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水裏的那雙腳瑩白剔透, 可以看清楚皮下淡青色的血管,順着一路往上,腳踝還有些水珠, 要滴不落的挂在那,劃下時能帶出一道道的水痕。

這一幕顯得尤為煽情。

腳腕也很細,看着就想握住。

餘故裏試探性的抓了抓手,還是有賊心又沒賊膽, 怏怏的把手又放下了。

然而她還是不死心的盯着看了會兒, 幾根手指不停的在白清竹腳背上凸起的那根血管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摁着,時不時還要摳一摳,像是彈鋼琴似的,總有那麽會兒中場休息時間會用指腹去仔仔細細的觸摸按鍵。

老宅的房齡已經很久了, 頭頂的燈還是小時候最常見的黃燈,有三頻調換, 也可以變成白的, 但回來後餘故裏還是開了最黃的那一檔, 覺得溫馨,也顯得暖和安靜,冬天用這種暖色似乎格外的合适。

這會兒燈光帶動了不少暧昧又靜谧的氣氛在那蘊着, 餘故裏盯着那雙腳無知無覺得出了神。

總覺得好像……這畫面有點格外的熟悉, 似乎從前發生過一樣。

她有一瞬間的恍惚, 忍不住側過頭看了眼窗外, 卻意外的發現現在并不是盛夏,也不是微風習習的午後嗎,外面更沒有小孩子笑鬧的聲音,和陣陣褪不去的蟬鳴。

現在是冬天沒錯,外面床沿上都還飄着沒劃掉的薄薄一層積雪。

可剛才腦海中一閃而過的畫面又是什麽?

幻覺嗎?

“小餘, 水涼了。”白清竹突然說。

餘故裏茫然的擡起頭,盯着白清竹的臉愣了一會兒,仿佛才反應過來現在到底是個何年何月來。

她一手還磨磨唧唧的在白清竹腳背上怼着那兩三根可憐的血管戳來戳去,終于順着白清竹的目光注意到自己這個行為之後,整張臉都紅透了。

她趕緊把手收回去,喃喃道:“抱歉,我……我給越越洗腳的時候習慣了,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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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越的腳是肉嘟嘟的小饅頭,腳背上根本看不到血管。

再者,越越的腳一只手就能握住,和她的……實在是不像,這借口找的也太拙劣了。

餘故裏心裏吐槽自己居然拿越越背鍋,幾秒過後,她無師自通的又想起來剛才白清竹說了‘水涼了’這三個字,趕緊又摸了摸,說道:“那什麽,水還真是涼了……我去給你加點熱水,你再泡一泡,通一通血液循環。”

手摸着這水溫都已經只剩下餘溫了,腳碰到估計會更覺得涼。

也真是難為白清竹到現在才跟她說水溫的事情。

“不用了。”白清竹把腳直接擡了出去,放在了一旁的拖鞋上,臉上的笑容很淡,模樣看上去也有點疲憊的說:“我有點累了,早點休息吧。”

時間的确已經不早了。

別說是白清竹了,餘故裏這一天下來經歷的那麽多事兒,到現在也已經夠嗆了。

加上本身她本身就不怎麽抗凍,穿的又薄,陪着白清竹在陵園待了那麽會兒渾身上下都冷透了,回到暖和的屋子裏面,渾身都有點打哆嗦,只想開着空調,再裹着被子好好睡一覺。

于是她也沒勉強,把水倒了之後,回來還是把膏藥遞給了白清竹,說道:“腳不泡了,那你把膏藥貼上,這個是活血化瘀的……嗯,你是這方面專家,你肯定比我懂。”

白清竹這下沒拒絕。

膏藥的味道不好聞,但是也跟難聞湊不上邊,甚至聞久了還挺提神醒腦。

燈還沒關。

餘故裏想了想,說道:“開着燈你能睡着嗎?”

白清竹眼睛已經閉上了,聞言也沒有睜開,說話的聲音帶着一股困頓的慵懶,慢慢的說道:“不影響。你忘了我是做什麽的?”

