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表白
冬至的冰嬉表演,十分盛大,氣勢恢宏。
一人寬的冰道上,上百人相隔滑行,組合出一條威武的龍形。隊陣中立有三架高高的旌門,上面各懸一球,稱為天球。弓箭手滑至此處,會拉弓射向天球,若是射中,便可獲得聖上的賞賜。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雜技表演者,耍刀弄棍,舞劍揮旗,倒立行拳,更有三四人配合高難度雜技表演,其卓絕技藝,令人嘆為觀止。
這樣精彩的表演,觀衆席的王公貴族都看着很專注,告一段落後,好些人都動了心思想到冰面上溜一段。
很是熱鬧。
而最中央的尊貴位置,卻有些異樣的安靜。
聞鳴玉沒頭腦地說出那句話後,懊惱得不行,等穆湛湊過來,聲音低啞地說:“這個可以。”
他更是騎虎難下了!
真的要親嗎?
聞鳴玉正糾結着,就對上了穆湛直勾勾的眼神,甚至好像能從裏面看到期待,讓他覺得,說不話不算話,很不好。
但這裏是在外面,即便一般人不會随意看向皇帝,他也覺得是在衆目睽睽之下,做不出來。
聞鳴玉的手撐在椅子邊緣,緊張得手指蜷起。
等待的時間有些長,穆湛微微眯眼,張嘴就要說什麽時,聞鳴玉卻突然湊了過來,嘴唇措不及防地貼到穆湛臉上,甚至因為太慌,沒控制好力道,幾乎是撞上去的,能聽到輕微的一聲“啵”。
被親的穆湛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聞鳴玉這個主動的人倒像是被自己驚到了,直接從椅子上跳起來,“我去溜冰!”
話還沒說完,就逃似的跑了,耳朵通紅。
穆湛愣了一下,看着他跑遠的背影,唇角不禁勾起了一絲弧度,心情顯而易見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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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聞鳴玉給出了“好處”,換來玩溜冰的機會,卻一點都不專注,腦子裏全都是剛才的畫面,還有那一聲啵,太尴尬了,一想到就恨不得連夜逃離這個星球。
心跳更是快得離譜,仿佛要蹦出胸腔。
明明和穆湛更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
大概是因為心境變了,他第一次主動?
還是在清醒的情況下。
聞鳴玉按了一下自己發燙的臉,在冰面上慢慢滑行,神思不屬。其他人似乎也看出了他正想着什麽,都沒有上前打擾,而是刻意繞開了他。
聞鳴玉滑着滑着,不禁就轉頭望向穆湛的方向,距離有些遠,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可以明顯感覺得出,穆湛的目光是落在自己身上的。
他腳下一頓,在冰上劃出一道痕,差點失去平衡摔跤,幸好他慌忙往旁邊一滑,及時穩住了。然後,他才松了口氣,轉身換個方向繼續滑,只是穆湛那道視線依舊直直地落在他背上,格外灼人,不容忽視。
……
冬至過後,離新年就很近了,皇宮裏已經開始做準備,京城還有各地的百姓也開始為過年而忙碌。
年尾,穆湛變得更繁忙,奏折如山,有時還會和大臣商議到很晚。聞鳴玉在國子監也算是到了一學期的期末,準備考試。
一旦忙起來,時間就過得很快,像是一眨眼就到了除夕。
禦膳房一大早就開始為除夕宴準備,有些特殊昂貴的食材更是提前了一個月就泡制,等着今日用上。
宮裏的除夕宴,一向都是皇帝,後宮妃嫔,皇子公主,還有其餘皇族親戚一起團圓的盛大宴席。
但穆湛的後宮空無一人,皇族在數年前的王權鬥争中,又都已經死得所剩無幾,幸存下來的,像大長公主,一向遠離權力中心,連孫輩都不讓踏上仕途,這種時候,當然也不會入宮,最多只是送來一份佛經,為聖上祈福。
文武百官,自然也都在這時,在家中和親人團聚,吃團圓飯,共享天倫之樂。
所以,這樣盛大的節日,宮裏反倒竟然有種難言的寂寥。
年夜飯非常豐盛,周圍也有很多宮人伺候,有歌舞等各種精彩表演,場面很是熱鬧華麗的樣子,但真正坐在席上的,只有兩個人。
聞鳴玉。
穆湛。
一開始,聞鳴玉還有些對表演的好奇期待,對奢華佳肴的美味驚嘆,但慢慢的,他察覺到了這氣氛中的不對勁。看起來鼓樂齊鳴,歌舞升平,一片繁盛,實際卻像是一個空殼,越是熱鬧,就越反襯出無人團圓的孤寂。
穆湛沒有了親人,那他前幾年,都是怎麽過年的?一個人坐着用膳,聽着外面的爆竹聲響。萬家燈火,團團圓圓。
聞鳴玉心裏忽然很不好受,像是有什麽堵着一樣,悶悶的。
他很清楚一個人過年是什麽滋味。很難過,仿佛被全世界遺棄。
他垂下眼睫,注意力根本不在表演上。
穆湛注意到了他的異樣,問:“覺得不好看?”
