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懷上皇嗣不難

沒有了席子的遮掩,底下的東西便顯露出來,暴露在蘇安悅的眼前。

一張淡黃的紙躺在木板上,中間有着不明顯凸起的痕跡。

蘇安悅此刻心情複雜,她的心跳加速,心裏那道聲音讓她快去,拿開這張紙,找到真相。

雙手顫抖着,她緩緩伸向了那張黃紙。

身後的門咯吱的響了一下。

“娘娘,您怎麽在這?”暖春從外走了進來,見到蘇安悅在還有些意外。

只是她這話問出口,又想到了代桃,察覺到自己問錯了什麽,很快就閉上了嘴。

蘇安悅猝不及防,連連将席子放下,蓋住了那張黃色的紙。

“過來瞧瞧。”她沒有多做解釋。

所幸暖春沒有多想,她撸起袖子,在櫃子中翻了翻,“娘娘待會出來時記得關門。”留下這麽一句話,她就走了。

暖春突然的推門打破了蘇安悅的思緒,她深吸一口氣,再次掀開席子,将黃紙輕輕拿起。

黃紙被做成了紙袋的模樣,它的中間夾了層東西。

摸起來細碎,像裏頭藏着一層粉末。

蘇安悅沒敢輕舉妄動,她小心翼翼地拿着帕子包住黃紙。

蘇安悅還未忘記原先她過來是為了什麽,她将帕子收好,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個絹花。

絹花已經破舊不堪了,花色早已不是現下京城流行的,顏色褪去,開始泛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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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安悅嘆了口氣,摩挲着絹花,眼淚悄悄滑落,滴在絹花上。

絹花是代桃第一次去上女紅課回來後送給她的,她一直留在身邊,現在代桃不在了,她将絹花還回來。

将絹花放下,蘇安悅拿着被帕子包好的東西,走了出去。

房間內沒有任何變化,只是少了一張黃紙,多了一朵絹花,只是它的主人早已不在,便無人發現。

太後要去守皇陵的消息已經傳了出去,一上朝,文武百官就着這件事讨論了許久。

底下叽叽喳喳的,不說起正事,反倒是揪着後宮不放。

說起太後守皇陵,又說起後宮人少,希望趙鶴洲能多加考慮,早日選秀,綿延皇嗣,為江山社稷考慮。

原先還等着看熱鬧的蘇中傑急了,冷嘲熱諷了幾聲,無人再敢說選秀之事。

只有曾志依舊說個不停,“如今皇後娘娘是大将軍嫡女,大将軍不想皇上選秀也正常,畢竟父母愛子,能理解。”

蘇中傑眼睛一瞪,“你想皇上選秀,還不是為了你家女兒能入宮?”

他說起話來,比曾志直白百倍,将他的心思□□裸地擺在明面上。

曾志的臉當下就青一陣紅一陣。

在場家裏有到了适婚年齡女兒的,誰不是這麽想,就他蘇中傑厲害。

這下吵的就更厲害了。文官向着曾志,武官向着蘇中傑。武官雖說沒有那麽善辯,但他們嗓門大。

吼起來屋頂都要被掀翻。

“吵什麽?有什麽好吵的?”趙鶴洲拍了拍龍案,悶響制止了争吵。

他們停下來望着趙鶴洲,眼神倔強,不肯服氣。

要是趙鶴洲不在,他們能吵個天翻地覆。

話題早就偏了,唯獨信平侯還記得太後守皇陵的事,方才吵時,他就站在一邊靜靜看着,兩頭都沒有參與。

現在安靜下來了,他也在發呆,垂着頭,望着地面,兩眼無神。

“這事就這麽定下了,無事退朝。”趙鶴洲迅速結束這個話題。

百官再想說些什麽,可是望着趙鶴洲的臉色,再多話都吞回了肚子,乖乖地退下。

“皇上留步——”人走後,信平侯跟上了趙鶴洲的步伐。

“信平侯?”趙鶴洲回頭,絲毫不覺得驚訝,他問,“有何事?”

信平侯猶豫了半天,面露難色。

“去勤政殿裏說罷。”趙鶴洲走在前頭,帶着他去了勤政殿。

信平侯臉上露出了感激,他跟在趙鶴洲身後。

鎏金香爐上冒着陣陣虛無缥缈的煙,劉進喜端來了茶,輕呷一口,放下茶杯,趙鶴洲望向信平侯。

“臣鬥膽問一問太後之事。”信平侯往地上一跪,閉了閉眼,說道。

若是說起來,他也算是一個德高望重的文臣,恪盡職守,為朝廷做出了不少貢獻。

若是個理智的人,就應該知曉太後不值當他這麽做。

只是他此時卻長跪在地,目光懇切,期待着趙鶴洲的一個回答。

趙鶴洲使了眼神,劉進喜前去将人扶起。信平侯推開劉進喜的手,依舊不起。

怕是心中也知道這是大逆不道的事。

“朕記得,信平侯的長子前些日子在詩宴上大放異彩。”趙鶴洲不急不緩。

信平侯臉色煞白,他記起了家中那個為他生兒育女的女人。

心中羞愧難當,他跪地磕了個頭,“臣知曉了。”

