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那個別人是誰?

聽到醫女的話,趙鶴洲不可置信地望着蘇安悅。

他不敢相信,又反複問了蘇安悅一遍,見她沒反駁,心中像炸開了煙花一般,砰砰砰的讓他大腦一片空白。

趙鶴洲握住蘇安悅的手,左看右看怎麽都覺得不夠。

見趙鶴洲的思緒已經完全放飛,蘇安悅不忍直視,她眯了眯眼,打斷了趙鶴洲的幻想,“皇上,賀醫女已經離開了。”

“啊。”趙鶴洲擡眸,眸子中還藏着方才的喜悅。

方才賀醫女說的話仿佛還在耳邊,趙鶴洲只顧着樂,未曾注意到身邊的人離開。

蘇安悅一提醒,他抿了抿唇,只是嘴角的笑怎麽也壓不下去。

望着趙鶴洲傻笑的模樣,蘇安悅垂下眸子,腦袋中飄過賀醫女方才說的話。

若是和趙鶴洲生一個孩子……

她忍不住擡眸瞥了眼趙鶴洲,他也恰巧低頭,兩人目光相撞,蘇安悅眼神閃躲,急忙扭頭。

只是眼神可以隐藏,臉頰處爬上的那一抹紅霞卻是遮不住的。

從雪白的脖頸一路蔓延到白嫩小巧的耳垂,都泛着淡淡的紅色。

“皇上過來是為何事?”蘇安悅捏了捏耳垂,手上的冰涼降了降耳垂的熱量。

她仿佛随意提起話題,只有蘇安悅知曉,這是為了掩蓋她內心的慌張。

她覺得自己這麽想不對,夢裏的事還沒有定奪,她想這些,怎麽對得起家族。

蘇安悅只覺心口泛着酸澀,眼睛也很不舒服,像進了塊磚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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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自己不對勁,她對那個夢一直持懷疑的态度,比起相信夢,其實蘇安悅更要相信趙鶴洲。

只是這個夢背後背負着的是家族存亡,她不能僅憑自己的感覺來判斷。

等醫女查出那個帕子裏包裹着的東西,事情的真相就能浮出水面。

蘇安悅期待着,只希望能早點調查出真相。

果真經她這麽一提醒,趙鶴洲終于想起了正事,他說道:“朕看你擔心曾恩臉上的傷,特意派人打聽了,有一個游走四方的神醫,醫術高超,治好曾恩,有很大的可能。”

他朝蘇安悅眨了眨眼,看模樣,是在向她邀功。

蘇安悅瞳孔微張,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趙鶴洲,黑眸裏的光讓人無法拒絕。

蘇安悅驚喜萬分,“當真?”

在蘇安悅矚目的眼神下,趙鶴洲點頭。

随後他感受到手臂一陣疼痛,卻見蘇安悅蹦跶着,抓着他的手臂高興地拍了拍。

“我要将這個好消息告訴曾恩!”将這話說完,蘇安悅松開趙鶴洲的手便想出去。

手中空落落的,趙鶴洲眼疾手快拉住蘇安悅的衣袖,“有治好的可能,但找到的可能很小。”

肉眼可見蘇安悅的情緒變得低落,她往外邁的步子停了下來。

趙鶴洲這補充的話,可真是當頭一棒,敲醒了她。

要是告訴曾恩她的臉還有治好的可能,轉頭又說不一定能找得到神醫,這不是更傷人嗎?

給了希望又讓人失望,比一直看不到希望還要痛苦,蘇安悅糾結,她絞着手指,猶豫着不知道該不該跟曾恩說。

只是這到底是與曾恩相關,一直瞞着她也不是什麽好辦法。

蘇安悅糾結。

劉進喜敲了敲門,“陛下……”他也知曉自己來的不是時候,将頭埋得低低的,聲音也小小的。

“進來。”趙鶴洲有些不耐,僵着臉朝門外喊了一句。

只有蘇安悅悄悄松了口氣,她望着劉進喜,問道,“什麽事?

