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禍水

上元節後,一切就又恢複了平常。

不管是上班還是上學,都一樣,只是考慮到昨夜很多人都會為了慶祝節日玩鬧而通宵,時間都有所推遲。

一般來說,上朝是兩三日一次,但上元節翌日,怎麽想那些大臣也不可能淩晨三點爬起來進宮,所以推遲了一日。穆湛下午召見了兩個大臣議事。

國子監的上課時間也推遲了些,但依然要去。

一衆少年拖拖拉拉到了學堂,打着哈欠,精神氣顯然不如往日,好些人都是踩點到的,到了的人也趴到書案上,眯着眼睛補眠。

在這樣呵欠連天的環境氛圍裏,聞鳴玉本來就困,這下更難保持清醒了,也忍不住被傳染,打了個哈欠,眼角濕潤,睫毛上墜着一滴眼淚,然後被他眨掉了。

沒過一會,他熟悉的朋友也陸續走進學堂,眼底都有着濃濃的黑眼圈。

衛宸嘴裏還嘀咕着:“根本沒睡夠,但又不能不上課,如果能有兩個我就好了……”

楚姝麗給自己撲粉遮掩了一番,看起來就沒有那麽嚴重,但行動間遠沒有平時利落。在看到聞鳴玉時,她的眼睛又唰的一下就亮了起來,看起來格外激動的樣子。不過很快,她又像是想起了自己要維持成熟形象,也不該随便打擾人,就頓了頓腳步,照常打了個招呼,故作淡定地回了自己的位置。

邵言還是那副高冷樣,只是多了幾分倦意,回了座位也不趴下,而是做題提神。

葉煦則是整個學堂最後到的,博士都已經來了,他才進來。看在過節的份上,也只遲到了一小會,博士就沒有多說什麽,只訓了他一句,就讓他趕緊坐下了。

課堂上,好些學生都忍不住打瞌睡,頭一點一點的,像是在釣魚。

聞鳴玉也一不小心就閉上了眼睛,坐着睡着了,頭歪了一下,把自己給吓醒了,立刻又坐直起來,條件反射看向博士,眨巴兩下眼睛,從茫然迷糊再回到清醒。

等看到周圍有不少人都跟他一樣,他就松了口氣。

尤其是他的同桌,葉煦已經徹底鹹魚癱,趴在書案上,睡得香甜,甚至打起了小呼,簡直就是在挑釁博士。

因為過節,博士也很理解大家晚睡,會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別太過分就好了,但像葉煦這樣的,根本是靶子中的靶子,完美演示了什麽叫快來打我不打我你就是傻逼,博士不教訓一下都說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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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葉煦非常光榮地承擔了博士所有的怒火,以一己之力救了整個班,其他學生都在心裏默默感謝他,并愉快地吃瓜看戲。趁機偷偷補眠是不敢的了,怕火燒到自己身上來。

課間。

葉煦小心翼翼地捧着自己紅通通的手,呼呼地吹氣,剛被博士打完了手板,痛到他懷疑人生。但如果讓他再來一次,他大概也還是會選擇睡覺,太困了,博士的課又很催眠,絕對不是他的問題。

衆人笑了葉煦一通,然後聊起了昨晚過節的事。

聞鳴玉才知道,他們竟然比賽了大半夜的猜燈謎,雖然表演也看了些,但更多都是在燈謎哪兒耗着,把一整條街的人都驚到了。

“我跟你說,他們就是瘋子,好端端過節,就是去玩的嘛,哪裏有人會一直比賽,我都不想說我認識他們。”葉煦抱怨。

聞鳴玉還沒說話,衛宸就搶先說了。

“猜燈謎就是玩啊,我們難道不是人?真要說不尋常的人是瘋子,那我們幾個裏面就你不玩,你才是瘋子,還特別蠢,那麽簡單的燈謎都猜不出幾個。”

