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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只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也沒有丢了什麽,聞鳴玉就沒有放在心上,在上了一節課後,又有別的事情轉移注意力,他很快就忘了。
課間。
一衆少年聚在一起閑聊打鬧,今天聊的話題又是話本,因為玉木抵不過那麽多讀者的怨氣,寫了之前BE結局的雙男主少年篇,講唐意遠和程雲臻在國子監念書的故事。
心中的意難平終于舒了口氣,看得很痛快。
朝堂之争的對決很精彩,到了少年篇,玉木也寫出了這個年紀該有的青澀熱血和憨氣,有時候看得忍不住樂,發現現實中自己也會幹的蠢事時,很有共鳴,像是和主角一起念書度過了那段時光一般。
有學生拿着新出的話本,疑惑說:“我之前看着那文風,以為玉木至少比我們年長十幾歲,已經過了而立之年,但現在少年篇又把我給整懵了,玉木寫我們這個年紀的主角寫得太真了,好像身邊有這麽個同窗一樣。”
“而且,你們不覺得,玉木太了解國子監了嗎?我都忍不住懷疑,玉木……就在我們之中!”
少年兩眼明亮,斬釘截鐵地說出這句話。
聞鳴玉聽着,心裏咯噔了一下。
其他人卻不以為然,“你那麽厲害,怎麽不去做縣官斷案?要符合年齡,又在國子監,那就只有博士了,你敢去探詢?”
那同窗只是想到了随口一說,這會果斷搖頭,“不敢不敢。”
衆人都沒把他這句話當回事,他本人也不當真,沒想到自己一不小心就真相了。一群人很快就轉而聊起了裏面的劇情。
少年篇有很多有趣的念書日常,都非常貼合現實,考試打瞌睡走神被博士打手板等等,他們看到主角經歷了和他們相似的事情,不禁感覺距離近了很多,原來運籌帷幄足智多謀的兩個主角以前還有這麽稚氣的一面,令人覺得新奇,又很可愛。
除此之外,話本裏還設置了不少的爽點,有炮灰故意刁難,主角巧解難題打臉,考試兩個主角不斷争奪第一名,互相鬥來鬥去,也撞擊出了很多刺激的看點。
在前面那本就已經磕上了CP的讀者,這次完全就是吃糖盛宴,而不磕的人,看兩個主角之間針鋒相對,逐漸發展的友情也很香。
甚至,當初在書肆門口罵玉木不是人的那個忠實讀者,絡腮胡大漢,這次又踩進了坑裏,抱着少年篇喜極而泣,成為了難得的男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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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篇結局有多虐,如今的少年篇就有多甜。
磕糖磕到上頭時,絡腮胡看到唐意遠偶爾擔起事情,臉上出現了未來作為尚書沉着冷靜的雛形時,他不禁就想起來,唐意遠年紀輕輕就死了……這他媽是玻璃渣摻糖吧?好虐!
不僅國子監的學生看話本,就連有的博士偶爾也會看,算不上玉木的粉絲,只是覺得閑來看看也足矣。
兩日後。
愛看話本的于博士走進了學堂,開始講課。
還有一刻鐘就要下課時,于博士的手放在一疊紙上,那是學生之前寫的策論,已經批閱好了,今日特意拿來點評,不管是好是壞,他都會毫不留情地肯定或批評。
于博士拿起了一張紙,臉上帶着笑意,眯着眼說:“這次的策論,寫得最好的是蔡新翰,想法獨到,別出心裁,雖有不足之處,但在這個年齡能寫出這般見解,已經非常不錯。”
這話一出,底下的學生都頗為震驚,因為蔡新翰平時的成績僅在中上,并不突出,更別說讓于博士贊不絕口了。
于博士沒看下面的小動作,而是把視線放在紙上,将上面的字念出,娓娓道來。
一路聽下來,學生們的臉色就變了,慢慢變得欣賞佩服,看向蔡新翰的目光也不同了。這些視線讓蔡新翰格外的享受,他喜歡成為所有人的焦點中心。
于博士念完了,又摸着胡子誇了兩句,還說:“結尾這話倒是讓我想起了玉木的話本,變革乃百年大計,不破不立,偶爾激進也有其可取之處。蔡新翰,寫得很好,以後繼續保持。”
