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折騰了一宿, 白清竹的溫度終于在第二天下午的時候徹底的降了下去,體溫計也不再像是坐了跷跷板一樣的上蹿下跳,那條始終飄忽不定的黑線也終于定點在了一個平穩而又不會出意外的正常人類的溫度區間。

然而燒雖然退了, 緊随起來的後遺症,便是她開始瘋狂的咳嗽了,伴随着的還有總是流不完的鼻血。

屋裏太幹燥,空調開的暖風更是讓呼吸仿佛都帶了火星, 老房子沒有加濕器, 餘故裏只能在床頭放了盆水。家裏儲備的紙也不太夠,餘故裏又跑了一趟超市添置日常用品,越越鬧着跟着一起出了門。

說起越越——餘故裏睜眼的時候才發現,越越不知道怎麽睡的, 從床頭睡到了床腳,四仰八叉的, 還在打小呼嚕。

而她則是被越越這小丫頭咬着大拇指給咬醒的。

也不知道這丫頭是不是晚上把她的腳趾頭當成了一塊雪糕, 吮的都快泡發了。

餘故裏盯着餘清越的嘴巴看了半天, 心想短時間內她肯定是不會去親越越嘴巴了——她親自己也不行,堅決杜絕。

“媽媽,我們要在這邊玩幾天再回去嗎?”餘清越看了眼琳琅滿目的超市, 又看了眼小推車裏的東西, 托着小肥臉說。

“明天回。”餘故裏謹慎的算了一下時間。

餘清越缺勤倒是其次, 幼兒園本身也不教什麽太過深奧的東西, 她也不是什麽自己無能就要把所有希望全都寄托給孩子,非要望子成龍的家長,小朋友開心快樂才是最重要的。而她的時間則是更充裕了,生死趕稿對她而言更是家常便飯,時常有之, 心裏早就有個譜,更是不擔心。

但是白清竹那邊不太好請假,加上身為芸芸衆生中也去醫院報道過的一員,餘故裏深切的知道白清竹這種大夫對于病患的重要性,也知道堆積的越久,她重新工作之後就會越辛苦。

因此,綜合了幾個可能會有的情況,餘故裏最終給了一個還算是比較有張弛度的時間。

餘清越晃晃小腦袋:“好哦。”

“不過具體時間還要看姨姨恢複情況。”餘故裏敲了敲她的腦袋瓜,笑着說道。

餘清越一點異議都沒有,“那越越還能和姨姨在一起玩到明天,媽媽越越可以照顧姨姨了!”

餘故裏沒忍住順了一下越越的頭發,又一次問道:“越越很喜歡姨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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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餘清越點頭,“我最喜歡姨姨了!”

餘故裏也沒找事兒去問餘清越最喜歡姨姨,那她怎麽辦之類的話……這東西沒有意義。

聞言她只是笑了笑,“那你也要把你喜歡姨姨這個事情讓她一起知道,這樣她才能知道你喜歡她。”

她也一樣。

她的确是喜歡上白清竹了……感情或許沒有那麽深,也夠不上什麽愛不愛的,可餘故裏的的确确是動了心。

回家的時候,餘清越格外的努力表現自己,一個人提着幾乎有她半人高的塑料袋爬上了樓,人還沒上去,她回家的消息就已經傳遍了起碼三層樓。

“姨姨越越回來啦!!”餘清越扯着嗓子嗷嗷叫,也不按密碼,專心致志的敲門,仿佛能把白清竹敲出來似的。

餘故裏就慢了她兩步,上樓的時候發現白清竹還真被她敲出來了——

“你醒了?”餘故裏看了看白清竹的臉色,還有點白,和她平時看起來不太一樣,總透着點虛弱來:“身體怎麽樣,還暈嗎?”

白清竹搖了搖頭,“好多了。”

她接過越越手裏的袋子,看了眼。

小孩兒手裏的東西看着多,但大多都是看起來大,實則沒什麽重量的東西,倒是餘故裏手裏那幾袋子東西已經把手勒出了十分明顯的白色痕跡,裏面放的還有不少礦泉水和好幾包濕巾,重的相當實誠。

她将剛被她抱起來的越越又給放下去,伸手把餘故裏手裏的東西拎了起來,說道:“買這麽多東西?”