“瑞王在勤政殿,說要見您。”劉進喜擡眸,卻無意間掃到趙鶴洲的眼神,立馬又埋頭。

趙鶴洲本想拒絕,只是蘇安悅推了推他,無聲地讓他過去。

趙鶴洲萬般不願也只能去見趙瑞洲,他臉臭得跟吃了臭雞蛋一般,狠狠地瞪了劉進喜一眼,“走罷。

待趙鶴洲走後,賀醫女從偏殿走出來,她手中拿着藥箱。

“賀醫女方才為何要在皇上面前這麽說?”蘇安悅問,小臉皺成了一團,實在是不太理解賀醫女為什麽那麽說。

“皇後娘娘莫怪,這麽說并非奴婢本意,只是當時情況不允許奴婢多思考。”賀醫女也不怕,她臉上帶着歉意,不卑不亢地回道。

蘇安悅私底下叫她賀醫女,那自然就是生氣了。

只是夏氏一大把年紀還在她面前耍無賴交給她的任務,她雖說不願,卻還是幫了。

皇後娘娘也入宮有了大半年,肚子卻沒有半點動靜,不只是前朝盯着,夏氏自己也愁。

夏氏的想法很簡單,她只想要個小外孫。

只是她不願自己催蘇安悅,她催看起來就像是教蘇安悅用孩子綁住趙鶴洲一般。

讓賀醫女催,不正适合嗎。

她割地賠款,這才讓賀醫女答應。

蘇安悅自然不會懲罰賀醫女,她只在面上做戲,實際上卻不會對賀醫女如何。

夏氏知曉這點,這才放心讓賀醫女幫忙的。

蘇安悅依舊僵着臉,她囑咐,“下次不要這樣了。”

“娘娘放心,奴婢心中有數的。”賀醫女臉上始終帶着笑,她輕輕點頭。

蘇安悅早早讓平河離開,平河雖然不願,卻拗不過她,還是乖乖在外待着。

她将門帶上,四處瞧了瞧,确保四周沒有其他人,這才将先前藏的東西拿了出來。

她面色凝重,将帕子遞給賀醫女,“麻煩賀姨看一下裏面是什麽東西。”

賀醫女見蘇安悅臉色沉重,也猜到了裏邊的東西不是什麽好東西,她雙手接過,仔細地檢查了一番。

臉色越來越沉重,剛開始還帶着笑,慢慢地半點笑容也不見,她眉頭緊鎖。

“娘娘從哪裏弄來這些東西的?”聲音也帶着幾分凝重。

賀醫女又檢查了一番,再三确認後這才擡頭。

她将東西原模原樣的包好,自己又加了一層紙包住,“娘娘小心一些,別碰到了。”

蘇安悅緊張地望着她,“本宮無意間找到的。”

抿了抿唇,她不太願意與賀醫女說。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蘇安悅問。

賀醫女看出她的心思,沒有多問,跟蘇安悅解釋道:“這是西疆那邊的東西,這邊不常見。”

蘇安悅點頭。

她的心仿佛被面前的東西狠狠地揪着,心髒劇烈跳動着。

只要一刻,真相就會呈現在她的面前。

蘇安悅的眼睛發亮,盯着賀醫女,雖然沒說話,但是可以看出她的急迫。

“這東西無色無味,專門用在人的食物中,若是久了,便會心生幻覺。據說這東西是一個毒醫留下來的。”賀醫女的聲音逐漸變小,她湊到蘇安悅的耳邊說道。

“在人最不甘的時候,将人的指尖血滴在藥中,腦海中不斷想着一個場面,持續三月,中藥的人便會在夢中夢到這個場面。”

“只是這場面只會出現一次,而且要求較多,一般沒有血海深仇是不會用到的。”

賀醫女說出來的話比話本子上還要離譜三分,只是她面色看上去卻不像是在說假話。

“賀姨在哪看到的這種東西?”蘇安悅吃驚,瞳孔微縮,問道。

賀醫女說的這些症狀,和她的一模一樣。

蘇安悅不禁懷疑,她帶着疑惑看向賀醫女,問道。

“前些日子翻出一本古籍,在古籍上面發現的。”賀醫女說道。

她家中有很多關于醫術的藏書,這一點蘇安悅也知曉,她點點頭默認。

“不知,有沒有方法可以解了這毒?”蘇安悅接着問道。

其實她并沒有感覺藥物對她有什麽影響,只是怕有潛在的傷害。小心謹慎些總是好的。

賀醫女搖頭又點頭,面色為難,“奴婢也不清楚。”