蔡新翰點頭應聲,看起來很是從容得意,但他的視線悄悄地看向了聞鳴玉的方向。
聞鳴玉面色發冷,也正盯着他。
剛才于博士才念了幾句,聞鳴玉就發現了不對,因為蔡新翰那篇策論的內容,和他三天前寫的幾乎一樣,只是表述方式略有差別。
聞鳴玉臉色一變,立刻就在書案上翻找起來,果然沒找到夾在書裏的紙。當初博士交代下課業,聞鳴玉思索之後,冒出了幾個想法,最後因為難以取舍,寫下了兩篇策論。
最後,他交上了其中一篇,另外一篇則被他夾進書裏。他沒有交這篇,不是因為覺得它沒那麽好,相反,他更中意這篇,只是裏面有些看法還不夠完善,尚未達到他想要的,所以他想留着再修改,重新寫過。
但沒想到,學堂內竟然會有人做賊,偷了他寫的策論草稿,還占為己有。
于博士剛講完,下課鐘聲就響起了。他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學堂。
聞鳴玉實在難以容忍,腦子嗡嗡作響,直接就想去找于博士說明情況。但蔡新翰也早有預料,立刻就沖了過來,抓住他的手,壓低了聲音說:“跟我出去談談。”
聞鳴玉對他極為反感,這時被他碰到手都覺得惡心,毫不猶豫就用力甩開,冷聲道:“我不覺得我和你有什麽好談的,你敢做出如此卑鄙的事,就該知道被發現了一定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他的音量并未刻意壓低,很快就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尤其是不遠處的葉煦等人,懷疑蔡新翰對聞鳴玉不利,正在欺淩他。
蔡新翰剛才還很得意自滿,這會卻露出了慌張的神色,連忙飛快說:“你根本沒有證據,于博士會相信你嗎?我給你五百兩,不,兩千兩,算是我買下你的策論,這筆錢不少了,與其鬧大了,讓博士對你有看法,你還不如收下這個錢。”
明明這事做錯的是蔡新翰,但他還能以一種我給你錢行了吧的高傲态度,似乎聞鳴玉賺了的樣子,理所當然地要求且認為他會答應。
聞鳴玉簡直被氣笑了,不客氣道:“滾!別惡心我!”
蔡新翰再次抓住他的手,力道極大,神情多了幾分陰狠,“我上次聽到葉煦對聖上不敬的話了,你不想害你朋友吧……”
利誘無用,就又換成了威脅,臉上還滿是對聞鳴玉不知好歹的憤恨。
他根本不覺得自己有錯。蔡新翰有自己的一套處事原則,唯利是圖,交朋友更是如此,朋友在他看來更像是利益,所以他只和家世好的人來往。若是成績極好,很有可能金榜題名做官的,他的态度也會稍微好些,但也只是一些,因為沒有家世的人頂多也就做個不起眼的小官罷了。
他讓人查過聞鳴玉的家世,沒什麽太大的結果,但再一想京城有什麽姓聞的貴族,也只有被廢了的廣陽侯,聞鳴玉恐怕只是一個旁支,根本不值得重視。
于是,蔡新翰不滿他一個庶民如此高調,趁沒人的時候,随意地翻動他書案上的東西,結果意外地發現了那篇策論。正好蔡新翰愁着不知道該怎麽寫,就直接拿了聞鳴玉的稍微改動一下,寫了交上去。
蔡新翰沒想到,這篇策論會讓于博士如此喜歡,在所有人面前大肆贊賞。他心裏有點慌,但更多的還是得意驕傲,整個人都有點飄。他沒把聞鳴玉當回事,畢竟貴族要搞庶民太簡單了,不管是用錢,還是用權勢壓人,庶民都沒有反抗的機會。
但他怎麽都沒想到,聞鳴玉竟然這般強硬大膽,硬是和他杠上了。
葉煦他們快步走了過來,擰眉關心問:“發生什麽事了?他是不是欺負你?”
一下子,就把蔡新翰團團圍住。
幾個朋友毫不猶豫站在聞鳴玉身側,衛宸和楚姝麗都不是權貴家族,但此時也為了他,敢于招惹蔡新翰。
聞鳴玉本就不打算妥協,此時更是有勇氣,直接說:“那篇策論根本不是他寫的,他偷了我的。”
聲音響亮,铿锵有力,周圍的人幾乎都聽見了,一臉震驚,從未想過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葉煦反應過來後,更是迅速地跑出學堂,追上還未走得太遠的于博士,請他回來處理此事。
蔡新翰此時真的慌了,但又不願露怯,強撐着一臉陰沉地看着聞鳴玉,咬牙切齒說:“你确定要鬧大?你最好別後悔!”
