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懷裏抱住了最想要抱住的人, 餘故裏閉着眼睛都忍不住發出了毶輕輕的喟嘆聲。
她又把腦袋蹭到白清竹頸窩,生怕把白清竹吵醒,只敢很小心、又幅度十分輕微的蹭了蹭。
這毻硭睡的極沉也極香。
這已經是餘故裏很長時間都沒有睡過的好覺了。
她隐約記得自己還做了個夢。
夢裏是微風習習的午後, 窗戶開了毺醴欤有風從窗縫中進來,吹在人身上暖乎乎的。班上大約是在上自習,難得少有的放松, 她趴在桌子上睡覺, 毐叨朵帶着耳機,擋住了不少聲音,另一邊的耳朵卻反而能聽到距離她很近的空調嗡嗡的聲音。
她的位置對着空調口。
空調年代久了,掃風的功能壞了, 師傅幾天了也沒來修,似乎是她覺得有點冷, 忍不住就抱住了胳膊, 睡得也并不安穩。
下毭, 有毟龃着洗衣粉清香的校服外套就被仔仔細細的蓋在了她的身上,還有人在細細的給她掖着縫隙,動作輕柔小心, 觸碰到她的時候也都帶着令人眷戀的酥癢, 又讓人沉浸在其中, 根本不想睜開眼睛。
冷時有人添衣, 這感覺太棒了。
餘故裏眷戀的蹭了蹭枕頭,把頭往被子裏又埋了點,有點流連于夢境,并不是很情願睜眼,還想能再睡着——最好是能接上那段沒做完的夢最好。
然而臉上輕輕柔柔的觸感還是揮之不去, 有什麽像是羽毛的東西在她臉上不斷的來回輕拂。
餘故裏慢悠悠的睜開了眼睛,滿臉的無奈。
越越的眼珠黑黝黝的,見到餘故裏醒了之後滴溜溜的轉,話還沒說幾句,就先露出了毟龃蟠蟮男α常骸奧杪瑁
越越脆生生的喊了毶,剛才就是她百無聊賴的在用手指在餘故裏臉上玩。
餘故裏瞬間就沒了脾氣,人還縮在被子裏,懶洋洋的‘嗯’了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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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扭頭看了看,打了個哈欠,慢悠悠的說:“姨姨呢?”
“姨姨出門買飯飯了媽媽!”餘清越笑着說。
小孩子火力旺盛的很,大冬天早上也不怕冷,只穿着毶矸坂潔降那镆攏小肚子滾圓,正一下毾碌腦诖采媳倪鍘
毟鏊氖多斤的小炮彈在床上來來回回的蹦,餘故裏真怕她一下蹦起來給自己砸死。
“小心點你的腿。”餘故裏又往被子裏縮了縮,慢悠悠的說:“當心點別着涼了。”
“不冷呀媽媽,姨姨走的時候把屋裏空調都打開啦,客廳的也打開啦。”餘清越爬到餘故裏身上,把小手伸到了餘故裏臉和脖子交界處,說道:“你摸摸。”
小手的确熱乎乎的,冬天的時候餘故裏還挺喜歡抓着越越的手的,像是揣了個小型暖手寶氀,觸感也好。
她忽然注意到了什麽,詫異的說:“指甲是你自己剪的?”
“姨姨早上給我剪的!”餘清越眼睛毩粒說:“姨姨把越越抱在懷裏剪的!”
餘故裏用被子蹭了蹭鼻子。
餘清越見狀又特別認真的嚴肅了小臉,着重說:“抱在!懷裏!剪的!”
餘清越小朋友因為先天不足,所以她爸媽就在後天瘋了似的給她灌輸營養,以至于這孩子雖然輸在了起跑線,可就像是跑到一半她撿了個四輪車——還是帶司機的那種。身高自幼兒園開始就一騎絕塵,超出了同班很多人。
到現在幼兒園都還有不少小豆丁還沒有越越的肩膀高,以至于這丫頭完全成了個大姐頭的模樣,在幼兒園幾乎可以橫着走。
也是因此,把越越抱在懷裏剪指甲這項活動,在她還沒有幼兒園畢業,就已經被迫中止了。
餘故裏抱不住這個小胖墩兒啊。
越越對此執念頗深,可惜家裏除了她外公,餘故裏自己親爹之外,再也沒有第二個人能把她整個人抱懷裏進行這項活動了。
“那姨姨還真是挺厲害的。”餘故裏打量着越越的神色,突然問道:“越越,你喜歡姨姨嗎?”
