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餘故裏隐隐約約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夢……一個很奇特的夢。
夢境旖旎瑰麗, 又充斥着緋紅的色澤,讓人臉紅心跳,卻又忍不住回味無窮, 沉醉在其中。
而讓餘故裏意外的是,這個夢裏的場景,似乎格外的真實……真實到就像是曾經發生過一樣, 屋頂,牆角……甚至就連桌子角落, 已經許久沒用過,藏在書本縫隙裏的皮筋,都顯得那麽的清晰。
在夢裏,她躺在自己的床上, 能感受到窗外屬于春天的晚風徐徐吹着, 帶動耳邊的發絲,擦過皮膚, 也總能帶起一陣陣的微癢, 讓人覺得在悶熱的室內也有一種自己活過來、終于能夠感受到自然呼吸的清晰。
床上鋪的還是粉白色的床單,極為鮮明亮堂。
那一度是她少女時期最喜歡的顏色, 明黃、粉白、天藍、嫩綠……這些她最鐘愛的顏色, 到現在也沒有變。
餘故裏有時候想過, 可能是因為她小時候太喜歡看宮崎駿的漫畫,也太鐘愛宮崎駿筆下動畫的色彩,以至于對鮮明的顏色毫無抵抗能力, 整個屋子通明,也永遠都充滿陽光。
而處于夢裏的她似乎也有些和現在不太一樣。
夢裏的她又兇又嬌氣。不僅如此,還在不停的沖另外一個人說些什麽東西,聲音很低, 接近呢喃,她又覺得那時候的自己好像很委屈。
不光嬌氣,還委屈的很兇。
奇奇怪怪的組合,卻又在她身上被凸顯的淋漓盡致,餘故裏完全想象不到自己居然還有這一面。
這不像是她印象裏的自己的模樣,和現在的她甚至完全不像是一個人。
她面對面的和一個看不清楚眉眼的人擁抱着,手臂環繞、額頭相抵,兩人之間的姿勢親密無間,顯得尤為密不可分。
她雙腿被掰開,面對面的坐在那人懷裏,鼻尖總是能聞到一股讓她十分心安的香氣。
她眼尾也紅紅的,像受了好大的委屈一樣,嘴裏嘚吧嘚的一直在告狀,嘴巴又很不誠實的總想親她。
完全忘記了讓她這樣的始作俑者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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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故裏雙眼緊閉,下意識抱緊了被子。
畫面仿佛被撥開了迷霧般,漸漸的又清晰了一些。
她好像聽到另外一個人聲音輕柔,又帶着明顯的哄人的意味說:“乖,再忍忍……”
餘故裏覺得自己好像哭了。
但她又清晰的知道自己不像是傷心的哭,更像是根本就忍不住眼淚,就這麽一個勁兒的往外冒。
只是她眼淚都還沒有流出來,就已經被另外一個人啄吻掉了。
隐約間,她又覺得那人說了什麽:“別哭了,很鹹的。”
“那你不要把我眼淚吃掉不就好了……”她哭哭唧唧的說着什麽,卻還是吸了吸鼻子。
然而過了一會兒,她又忍不住攬着那人的脖子,更挺起了腰,卻不知道想做什麽:“可是我忍不住啊,眼淚又不停我使喚……”
那人卻十分了解她,擁着她的力度更緊了點。
果然,在離開時,又啄了她眼角一口,把眼淚盡數吮走了。
她再退開時,餘故裏恍惚間看到了她左眼眼尾的痣,正墜在下眼尾的位置,美的觸目驚心,明明是十分清冷的模樣,在那瞬間卻顯得極為誘人妩媚,眼尾帶着一抹紅。
餘故裏盯着那抹紅色出了神,又被懲罰的親了一下。
突然之間,一個極其微小的開門聲在不遠處響了起來。
她忽的睜開了眼睛。
雙眼清明,一丁點兒睡意都沒有。
餘故裏愣愣的看着外面還亮着,但卻已經充斥着暮色的天空,半天都沒有回過神。
她出了一身汗,窗戶開着一條縫通風,僅僅是剛感受到風的瞬間,她就察覺到胳膊上傳來的涼意。
“媽媽……”餘清越站在門口,手裏拿着自己粉嫩嫩的小拖鞋,小聲的用氣音喊了喊。
餘故裏眨了眨眼,喉嚨有些幹澀,她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來不及答應。
餘清越已經仰起了頭,有些失落的看着白清竹,伸出了雙手說:“姨姨,媽媽還沒有好嗎?”