葉煦被嗆得一噎,伸手就去揉小屁孩的臉,當面團一樣不客氣地猛搓。要不是上手有欺負小孩的嫌疑,他早就要揍衛宸了。不過,揍一下應該也沒事,一拳打臉上應該很爽。

衛宸感覺到危險,板着臉,飛快地躲到了聞鳴玉身後,抓住他的袖子,并探頭威脅,“你別亂來,他是你惹不起的。”

葉煦冷哼:“什麽惹不起,就是天王老子來了,我也要揍你。”

他這話一出,旁邊的楚姝麗和邵言都不禁皺眉,提醒道:“葉煦,注意點,被有心人聽了去,你就闖大禍了。”

葉煦剛說完,也立刻就後悔了,一臉懊惱地看了一眼周圍,發現只有最親近的幾個朋友在,都是信得過的,不至于害他。

所以,葉煦又支棱了起來,瞪着衛宸說:“這次就算了,下次還讓我聽到你罵我蠢,我一定揍你。”

聞鳴玉看着他們鬥嘴,覺得挺好玩的,不過真打起來當然不好。本以為這事就這麽過了,結果,衛宸又抓着聞鳴玉的胳膊探頭出來,一本正經說:“我沒罵你,我只是在陳述事實,楚姝麗猜中的燈謎比我少了26個,邵言比我少34個,而你足足比我少了576個,有的小孩都猜出來了,你們居然都沒猜出來。 ”

楚姝麗和邵言沉默了一下,果斷退後,說:“葉煦,你還是揍他吧。”

說完,還又補充了一句,“大力點。”

葉煦愣了一下,然後笑了,立刻就朝衛宸沖過去。衛宸想拉聞鳴玉幫忙,但聞鳴玉笑着看戲,他只好轉身就跑,一邊跑還一邊喊:“我只是說實話,為什麽要打我?!”

聞鳴玉看得忍不住直笑。

上課前,他們兩人當然又回來了,只是一向板正得像個小大人的衛宸,頭發亂了,青衿也歪了,甚至臉上還有水,很濕潤,眼睛也紅紅的,一看就是哭過。

聞鳴玉他們幾個都震驚了,忍不住小聲說:“你把人給揍哭了?”

葉煦搖頭,一臉無語又無奈,他當然沒真揍那小屁孩一頓,只是吓一吓他,結果他自己跑着跑着摔了,爬起來的時候,一不小心摸到了草叢裏的肥蟲子,直接把自己吓崩潰哭了。葉煦沒揍成人,還得帶着他去洗臉,沒好氣地哄他,心累。

葉煦覺得,他以後都不想要小孩了,要是來一個衛宸這樣的,不是他瘋,就是自己瘋,反正總得瘋一個。

聞鳴玉聽完之後,實在沒忍住,笑到肚子都疼了,開玩笑說:“反正都這樣了,你們要不結拜一下,做義父子?”

楚姝麗他們聽了,也忍笑連連點頭,顯然非常認同。

葉煦還沒說什麽,衛宸就先嫌棄地偏頭,“呸。”

葉煦:拳頭硬了,硬了.jpg

他們這樣說笑鬧着,臉上都是笑容。葉煦忽然想起來,看向聞鳴玉好奇道:“對了,還沒問你呢,昨晚後面都沒見到你,你看表演了嗎?”

聞鳴玉頓了一下,立刻就想起了自己被穆湛抱起來看游龍燈的畫面,自己跟小孩子似的,耳朵不禁有點燙,幸好并不明顯。

“看了,游龍燈,舞獅,劃旱船……對了,還有延福門那個燈輪,很好看。”

葉煦驚訝,還有點羨慕,“那你幾乎都看到了,那燈輪是今年最特別的,比往年都要華麗,挂的絲綢金玉都是宮裏來的,聖上特意下旨建造的,只可惜不能離近一點看,我昨晚看的時候,人太多了。”