聞鳴玉搖頭,再次擡起臉時,就已經是燦爛至極的笑顏,還給穆湛夾了一顆鹿肉丸子,歡快說:“這個好好吃!陛下快嘗嘗!”
接下來,聞鳴玉就變得叽叽喳喳,一直和穆湛說着話,讨論哪個表演好看,令人驚嘆,說哪道菜好吃……幾乎就沒有停下來的時候,整一個小話痨。
兩眼亮晶晶的,眼底似有璀璨星辰,笑容更是溫暖而幹淨。
穆湛起初愣怔,以為他喝酒了,但低頭看了一眼他的酒杯,根本還沒喝。
就是特意這麽興奮多話的。
穆湛很快看出了他的目的,平靜無瀾的眼底浮起一絲笑意,冷峻的臉也因此變得有些柔和。
之後,不只是聞鳴玉在講,穆湛也時不時回應,有來有往,兩人就說得更多了。後面都無需刻意,不知不覺就聊了很多,甚至沒有注意到時間的流逝,回過神來時,已經夜幕深沉,宴席到了尾聲。
早已準備好的煙花,由宮人點燃,從地面一下竄到天空,争相炸開,點亮夜空,綻放出朵朵豔麗的花朵,絢爛至極。
他們坐的位置,自然是最好的觀賞角度,盛大的煙花秀清晰地映入眼中,煙花燦爛的光芒也落入眼底。
每一朵都像是就綻放在眼前,美得令人震撼。
但聞鳴玉看了沒多久,就不知怎麽的,轉頭看向穆湛。
結果卻發現,穆湛也在看他。
漆黑幽深的雙眼,仿佛深不見底的漩渦,能把人吸進去。
耳邊是不斷炸響的煙花,轟得人腦子嗡嗡響,無法思考。
聞鳴玉愣了一會,張了張嘴,喉嚨像是有些幹澀,聲音微啞:“……煙花,不好看嗎?”
穆湛這個一向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致似的人,竟然難得算是認真地點頭回答了。
“好看。”
但這兩個字,卻是看着聞鳴玉說出來的。讓人不知道,這說的究竟是煙花,還是人。
聞鳴玉無意識抿唇,有些僵硬地,像個機器人一樣轉回頭,繼續看夜空裏盛放的煙花。
眼裏是煙花,但心思卻已經不知飄去了哪裏,根本沒有認真看。
整個人都呆呆的。
過了一會,聞鳴玉忽然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握住了,整個地包裹住,很溫暖。
聞鳴玉沒有反應,依舊看着煙花,像是沒發現。
然後,指尖微動,輕輕彎起,貼上了穆湛的手背邊緣。
直到最後一朵煙花放完,夜空恢複了漆黑,除夕宴結束。
聞鳴玉和穆湛都回了太極殿,像平日一樣,沐浴就寝。
都爬上床準備睡了,聞鳴玉的腦子才像是遲鈍地運轉起來,迷茫問:“……我們不守歲嗎?”
穆湛站在床邊,停住動作,“你想守?”
那神态,似乎只要聞鳴玉點頭,他們就不睡了。
不過,聞鳴玉只是按照習俗這麽一問,他的眼皮都在打架了,已經累得不行,滿臉倦意,一躺下去就能睡着了。
所以,他搖了搖頭,咕哝說:“我困了。”
穆湛就也躺了下來,把人摟進懷裏。聞鳴玉也往他懷裏鑽,拱了拱,熟練地找到最舒服的位置。
眯着眼,就快要睡着時,聞鳴玉忽然想起了什麽,努力撐開眼皮,聲音沙啞說:“除夕快樂……”
說完了,就像是完成了一個很重要的任務,終于閉上眼,放心入睡。
穆湛愣了一下,然後也低聲回了同樣的話,把人抱得更緊,下巴擱在他的頭頂上,睡了。
一夜無夢,酣睡至天明。
醒來睜開眼時,就已經跨了年,到新的一年了。
新年的第一件事,就是睡懶覺。
睡飽了,聞鳴玉才起來。
過年就是休假,穆湛也沒有早起,是跟他一起醒的。
洗漱更衣完了,便是用早膳。
讓聞鳴玉想不到的是,穆湛竟然從袖袋裏拿出一個紅封,遞給他,說:“新年快樂。”
“……哇。”
他小時候在福利院過年,雖然會有公益組織來發紅包,但那種和眼前這個紅包,顯然是完全不同的,收到的心情更是不一樣。
聞鳴玉把紅封寶貝地捧在手裏,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都不知道裏面裝了什麽,就已經足夠高興了。
好一會,才擡頭看向穆湛,拱了拱手,笑着說:“恭喜發財,萬事如意。”
穆湛也笑了一下。
然後,一向貪嘴的聞鳴玉沒看桌上豐盛的膳食,倒是說了句等等,就跑到一邊去,不知在偷偷搗鼓些什麽。
等再過來時,聞鳴玉把手放在背後藏着什麽,一個百米沖刺,撲到穆湛面前,往他手裏塞了個紅封,兩眼彎彎笑着祝福:“陛下,新年快樂哦!”