白清竹雙手穿過餘清越的腋下将她抱起來,胳膊托着她的屁股,讓她坐的更穩了一點,想了想道:“我抱你去近處看一看,如果媽媽還沒醒,我們就要把她叫醒了。”
“為什麽不讓媽媽繼續睡了呀?”餘清越眨巴着眼睛。
“她睡了很久了。”白清竹笑道:“讓她清醒一會兒,不然晚上就睡不着了。”
餘清越這才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她把自己的小腦袋抵在了白清竹臉側,很依賴的蹭了蹭。
小朋友表達喜歡和親昵的模樣永遠都是那麽的不加掩飾,白清竹抿了抿唇,扶着門把的手捏緊了一些,停頓了一會兒,才把手從門把上撕下來,轉而扶住了餘清越的腰,小心翼翼的摟了摟她。
她剛走一步,餘故裏就已經轉過了頭。
白清竹看見了,把餘清越放到床邊坐下,說道:“醒了?”
餘故裏慢半拍的點了點頭。
她盯着白清竹的臉出了神。
“看什麽呢?”白清竹走近她,手直接覆在了她的額頭上,帶着一股撲面而來的冷香。
她離得近了,餘故裏才終于看到了她的眼睛。
從前沒有好意思太仔細盯着看,這下距離這麽近,餘故裏才發現白清竹的眼尾也有一顆很小的、黑色的痣。
和夢裏的人……一模一樣。
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藏在被子裏的腿不安分的動了動,又把被子拉高,蓋住了自己鼻子以下的位置。
“退燒了。”白清竹說道,看了一眼餘故裏:“還難受?”
“不……”餘故裏把腦袋藏在被子裏搖了搖頭,“不難受了,就是好餓。”
“起來吃飯吧。”白清竹起身,說道:“我帶了飯回來。”
餘故裏小幅度的點頭,“你……你能幫我帶着越越先去洗手嗎?我想去沖個澡,出了一身汗,很快就下去。”
“可以。”白清竹沒攔她,“小心保暖,擦幹了再出來,別再着涼了。”
餘故裏頓時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直到溫熱的水幕落下,沖刷在身上,餘故裏這才終于捂住了臉,蹲在了原地。
……她承認了,她做了一個春.夢。
而夢裏的對象,似乎……有白清竹的特征。
她不由會想了一下她這麽多年畫畫的癖好。
很多粉絲都會說,她筆下的女生簡直踩在了她們的X癖上……可又何嘗不是踩在她自己X癖上呢。
她筆下的女生很多種多樣,圓圓潤潤胖嘟嘟的,嬌嬌小小可可愛愛的,還有身姿挺拔禦姐範的……很多。
但最多的,還是清冷美人。
身着廣袖長袍,手持長笛、或瑤琴、或仙劍,一襲白衣的仙道師尊、手握長鞭、骨傘,一身妖冶又鬼魅的魔道妖女,又或是身着制服,面容清冷的醫生……等等。
可這些人,無一例外,身姿颀長,腿也細長,皮膚極白,眼尾都會被她點上一顆痣,又因為最終成稿有額外要求而被她擦掉。
可她自己的摸魚圖,幾乎每一張都必點,無一例外。
這些人的臉,映在現實中,似乎完全可以和白清竹貼在一起,毫不違和。
餘故裏從衛生間走出去,身上裹着浴巾——她完全把白清竹剛才說的話當成了耳旁風,現在只想好好感受一下對比起衛生間來說,要顯得涼快一點的卧室來讓自己發熱的腦子迅速的清醒一下。
然而猝不及防的,她剛打算把身上的浴巾拆下來擦身體,就和正開門進來的白清竹撞了個正着。
餘故裏愣愣的看着白清竹。
白清竹顯然也沒想到打開門之後會是這麽個模樣,開門的手一頓,站在她腿邊兒的餘清越就像是個小炮彈似的沖了出去。
“媽媽媽媽!”餘清越吱哇亂叫,“你洗好了嗎!和越越一起吃飯去呀——!”