越越這次毫不猶豫的點頭:“喜歡!”
餘故裏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心想喜歡就行。
至于剩下的……她八字都還沒劃出第毱玻現在就開始給越越做思想準備也有點太早了。
門被打開的聲音從外面響起,越越眼睛毩粒動作十分迅捷的爬下床,穿着氈煌閑……爬出了房間。
餘故裏躺在床上看着越越這幅如同史前爬行動物一樣的姿勢忍不住眼皮抽動了毾隆
“哇!”門外傳來越越的毶驚叫。
餘故裏吭吭哧哧的爬下床出去看了眼。
只見白清竹頭上、肩上都有不少的落雪,就連睫毛上都還挂着很多已經雪化的水珠,正站在門口抖雪。
“媽媽外面下雪啦!!”餘清越拽着白清竹一只腿站起來,興高采烈的抓了點落下來的零散的雪。
屋裏室溫比外面高了太多,雪剛到她手上就化了個幹淨,但越越還是玩的很高興。
“後半夜雪就下大了。”白清竹笑了笑說:“到現在還沒停。”
餘故裏這才走到了窗邊,往外看了眼。
屋外大雪紛飛,天地都已經完全變成了同樣的顏色,地面上有毿┏德趾徒龐。深深淺淺、遍布不殻還有些則是已經被埋上了,還沒有被填平。
“好大的雪啊。”餘故裏嘆道:“普羅市已經很久很久沒下過這麽大的雪了。”
“是啊。”白清竹把外套脫下,抱着越越到了沙發上,給她披了件外套說:“上毚握饷創蟮難┯Ω靡丫是十年之前了。”
“啊,這個我記得!”餘故裏興沖沖的回過頭,臉上亮晶晶的帶着點笑,說道:“當時大雪封路,路邊的綠化都被壓倒了不少,到處都是斷枝,雪厚到沒法出行,全市人民都休息了毺欤中小學更是停課了氄周呢!”
“嗯。”白清竹笑着點點頭。
“那一周你是怎麽過的,還有印象嗎?”白清竹扭頭問她。
越越不甘寂寞的爬上了飄窗,整個人貼在窗戶上往外看,小屁股撅的老高,還圓滾滾的。
不打兩下都對不起自己的手。
餘故裏笑眯眯的沖着越越的屁股來了兩巴掌。
越越早就習慣了餘故裏總莫名其妙的對着她動手動腳,見狀也只是往後扒拉了毾攏嘴裏嚷嚷着說:“哎呀媽媽你別打我屁股,越越要看雪……”
餘故裏這才笑着說:“我不太記得了,時間過的太久了……應該也沒有什麽特殊的吧?那時候可能也就是在家裏做作業,然後偷偷摸摸的看點小說,再偷偷摸摸的在本子上畫點畫?”
白清竹淡笑着點點頭,“嗯。”
餘故裏碰碰她胳膊,“那你呢?你還記得嗎?”
白清竹笑了下,說道:“不太記得了吧。”
這話說的奇奇怪怪,總有點不太通。
但是餘故裏這會兒剛睡醒,本來人就懵,也沒反應過來,暈暈乎乎的應了個“奧。”
“吃飯吧。”白清竹說:“買了你愛吃的。”
越越聽見吃飯,瞬間又從飄窗上爬了下去,蹦蹦噠噠的坐到了桌前,手腳十分迅速的把桌上的袋子和外賣盒就給拆開了。
餘故裏拿了根油條扔在了碗裏,看着白清竹說道:“你的腿怎麽樣了,還疼嗎?”
“有毜悖但是不嚴重,可以忍。”白清竹笑了笑說:“你太小瞧我了,好歹我也是一路吃苦吃過來的。”
“那也和吃苦沒什麽關系啊。”餘故裏皺皺鼻子,看着碗裏因為油條下沉被擠出來的泡泡,說道:“今天有什麽安排嗎?”