餘故裏意識到白清竹是在醫院工作的,而衆所周知,醫院才是幾乎二十四小時都燈火通明的地兒。

她彎着眼睛笑了笑,“那我處理一點事情,晚點睡。晚安。”

白清竹唇角彎了彎,低聲說:“晚安。”

餘故裏也不知道怎麽的。

聽見白清竹這句因為夾雜強烈困意而顯得有些慵懶的‘晚安’時,她居然有一種十分強烈的,想要給她一個晚安吻的沖動。

仗着白清竹閉着眼睛看不見,餘故裏捧着黑屏到現在的手機,盯着白清竹的嘴巴看了好一會兒,才在手機發出一聲輕微的震動後轉過了頭。

真要命。

餘故裏一手捏着餘清越軟乎乎的小爪子轉移注意力,一邊扭頭看向了越越睡着的小臉。

睡着的小孩子就是天使,越越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了一圈陰影,睡容恬淡而安穩,大約是覺得有些熱,一只腳丫子不甘寂寞的從縫隙裏探了出去,正一下下在床單上扭動,時不時還挪個地方。

沒膽親白清竹。

餘故裏越想越氣。

于是餘故裏在越越軟乎乎香噴噴的臉蛋上親了一口。

越越睡夢中吧唧一下嘴巴,撅起屁股把自己睡成了個鼓起來的小山包。

餘故裏這才分心望向了手機。

時間雖然晚,但大家卻都沒有睡覺,群裏的消息已經到了99+,還在不停地有新消息預覽出現。

她打開了前排的三人小群看了眼。

【何佳佳:那桌人怎麽沒了?】

【李錦繡:你剛才去廁所沒注意,他們被請出去了,酒店經理直接找的新娘新郎,也不知道怎麽說的,那桌人就走了。】

【何佳佳:這些老同學們都在那說着呢。】

【何佳佳:我才覺得男女差距真挺大的,到現在還有覺得那幾個玩意兒做的沒錯的人,一個個用胳膊摟着椅子,翹着二郎腿,腿抖得跟個帕金森似的在那吹牛,這都什麽玩意兒?】

【何佳佳撤回了一條消息】

【何佳佳:@餘故裏你那邊怎麽樣了?忙完了嗎?】

餘故裏簡單過濾了一些信息。

有她們兩個拍的婚禮的照片,大多數情況下還都是其樂融融的,到後面開飯的時候才有了讨論聲。飯菜倒是挺可口,餘故裏眼巴巴的看着,覺得有點餓了。】

但奈何家裏沒有存糧,連個泡面都沒有,只有點牛奶,還是越越明早起來要喝的東西——她倒是能提前喝,但是她第二天早上絕對起不來去給越越買。

比起冬天早起,餘故裏寧願晚上餓着。

她想了想,在群裏回了一句。

【餘故裏:剛到家。】

等了會兒何佳佳和李錦繡也沒回,餘故裏就把消息內容切換到了主頁,點開了同學群。

同學群的群主其實就是班長本人,但是畢竟是個同學群,群主的地位也幾乎就完全不存在,等同于無,大家胡亂調侃着,也沒什麽有實質意義的內容,翻完了所有記錄,大家都刻意規避了今晚上小小的不愉快,都在祝福新郎新娘新婚快樂。

餘故裏突然察覺到了好像哪裏不太對勁。

她又打開了三人的小群。

【餘故裏:咱們同學群之前有多少人來着?】

她本來沒指望能馬上得到回複,但消息下一秒就蹦出來了。

【何佳佳:剛才在換衣服……你沒看錯,班長給他們幾個挪出去了。還說為了班級的穩定長遠發展,畢竟有些人在高中的時候就已經被退學,不算是咱們的同學了。差點沒給我笑死。】

餘故裏挑眉。

她忽然想到了一樁很久遠的往事來。

在她印象裏,似乎小學和初中的班長全都是男生——而且無一例外,這些所謂班長全都是班上的刺頭,小學六年的班長還是個胖子,十分不講道理,只喜歡用拳頭說話。

現在為人父母,也算是當過幾年老師的人,餘故裏自覺大約能體會到一些老師的想法。

這些刺頭管是根本管不住的,你越是管他們,他們越是會逆着你的性子來,不如給他們安排一個職位,讓他們去管別人,一方面能發洩一下他們的精力,一方面能讓他們這種表現型人格獲取到有利的回報,從而變得聽話起來。

