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韓玉珠下課回到家, 經過樓道的時候,聞到隔壁人家在做飯,炒肉的味道很香。
她拿鑰匙開了門,在玄關處換了鞋, 走到客廳倒了一杯水喝, 喝到一半, 門被敲響了。
韓玉珠奇怪, 徐衛東下班不可能這麽早的呀?
她走過去開了門, 門一打開,第二道的鐵門外是張陌生的男人面孔。
男人是國字臉,臉上有點肥肉橫生, 是世俗認為的“福相”。人不算高, 但體型壯碩,看起來三十幾了。
對着韓玉珠,他笑得和善:“你是老徐的愛人吧?我是你隔壁鄰居。”
韓玉珠一愣,随後說:“哦……有什麽事嗎?”
男人說:“我在家裏做菜, 這鹽正巧用完了,想來你這兒借點。妹子, 你看方便嗎?”
韓玉珠想着既然是鄰居, 擡頭不見低頭見的, 自然有忙能幫的就幫。
她說:“沒問題啊, 你等等。”說着,她就轉身進屋子裏面。
但是, 她看到這男人在她轉身前的那個扒門動作, 好像是想要進來。
韓玉珠沒有多想,拿了一個紙杯的鹽,從鐵門縫隙間遞給他, “大哥,這些夠用嗎?”
那人接過鹽,連連點頭:“夠用了,夠了,謝了啊妹子。”
韓玉珠很有禮貌:“不用客氣。”
徐衛東這些天都回得很晚,韓玉珠怕做飯太早,他回來菜都涼了,就打算晚點再做飯,便一個人癱在沙發上看書。
看了有十幾頁,門又被敲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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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玉珠嘀咕:“這又是誰啊?”
過去開了門,門外還是剛才那位鄰居大哥。這回,他手上還端着一小盤菜,好像是肉,香得很。
韓玉珠問:“大哥,你這回又是什麽用完了?”
男的笑成了一朵花,說:“沒有沒有,我所有的菜都炒完了。這不肉炒多了嗎?我們家吃不完,給你這兒送點加菜。”
韓玉珠一愣,頭一回聽說有人嫌肉太多吃不完的。她不見得會要,但是人家端着東西上門,也不好再把人關在門外。
她把外面的鐵門也打開,真正和這人面對面說話,“大哥,不用了,您的好意我心領了,您留着自己吃吧。”
這男的前進一步,踏到了她家的門檻,繞過了韓玉珠,站到了屋子裏面,四處打量了一下,他奉承:“你這家裏裝修得是真不錯,是老徐自己裝的吧?”
韓玉珠沒想到這人如此自來熟,愣愣地點頭。
見他還要往裏面的卧室走,進一步參觀的樣子,韓玉珠攔在了面前,口氣硬了點:“大哥,這菜我真不要,您拿回去自己吃吧。”
這男的也是有點察言觀色的本事,見韓玉珠有點不高興了,他讪讪道:“我這有點得意忘形了,妹子你別介意啊。”
他還要和韓玉珠再掰扯,隔壁房子已經響起鑰匙開門聲,接着是極洪亮的一個女聲吼:“大強,你又死哪兒去了!還不趕快回來?老娘快餓死了!”
韓玉珠被隔壁吼懵了,她見這個叫大強的男人臉上閃過一絲被羞辱的怒意,但很快被他壓下去了。
他又露出那種僞善的笑容,對韓玉珠道:“家裏娘們不懂事,上不得臺面。那我先回去了,妹子有空來我家裏玩。”
韓玉珠見他慌忙走了,她走到玄關處,正要把門關上,卻聽到那個女聲還在講:“隔壁小妞是不是長得很俊?你是見到個漂亮女人,就撒着腿賣殷勤去了……”
男聲是被戳穿的羞惱:“你說什麽呢?有什麽事進門講……”
這句完,隔壁門被“嘭通”關上,韓玉珠才聽不見夫妻倆的交談了。
她有點明白,徐衛東那麽精的一個人,她們都住進來這麽久了,也沒見他說拜訪下隔壁。
韓玉珠把飯做好的時候,徐衛東正好回來了,他看起來有點累,脫了外套丢下包,就癱在沙發上不動了。
韓玉珠把菜端上桌,給他盛了飯,見他默默扒飯不想說話的樣子,韓玉珠想是他工作累極了,便沒有在飯桌拉着他說話了。
韓玉珠先洗完澡,躺靠在床上看書,床頭櫃上點了一盞昏黃的臺燈。
徐衛東後來洗完的澡,穿着汗衫褲衩進來了。洗完澡,他好像恢複了些精神,取走韓玉珠手上的書丢到一旁,不滿道:“這個時候,還看什麽書呀?”