趙鶴洲笑了笑,不知在宮內苦苦等着信平侯救她的太後知曉此事後會如何想。

只是慈壽宮如今已是密不透風的鐵桶,外頭的人進不去,裏頭的人出不來。

無人給太後傳消息,她并不知曉這一場鬧劇。

“父親在愁何事,不妨說與曾毅聽,興許曾毅能為父親解憂。”曾毅一去書房,就見曾傑皺着眉。

“毅兒啊。”見到曾毅,曾志的眉眼有所緩和,卻還是帶着幾分愁。

曾毅不在朝堂,太後這事還未傳出,他自然是不知曉曾志在愁什麽。

曾志将事情敘述了一遍,望着曾毅,等他說出個兩三點。

曾毅雖說吃驚,很快就恢複了過來。曾志這是在問他,要不要放棄太後這一顆棋。

太後在後宮身處高位,這麽多年來,也不容易。

若是想要再培養出一顆地位這麽高的棋子,不太容易。

眼瞧着如今的陛下也不是酒囊飯袋,沉迷于美色之人,想再塞一個女人進去,堪比上青天。

只是陛下也不是什麽耳根軟的人,不是丞相府簡簡單單就能說服的。

他做下的決定,若是丞相府想要改變,怕是要耗上一大份力。

曾毅将自己的分析說與曾志聽。

曾志哈哈大笑,拍了拍曾毅的肩膀,對這個兒子頗為滿意。

他雖不喜歡如今的丞相夫人,可對這個丞相夫人生下的獨子尤為喜愛。——那是一份連曾唯也比不上的喜愛。

他也沒有想着曾毅三言兩語就能将問題解決,但曾毅此刻的分析甚得他心。

日後丞相府有他,也不怕會落敗了。

“為父知曉了,真不愧是我的好兒子。”曾志誇道。

曾毅被打發了出去,內心沒有被誇贊的喜悅,反而有些憂愁。

利益權衡之後,好似放棄太後是一個最佳的選擇。

曾志的模樣,更加肯定了他的想法。

望着夕陽,曾毅嘆了口氣。

也許對太後來說,守皇陵并不是一個最壞的結局。

那裏遠離了這些明争暗鬥,遠離這個危機四伏的地方,或許因禍得福,未嘗不是一件幸事。

只是就要看太後是怎麽想的。

太後還是能出房門的,一下朝她就迫不及待地往門外望去。

“怎麽樣?”緊緊抓住富荷的手,問道。

富荷滿臉愧疚,“皇上不讓奴婢們出慈壽宮,無人打聽的到。”

她搖了搖頭,感受到被緊握着的手松了松,富荷臉上的愧疚之意更甚。

太後跌坐在椅子上,埋着頭不知在想什麽。

是啊。是她可笑了。

她一直以為自己和丞相府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沒想到至始至終,繩上的螞蚱只是她一人。

丞相府利用完她給蘇安悅下藥,現在用不上她了,就可以把她抛棄。

代桃是一顆廢棋,她又何嘗不是呢?

富荷不忍心,輕撫着太後的背做安慰。

她輕聲勸慰,給太後擦了擦眼淚。

趙鶴洲每次來的都不是時候,蘇安悅本是想将醫女喊來,替她看看那個藥的,卻沒想到半路上撞見了趙鶴洲。

趙鶴洲那叫一個急,就差沒有拎着醫女的後脖頸兩人一起飛過來了。

“安悅可是覺得身體有什麽不适的地方?”本是盼着醫女到來,耳邊卻傳來了趙鶴洲的焦急的聲音。

蘇安悅面無表情,“沒什麽大礙。”

她将桌上被帕子包着的黃紙往後藏了藏,站起了身。

“朕不信。”趙鶴洲皺着眉頭,他退後,将位置讓給醫女,讓醫女檢查檢查蘇安悅的身體。

代桃臨終前的那句話還歷歷在目,小心謹慎些總沒有錯。

醫女被推到了前頭,周圍一雙眼睛□□裸的盯着她,只覺得脖子一陣涼意,她縮了縮脖子,為蘇安悅診脈。

原先約好的便是來檢查個東西,蘇安悅沒說,但是看此刻的情況,她就知曉蘇安悅定是不想讓皇帝知道。

“娘娘身體并無大礙,好好調養一番,懷上皇嗣并不會太難。”醫女不敢去看蘇安悅此刻的表情,她埋着頭回道。

原先只說前頭的兩句就夠了,但醫女自己添上了後一句。

蘇安悅瞪大了眸子,不可置信地看着醫女。

“你在說——”話還沒有說出口,她的手就被握住。

趙鶴洲滿懷期待地拉着她的手,那雙眼睛裏的熾熱就差沒有在蘇安悅臉上燒個洞了。

“真的嗎?”趙鶴洲問,聲音比平日裏還要軟上幾分。

他一直以為這份感情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沒想到原來并不是這樣的,不是只有他一人。

望着面前灼灼目光,蘇安悅口中的話哽在喉嚨,怎麽也說不出口。

只要她說一句拒絕的話,那眸子裏的光就會立馬消逝。

她點頭又搖頭,最後幹脆當做沒聽見,氣鼓鼓地盯向面前的醫女。

這醫女比她長一輩,與她母親有着很好的交情,平日裏就是如同她姨母一般的存在。

沒想到今日倒是給她挖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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