可這種方式有利有弊,全要看選的這個人是個喜歡玩弄班長那點小權利耍威風的小智障,還是個正經知道幹活的人。

很不幸,高中的第一個男班長就是前者。

這位被罷免之後,還給老師甩了好一段時間的臉色,見終于沒用,又怏怏的偃旗息鼓了,然而從那之後,卻總惹事。

後來就換了現在這位班長。

而這位女班長新官上任,成績好,長得好,家裏條件也好,女生都還好,可男生不少都不服他,更何況是高中那種青春期躁動荷爾蒙爆發的時間段,這麽一個明豔又十足十是個高嶺之花的人在班裏,沒少被那桌上幾個人和其他表現欲旺盛又不知道什麽叫做‘正确表達方式’的男生明裏暗裏欺負。

這次也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餘故裏本來還在擔心要怎麽給人賠禮道歉——畢竟她實打實的也算是在人家婚禮上扯了一出鬧劇來,這麽做實在是不太好。

現在倒是有松了口氣的感覺來。

手機提示音又響了一下。

餘故裏打開一看,愣住了。

這都已經過了零點了,新娘子新婚之夜不忙着造人,加她好友幹嘛?

來興師問罪嗎?

通過之後,餘故裏有些忐忑,不知道要怎麽打招呼,猶豫一下的功夫,那邊的消息就已經先蹦出來了。

【孟雪莉:餘故裏?】

餘故裏緊緊張張的。

微信群是沒有備注的,她在群裏的ID就是她自己的賬號名。

【餘故裏:是我。】

發了兩個字之後,剩下的字被她翻來覆去的删除,都沒能發出去。

太尴尬了太尴尬了。

不然直接道歉?

【孟雪莉:你不用擔心,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我是想問你個問題。】

餘故裏心安了一半,又有點好奇。

【餘故裏:什麽事?】

【孟雪莉:你說要告他們,是認真的嗎?】

餘故裏失笑。

這都是今晚上第幾個來問她的人了?

她想了想,其實即便是告了也得不到什麽所謂的賠償——這種案子一向是投入大回報小,然而她本來也不是奔着那些賠償去的,因此根本就不在乎。

她要的是這次的事件在發酵過後,那些人能進去。

沒人能當着她的面兒那麽說了白清竹之後還能像是個沒事兒人一樣的。

即便她能做的東西微不足道,即便她只是一個拿筆畫畫的畫師,可她總也能做點什麽的。

聞言她發了個呲牙的表情包,回道:【沒開玩笑。】

【孟雪莉:哦。】

那邊的消息又遲疑了一會兒。

孟雪莉緊接着又回複:【如果你那邊錢不夠,我可以支援你一點,不過不太多……幾萬還是能拿得出手的,我這邊結婚開銷太多了,加上我身份不好有太大金額的交易往來,抱歉。】

餘故裏這下真實的愣住了,好一會兒,忍不住緩緩的冒出了個問號:【?】

孟雪莉那邊又隔了很久,才又敲下了幾行字。

餘故裏看了半天,回過神來之後,只回了個:【好。】

孟雪莉沒說別的。

如果她自己不開口,她說的東西,甚至是沒有人知道的事情。

她家境條件很好,父母雙方家裏的背景也都是書香世家,到她這裏更是兩相結合。

比起餘故裏不同的是,孟雪莉的家裏是正經的高知家庭,且家裏是有教育局背景的,幾代人從事的全都是老師這個行業,身份遍布各個協會,甚至還有官方背景。

也就是這個原因,這一次來的人才會這麽齊。

種種條件下就導致孟雪莉學習極好,氣質也極佳,可為人有些許刻板,卻絕對是熱心腸,根正苗紅。

高中那三年她作為班長來說十分負責,甚至因為成績好,俨然是第二個全科小老師,不少人甚至會在晚自習過後找她單獨輔導小課,她也一直很願意,甚至會因為同學的學習态度不認真,而自己一個人很嚴肅的生悶氣,再苦惱的去制定一個新計劃。

然而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在高中經受過大約所有女生都不願意經歷的校園暴力。

比之何佳佳和李錦繡,孟雪莉經歷過的東西,足夠讓她記一輩子了。

【孟雪莉:我手上的那點證據,根本就不夠這些人判刑。畢竟當年他們只把我衣服扒了之後堵在了男廁,沒多久我就被喬麗麗老師帶出來了,可這事兒足夠我恨一輩子了。我當初太懦弱,沒辦法把這些事情告訴我家裏人,事情也畢竟過去太久,已經沒法開口了,但我手上有老師帶着我去取得的廁所外的視頻,有他們毆打我之後的傷情鑒定書,還有照片一應資料……但是這些還是不夠,他們頂多是被口頭教育就會被放出來,更嚴重些也就是拘留幾天,不會有案底,而我接下來卻會迎接很慘烈的報複。】