“嗯。”白清竹頓了頓,說道:“要回我房裏去取點東西,下午要再去一趟福利院。”
餘故裏默默的點了點頭。
越越并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麽,即便是告訴她了,可能她也并不會理解。
于是越越眨了眨眼睛,擡起頭說:“媽媽我們要去福利院看望小朋友了嗎?”
“對。”餘故裏說:“待會媽媽就帶你去給小朋友們買禮物,還記得要買什麽嗎?”
越越眼睛毩了擔骸凹塹茫
“彩筆、畫紙和貼畫!”越越說道:“但是越越不知道福利院有多少小朋友呀,不夠分的怎麽辦?”
“我知道。”白清竹遲疑了毾攏看了眼越越,最後還是沖着餘故裏說:“你們經常會去福利院?”
“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家裏會有的習慣吧。”餘故裏也迷茫了毸布洌說道:“好像是我車禍之後?又或者是什麽時候?我爸媽會在周末和寒暑假的時候去福利院義務講課幫孩子們補習,分年級和階段,有時候我也會去教那些孩子們一些畫畫技巧,有天賦和肯下苦功的,我爸媽會資助他們學畫畫,走藝術這條道,以後好歹是個謀生手段……後來越越長大了,就會跟着毱鹑ィ和那些孩子們也玩的挺好的。”
白清竹手中的奶黃包被她捏來捏去的已經變了形,氈碧着餘故裏說,她才點點頭,說道:“怪不得孩子們都很喜歡你,也都喜歡越越。”
比起幼兒園那些嬌生慣養,完全沒有嘗過人情冷暖的孩子,福利院的孩子才是更難以親近,也更難以讓他們對人敞開心扉的。
而餘清越那麽受幼兒園的孩子們歡迎……原來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餘故裏沒聽出她的言外之意,笑着點點頭說:“是,越越自小在那種環境下長大的,所以她才這麽不怕生,跟誰都玩得開。”
“這也是好事。”白清竹說:“越越……”
很乖,很棒,很懂事。
這幾個詞她似乎已經不知道說了多少次了,到了嘴邊,卻不怎麽想再說這幾個字了。
她看着越越懵懂的眉眼和黑白分明的眼瞳,話音一轉說:“誰都會喜歡越越的。”
餘清越小朋友叼着嘴裏的油條,挺起小胸脯,信心滿滿地:“嗯嗯餘餘大噶豆稀飯……”
白清竹聽懂了,看着越越艱難地吞下嘴裏的東西,又言語肯定的重複了毐椋“越越大家都喜歡!”
說完,她還臭屁的坐在凳子上扭了扭。
餘故裏給自己家這崽的自戀磨的也沒有脾氣了,無奈的給她打開了牛奶,說道:“喝兩口,把你的嘴堵上。”
餘清越哼哼唧唧的抱着牛奶罐罐在凳子上繼續扭,毜愣濟揮脅緩靡馑嫉母芯酢
剛升上來沒多久的傷感被越越橫掃一空,白清竹笑了笑,和餘故裏簡單說了毾孿惹暗木龆ǎ說道:“我昨晚想了氁埂!
餘故裏目不轉睛的看着她。
白清竹回望着她,兩人眼睛對着眼睛,誰都沒有覺得有哪裏不對。
白清竹面容是輕松的,說道:“我很贊同你昨晚上告訴我的話。”
他們情有可原,但其心可恨。
白清竹被那些人的确傷到了,可說到底他們也是為了孩子們。
普羅市這個小地方的福利院本身生活就挺艱難——不少獨居的、尚有能力的老人經常會去做義工,會帶不少吃的、喝的,和家裏子女寄給他們的撫養費過去,可依然杯水車薪。
四面八方轉過去的孩子太多,每年都有新增,每一個孩子的生活費、學費、書費都是相當大的毐士銷,更遑論還有福利院的工作人員的薪資。
大家都要生活。
可贊助卻很難能拉得到,畢竟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人的欲望也是無窮盡的,錢總是不夠用的東西。除非有人願意像是白清竹一樣,每年都定期往福利院捐款。
“其實有毤事情很巧。”白清竹說:“有關于我生父。”
餘故裏氥丁
白清竹生父的事情她知之甚少,加上涉及白清竹隐私,她連問都不敢問,生怕毑恍⌒慕伊巳松稅獺
聞言她更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精神,小心翼翼到呼吸都放輕了。
“他這麽多年一直都有固定資助福利院,也氈庇性谧龉益。”白清竹道:“我長到大的這家福利院,正巧是他資助最久的毤搖!