于博士聽到葉煦的話時,很訝異,盜用他人策論,這種行為極其惡劣。他果斷轉身,又回了學堂。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于博士一臉嚴肅,板着臉。
蔡新翰搶先說:“他無緣無故說我的策論是他的,對我大吼大叫,但那明明是我辛苦想了那麽久寫出來的,我真的很難理解,被冤枉實在太難受了。我這裏還有草稿,博士你可以看看。”
他說着,就從自己的書案上拿了一張紙遞上去,還轉頭質問聞鳴玉,“你這般污蔑我,有證據嗎?東西可不是說是你的就是你的。”
那語氣凜然正氣,毫無心虛,仿佛真的是一個被冤枉了的人。
一時之間,其他學生都有點迷茫了,到底誰說的才是真的?
于博士神色不變,并未因為一個人的話就相信了,他低頭很快地掃了一眼手中的紙張,又擡頭看向聞鳴玉,溫和問:“你有什麽證據嗎?”
按照他接連數月授課,對聞鳴玉的了解,其實他并不認為聞鳴玉會無故說出這種話。但同時,他也不能随意就認定一個學生盜用了別人的策論,即便這超出了他平日的表現水平。妄下定論,絕非師者所為。
所以,他想多聽聽雙方的說法,給他們證明自己的機會。
聞鳴玉搖頭,說:“我的草稿夾在書裏,不見了。”
蔡新翰嘲諷一笑,“那只是你的一面之詞,自然想怎麽說就怎麽說。”
和蔡新翰關系好的人都附和他,幾個平時看不慣聞鳴玉的人也一樣,落井下石,混在其中指責兩句,反正又怪不到他們頭上。而更多的學生,是站在聞鳴玉這邊,兩方隐有争吵的趨勢,于博士開口要求他們安靜。
這時,聞鳴玉看着于博士,神情認真說:“雖然草稿不見了,但策論是我寫的,一切自然都在我的腦子裏,我可以将我的想法全部詳細道出,博士可依此判斷。”
蔡新翰皺眉,“剛才課上博士将我的策論念了出來,所有內容你不都知道了嗎?這算什麽證明。”
聞鳴玉從容不迫,平靜說:“書面文言只是将想法表達出來,便于思索修改,但這只是我的初稿,尚有許多未盡之語,正因為不夠完善,我才會交了另一篇,而把這篇按下,打算重寫。”
“而蔡新翰堅持說這是他自己所寫,那心中肯定也有不少想法,不懼說出。勞煩博士聽我們兩人各自的闡述,給一個自證的機會。”
于博士對這篇策論本就頗感興趣,聽說還要完善,自然想看看自己的學生能走到哪一步。
他點頭就說:“這不失為一個好方法,蔡新翰你接受嗎?”
蔡新翰在聞鳴玉說話時,臉色就越來越差,緊咬牙關,如果可以,他簡直恨不得殺了聞鳴玉,讓他沒辦法再說一個字。但衆目睽睽之下,他不能表露出來,只能憋着,維持住那策論是自己寫的自信,不能有絲毫的心虛。
他恨聞鳴玉讓他陷入如此不堪的境地。不過一篇策論罷了,聞鳴玉當自己是個什麽東西,他看得上願意用那也是聞鳴玉的榮幸,收了錢不就什麽事都沒了,非得惹出那麽多的麻煩來。他絕對不會讓聞鳴玉好過的。
此時拒絕,會顯得他沒有底氣,加重別人對他的懷疑,于是蔡新翰點頭了,還說:“可以,但此事關乎名譽,非常重要,于博士介意再請一位博士過來判斷嗎?”
于博士微微挑眉,這言下之意,是覺得他會有失偏頗?
他隐隐不悅,但也沒理由拒絕,便點頭了。
蔡新翰立刻就讓人去請範博士。範博士受過他爹的照拂,還試圖攀上關系,一定會偏向于他。蔡新翰有把握,聞鳴玉既然敢這麽不自量力和他對抗,那他就借此機會,讓他滾出國子監!
等了一會,結果來的竟不是範博士,而是祭酒,國子監的主管官。
祭酒是因為聞鳴玉的侍童來找,聽說出了狀況,連忙趕過來的。別人不知道,但他可是被聖上親自交代過的,怎麽能讓人在這裏出了事情。
蔡新翰低頭,擋住自己控制不住扭曲了一瞬的表情。祭酒都來了,以他的身份地位處理這事綽綽有餘,蔡新翰根本找不出借口讓熟人來幫忙。
于博士也沒想到祭酒會來,頗為意外,随即出聲道,“既然祭酒來了,蔡新翰你應該沒意見了吧?”