“聖上特意下旨建造的?”聞鳴玉下意識問。

“對啊。”葉煦的小道消息總是很豐富,想都不想就說,“聖上以前都不怎麽在意節日的,這次倒是很奇怪,搞了這麽個大的,我聽說,是因為準皇後很期待上元節,聖上為了他,才下令造這個燈輪的。嘿,這麽一說,有一騎紅塵妃子笑的感覺了,不過我們這兒是皇後,不一樣,不一樣,伉俪情深好啊。”

聞鳴玉聽了,這才知道還有這樣的事。現在仔細一想,昨夜回宮其實并不用經過延福門,是特意繞到那邊去的,而且他們停的位置也是極好的觀賞位置,周圍也沒有擁擠的人群。一點都不像葉煦說的那樣。

所以,這根本就是穆湛特意讓他看的,但他沒有說出來!

聞鳴玉覺得自己心裏像是突然有一片花海燦爛盛放,心跳也變快了,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歡喜心情。

他不自覺就彎起嘴角,笑了。

葉煦措不及防被他這笑容驚豔得晃了神,同時也很迷茫,為什麽突然這麽開心?

楚姝麗覺得聞鳴玉可能是想起了昨晚約會看花燈的事,空氣裏都像是多了一絲甜蜜,她不想葉煦傻傻地破壞氣氛,就想說,該準備上課了。

但沒想到有人比她更快。

蔡新翰從他們身邊經過,平淡說:“上課了。”

外面确實鐘聲敲響,一句提醒應該算是好心,但蔡新翰的語氣聽着令人不适,透着一種高高在上的傲然。

他一出聲,氣氛都僵了下來。

聞鳴玉不禁皺了皺眉。

這樣看來,之前覺得蔡新翰對葉煦不喜,并不是錯覺。甚至說,蔡新翰對他們似乎都有點不屑。

蔡新翰走了之後,聞鳴玉他們之間有種詭異的安靜,葉煦率先打破了這古怪的氣氛,不客氣地冷哼一聲,“他以為自己多高貴啊,不就是托他爹的福,才能進國子監的,不然以他那成績,考個一百年也進不來。”

衛宸這會已經整理好了青衿,昂着下巴,驕傲地只說了一個字,“蠢。”

葉煦的視線掃過去,他又補充了一句,“我說的是蔡新翰。”

楚姝麗和邵言都沒有說話,但看他們臉上微妙的表情,大概率也不怎麽喜歡這個同窗。

博士來了,他們就沒有再聊下去,而是坐回到自己的書案前,開始聽課。

聞鳴玉後來觀察了一下,就發現,蔡新翰只跟家世好的學生往來,成績如衛宸這樣很好的,他會和顏悅色,但也隐隐透出看不起他平民出身的态度。

邵言成績好,家世也不錯,他的父親為官清廉中立,一心工作,不搞黨派。蔡新翰對他态度一般。

而對于楚姝麗,蔡新翰更是輕蔑,并不把她的話當回事,似乎覺得女子就該待在家裏繡花,不該不自量力來國子監念書。只是他不會像之前欺淩楚姝麗的人那樣表現出來,而是對她說的全都加以無視和否定,更像是一種精神方面的暗中打壓。

慶幸的是,楚姝麗沒有被影響到,也幾乎都跟他們待在一起,很少和蔡新翰接觸。

他們幾個人,蔡新翰對待的态度皆有不同,而且大都建立在出身上,這樣勢利又偏見的行為,讓聞鳴玉很反感,決定以後都不和蔡新翰往來。此前對方莫名其妙前來說要做朋友,也只讓他覺得有不良的目的。

國子監一天的課程結束。

聞鳴玉回了太極殿,轉眼就把蔡新翰抛到腦後,何必記着一個讨厭的人。

晚膳的時候,聞鳴玉照舊和穆湛聊白天發生的趣事,穆湛也會拿一些政事來和他說,看他有什麽想法,頗有點君臣議事的感覺,只是随意閑聊的氣氛,不會太嚴肅。這對聞鳴玉來說,可以學到很多。