她的确是看到了這個藥的具體描述,只是那上面并沒有解法。

這藥的制作方法,恰巧就在古籍的最後一頁,而古籍的最後一頁,不知道去了哪裏。

當時她還可惜了許久,沒想到今日倒真的碰見了這藥。

賀醫女臉上露出癡迷,她掩飾了幾分,“娘娘,能讓奴婢将藥帶回去研究嗎?”她小心翼翼地望着蘇安悅,問道。

賀醫女一生未婚,癡迷于醫術,如今只是三十又六,醫術便超過了絕大多數人。

蘇安悅點了點頭,只見賀醫女打開帕子,拿了個小勺子從裏頭裝了一勺出來,分好之後将剩下的部分完整地遞給蘇安悅。

她向蘇安悅許諾,“娘娘放心,奴婢會研究藥的成分,盡力研究出解藥。”

賀醫女不敢保證,她說道,手中捧着一小丢包好的藥,如同捧了一尊佛像。

“好。”蘇安悅應了一聲,“不要和我娘說。”

賀醫女猶豫了半分,最終還是點頭,她将藥收好,走前說道:“娘娘,江湖中有位白神醫,醫術高超,娘娘可以找一找他,說不定他能做出解藥。”

蘇安悅閃過一絲驚喜,重重地點頭。

将賀醫女送走之後,蘇安悅望着眼前的藥,喃喃道:“白神醫?”

腦中突然閃過先前趙鶴洲說的話,“有一個游走四方的神醫,醫術高超,治好曾恩,有很大的可能”。

蘇安悅像是想到了什麽重點,猛地站起來便要往外沖。

眼前發黑,大腦一片眩暈,蘇安悅摸着黑扶住桌子,這才沒摔倒。

她顧不上緩一緩,擡起腳就往外走。

暖春不在外邊,喜桃見她沖了出來,連忙走過去扶着她,只聽見蘇安悅聲音小小的,卻又帶着一抹焦急,“去勤政殿。”

喜桃手腳麻利,連忙去準備轎辇。

走前她特地吩咐辇夫,讓他們快些。

喜桃的動作幾乎很快,蘇安悅沒等多久,便坐上了轎辇。

她緩了緩,在轎辇上思索待會該如何對趙鶴洲說這件事。

趙鶴洲冷着一張臉到勤政殿,有一股要把趙瑞洲丢到臭水溝裏待上三天三夜的狠意。

他倒是要看看這趙瑞洲到底是有什麽事這麽着急。

還威脅他?什麽叫做皇上不來他就不走?

“什麽事?”趙鶴洲問道,聲音比冬日的冰塊還要冷上幾分,趙瑞洲如同墜入了冰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明明是在夏日,他卻全身發冷。

搓了搓起了雞皮疙瘩的手臂,趙瑞洲湊了上去,“皇兄安好。”

他眨了眨眼,還不知道自己即将面臨什麽。

“有什麽事?”趙鶴洲将他扒開,嫌棄地拍了拍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塵。

“沒事就不能來找皇兄嗎?”趙瑞洲早已習慣趙鶴洲的模樣,他又湊了上去。

“你最近去哪了?盡學些勾欄女子的做派。”趙鶴洲面色更冷,毫不留情地拆穿趙瑞洲。

趙瑞洲:???

“皇兄這你可冤枉臣弟了。”趙瑞洲西子捧心,反應了半晌才發覺自己好似真的有趙鶴洲嘴中說的勾欄女子做派。

連忙将手放下,安安分分地搭在背後。

“說正事。”

“這事臣弟一定要解釋,臣弟沒有去勾欄院。”

見趙鶴洲依舊面無表情,趙瑞洲偏不說,他就是要勾起趙鶴洲的怒火,氣死他。

趙鶴洲才懶得搭理他,扭頭就要走。

“哎哎哎,皇兄別走。”趙瑞洲急了,拉着趙鶴洲的袖子,跪在地上用力拖着,身體往後靠,不給趙鶴洲離開的機會。

趙鶴洲無奈,停下動作望着趙瑞洲,“快說。”

趙瑞洲這才從地上起來,原模原樣地學着趙鶴洲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皇兄看不出來啊,你還有這樣一副面孔。”趙瑞洲調笑,湊近了看趙鶴洲。

劍眉星目,眉眼如畫,長得的确不錯,難怪惹得女孩子喜歡。

趙鶴洲別過頭,“幹什麽?”

他這打量的眼神讓趙鶴洲有所不适。

“你說那話什麽意思?”趙鶴洲皺了皺眉,不太能明白趙瑞洲所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什麽面孔?”