蔡新翰咬牙點頭。
祭酒大致了解了情況,嚴肅問:“你們誰先來?”
聞鳴玉剛想開口,外面卻傳來了一聲尖細的喊聲——“聖上駕到!”
他瞬間愣住。
……
穆湛會突然到國子監,并非毫無理由。
半個時辰前。
穆湛處理了許多政事,忙碌一陣後,頭有些疼,看不下去。他煩躁地擡手捏了捏眉心,不得不眯眼小憩一會。
但沒想到,他竟然就這麽睡着過去,還做了個很奇怪的夢。
他夢到了聞鳴玉。
單薄的身影,在離他有些遠的距離外,背對着他。
蹲在地上,小小一團,看起來很是可憐。
穆湛擰眉,伸手就想把人摟進懷裏,但不知為什麽,他的雙腿無法動彈,像被死死地釘在了原地。
一種無法形容的憤怒從心口湧起,直竄頭頂,迅速蔓延籠罩全身,但因為無法做些什麽,而異常的無力難受。
他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個觸摸不到的身影,想開口說話,卻又發不出任何聲音。
掙紮了半晌,穆湛忽然就意識到,這是假的,這只是他的夢魇。
他想要醒過來,卻依舊陷在夢裏。
只能這麽眼睜睜看着,直到那個背影消失在黑暗裏,離開他的視線。
眼前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漆黑時。
他猛地睜眼,醒了過來。
深邃的眼底,宛如深夜的海面,平靜冰冷,底下卻是暗潮湧動,漩渦激流,極為危險。
穆湛下意識找着聞鳴玉的身影,周圍空無一人。他逐漸清醒,想起來此時聞鳴玉會在哪裏,毫不猶豫冷聲下旨,“去國子監。”
趙德全不明所以,但也立刻遵照命令辦事。
擺駕國子監,宮人皆訓練有素,浩浩蕩蕩地前往。
雖然穆湛上一次來這裏,已經是登基之時,但他很清楚聞鳴玉是在哪個學堂上課,根本無需別人帶路,他就徑直一路走去,沒有絲毫猶豫。
只是做了個夢,以他的脾性,應該不以為然的。但穆湛突然就很想見到聞鳴玉,似乎唯有看到人了,暴躁煩悶的心情才能安定。
走近學堂時,他已經聞到了極其淺淡的果香,熟悉的信息素味道讓他平靜些許,腳步走得更快更迫不及待,身後的宮人幾乎都要跑起來才能跟上他。
終于,他踏進學堂門口。
所有人都在那聲聖上駕到中,震驚了一瞬,然後立刻跪地行禮。
他們太過慌張,只深深低頭看着眼前一小片地面,甚至都沒有注意到,聞鳴玉是站着的,根本就沒有動。
聞鳴玉呆住了,他完全沒想到穆湛會突然出現。
人就是這樣。自己一個人的時候,發生什麽事了,不管怎樣,他都會咬着牙自己解決,不會示弱半分,哪怕多惱怒多難過,都會倔強地撐到最後一秒。但如果自己信任依賴的人出現了,那種緊繃着的情緒就會一下崩塌,甚至會有點想哭。
聞鳴玉看到穆湛的瞬間,心裏就有些泛酸,眼尾泛紅,想要被抱住安慰。
穆湛和他對上視線,感覺出了他不對勁的情緒,大步上前,摸了一下他的頭,又很輕地摟住他。
剛一被抱住,聞鳴玉就像是泡在了熱水裏,所有一切情緒都變得熨帖,情緒梳理緩和,不那麽難受了。
他們只抱了數秒的短短時間,因為還記得這個場合不對,會讓人覺得奇怪。
穆湛是有種不管不顧,把讓聞鳴玉不高興的人都直接拖出去殺了的沖動。但這并不能解決事情,還會給聞鳴玉帶來不好的罵名。他想給聞鳴玉的并不是這些。
于是,穆湛貼在聞鳴玉頸側,近乎輕吻一般,吸了些甜膩的果香,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穆湛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又摸了摸他的頭發,只是很短暫的時間,兩人也沒有說話,但因為默契,無聲地就傳達了一切。
因為聖上來得毫無預兆,把衆人吓了一大跳,自然要花幾秒時間回神,腦子一片空白,耳邊嗡嗡作響,根本沒注意到那數秒裏,衣裳布料摩擦的輕微聲響,更不可能有人想象到,聖上擁抱安撫了一個人。
穆湛走到祭酒面前,冷聲說:“平身。”
所有人這才陸陸續續地起身,聞鳴玉為了不顯得突兀,也裝作剛起身的樣子。
若說其他人是因為第一次面聖,垂眉斂目,不敢窺視龍顏,內心慌張無措,那蔡新翰則是徹底畏懼了,他聽說過暴君的名聲,如果今日的事情暴露了,他要怎麽辦?!
