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去給曾恩道歉

蘇安悅不再往前走,停下腳步,雙眸盯着代桃。

所在的這塊地方無處可逃,代桃眼神閃躲,卻也只能被禁锢在這塊地方。

“你還确定嗎?”蘇安悅握着絹花的手緊了緊,眸子裏帶着執拗。

“娘娘,您在說什麽?奴婢怎麽聽不懂。”代桃往後退一步,警惕地看着蘇安悅。

見她還是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樣,蘇安悅搖了搖頭,閉了閉眸子,朝着虛空喊了一聲。“平河,出來吧。”

代桃眼前一花,只見一打扮森冷的女子從旁側出現在她面前,女子面無表情,冷冷地掃了她一眼,代桃手上泛起一片片雞皮疙瘩。

“娘娘。”接到蘇安悅的示意,平河走到代桃面前,指了指旁側的土。

代桃臉色驟變,她強裝鎮定,可手卻忍不住的顫抖。

平河一點點講述着代桃那日送了曾恩回慈壽宮之後發生的事。

代桃聽着,忍不住顫栗,臉色煞白,如若不是靠着牆,她恐怕早就摔倒在地。

從平河嘴中所說出的話,用的是最平靜不過的語氣,可句句都足以将她打入阿鼻地獄。

句句屬實,就連她自己都沒注意到的小細節也被眼前這人收入眼底。

那日她見了曾恩,一時頭昏,起了嫉妒心。

憑什麽那樣膽小懦弱的人也比她高貴,憑她會投胎選了一個好人家嗎?

她躲在後頭悄悄看着,瞧見曾恩與蘇安悅從剛開始的針鋒相對,到後來的相談甚歡。

嫉妒奔湧上頭,她心中複雜萬分,回了房瞧見暖春的東西,更是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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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春是個沒心沒肺大大咧咧的,東西用完就擺在那,房間內的桌子是劃了線分成兩半的,暖春東西用完,随手一擺,就擺在她的那一半上。

代桃走到桌子面前,桌上這瓶小小的桂花油仿佛是一瓶毒藥,耀了她的眼。

代桃将桂花油往旁一推,眼前的半塊桌子上空空如也,她這才覺得舒心。

只是心底一直有股氣,隔着牆往外看去,雖說看不透,可代桃眼中帶着怨。

她将視線轉向席子下,猶豫了半晌,還是走到床邊,爬到床裏邊掀起席子。

席子掀開,露出裏頭的模樣,床的一角多了一個洞,洞中藏了一包小小的被黃皮紙包着的東西。

代桃隔着帕子将東西拿出,小心翼翼地粘了些在濕帕子上,又将剩餘的東西包好,藏在袖子中。

她做這些事,四下無人,平河跟在蘇安悅身邊,怕曾恩對蘇安悅做出不好的事。

這才導致沒有人在源頭阻止這場鬧劇,毀了曾恩的臉。

代桃的小算盤打得好,在坤寧宮害了曾恩,挑起太後與蘇安悅之間的矛盾。

蘇安悅定會認為這事是太後所做,而太後則會懷疑蘇安悅,鹬蚌相争,漁翁得利,她只需躲在後邊看着,待兩人争出個死活,她也能在其中獲利。

順帶,還能毀掉曾恩那張臉,讓她即使是投了一個好胎也毫無用處。

代桃惡毒地想着,拿了濕帕子去了廚房,曾恩用的碗拿濕帕子擦了擦。

這藥是她無意間得的,那人只與她說,這藥可毀了一人的臉,卻不至于毒死人,反倒會讓人生不如死。

最妙的是,中毒之後,不會立即毒發。

她分好酸梅湯,宮人果真也按照她的計劃将那碗有毒的酸梅湯遞給了曾恩。

之後她送走曾恩之後,便來了慈壽宮後殿。

知曉有搜宮的可能,她便将多餘的藥粉撒在慈壽宮後殿外面那塊土上,而那包着藥的紙,也被她埋在地裏。

代桃深知,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後殿這裏,幾乎沒什麽人來過,她将毒藥混着土撒下去之後,也沒有過多擔心。

只是沒想到,她竟被人跟蹤了。

代桃面色灰白,她跪在地上,抱住蘇安悅的腿,眼淚大滴大滴地滑落,“娘娘,奴婢錯了,奴婢錯了。”

蘇安悅有片刻不忍,她扭過頭,不去看代桃,平河上前,雙手拎着代桃的後衣領,将她拖開。

“娘娘,娘娘——”代桃喊得凄慘。

可一想到曾恩的臉,蘇安悅狠下心,“你去認罪吧,去給曾恩道歉。”

自然不止道歉那般簡單。

曾恩是太後的侄女,與皇帝也沾上些關系,也算是皇親國戚。

她出去認了罪,哪裏還有活路。

代桃心中想着,竟不管不顧地往蘇安悅身上沖去。

她臉上表情猙獰,她抱着死了也要拉一個人陪她一起一般的想法,伸手想要去抓蘇安悅的臉。

蘇安悅練過武功,輕易将她制住,滿臉失望地看着代桃,“既然你如此不知悔改,那本宮也無需再手下留情了。”

她鉗住代桃,将她帶了出去。

代桃一直知曉蘇安悅力氣大,自是從未體驗過,現下蘇安悅抓着她的手腕,她這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蘇安悅的手勁。