趙鶴洲眸子中閃過一絲慌亂,不過很快被他隐藏下去,只是卻被了解他的趙瑞洲給觀察到了。

他“啊”了一聲,“不是吧,皇兄,你真做了?”他一臉不可置信,眼睛瞪圓,雙手揮舞着,指向趙鶴洲又指了指自己,也不知道他這肢體語言是想表達什麽。

“做什麽了?”趙瑞洲不說,趙鶴洲就越發擔心,心裏已經開始回憶先前他做過的所有事情。

眼中露出狠意,只是他別過頭去,沒被趙瑞洲發現。

是他威脅蘇中傑被趙瑞洲發現了?還是他私底下讓人看着蘇安悅被發現了?身邊有人背叛他!

趙鶴洲腦海中飄過這樣的想法,藏在衣袖下的手也漸漸縮緊。

“雖然吧,皇帝三妻四妾是正常的,可是皇兄,你之前對皇嫂那麽好,轉頭就找了別人,這不太好吧。要是讓皇嫂知道了,她不得傷心死啊?”

見趙鶴洲緊張的模樣,趙瑞洲自以為發現了真相,他絮絮叨叨。

不敢義正言辭批評趙鶴洲的行為,他只敢用着自言自語的語氣對着空氣說道。

雖然他是萬花叢中過,但他可沒有喜歡的女子,那自然是無所謂咯。

只是趙鶴洲,他之前表現的那麽喜歡蘇安悅,一轉頭怎麽就和別的女人好上了。

太壞了。

人竟然這麽善變,先前他還以為趙鶴洲會和蘇安悅長相厮守一輩子,白頭偕老,沒想到啊。

趙瑞洲搓了搓雙臂,只覺得愛情這件事真複雜,他不要經歷這樣的事。

搖了搖頭,啧啧啧幾聲,滿眼都是對趙鶴洲的嫌棄。

趙鶴洲:???摸不着頭腦。

“你在說什麽?什麽別人?”趙鶴洲松了口氣,只是趙瑞洲的話去讓他更加疑惑起來。

分開他都能聽懂,只是合成一句話之後,他就不知曉趙瑞洲在說什麽了。

“你要是說話再不說完整,那朕就送你去太醫院看看腦子。”趙鶴洲惡狠狠地兇道。

只是此刻在趙瑞洲眼中,卻成了他心虛的表現。

“皇兄你不是讓人去尋神醫治臉上的傷嗎?”趙瑞洲癟了癟嘴,“臣弟尋思着,哪來的男子漢要治臉,皇嫂臉也沒傷到,定是你有了別人。”

說完這話,趙瑞洲縮了縮頭,害怕趙鶴洲給他一錘。

果然吃軟不吃硬,狠話來了趙瑞洲就會說話了。

趙鶴洲這才明白趙瑞洲說的是什麽,他轉過頭,“誰告訴你的?”

臉上終于緩和了幾分,趙瑞洲松了口氣。

這個哥哥,其實他還是有些怵的。

他小的時候,趙鶴洲便被送去別國當質子了,他一直只在宮女的八卦中聽過趙鶴洲這人。

說起來也不知道為何,他一直對這個哥哥有一種莫名的情緒。

後來趙鶴洲回來了,他第一時間就去看望了這個活在八卦裏的哥哥。

當時趙鶴洲給他的第一面,吓得他一晚睡不着覺。

只是想想嬷嬷說的話,他又覺得自己不該這樣。

哥哥小小年紀就為了自己國家去了別國,多麽勇敢,是英雄,他怎麽能怕他。

這麽想着,趙瑞洲第二天又去找了趙鶴洲。

慢慢地他發現,原來趙鶴洲不會罰他,只是面硬心軟,他沖過去撒撒嬌,趙鶴洲臉上就會露出幾乎不可見的笑。

只是第一印象決定着趙瑞洲不太敢在趙鶴洲面前放肆,從小養成的習慣現在也是這樣,只要趙鶴洲表現出生氣的模樣,趙瑞洲就不敢多說話。

現在趙鶴洲的模樣,就是生氣的前兆。

“我……我自己猜的。”趙瑞洲縮了縮頭,他又問,“難道沒有別人?”

死也要死個明白,抱着這樣的想法,趙瑞洲問道。

哪裏是他猜的,全是他聽八卦聽來的。

他有個紅顏知己,紅顏知己跟他說的。

只是紅顏知己也不敢跟他說具體情況,含糊了受傷的人,他也不知曉受傷的是曾恩,就瞎猜測着。

這不就是來找趙鶴洲打聽的嗎。

“什麽別人?”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趙瑞洲唰的一下就高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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