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章

結婚就算了，倆男的跑去生孩子是什麽鬼啊，騙産假嗎！

“那啥，精靈族的孩子很多都是是撿來的。”納撒尼爾·克裏斯蒂安弱弱地解釋道，“母樹會給我們帶來新生兒，因為精靈族的繁殖能力實在是太弱了。”

原來如此，衆人長舒一口氣，說話這麽大喘氣吓死個人了！

大主教壓根沒有理會他們的态度，或者說，他根本不在意對方是什麽感受。他只是想告訴其他人兩人的關系而已，這使他感到高興。

只要我高興就好了，別的人無須在意。

他們是哭是笑，是死是活，其實看得多了也就那樣。每個人都不過是一場戲，戲終落幕的時候也就不剩下什麽了。再過幾百上千年，這一幕幕戲或是徹底被人遺忘，或是在或真或假的傳說裏流傳下去。但再也沒有人能參與進他們的劇本裏，死掉的就是死掉了，縱使再巍峨的山脈，一旦陷落化作泥沙，都沒有人會再敬畏它。

精靈的指尖劃過權杖滄桑的紋路。

我不會落幕，永遠也不會。

他原本顯出衰敗跡象的長發仿佛被注入了嶄新的生命力，開始重新顯現出複蘇的跡象，卻不是通常精靈那樣早春初發的嫩葉般的顏色，而是透着冰雪版凜冽的色澤。這種色澤讓他少了幾分虛無缥缈的感覺，卻更加威嚴。

作為聖殿大主教的康斯坦丁·克裏斯蒂安，向來以其仁慈與親民在各大區中都有着極高的聲望。但在此時的幾人眼裏，就算是再溫和的語氣也掩蓋不住那個人骨子裏透出的，如同神靈般的威壓。神的造物們從靈魂裏感受到這股氣息，就像是玩具七零八落地倒在主人的面前，完全無法生出哪怕一絲忤逆的念頭。

阿諾德·歐文有些恍惚，有那麽一個瞬間，他甚至覺得自己回到了剛出生的那一刻，他本來不該記得的嬰孩時期，那時天空中睜開暴風雪彙聚而成的巨大瞳孔，就算是向自己的眷屬賜福，神情裏也不見絲毫暖意。

沒有人知道大主教叫那支新生小隊的人進去究竟是為了什麽，幾人出來後也絕口不提此事，讓試圖打探消息的學生們紛紛敗興而歸。好在很快聖殿一行人就離開了營地，原本乖巧地像籠子裏的兔子們的學生一下子變成了溜出門的瘋兔子，實習計劃重啓，在高等級魔物被導師們絞殺的情況下，剩下的中低級魔物就成了學生們練手的最佳目标。除了有次一支貪心的小隊追蹤一頭幼年期的冰羽麝誤入靠近森林深處的地方，結果差點被魔化植物血洗的事故，相對來說還是挺順利的。

而就在三天後，消失已久的尤金也重新出現在了人們的視野裏。他還是穿着離開時的那套學院制服，連袖口都沒皺哪怕一點，跟周圍灰頭土臉的同學們形成了無比鮮明的對比。

“看來你們最近幾天過得相當不好哇。”尤金笑嘻嘻地跟自家小隊們打招呼。

忙到吐血的貓女瞪了他一眼，說：“還不是因為某個隊長憑空消失。”

不遠處注意到他們的安東尼·霍爾眼皮子一跳，盯着曾經愛徒的眼神裏有幾分驚愕的神色。雖然不清楚冰原鷹王的實力如何，但就算是他們組團對付同級別的雪怪王，也付出了兩人死亡的代價，聽說法師塔那邊更是同歸于盡的慘烈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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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小子，竟然毫發無傷，怎麽可能？

他究竟是是個什麽東西？

想想他手上那枚紅衣主教的徽章，院長下意識不願再過多卷入，準備離開。然而尤金看到他的身影，居然破天荒地主動朝他打招呼，親熱地喊道：“院長！”

安東尼·霍爾無奈地站住，看着少年朝自己跑過來。以前為什麽就沒注意過呢，沒有任何可能因後天習慣而導致的骨骼或者皮膚上的變化，正常人絕無可能擁有這樣完全相同的雙眼，耳朵，眉宇。這張精致到毫無瑕疵的臉，怎麽可能是自然誕生的軀殼呢，簡直就像是假的一樣啊。只有那些煉金術師的瘋子們，才會用那種近乎瘋魔的嚴謹态度，制造出如此一絲不茍的産物。

