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白清竹有點晃神。

餘故裏瞪大眼睛的模樣, 從某些角度看去,倒是像極了餘清越,兩個人仿佛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樣。

聽見她終于想起來餘清越, 白清竹好笑道:“已經送去幼兒園了。”

餘故裏頓時松一口氣, 慢半拍的:“哦……”

“哦”字的尾音拖的有點久。

餘故裏燒的有點遲鈍的腦子終于轉過來了彎, 一臉稀奇的說:“越越就這麽讓你送到幼兒園去了?”

說完之後, 她吸了吸鼻子。

完蛋, 已經開始覺得難受了, 鼻子不透氣,嗓子也像是被塞了一塊棉花。

白清竹皺了皺眉,一邊答話,一邊接過了餘故裏手裏的杯子,說道:“她很舍不得你,但是知道我在家裏,又是醫生,就放心去上學了。不過我答應了越越,中午可以和你打一通視頻電話。”

餘故裏點頭:“難怪了。”

她就說餘清越這小不點怎麽會願意在她生病的時候離開呢。

就連在家裏住的時候都不行,她連感冒去醫院拿個藥餘清越都要一起跟着。

轉瞬間, 餘故裏仰着頭笑了, 毫無戒備的感嘆道:“看樣子越越真的很喜歡你啊。”

白清竹握着水壺的手一頓, 輕笑着說:“我很高興她能這麽喜歡我。”

餘故裏眨了眨眼。

也不等她多看,眼前立馬被一片霧氣遮住了。隔着一層水霧,她看不清楚白清竹臉上的表情, 只能聽到她略有些清冷的聲音說:“我今天調休不上班, 你在家裏好好休息,有需要随時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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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休息嗎?”餘故裏一愣,“那今天要不要在家裏吃飯?中午想吃什麽?”

白清竹中午的時候很少回來吃, 因為醫院十一點半下班,她通常要忙到十二點半左右,緊接着下午兩點半就要上班了,還不夠來回路上折騰的。

所以中飯她基本是在食堂解決,餘故裏也很少能起得來做早餐,帶上餘清越,她們三個人也只有晚餐會在家裏吃,也格外吃的豐盛一些。

“叫外賣。”白清竹淡淡的說道:“我可不想你在廚房出現意外,你現在需要多休息,少碰涼水,少操勞。”

餘故裏摸了摸自己的腦門,誠心的說:“其實我覺得也不太至于……”

白清竹卻已經拿起了水壺,要去樓下給她再接熱水。

聞言她直接伸出手摸了摸餘故裏的額頭。

白清竹的手溫度很低——即便再暖氣房裏,她的手已經比平時溫暖不少,可餘故裏在發燒,兩廂一對比,還是有太冰了。

餘故裏被涼的往後稍稍退了退,沒忍住縮了縮脖子,卻又覺得舒服似的,把自己的腦門往白清竹手心貼了貼。

不多時,她就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喟嘆,說:“你手好舒服啊。”

白清竹皺着眉收回手,說:“是因為你還在發燒。正常情況下,你應該覺得我手很冰,會讓你不舒服才對。頭還是很燙——喝完藥之後,如果困了就休息一會兒,不困的話……”

餘故裏眨巴着眼睛,等白清竹吩咐。

身為一個病患,遵醫囑是基本守則。

白清竹道:“就自由活動吧。”

……自由活動?

白清竹緊接着說:“我有一個線上會議要開,不重要,但不能随便走掉,差不多要四十五分鐘左右,如果有不舒服,随時去我房間找我。”

餘故裏乖乖的點點頭,“好。”

她臉蛋顯小,乖乖巧巧的穿着餘清越給她仔細挑選的珊瑚絨睡衣,坐在同樣軟綿綿的鋪滿了珊瑚絨的床上……怎麽看都怎麽有點可愛。

睡衣還是兔子模樣的連體衣,上面還帶了個兜帽,帽子上還墜着兩個兔耳朵。

白清竹捏着水壺把手的力道大了一點,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

——她伸手把餘故裏的帽子給她扣上了。

兩個兔耳朵馬上跟着一起耷拉下來,垂在臉側,顯得餘故裏的臉更小了。

睡衣的兜帽太大,餘故裏的頭本來就小,被這麽一扣立馬眼前一黑,什麽都看不到了。

等她掙紮着把腦袋鑽出來,卻見白清竹正笑盈盈的看着她。

見她望了過去,白清竹頓了頓,笑容收斂了一點,說道:“很可愛。”

餘故裏一愣,被白清竹這一連串的動作弄得暈頭轉向,只來得及反應最後一句,說了聲:“謝、謝謝?”

“不用客氣。”白清竹側了側頭,似乎也不着急去開會了,看到了一邊小了一大圈的兔子睡衣,說道:“和越越的還是親子款嗎?”

“對。”餘故裏笑了:“我很喜歡這些……越越也喜歡,我們兩個的親子款衣服很多,日常穿的幾乎都能找到一模一樣的。對了,還有不少漢服,越越也喜歡那個,就是梳頭發太麻煩了,所以我很少會給她弄。”

白清竹的目光有些溫潤的向往。

餘故裏看的一愣,一句“你喜歡嗎,不然我送你一件”好險沒被她說出口。

白清竹又緩緩笑了一下,又伸手摸了摸餘故裏的頭,輕聲道:“你好好休息。”