穆湛猜他去把紅封收好,寶貝地藏起來,卻沒想到,自己也會收到一個紅封。這對他來說,太陌生了。上一次收紅封,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父皇統一給的,并無特別,他站在角落裏,默默地看着受寵的皇子公主在皇帝面前撒嬌讨好。
穆湛愣了一會,神情有些說不出的複雜,随後斂去情緒,挑眉說:“你當孤是小孩子?”
聞鳴玉想都不想,理所當然道:“我也不是啊,陛下還不是給我了,既然我收得,那陛下自然也沒有收不得的道理。”
說着,他還故意兩手在空氣裏比劃了個圓,“我還是第一次給人包紅封,那麽大一個。”
穆湛摸着手裏的紅封,也能感覺得出來,不僅有彩繩穿過編成龍形的壓歲錢,還有不少的銀票,真是很飽滿的一個紅封,沉甸甸的。
他忍不住笑了,“那就謝少爺賞賜了,不管怎麽說,我也拿走了少爺的第一次。”
……這聽着,怎麽就那麽奇怪呢?
不過,聞鳴玉也沒說什麽,不然總感覺會踩進一個坑裏。
互相送過紅封了,兩人才真正開始用膳。
一般來說,壓歲錢應該是在除夕夜,新年零點以前,長輩給晚輩的,寓意着辟邪驅鬼,保佑平安。
但他們昨晚都沒有守歲,早就睡下了。而且按照本朝的習俗,十六歲之後,開始男婚女嫁,已經不收壓歲錢了。
就像穆湛說的,他們都不是小孩子了。不過真收到了意料之外的紅封,心情是說不出的好。
早膳也吃着覺得是從未有過的美味可口。穆湛揮手就給了禦膳房賞賜。新年第一天,禦膳房衆人就收到了獎金,又驚又喜,頓時幹活更賣力了。昨日是除夕宴,今日的大年初一宴也很重要。
朝廷重臣會來給聖上拜年,獻上祝福和禮物,并簡單說一下新的一年目标藍圖等。這場宮宴會從中午一直開到傍晚,直接把兩餐都解決了,中間還會有好些精彩的表演。
所以,吃過早膳之後沒多久,就要開始為新年宮宴做準備,宮人伺候着聞鳴玉和穆湛換上繁複奢華的正式宮廷禮服,一番複雜的打扮。
早上的時間,就這麽悄然流逝。
聞鳴玉就只是找了個時間空隙,好奇地打開穆湛給他的紅封,看看裏面裝着什麽。最基本的由彩繩串起來的壓歲錢,還有好些商鋪……嗯?
他低頭認真一看,才發現沒看錯,穆湛是送了他幾個鋪子,還是黃金地段的,書肆,布莊,酒樓,尤其那個書肆,正是他印刷話本出售的鋪子。現在都成了他的,他從合作方,變成大老板了。
而且這些商鋪,都有專人打理,他根本不用操心,可以說是坐着等收錢就好了。
他看完之後,又把紅封重新收好,轉頭再看向穆湛時,兩眼亮晶晶的。突然就覺得穆湛特別英俊帥氣,整個人都閃閃發光的,大概,這就是金錢的光芒吧。
午膳時間,宮宴開始。
穆湛和聞鳴玉在中央落座,大臣行禮。席位裏有着熟悉的面孔,魏英武和溫長闌都回來過年了。
聞鳴玉看到他們,忍不住笑了一下。他們也注意到視線,回以一笑。
整場宮宴有固定的流程,順着一路往下走。熱鬧是真的,但也有些無聊繁瑣。時間久了,聞鳴玉差點想打瞌睡。
“要不要回去?”