夜色降臨,一切都陷入到黑暗中,變得模糊不清。皇宮中,點上了一盞盞雍容華貴的宮燈,燭光柔和朦胧,仿佛星辰落在了地面上。

聞鳴玉和穆湛都沐浴過,穿着寝衣,躺到床上準備就寝。

但聞鳴玉沒有像以往一樣,閉上眼睡覺,而是特別精神,鑽到穆湛懷裏,然後覺得還是不夠近,就幹脆手腳一攀,摟了一下穆湛的脖子,變成了半趴在他身上。

胳膊交疊放在穆湛的胸膛上,下巴擱在上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穆湛,距離很近,他稍微往前一湊,就能貼上穆湛的下巴,親一口。

“昨夜那個燈輪……你是因為我才讓人建的?”

聞鳴玉沒忍住,還是把這話問了出來。

今日在國子監聽葉煦說了之後,他的心情就一直平靜不下來,傍晚回到太極殿的時候,他就想問的了,但又有點不好意思,直到夜裏昏暗,他才抵不過沖動,湊近他問。

穆湛微愣,手放到他的後頸捏了一下,看他有些難耐地微微顫抖,另一只手又搭在他的後腰上,圈住,稍微一用力,把人往上提了提,拉得離自己更近,幾乎臉已經貼在一起。聞鳴玉張嘴說話,都會親到他。

兩人呼吸交纏,熱熱的,果酒氣息濃郁,拂過唇瓣,沾染濡濕。

“你怎麽知道的?”

穆湛這一句話,就相當于是承認了。

聞鳴玉笑了笑,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你怎麽不跟我說?”

“說了你要做什麽?”

“那我昨晚就不會那麽早走了啊,燈輪那麽好看,還是你準備的,不多看看太可惜了。”聞鳴玉想都不想就說。

穆湛勾起唇角,心情顯而易見的好,“早點回來也挺好的,而且,不止一個燈輪,以後還會有很多別的。”

聞鳴玉聽了他前面那句,想起昨夜少有停歇的鈴铛聲響,想摘下來,穆湛還不給,臉漲得通紅。當初穆湛送他的時候,他根本沒想到這事。

而聽完後面的話,他又忍不住低笑出聲,“搞得我像是什麽禍水妖妃一樣……”

“你不是,你什麽都沒跟我要,是我主動做的。”穆湛這話說出來,倒像是有點不滿聞鳴玉都不跟他要求什麽。

“而且,你也不是妃,是孤的皇後。”

低沉性感的聲音,近在耳畔,濕熱的呼吸掠過,幾乎親在了上面,讓聞鳴玉感覺很癢,心裏也一樣,猛地抖了一下。

穆湛摟住他,低頭就親了下去,吻得不深,只是柔軟的觸碰,輕輕啄吻,笑着說:“我不會做得太過,讓你擔上不好的名聲。”

說完,才撬開聞鳴玉的唇縫,慢慢掠奪他的呼吸,吻得極其細致溫柔,耐心得像是欣賞一件稀世珍品,品嘗一道絕世佳肴。

聞鳴玉上半身趴在穆湛身上,兩腿卻依然放在床上,急促呼吸時,不自覺身體緊繃,後腰塌陷下去,形成一個漂亮的弧度,腳趾蜷縮着在軟褥上絞出一團皺痕。

在被親得迷迷糊糊時,聞鳴玉心想,其實穆湛為他做這些,他是歡喜的。而且也沒有做得太過火,是為了慶祝節日,讓全京城百姓都能欣賞到這樣的花燈盛會。

他正感動着,穆湛忽然問:“有新的話本想法了嗎?”

聞鳴玉有點懵,不知為什麽話題突然跳躍那麽大,一臉茫然。

穆湛說:“孤幫你想到了一個,少爺和侍衛的。少爺因為家中安排,準備要娶妻,侍衛知道了之後出離憤怒,當夜搶婚,把穿着紅色婚服的少爺拐回自己家裏關起來,你覺得怎樣?”

聞鳴玉:“……???”

他更傻眼了,這是什麽?!