不過不管怎麽樣,不需要做中飯對餘故裏來說還是省了不少事兒的。

她剛才覺着自己不至于這麽虛——但是直到她發現,她就連上個廁所都差點站不穩,暈暈乎乎的快摔倒的時候,才後知後覺的認識這次發燒的嚴重性。

還真是……虛啊。

萬般無奈,又不想看手機,餘故裏算了算時間,發現這個月還剩了一點直播的時間沒有完成,便貼了片寶寶用的退燒貼,堅強的爬到了電腦前面,打開了直播界面。

與此同時,正在屋裏開線上會議的白清竹手機震了兩下。

她的手機基本常年開的都是震動,如果不是特殊情況下,手機都是放在身上的口袋裏,所以造成的動靜并不大。

她目光看了眼屏幕上的諸位學者,面不改色的把手機拿到面前,打開看了一眼。

【您關注的主播魚逐上線啦!】

【您關注的主播魚逐有新動态啦!】

【您關注的主播魚逐正在直播,快來圍觀吧(*^▽^*)】

白清竹點擊屏幕的手一頓。

然後她從善如流的把手機放在了筆記本電腦屏幕前立了起來,慢悠悠的、又絲毫不緊張的點開了餘故裏發的那條動态。

【魚逐:一定要紀念一下今年最快樂的一次發燒!痛苦但卻快樂!總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阿燒,你值得!】

白清竹挑眉。

餘故裏現實生活中看起來其實是很溫和的人,尤其是面對不熟悉的人的時候,她就像是一個微笑機器,總讓人如沐春風,覺得在被照顧着,可卻又會覺得和她有一股揮之不去的距離感。

但是在網上,餘故裏這才又和她記憶中的少女貼合在了一起。

永遠的這麽可愛,這麽陽光,這麽……有趣。

她将一側的耳機摘了下來,從抽屜裏掏出了另外一幅耳機,戴上了其中一只。

一邊的耳機開會,一邊的耳機看直播。

恐怕也沒有第二個人了。

大約是思及自己現在的狀況,白清竹一手抵在唇上,勉強遮住了上揚的唇角。

左耳的線上會議如同天書,根本聽不進去。白清竹将會議過程用軟件錄下來,打算留着晚上複盤,便專心致志的盯起了餘故裏直播。

鏡頭中還是只有一個畫布,以及右下角露着一雙手和一個黑色手繪板的區域。

餘故裏的工作區她也見過,一看就是常年在室內工作的人才會做出的布局。

所有的東西都放在觸手可及的位置,堆得東西有些雜,但卻不亂。餘故裏幾乎都不需要翻找,瞬間就能找到她自己想要的——比起屋裏其他地方甚至可以用空曠來形容的地方,工作區才更像是她的家一樣。

餘故裏看了一眼電腦的存圖,有點懊惱的說:“啊,有一張圖快要到交稿時間了……那今天就先畫這個已經快完工的吧,主要是後期一些調色加細化,沒什麽特別的東西,不過要借助到的軟輔比較多,你們要是想學習的話,要記得記一下筆記啦……都是固定的步驟,但是比較繁瑣,一個地方錯了,後面的就可能全都錯了……”

彈幕上飄過一片“可愛點頭”“奮筆疾書”之類的表情包、文字。

緊接着,一個頭銜十分豪華且絢麗的ID出現在了她的直播間。

【您的粉絲qzzgl來到了直播間】

下一秒:

【qzzgl:小餘老師好。】

餘故裏看到這個ID的時候眨了眨眼睛,說:“你好呀。”

如果是平時精神好的時候,可能她還會多說些什麽東西,讓她以後不要給自己花錢了——事實上,這個ID給她花的錢,已經足夠上她四次課了。

但是她今天嗓子劇痛,手邊就放着一杯蜂蜜水,沒一會兒就要重新沖一杯,加上又要顧着直播的質量,實在是沒什麽力氣勸誡,只能說道:“歡迎qzzgl,今天的直播質量并不……”

【qzzgl為您送出了一片花海】

……高。

……所以不用送禮物……

最後一句沒說出口的話被餘故裏吞回口中,自動消音。

餘故裏張大嘴巴,看着充斥了整個電腦屏幕、自帶飄落特效以及十分優美動人旋律的花海,整個人都驚呆了。

花園網上,一朵鮮花免費,一捧鮮花一百塊,以此類推,一片花海就是……一千塊大洋。

【字母君大氣】

【我等小紅花自動退讓】

【這……這這這……我沒送出手的小紅花還能給嗎?】

【一次一千,慕了。】

餘故裏百忙之中抽空看了眼彈幕,發現被這一片花海吸引過來的還有無數正在摸魚的網友們。

【這是畫畫直播間?】

【我眼瞎了還是我看錯了?畫畫直播間都這麽奢侈了嗎?】

【繪畫專區終于站起來了!!小魚不愧是繪畫之光!】

最後這句話簡直是在引戰。

餘故裏甚至顧不上去感謝那片花海,就趕緊打哈哈的說:“什麽繪畫之光,我水平和實力只是一般般,也沒什麽天賦,都是靠蠻勁學的,大家努努力可能比我還棒……都是因為qzzgl支持……太感謝您了,實在是太破費了。”

【qzzgl:不破費。】

餘故裏皺着眉看了一會兒。

她從前最多收到的也就是一捧花一捧花,雖然疊加起來價格可觀,但是一次性給出一片花海的……這還是頭一個。

驚喜是有的,但是緊随而來的,就是困擾了。

她也不知道這個‘qzzgl’究竟是什麽人,以後又會不會有什麽要求……總之,很難搞。

就在餘故裏思考的同時,屏幕上qzzgl又發了一條消息。

【qzzgl:主播生病還在堅持上課,值得嘉獎,精神也值得學習。】

餘故裏一頓。

——她怎麽知道自己生病的?

還有……

也是奇怪了,這話的語氣的老成程度怎麽聽着這麽像是她爸那年紀的?

還得是個老領導範兒的。

作者有話要說:  白老師:?

來晚了一丢丢!更新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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