“東西不愁多,就怕要用的時候沒有,用不完就帶回去呗,總比沒有的強,反正有車呢。”餘故裏笑眯眯的說:“你不懂宅女喜歡囤貨的樂趣。”

白清竹看了她一眼,笑了。

餘故裏什麽都喜歡一次性買好幾件來以備不時之需,就跟個小倉鼠似的,哪怕是零食都一定要買雙份——就算是沒有吃過的,她也會買兩份,總會想着萬一好吃的話,就還有一份可以吃。

萬一不好吃,那就咬咬牙,只需要再吃一份就可以。

進退有度,還相當有她自己的道理。

這麽多年過去了,這個習慣她依然沒有改。

她上午吃完藥之後,沒抗住藥效又睡過去了,睜開眼睛才發現時間居然快要中午了,而餘故裏同樣在床頭留了字條。

白清竹看着窗戶上冷黃色的陽光,摸了摸胸口,忽然說道:“也不知道是怎麽了,這兩天睡的都特別舒服。”

餘故裏看了她一眼,說道:“可能是因為事情都辦完了,心裏放松了吧?心裏一輕松,就什麽都好了。”

“可能是吧。”白清竹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目光撇到像是個跟屁蟲一樣跟着她們兩個團團轉的餘清越,蹲下身說道:“你跟着我們做什麽?”

餘清越卻不說話了,抿着唇露出了半邊小酒窩,彎着眼睛往旁邊躲。

餘故裏看着稀奇,沒忍住回頭掃了一眼,煞有介事的說:“她居然害羞了。”

餘清越聞言躲的更起勁了,甚至幹脆離開了廚房重地,一個人鑽到了沙發上,用外套把腦袋蓋住,只剩下兩條細長的小腿還在外面不停的撲騰。

白清竹回到廚房,輕輕咳嗽了兩聲,“害羞什麽?”

餘故裏想了想,結合了一下餘清越這幾天的行動軌跡以及表現行為,慎重的說:“她就是太喜歡你了,很享受能照顧你的感覺,想跟你呆在一起,又不好意思說。”

白清竹意味難明的從廚房大門的縫隙往外看了眼。

餘清越小小的一團窩在沙發上,已經從衣服裏鑽了出來,手上拿着剛才餘故裏從超市給她買的彩泥,正漫無邊際的在捏着什麽東西玩。

過了會兒,她像是終于組織出了幾個重點字句,重複了一下說:“她喜歡我?”

“嗯……”餘故裏回答的相當不走心,此刻她正在努力拆剛才買的東西——發燒病人不能吃油膩辛辣的東西,她在外面買了點面和餡料,打算包馄饨,忙的恨不得變成三頭六臂,“她一直都很喜歡你,跟我說過很多次了……應該也跟你說過,我也覺得很奇怪。越越很少會對誰這麽的喜歡……連溪溪都沒這待遇。”

說罷,餘故裏繪聲繪色的跟白清竹描述了一下,當年盛溪舉着輸液管從醫院跑到她家,加班到深夜,因為她怕自己猝死沒人發現。

然而即便如此,被叨擾一整夜的餘清越第二天也堅決雷打不動的要上學,更因喂她走不開,還拜托了幼兒園老師專門來接的光輝歷史。

白清竹聽完之後沉默了會,才轉開視線,将目光重新落在了餘清越那雙與她極為相似的眼睛和鼻子上,輕聲說:“是嗎。”

“當然是啦。”餘故裏用胳膊肘怼她:“你出去坐着陪她玩一會,我調一下餡料,待會出去一起包馄饨,別傻站着了,站久了頭暈。”