但穆湛很有興致,一翻身,兩手就撐在了聞鳴玉臉側的軟褥上,陰影籠罩而下,烈酒信息素充滿了侵略感,他笑着慢條斯理道:“孤陪你演一遍,讓你更能寫出身臨其境的感覺,好不好?”

聞鳴玉呆呆地瞪大眼睛。好什麽好?當然不好!

“少爺,你想去哪?回去成婚嗎?”穆湛聲音低沉,湊到他頸側慢悠悠道。

溫熱的呼吸灑落在皮膚上,聞鳴玉覺得很癢,下意識伸手去推他的下巴,但手立刻就被抓住了,還被吻了一下指尖。穆湛垂眸盯着他,眼神深邃如漩渦,仿佛能把人吸進去。

“別亂動,我現在不高興,很容易被刺激到,少爺也不想看到我生氣的樣子吧?”穆湛擡起眼簾,長長的睫毛像漆黑的鴉羽似的,微微眯眼,眼尾挑起,語氣裏透着明顯的危險。

聞鳴玉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看着穆湛這樣,他竟然覺得有點興奮,頭皮發麻,躍躍欲試道:“你怎麽樣才會生氣?”

穆湛挑眉,眼裏閃過訝異,唇角勾起似乎是想笑,但又為了演下去,繃住了,“少爺和別人成親。”

聞鳴玉果斷說:“哦,那我就是要和別人成親。”

穆湛低頭在他頸側親了一下,似乎是想掩蓋笑意,故作冷聲說:“那我就更不可能放你走了,少爺就一輩子留在這裏吧。”

本以為聞鳴玉會順着演下去,說放肆別癡心妄想了什麽之類的,結果聞鳴玉應了一聲,“好啊。”

穆湛擡頭失笑,看着他。

好好一個虐文劇本崩成這樣,全是糖,哪裏還演得下去。

穆湛伸手放下床幔,把人抱進懷裏,吻了下去,話語都模糊在唇齒間。

“那少爺就永遠都陪着我,別想反悔了。”

聞鳴玉的回答也很直接明了,親了回去。

直至半夜,這段戲才演完,侍衛抱着他的少爺去浴池,伺候完了,才又回到床上,摟着少爺入睡。

翌日,宮人喚他們起床。

聞鳴玉半眯着眼爬起來,抱着錦被,身體晃了兩下,又歪倒摔回到床褥上,跟陷進一團柔軟的雲朵裏似的。穆湛看着,笑了笑,伸手撓了撓他的下巴,“那麽困,要不不去了?”

聞鳴玉立刻睜開眼睛,“不行。”

他打了個哈欠,蹭到床邊下去,穆湛扶他的手,笑道:“我來伺候少爺。”

聞鳴玉瞪他一眼,要自己來,但穆湛不是說笑,還真接手了,幫他洗漱更衣。

用過早膳了,他們就一起出發,中途才分開走。

國子監。

聞鳴玉走進學堂坐下來時,衛宸已經在了,一見到他就像是有什麽話要說的樣子,徑直走過來,卻又忽然停住,一臉疑惑道:“這個天氣也會有蚊子嗎?”

聞鳴玉愣住。

衛宸就擡起手,手指在自己的脖子上虛點了點,“你這裏有紅點,被蚊子咬了。”

聞鳴玉瞬間明白過來,耳朵漲紅,幹巴巴說:“是……是啊,有蚊子。”

說完,不想帶壞小孩的聞鳴玉趕緊轉移話題,問他過來是想說什麽。幸好衛宸也只是随口這麽一說,并不在意,順着就聊起了題目。

快要上課時,聞鳴玉伸手準備拿書,卻忽然發現東西的位置似乎不太對勁,和自己一貫擺放的有點細微的不同。

他下意識翻了一下,發現并沒有少了什麽,或許只是有人不小心撞到他的書案了?

博士已經走進學堂,開始講課,聞鳴玉就把注意力放回到課堂上,沒有再想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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