底下朝臣正看着表演,穆湛沒看,偏頭問了聞鳴玉這麽一句。
聞鳴玉連忙搖頭,往嘴裏塞了一塊果脯,酸酸的味道,有點提神。
穆湛就沒有再說什麽,而是讓人删減了一些不必要的流程,讓宮宴的時間縮短了。
用完晚膳,天還未黑,只是夕陽西下,雲彩都被豔麗的晚霞染紅,成了火燒雲。
宮宴到了尾聲,順利結束,衆人相繼離席。
離席也有要求,必須按照尊卑順序,穆湛和聞鳴玉自然先離席,不然其他人也走不了。
不過,出來之後,他們并沒有立刻回去。溫長闌二人從邊境回來,有些事要禀報。
魏英武只會打仗,更多謀劃細節,他不懂,聽着也頭疼,幹脆就和聞鳴玉到一邊去玩雪了。幾個月沒見,魏英武自然很想念這個朋友,更別說聞鳴玉那麽像他最喜歡的兔子,一見到就高興。
他們随意地堆起了雪人。玩雪這種事應該是小孩子做的,但魏英武一點都不覺得幼稚,還很認真地捏起了雪兔子。
而聞鳴玉做的雪人比他的兔子大一些,做好了身體,又繼續補充細節,拿了兩根樹枝,插在雪人的頭頂上。
魏英武疑惑問:“你在做鹿嗎?”
雪人頭頂豎着的褐色樹枝,很像兩個鹿角。
聞鳴玉卻一時愣住,似乎自己都不太能理解怎麽會給雪人頭上插樹枝,看了一會,然後笑着說:“不是鹿。”
魏英武更不明白了,“那是什麽?”
聞鳴玉沒回答,而是說:“我想問你件事,可以嗎?”
魏英武毫不猶豫點頭:“你問。”
“就是、我有一個朋友……”聞鳴玉這句話剛一說出來,就很心虛,停頓了一下。
所幸魏英武很捧場,認真地等着他往下說,似乎完全不知道一般說我有個朋友怎樣怎樣其實就是在說自己。
聞鳴玉勉強說了下去,“他覺得,他應該是喜歡上一個人了。”
不遠處,穆湛和溫長闌站着,談了些正事,就快要說完時,溫長闌一擡眼,發現穆湛的目光又落到了那邊,在看一個人,剛才就一直這樣,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視線。雖然正事是沒耽誤聊,說什麽穆湛都有在聽,都能接上,但溫長闌看着就是有點噎,像吃什麽吃太飽了。
反正已經禀報得差不多了,溫長闌幹脆順着說些聖上想聽的話,“恕臣冒昧,陛下和聞公子是說開了吧,微臣看着感覺氣氛都不一樣了,以前仿佛隔着一層什麽,如今則格外親近。”
穆湛聞言,難得收回了視線,看向溫長闌,平淡問:“有什麽不同?你從哪裏看出來的?”
溫長闌文雅一笑,坦然答:“眼神。陛下和聞公子之間的眼神,微臣曾在父母身上見到過,一眼就看得出來,那是自然流露的喜歡。”
這話說出來,顯然有些越矩了,但他很有把握,聖上不會因此生氣,反而會心情很不錯。
穆湛确實沒有任何不悅,卻也沒有笑,而是透着一絲近乎探究學術似的認真,問:“你覺得,何為喜歡?”
溫長闌愣了一下。他是表現得很淡然從容,但實際上,他也是個單身男子,不曾談過戀愛。不過,他沒有慌,而是道:“眼裏心裏都是他,為他喜為他憂,無時無刻不想和他在一起,此為喜歡。”
穆湛神情不變,意味不明地應了一聲,似乎只是随口一問,并不在乎答案,也不會因此有任何改變。
而另一邊。
聞鳴玉說着他“朋友”的事,有些心虛,神情卻又格外認真,“經常想親一個人,這是喜歡吧?”
魏英武皺了皺眉,有些疑惑,心直口快道:“那當然是啊!要見了誰都想親,不就是渣男嘛!”
他嗓門本就大,說到渣男更是大聲,吓得聞鳴玉連忙拽他,蹲下來,做賊似的低聲說:“小點聲,小點聲!我、我朋友他不想別人知道這事。”
魏英武立刻露出抱歉的表情,慌忙閉嘴。
聞鳴玉偷瞄穆湛那邊,發現他們似乎在聊什麽很嚴肅的正經事,并沒有注意這邊,頓時松了口氣。
回過神來,聞鳴玉想到魏英武剛才那句渣男,不禁有點心梗。他當然不是渣男,他只想過親一個人,也是第一次這麽想,就是吧,想得有點太頻繁了……
聞鳴玉幹咳一聲掩飾,低頭看着地上的雪人,兩手放在膝蓋上,自言自語似的說:“要表白嗎?”