他以一種自己都沒察覺的警惕的态度對待面前美麗到超越性別的這張臉。

“不要緊張嘛，院長。”尤金像是完全沒注意到他的态度變化，依舊習慣地湊上來笑着問，“您最近，有沒有桃花運啊？”

“什麽玩意兒？”安東尼·霍爾懵逼。

“看來是沒有咯。”尤金失望地說，用一種奇怪的憐憫神色道，“我還以為她會第一時間就來找你呢？”

安東尼·霍爾打了個寒顫，少年來的快走得也快，只留下似是而非的兩句話，卻讓他的內心徹底掀起了驚濤駭浪。一些埋藏在他心底的東西像是死灰複燃，那些他本以為化作灰燼了的，徹底被埋葬了的東西......

“她的靈魂無法安眠。”

“我無法為她祝福。”

“她的靈魂，不在她的身軀裏。”

他顫抖着雙唇，像是想要伸出手去叫住逐漸遠去的少年，卻哆哆嗦嗦怎麽也開不了口。萬一不是她呢，萬一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

萬一，萬一就連這麽微小的一丁點希望最終也要熄滅？

他倒抽一口氣，迅速縮回了手，像個受凍的人一樣哆嗦着把它們揣進兜裏。然後他縮起頭，飛快地逃走了。他背影佝偻，只有在這樣的時候，才能讓人意識到，就算是強大如屠龍的聖騎士，也終究有老去的那一天。

“院長已經有六十來歲了吧？”羅伯特·阿爾弗雷德烤着火感嘆道，“聖騎士的壽命普遍比普通人長，但也就一百二十來歲，實際上都過去一半了。”

貓女笑着接話：”所以這種時候，就真羨慕精靈族啊，一活幾千年。“

“我們也會死的。”納撒尼爾·克裏斯蒂安平靜的說，“這個世界上，只有神靈才是不死不滅的。”

“神靈才不會是不死不滅的。”尤金插嘴道，一屁股擠到貓女和精靈之間的空隙裏，兩個人不滿地發牢騷他也裝作聽不到，“就算是神靈，也終究會有消亡的那一天的。”

“你別老說這麽大不敬的話！”正在加木柴的阿諾德·歐文吓得差點戳穿火堆，“要是放在萬年前的黑暗神陣營，直接把你拖出去燒死。”

“才不會......”尤金剛想反駁，自己倒是愣住了。再一想，好像也是的哦。

黑暗神陣營一向是以強權鎮壓為主，視眷屬為勞力為豬狗，敢于反抗神靈的全拖出去燒死了事。敢反抗更高位神靈的神靈要對付起來那就更簡單了，整兩瓶酒，就拿這沙雕當下酒菜好了。

他們絕不忌憚用最殘暴的方式統治自己治下的領土。尤金這樣靠吃情緒為生的還好一點，靠吃血肉為生的神靈經常甚至會将自己的領地內吃的一幹二淨。

尤金不吭聲了，阿諾德·歐文以為他終于聽進去了自己的勸告，轉而開始跟其他人讨論有關魔獸的問題。這幾個人都對幽靈雪豹相當感興趣，商量着想去找一窩幼崽來分。

“我想養個小精靈哇。”尤金懶洋洋地躺在火堆邊上打岔。

隊伍詭異地安靜了一秒。

喲，看來已經碰過面了。尤金想，背着我想撬我的牆角嗎，大主教閣下？

“我可以帶你去精靈母樹。”納撒尼爾·克裏斯蒂安認真地回答道，“你可以去樹底下挑個喜歡的，帶回來養。”

尤金被他這種菜市場買菜一樣的語氣震了一下，居然真的認真考慮了一會兒，但最終還是放棄這個誘人的念頭：“養不起。”

萬年前他就一把火燒斷過那株母樹辛辛苦苦培育出來的分身了，還順手拐走了種樹的小精靈，讓堂堂“森林之子”險些成了黑暗陣營的人。

他要是真的敢去，精靈母樹怕不是要把根都從地裏抽出來跟他拼命。

現在那個小精靈就算是還站在光明神的神殿之中，怕是也已經從根子裏就壞掉了。光明神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代言人殺了自己最強大的下屬之一，還奪了她的神權，企圖取而代之？

如果這一切不是出自于光明神的旨意，那麽下一步，其他兩名上位神怕是也有危險了哦。

他的小精靈，恐怕真正瞄準的，是那個至高無上的神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