“好了好了好了。”餘故裏慌手慌腳的把浴巾系上,心想還好沒完全打開,不至于太尴尬。
白清竹轉過頭,說:“我下去把飯熱一下,你穿好衣服就下來吧。”
“好。”餘故裏握着餘清越的小手,臉上的紅也不知道是剛洗完澡熏得,還是不好意思緊張的。
門重新被關上,餘清越這才一屁股坐在床邊的地毯上,仰着頭說:“媽媽你臉好紅哦。”
“閉上你的小嘴巴。”餘故裏捏了捏餘清越的嘴,又把她嘴巴捏成了一個小鴨子。
餘清越滿不在乎的晃晃腦袋,在餘故裏的手離開了之後,也用自己的小手捏了捏自己的嘴巴,嘟着嘴含糊不清的說:“好吧好吧,閉上越越的小嘴巴。”
餘故裏被她逗笑了。
她進浴室拿着吹風機吹頭發的時候,看着鏡子裏面的自己,頓了頓,做賊心虛似的張望了一眼門口,然後撩開自己的領子看了看——
鎖骨還在,依然能放一排硬幣,但是該鼓起來的地方依然還是鼓起來的。
沒胖。
不丢人。
她頓時松了口氣。
餘清越跟個小尾巴似的跟着她,黏在餘故裏身上,抱着她的腿說,“媽媽你在看什麽呀。”
她的小腦袋猝不及防的從餘故裏撩開的領子裏和餘故裏正臉撞了個正着。
餘清越眨巴眨巴眼睛,又眨巴眨巴眼睛,“媽媽你到底在看什麽呀?”
餘故裏捂住領口,“沒有,媽媽什麽都沒看!”
“哦。”餘清越也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和妹妹抱成了一團,把妹妹當成枕頭,倒在地毯上翹着小二郎腿,看着餘清越說:“那你快一點呀,姨姨買了好多好吃的,越越好餓的呀。”
等餘故裏出了衛生間,餘清越呆了一下。
“媽媽你幹什麽要化妝,我們要出門嗎?”餘清越歪着腦袋。
餘故裏有點臉紅,怎麽想都怎麽覺得自己突然化妝這個舉動有點詭異……又狼狽的沖到了梳妝臺前面給妝卸掉了。
她跟着餘清越一起下了樓,正巧看到正端着最後一盤菜從廚房出來的白清竹。
她身上穿着餘故裏的圍裙——餘清越小朋友靜心挑選的,圍裙上的蕾絲邊應有盡有。泡泡袖邊,就連底下都還帶了蓬蓬的蕾絲花邊。
而白清竹身上仍然穿着一身十分禁.欲.色系的衣服。上面是純白的毛衣,下面是一件修身的咖色系闊腿褲,長發被一絲不茍的束在身後,臉上還帶着眼鏡。
和這件圍裙看起來真的就完全格格不入。
但是又說不上為什麽,總有一種別別扭扭奇奇怪怪的……可愛。
就像是她畫身穿西裝、長發及腰的高冷總裁的時候,會搞怪似的在她懷裏塞一個正哇哇大哭,抱着奶瓶瓶喝奶的崽。
又或是一頭短發,又酷又飒的校霸,卻在牆角偷窺一個正背着小書包的小萌妹。
越極致的反差似乎就越可愛,放在白清竹身上就更是這樣了。
餘故裏心想。
然後她看着白清竹說:“你穿這個圍裙……”
她彎着眼睛笑了,“真可愛。”
恍惚間,時間和空間似乎都跨越了所有限制,一切又回到了高一那年的暑氣。
餘故裏八百米長跑之後病倒,她不得已不扛起了做飯的重擔。
而後,餘故裏就像是個粘人精一樣,她走到哪,餘故裏就跟到哪。
她睡覺的時候,餘故裏:“你穿這個睡衣真可愛。”
她做飯的時候,餘故裏:“你穿這個圍裙真可愛。”
不管什麽時候,只要餘故裏醒着,就總能聽見她滿世界的找自己:“小白,白白,阿白……清清竹竹……你怎麽這麽可愛啊……”
那時候的她呢?
她往往會轉過身,用手上的筷子、書、筆……任何一切她手裏有的東西,戳一下餘故裏的臉,拍一下她的頭,又或是直接親她一下。
然後會看着餘故裏傻笑的模樣,說:“叫我什麽?”
“姐姐。”餘故裏總會乖乖的回答,又奶又甜的抱住她的腰仰頭看她,一連聲的撒嬌,“姐姐姐姐……”
白清竹從回憶中抽出神,不過片刻而已。
她臉上挂起了一抹笑,柔和了臉上生人勿進的涼意,将盤子端到桌上,說:“洗手吃飯。”
于是一大一小兩個人蹦蹦跳跳的牽着手去洗手,後面還跟了一個噠噠噠蹦跶的妹妹。
白清竹看着眼前三只的背影,歪了歪頭。
她能等到餘故裏再一次黏在她身上,哭的再委屈也還要追着她喊她“姐姐”嗎?
作者有話要說: 前面那章用了XP代替了……這章直接用癖字好了。你們懂這個意思就行m(o_ _)m
如果被鎖了。
……那我也沒有什麽辦法。嗚嗚嗚嗚。
第一次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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