魏英武黑乎乎的腦袋湊過來,忍不住低聲說:“當然要,喜歡就上,磨磨叽叽的,到時人有對象了,後悔都來不及啊。”
聞鳴玉被他怼到眼前的大臉吓了一跳,然後笑了,“……你說得對。”
魏英武用力點頭,還說:“你一定要趕緊告訴你朋友,我手下就有個兵,喜歡了個姑娘,一直沒好意思說,結果一返鄉,發現人姑娘已經嫁了,小孩都會叫娘親了。他哭了好久。”
聞鳴玉認真點頭。
他和魏英武聊這個,其實并不是真的想找人給自己意見,心裏早就已經做出了決定,只是想要個人來重複肯定他的想法,加大他邁出這一步的勇氣。
他一個多月前,就發現自己好像喜歡上穆湛了,忍不住總是看穆湛。真正确認了之後,他就想,穆湛喜不喜歡他,穆湛對他那麽好,應該有一點吧?但萬一只是因為信息素呢?因為他的信息素能讓穆湛安眠平靜,穆湛才對他好。
如果表白被拒絕了,怎麽辦?
聞鳴玉想了很多,害怕被拒絕,怕自己自作多情……但又忍不住想要試試,受不了一直憋着。他想,說吧,不管結果怎樣,就是想告訴穆湛,自己喜歡他。
具體要怎麽表白,他也想了很久。他是寫過話本,也寫過談戀愛表白的情節,但放到自己身上,就怎麽都不滿意,想要以一個最完美的方式表達出自己的喜歡。
昨天放煙花時,氛圍就很好,他有沖動要說出來,但煙花聲音太大了,旁邊又有很多宮人,他最後還是沒說出來。他想要自己制造一個合适的場景,最好只有他們兩個人。
他已經打定了主意,越快說越好,不想錯過了時間。
等會回去路上就表白!
正事談完,溫長闌和魏英武自然也要告退了,在出宮的路上,溫長闌想着剛才的對話,腳步一頓,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等等,他們這是還沒正式說開嗎?
都這麽久,這麽明顯,旁人一眼都能看出來,他們卻還……實在是過于笨拙了。
但再一想,聖上也不過才快要十九歲,對感情笨拙一些,似乎也能理解。
溫長闌不禁搖頭失笑。
還沒說開,就已經像是一對,要真在一起了,那得是什麽樣?
暮色四合,夜幕降臨。
皇宮內,已經點上了宮燈,挂在琉璃瓦下的房檐口,樹枝上,燭火隔着一層薄紗,朦胧地透出柔和的光,燈腳鵝黃的穗子迎風輕晃。
漫步在雪地上,踩出長長的一串腳印。
聞鳴玉手裏抱着一個鎏金雕花手爐,忍不住在心裏重複一遍要說的話,緊張得手心冒汗,無意識用力握緊手爐。
“我喜歡你。”
聞鳴玉驚得僵住,還以為自己一不小心把話說了出來,他第一句不是說這個!
但下一秒,他就發現并不是。
他的手腕被抓住,然後被迫轉身對上了穆湛幽深的雙眼。
“我可以接受你暫時不喜歡我,我會給你時間,不逼迫你,但你不準喜歡別的人。”
聞鳴玉呆住了,有些恍惚,甚至懷疑穆湛被掉包了,這怎麽也不像是個暴君會說出來的話。
穆湛盯着他,繼續說:“我聽說,有些動物如果求愛不成,會因為過度憂郁,難過地吃掉求愛對象。”
聞鳴玉:“……”
很離譜的話,但不知為什麽,穆湛說出來就好像很正常。
聞鳴玉準備好的表白,還沒來得及說,就被穆湛搶先了,還是這種稱得上是威脅的表白,被沖擊得有些回不過神。
剛想說話,又被穆湛攔住。
回到太極殿,穆湛拿出一個卷軸,遞到聞鳴玉手上,說:“你能接受先成親嗎?”
那是一道诏書,上好蠶絲制成的绫錦,兩端為玉軸,內容寫的是立後,立聞鳴玉為後,連玉玺都蓋上了,随時都能昭告天下。
聞鳴玉愣怔,這才發現,穆湛根本不是搶先他表白,而是——求婚!
作者有話要說: 玉崽:傻眼.jpg
穆湛:要麽不搞,一搞就搞個大的:)
PS:冰嬉表演內容查自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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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