不管她如何掙紮,都掙脫不開蘇安悅的手。許是手腕實在是疼痛,代桃垂下眸子,不再掙紮。

她知曉今日躲不過了。

只是沒想到,她在蘇安悅的燕窩粥中下了那麽久的毒都沒被發現,反倒是第一次害曾恩,就被人抓住了證據。

平河藏匿在蘇安悅身邊,一路跟着她。

蘇安悅将代桃壓到曾恩房間,按住她的腿讓她跪在地上,“道歉。”冷冷地說了一句。

曾恩在蘇安悅走後,盯着眼前的長鞭,伸了伸手又往後縮,盯了好一會,才拿起長鞭。

只是長鞭一到手中,她便愛不釋手,不願放下。

正準備将長鞭收好,突然聽見門外響了幾聲,随後哐當一聲,扭頭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場景。

“娘娘......這是,這是怎麽了?”曾恩被驚的一時說不出話,一手抱着長鞭,一手指着代桃。

“說話。”蘇安悅低頭瞧了眼代桃,呵斥。

代桃埋着頭,任由蘇安悅搖晃,嘴中半句話也不肯多說。

“做事前你沒有想過後果?”見她一副悔不當初的模樣,蘇安悅不禁問道。

瞧着面前的一幕,曾恩心中有了猜想,她黑眸劇縮,望着代桃閃過一絲迷茫。

她從未見過代桃,也并不認識代桃。

怎麽會是一個陌生人呢。

先前她想過,會是太後,會是皇後,畢竟她們與她之間都有隐隐約約的利益關系。

可眼前這人與她毫不相幹,為何要害她。

代桃埋着頭,喃喃許久,聲音小小的,雖聽不見聲音,可見她的嘴型,可以看出她說了“抱歉”一詞。

太後那邊早已得了信,知曉了這邊發生的事情,她緊趕慢趕趕了過來。

“是你傷了我恩兒的臉?”太後遠遠瞧見代桃的背影,只覺熟悉,卻并未認出是誰。

聽見熟悉的聲音,代桃身子僵住,沒敢扭頭去看,她将頭垂得愈發低,妄想遮住自己的臉。

幫太後做事這麽久,她早已看透太後的本性。

她傷了曾恩的臉,毀了太後的計劃,太後定不會繞過她。

代桃只顧着垂頭,卻忘了以太後的性子,即使她不是代桃,也難逃一死,只是死法會有輕重的不同罷了。

“擡起頭來看着哀家!”太後聲音冷漠,将代桃吓了一跳,她下意識顫抖。

“是你?”看清了代桃的模樣,太後眯着眼,雖說是質疑的語氣,可話中卻帶着幾分篤定。

“母後,臣妾會嚴懲代桃的。”蘇安悅走上前來,許下承諾。

“嚴懲?”太後扭頭望着蘇安悅,怒道,“你拿什麽嚴懲?”

“當朝律法如何,便如何懲。”蘇安悅挺直腰背,臉色嚴峻。

“笑話。”太後笑話一詞還未完全從口中脫出,掃到曾恩手中拿着的長鞭,頓時将話吞了下去。

只是眼神卻帶着諷刺,直勾勾地看着蘇安悅。

當朝律法?

那哪裏比得上她的手段折磨人。

朝廷律法最多就是一刀子下去,刀落頭掉,一閉眼就過去了,可半點也不折磨人。

毀了她的計劃,還想這麽輕易逃過去?

太後冷哼一聲,盡是不滿。

蘇安悅知曉她不滿,只當做沒看見,她盯着代桃,實在是無法理解代桃為什麽會做出那樣的事。

“皇後,你怎麽就知是代桃所做?”太後冷靜了片刻,問道。

她自顧自地坐上主位,垂眸望着蘇安悅。先前見下毒的那人是代桃,她一時震驚,忘記了求證。

萬一是蘇安悅發現了代桃叛主,借此機會除掉代桃,那她豈不是一舉兩得。

即推了個替死鬼,又除掉了她安插進去的人。天底下哪有這麽好的事?

蘇安悅細細與她解釋了一番,又喚人将埋在土中的帕子呈了過來。

帕子混着泥土,看起來破舊不堪,可是作息看,還是能見着上面浸泡在帕子中的白色。

白色額外突出,幾乎只是微微掃一眼就能找到。

被白色藥物所覆蓋的,正巧就是一株小小的桃花。

桃花早已被染成了白色,不再似最初那般美麗,要凋落一般挂在帕子上。

代桃名字裏有桃,她也喜歡桃花,桃花嬌柔粉嫩,她的每張帕子上都繡着一株小小的桃花。

坤寧宮幾乎所有人都知曉這件事。

太後僵着臉,沒想到竟真的是代桃所做出來的事。

她派人給代桃洗腦,勾起了她的不甘心,只是沒想到這個不甘心卻害了曾恩。也間接地毀了她的計劃。

蘇安悅瞧着太後,卻見她臉色有些不對,心中覺得疑惑,卻沒點明,“母後,這下證據齊全了嗎?”

她站着,居高臨下望着太後,問了這一聲,卻半點也不客氣。

“全了。”太後聲音低沉了些,她應道。

那藥,也是她給代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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