白清竹沒有異議,順從的走了——能讓越越喜歡她,也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事情。

又在普羅市修養了一天,第二天白清竹狀态徹底恢複,三人也終于踏上了回程之旅。

一路上車來車往,但卻永遠井然有序,沒怎麽堵過車,也讓這漫長的路程顯得沒那麽糟心。

“回家喽!”餘清越興奮的從車上跑下去,手上牽着妹妹的繩子一溜煙的跑到了院子裏——她們回到市之後,先去接了妹妹才回的家。

妹妹許久不見主人一家,興奮的一直在甩尾巴,下了車之後看到了熟悉的草坪,更是把尾巴整個給摔成了螺旋槳,餘故裏都怕它那根小尾巴斷掉。

自己開車總會疲憊上很多。

去的時候她全程睡着,車速又平穩,車裏空間也大,幾乎沒感覺到什麽時間流逝,甚至也沒有長途跋涉的不舒服。

但回來就不一樣了……餘故裏開車開的渾身上下都是僵硬的,下個車都覺得自己快成了個木乃伊,四肢都被繃帶牢牢捆着似的橫平豎直不能彎曲,動一下就又酸又軟的。

“終于到家了……”餘故裏深呼吸了一口氣,就連深冬荒草的氣息都好聞的不行,帶着股提神醒腦的冬日冷香。

“天冷,快進去吧。”白清竹看了眼餘故裏,一邊往裏走,一邊看着已經被餘清越和妹妹同時按亮的一樓大廳,臉上帶了點暖意,說:“我叫人來送飯,吃完了晚上好好休息一下。”

“嗯。”餘故裏也沒力氣做什麽東西了。

計劃還是沒趕上變化,本來說好的的确是第二天早上走,結果也不知道說怎麽了,經過前一天白清竹說睡的很舒服之後,第二天三人齊齊睡到了中午——她們只來得及匆匆收拾了行李,在門口又吃了頓極為簡易的麻辣燙之後,就踏上了返程的道路。

她拖着沉重的腳步把自己扔在沙發上,看着白清竹喃喃道:“去辦健身卡這事兒還是得提上日程,不能只嚷嚷不做,我這體力、這小身板真是不太行了……”

“家裏有健身器材。”白清竹看了她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餘故裏只覺得白清竹的眼神似乎格外的在她脖子以下,膝蓋以上的部位流轉了很久……

然後她就聽見白清竹說道:“全套的。”

餘故裏有些訝異的說:“家裏就有?我怎麽沒看到過?”

白清竹目光莫名挪開了一瞬,就在餘故裏以為她沒聽見,又問了一遍之後,她才說:“在酒窖裏面,和酒窖是連着的。”

餘故裏恍然大悟。

也難怪了,她沒去過酒窖,自然無從得知裏面是不是有一個家庭健身房了。

“那這麽一來就太好了!”餘故裏高興的說道:“我還一直沒去過健身房,總覺得一個人去那地方怪尴尬的,又沒法放着越越一個人……”

白清竹笑了笑,忽然說道:“你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同時充當你的健身教練。”

餘故裏沒說完的話默默的消了音,看着白清竹開到鎖骨處的領子,不争氣的咽了口唾沫。

“你……”她覺得自己此刻應該再說點什麽,好能打破現在尴尬的氛圍,然而“你”了半天,她最後也只十分弱唧唧又不争氣的說了兩個字:“好啊。”

“那就這麽說定了。”白清竹頓了頓,走了兩步後又回過頭,若有所思的說:“健身的衣服你有嗎?”

健身的衣服?

餘故裏一愣。

她還真沒有。

“我……”餘故裏話到嘴邊,目光不由自主飄到了自己的身上。

因為在家辦公的緣故,長久下來,她的衣服大多都是舒适至上的,而這種衣服也都有幾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寬松柔軟……又不顯身材。

但是健身的衣服似乎……都是比較緊身的?

餘故裏的目光不争氣的又飄到了白清竹身上,最後的最後,她聽見自己那張喪權辱國又吃裏扒外的嘴巴說:“我馬上買。”

作者有話要說:  小餘:我不是饞你身子。

鴿子飛回來了!(慫唧唧

目前日更比較困難,大家可以養肥,下個月會努力開始日更的,因為沒多少內容了……算算可能下個月月底就完結了。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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