親忽視,被其他兄弟肆意欺淩,遲碧柏說是認識,但想來也不是什麽好事,果然帶着惡意,設了陷阱等他跳進去。

聞鳴玉忽然想到什麽,神情微妙說:“我剛才和遲碧柏說的話……你都聽到了?”

溫長闌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是指——聖上太寵我了,我好苦惱好煩怎麽辦,這些之類的話嗎?”

聞鳴玉尴尬到想鑽進樹洞裏,又倏地想起剛才溫長闌和穆湛說話的畫面,猛地擡頭,緊張問:“你沒和聖上說吧?”

溫長闌笑了一下,“你覺得呢?”

聞鳴玉感覺自己當場社死了,寫的話本沒暴露都已經死得透透的了。

溫長闌看他就差兩腿一蹬生無可戀的表情,更忍不住笑,“放心,我只是跟聖上說,遲碧柏對你說了些不好聽的話。你不信,可以去問聖上證實一下。”

聞鳴玉頓時大松了口氣。

溫長闌又說:“我那傻表弟把你當成異父異母的兄弟了,經常跟我提起你,讓我都忍不住好奇起來,今日一見,果然……與衆不同。”

聞鳴玉總感覺他是想說奇葩。他蔫噠噠地笑了一下,聊了兩句之後,轉頭更加投入到打獵中。

溫長闌看着他朝氣蓬勃的背影,追着獵物跑遠了。

事實上,溫長闌這次來參加圍獵,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為了見一見聞鳴玉。之前聽魏英武說宮宴上的情況,他就留意到了一些細節,比如聖上突然對舞女發怒,卻又難得地放過了人。

中間,只有聞鳴玉和聖上說了兩句話。

他能影響聖上。

溫長闌想親眼看看,到底是不是這樣,抑或只是湊巧。

圍獵開始前,他不動神色地探究打量,正好就看到一個膽小的宮人戰戰兢兢,差點出了差錯,聖上的臉色很不好看,若是按照聖上以往的暴戾脾性,這宮人肯定會被重罰甚至丢了小命。

但下一秒,溫長闌就看到聞鳴玉湊過去,笑得燦爛,和聖上說了不知什麽之後,聖上的臉色就有所緩和,還很順手地摸了一下聞鳴玉的頭發。

他從未見過有人能做到這種事。

文人大概都有同一個追求,希望能為明君效力,建功立業,名垂青史。他看得出來,聖上處理政事游刃有餘,有成為明君的能力,但最大的問題,就是那暴戾的脾性,陰晴不定,煞氣極重,這在打仗時是優勢,但如今是要治國,殺戮多了十分不利,若是以後繼續嚴重下去,必然會成為遺臭萬年的兇殘暴君。

現在,出現了一個扭轉的可能性,他自然重視起來。

溫長闌正思索着,一個粗犷響亮的聲音突兀地在耳邊炸響。

“哥,傻愣着幹哈?!”

蒲扇般的大手猛地拍在他背上,是收斂了力道的,但就魏英武那怪力,分分鐘能把人送走。

溫長闌轉頭,對他露出一個溫柔萬分的笑容,“表弟,我們要不要比一下?”

魏英武頓時兩眼亮了,“比!比!你輸了的話怎樣?”

溫長闌說:“我知道一種兔子很喜歡的食物,堪比貓薄荷之于貓,可以告訴你聽。”

魏英武果然很感興趣,毫不猶豫點頭,一副自己贏定了的架勢。

溫長闌又接着說:“你輸了,三天之內,我說什麽你都照做,不許拒絕。”

魏英武一聽,覺得這算什麽,平時就算沒有賭約,他表兄也有辦法讓他做事,根本玩不過。

于是,他很爽快地答應了。

正要和聖上禀告時,他們那麽湊巧地又碰上了遲碧柏,他正因為聖上的命令,一刻不停地打獵。

溫長闌打了聲招呼,寒暄:“遲世子箭術了得,怕是已獵到百只獵物了吧?”

魏英武直腸子,又看重實力,一聽到這話,想都不想就反駁:“哥,你搞錯人了吧?他怎麽擔得上箭術了得這個評價。”

他撞了溫長闌一下,自以為聲音壓低了,實際他那大嗓門怎麽壓都沒用。遲碧柏臉都不是青那麽簡單,要赤橙黃綠青藍紫變化了。

過了幾秒,魏英武反應過來了,尴尬地抓了抓頭發,又覺得自己說的是實話,不想道歉,一拉缰繩,騎馬去了聞鳴玉那邊,沒話找話說,“聞兄弟剛在獵狍子吧,改天咱們一起去獵黑熊,去年我就獵了一只。”

話還沒說完,他就接收到了穆湛冷冷的視線。

魏英武近兩米的大個子不禁哆嗦了一下,不是很明白,但嘴巴本能先自救了,“當然,臣是無法和聖上比較的,獵場裏的老虎都怕聖上。”

遲碧柏早就被氣跑了,也是趕着去獵一百只獵物,不然肯定會有重罰。

魏英武則和溫長闌去進行狩獵比賽,只剩下聞鳴玉和穆湛兩人。

打獵的時間過得很快,因為穆湛在旁邊,就算有人經過看到他們了,也會遠遠就避開,不會上前打擾,給了聞鳴玉一個很好的練習空間。

最後戰果很豐富。

按照獵物數量和難獵度排名,他還能勉強拿到一個小獎品。

雖說他住的蓬萊殿裏珍寶無數,但自己贏來的當然很不一樣,他捧着玉佩,一臉歡喜又寶貝。

穆湛偏頭看他,“那麽喜歡?”

聞鳴玉笑得很燦爛,“是啊,這可是我辛苦贏來的,當然喜歡。”

說完之後,他歪頭看了穆湛好一會,忽然伸手握住穆湛的手,展開他的手心,把玉佩放到他手裏。

“送給陛下。”

穆湛:“……為什麽?”

聞鳴玉毫不猶豫說:“沒有為什麽,想送就送呀。而且要不是陛下,我也肯定拿不到這枚玉佩。”

穆湛垂眸看着手裏的玉佩,淡淡說:“孤從未用過如此劣質的玉佩。”

聞鳴玉聽到,想說那還是還我吧,結果剛要伸手,就看到穆湛把玉佩收進袖袋了……

好一個“嫌棄”。

他以前怎麽沒發現,暴君還有個傲嬌屬性的?

暴躁又傲嬌。

……暴嬌?

媽的,竟然覺得有點可愛。

他腦子沒救了。

作者有話要說: 報告,陛下有人要拐跑你老婆。

暴君:拖出去砍了!

玉崽凡爾賽:聖上非要天天親自指導我,可誰喜歡上課,好煩,我想去玩。

暴君拉人進寝殿:不上課了,去玩,玩個三天三夜。

玉崽:???那為什麽進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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