餘故裏詫異的瞪大了眼睛說道:“這……”
“巧合吧?”白清竹笑着說道:“我和他在過去那十幾年經常會碰面,他和我說的最多的,就是我長得很像他死去的太太,可那時候誰都沒有多想,直到他後來病重送醫,我代表福利院去看望他的時候,陰差陽錯發現我們血型和骨髓配型全部匹配,這才發現原來他就是我父親。”
餘故裏被這戲劇的轉折弄呆了。
她曾經也聽說過點東西。
白清竹的生父找了她很久,這麽多年來一直都沒放棄——可他手上,甚至只有醫院拍的,用來留着存檔的毟鲇ざ的照片。
毟鲇ざ的照片,這麽多年過去,誰會知道她變成了什麽樣子呢?
茫茫人海,無異于大海撈針,這幾乎就是一個不可能的不歸路。
“所以我沒辦法因為他們做的那些事情就停止掉我父親這麽多年一直在做的事情。”白清竹揉了揉眉心,說道:“孩子們是最無辜的。”
餘故裏理解的點點頭。
想說的東西太多,可到最後全都化成了毶嘆息,說道:“我支持你。”
白清竹笑了笑,“謝謝。”
餘故裏默默的搖了搖頭。
她想了想,把昨晚上在福利院看到的和聽到的事情挑着幾句說了說。
她只選了老人昨晚說的那幾句話,最後說道:“并不是所有人都這麽自私的,絕大多數人都是好人。”
“嗯,我知道。”白清竹笑着說:“你說的應該是李伯,他和他妻子有三個孩子,全都不幸夭折了,後面兩個甚至都沒有成功降世,全都因為各種原因引産,後來就幹脆把精力全都放在了福利院上,他們夫妻兩個是真的把所有的孩子視如己出的。”
餘故裏:“原來是這樣……”
那這位李伯對于白清竹來說,可以說是另外毟銮茲艘膊晃過了。
可惜人微言輕,又人單勢薄。
白清竹頓了頓,說道:“雪還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才停,如果晚上能走的話,我先把你們送回s市。”
餘故裏氥叮“把我們送回去?”
“嗯。”白清竹說:“我在這邊還有事要忙,可能要幾天,越越還要上課,你也要工作。”
餘故裏趕緊說:“我工作不急,我可以鴿掉!”
“割掉?”白清竹手上的動作停了毾攏“什麽割掉?”
“不是,是鴿子的鴿。”餘故裏解釋了毾濾們的行業術語,然後十分認真的說:“我是個慣犯……不是,我是個熟手了,交稿前兩天瘋狂趕稿才更符合我的人設,畢竟我這次回來就什麽都沒帶,根本沒想着開工。反正接下來也沒有什麽必定要完成的工作安排,我陪着你吧?”
白清竹默默的看着她。
餘故裏說着說着,臉有點熱:“你毟鋈嗽谡馕矣械悴環判摹!
“越越也不放心呀。”餘清越終于聽到了她能聽懂的東西,仰起小臉參與對話,說道:“姨姨我和媽媽陪你呀!”
白清竹嘆了口氣,摸了摸餘清越嫩生生的小臉,“那你的全勤小紅花怎麽辦?你堅持了那麽久,腿斷了都還要去上課,就這麽沒了,不是很可惜嗎?”
越越很仔細的想了想。
然後她擡起臉,小臉十分認真又嚴肅,毎逡謊鄣乃擔骸靶『旎ê苤匾,但是比小紅花重要的事情還有很多,姨姨就比小紅花重要,越越不要小紅花了,越越要陪着姨姨。”
霎時間,氄笕紉庥可涎劭簦白清竹愣愣的看着餘清越稚嫩的臉蛋,啞聲到說不出話來。
餘故裏也覺得很窩心,伸手摸了摸餘清越軟呼呼還炸着毛的腦袋,心裏默默的說:不愧是媽媽的好女鵝。夠給力。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嗚麻麻的好女鵝。
不禿!不禿不禿我不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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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