在春寒料峭的天裏,他的額頭竟然不停冒汗,滴落而下,後背衣裳都浸濕了。
穆湛從祭酒那裏了解了事情大概,冷沉的視線瞬間就像尖刀一般刺在蔡新翰身上。可怕的威壓和壓迫力,宛若實質,重重地壓着他,逼得他瑟瑟發抖,喘不上氣來,幾乎跪倒在地。
“那就開始自證,孤在一旁看着。”
穆湛沉聲緩緩道,威嚴而冰冷。
這個聲音,按理來說,對在場的衛宸等人應該是有點熟悉的,但上元節那夜穆湛說話很少,聲音語氣也比現在溫柔很多,幾乎就像是兩個人。再加上聖上突然駕臨的震撼,他們根本無暇注意到那麽多細節。
聞鳴玉上前一步,将自己當初寫這篇策論的構思娓娓道來,姿态從容,處之泰然,這份沉着冷靜,即便是于博士,都不禁有些佩服,更別說那一番解釋,真的将那策論的精髓都道了出來,改善的地方也變得更好了,怎麽也不可能是課上聽了一次,就能做到這種地步。
任何有腦子的人聽了,都會忍不住覺得,這策論确實是他所寫。
然後,到了蔡新翰。
若穆湛不在,他還能掙紮一番甚至有機會翻盤,但他現在已經被煞神一般的穆湛吓到了,更別說,那殺人一般的目光一直盯着他。
蔡新翰連說話都不順暢,穆湛盯着他,接連問了幾個關于那篇策論的問題。他結結巴巴,完全答不上來。
如今誰盜用誰的策論,誰冤枉誰,一目了然。
但穆湛沒有就此停下,仍舊冷聲質問,最後蔡新翰臉色蒼白,終于支撐不住,在極致的恐懼下崩潰了,“……對!是我一時鬼迷心竅,偷拿了他的策論占為己有!”
衆學生低着頭,心下駭然。
接下來發生的事,更是出乎他們的意料。
穆湛毫不留情說:“這般無品無德之人,亵渎聖賢,沒有資格留在國子監就讀,且不可參加科舉,朝廷不需要這樣的人。”
“同時,蔡史教子無方,貶為石甸知縣,罰五年俸祿。”
兩句話,蔡新翰的懲罰和未來,便定了下來,一生與仕途無緣,一直以來引以為傲的家世也一朝跌落,曾經經營出來的人脈盡付諸東流。
蔡新翰面色灰白,身體因為絕望和難堪而顫抖不止。
他無法理解,為什麽自己會那麽倒黴,恰巧聖上就來了這裏。如果不是這樣,他肯定能周旋過去,沒事的。他至今都還未明白,自己動了不該惹的人,當他偷走那篇策論的時候,就注定了會是這樣的下場。
祭酒垂首接旨。這懲罰或許有些重了,但也算是殺雞儆猴,以後國子監定然沒有人敢做這樣的事了。所有人都會知道聖上極其厭惡這種事,一旦犯了,便是将自己的前途葬送。
葉煦他們都為聞鳴玉感到高興,就等着聖上一走,用力抱住他歡呼,并出去好好慶祝一番。
但事情結束後,聖上離開,竟然出聲說:“聞鳴玉,跟孤過來。”
就這麽把人帶走了,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葉煦他們這一憋,就憋到了翌日,在聞鳴玉走進學堂時,直接堵住他,追問昨日聖上叫他去做什麽了。
聞鳴玉一時噎住,渾身僵硬。他和穆湛坐馬車回宮,又親又抱,說了很多私密話,最後甚至到了床幔後面……這種話怎麽可能說得出來!
“聖上、就是,讓我不要把那事放在心上,要認真念書,勤勉致知,明辨篤行……”
聞鳴玉耳朵通紅,都快編不下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要大婚啦!!!=3=
PS:皇後馬甲不是我故意不掉,而是玉崽還要在國子監念書,掉了他肯定沒辦法念下去了,穆湛知道他喜歡國子監的氛圍和朋友,不想他困在後宮,所以會瞞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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