餘故裏看着這段對話突然有些心驚。

【餘故裏:你?】

【孟雪莉:你別想太多,我也沒有多報社的想法,我丈夫很愛我,所以今天晚上,我只是想讓他們酒足飯飽之後再意外掉到酒店旁邊的小湖裏的,那湖不算太深。】

餘故裏驚訝的咧開了嘴,倒吸了一口涼氣。

酒店旁邊有一個高架橋,敲下就是普羅市一條很有名的貫穿西北方向的普羅河,平時水位很淺,甚至有些地方會露出河床來,可一旦開閘,水位會在極短的時間內上升十幾米,且水流湍急,根本不是人力能上得來的。

孟雪莉這條消息發出來沒有幾秒就撤回了。

【孟雪莉:但是诽謗造謠的罪名不一樣,這次的事情可大可小,一旦罪名成立他們會被判很久,到時候我再請律師并告,他們會判的更重……所以我想問問你,你真的要告嗎?】

餘故裏這次等了很久才回複。

【餘故裏:抱歉,寶寶剛才鬧着要喝奶。】

【餘故裏:我确定要告,你放心吧。】

【孟雪莉:好。】

兩人誰都沒提剛才孟雪莉撤回的是什麽消息。

餘故裏看着孟雪莉頭像。

那是結婚的合照,照片上的新娘子笑容恬靜唯美,面容朝上,像是看着朝陽,而她目光的定點,就是她的丈夫。

笑容和愛意是藏不住的,透過那雙溫柔的眉眼就能看得出。

餘故裏揉了揉眉心。

那幾個男人在席間讨論白清竹的嘴臉又冒了上來,讓她一陣陣的犯惡心。

半晌,才從她口中冒出來了幾個極輕的字眼:“一群狗比。”

她關燈後慢慢滑下去。

許是黑夜給了她些勇氣,餘故裏僅借着窗外的微光,能看到白清竹挺翹的鼻梁。

她側臉很完美,眼窩也比很多女生要深,看人的時候就顯得格外深情,即便是閉着,那自然垂下的睫羽也能一直飄到人心裏。

餘故裏膽子變大了點。

她慢慢的伸出手,緩緩的搭在了白清竹腰上。

又過了很久,她慢慢的擡起一條腿,搭在了白清竹腿上。

期間她眼皮一直閉着。

也是因此,她沒看見,自她把手搭在白清竹腰上之後,白清竹就重新睜開了眼睛的模樣。

眼中含着笑,目光努力追着餘故裏抖得像是痙攣了似的眼皮一轉不轉。

目光溫柔缱绻,像是在欣賞一幅世界名畫一樣,專注又深情。

終于。

餘故裏完成了這次壯舉,整個人都松了好大一口氣,繃着的肌肉也漸漸放松了下來,毫無負擔的把自己的重量扔到了白清竹身上。

白清竹恰到好處的正巧閉上了眼睛。

下一秒,餘故裏就悄悄睜開了一只眼睛偷瞟她。

她睡覺姿勢一向都不老實。

明天一定要跟白清竹說一下這一點,讓她知道,自己起來之後在白清竹身上這個事情不能怪她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預告:#越越終究是一個人背下了所有##我這不成器的老母親談戀愛還要靠我撈#

明天還有粗長更(認真臉)(做不到我就禿頭)

PS:推個基友的文,已經很肥(足足6W字!)可以開宰啦!(而且她基本是日更的!!!)

【《我不做人了[無線]》by:狐生有夢】

文案:

【歡迎來到主神空間,和你同時來到這裏的還有另外四個人,你們将組成“冒險者小隊”,一起開啓驚心動魄的冒險!】

【作為初次來到主神空間的獎勵,現在你可以從以下物品中任選一件,你的選擇是?】

簡傾久:“我不做人了。”

【好的,滿足你的要求。】

被改造成狐妖後,簡傾久進入了第一個世界,見到了她的四個隊友。

身上有鱗片的龍人,背後長翅膀的鳥人,臉色慘白的不死人,頭上頂角的魔人……

簡傾久:“你們都不做人了?!”

●傾城之貌腹黑狐妖×戰力爆表雙刀魔人

●無限流,1v1互攻甜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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