韓玉珠還以為他又要做那種事,不禁小臉一紅。
徐衛東卻在她旁邊趴下了,有點撒嬌道:“豬豬,快來幫我按按肩膀。”
韓玉珠就坐在了他的腰上,幫他按着酸疼的肩背,問他:“最近廠裏很忙嗎?你天天回來這麽晚?”
徐衛東嘆了一口氣說:“廠裏今年罕見的有點不景氣了,我得到消息說上面打算裁減一個車間。我現在不賣力幹怎麽行?”
韓玉珠知道他的難處,也知道未來這個廠會被賣掉,有大批工人失業下崗。但是現在和他說這個,他肯定會生氣。
韓玉珠只能按按他的肩,暗示道:“萬事發生都有開端征兆,你要早做準備才是。”
徐衛東鬥志滿滿道:“對,我要更加拼命地幹活,永遠不讓我的車間成為被裁的那個。”
韓玉珠見他理解反了意思,沒好氣地捶了他一下:“你個憨憨!”
徐衛東被打得悶哼一聲,抓住了她的手,然後傻笑。
韓玉珠才想起來:“對了,隔壁鄰居,一個男的,今天來家裏了。”
徐衛東聽了,笑容消失了:“他來幹什麽?”
韓玉珠看着徐衛東明顯不待見那個男的,實話實話道:“他來借鹽,借完了非送一盤炒肉過來,說給我們加菜。”
徐衛東說:“那你小心了,他說不定在裏面加點迷藥什麽的。”
韓玉珠瞪大了眼:“你說真的啊?這麽恐怖。”
徐衛東把她的身子扳過來,面對面認真道:“那男的不是什麽好東西,有老婆了還在外面拈花惹草,仗着手裏有點權就欺騙車間的小姑娘。”
韓玉珠問:“他到底是什麽人啊?”
“你還記得之前在食堂找你茬的那個林小強嗎?”
“記得啊。”
“這就是他的哥哥林大強,也是二車間的主任,我和他一直不對付。”
韓玉珠愣道:“那我們的房子怎麽分到和他住隔壁了?”
徐衛東道:“大約我先前催房催得緊,得罪了分房的那個老齊,他這是給我添些小堵,惡心我了。”
韓玉珠趴在他的肩頭,撫摸了兩下,安慰道:“沒事,我們日後不招惹這個林大強,不就相安無事了。”
徐衛東苦笑道:“可能沒這麽簡單,我上回找了個由頭打了他弟一頓,他估計懷恨在心,以後少不得要給我使絆子了。”
韓玉珠明白過來他是為她出氣才結下的梁子,親了親他的臉,鼓勵道:“那你還是比他強的,你才二十幾就當上了主任,他都三十多了……”
徐衛東轉頭看着趴在他背上的她,“誰告訴你,他三十多了?”
韓玉珠愕然:“他不是三十多嗎?”長得這麽老成。
徐衛東含笑道:“他和我是同齡人,愛花天酒地才發福的。”
韓玉珠摸他腰下微微的腹肌:“那你保養得也不錯。”
徐衛東被她撩撥得眼眸深了,抓着她的手就拖進了被子裏面,他說:“那讓你試試我的體力如何。”
“啊,”韓玉珠尖叫一聲,然後就沒聲了。只有被子激烈地拉扯來去……
第二天上課的時候,韓玉珠就沒精神,撐着桌子打瞌睡。
聶冰将她推醒問:“你晚上做賊啦?”
韓玉珠被驚醒,說:“沒有。”
聶冰狐疑地看她,也沒說什麽,過了一會兒,她眼神盈亮地說:“咱們逃課去玩吧!”
韓玉珠說:“這不太好吧?”
聶冰說:“反正現在也沒教什麽有用的。”
韓玉珠想了想說:“那好吧。”
下課鈴一響,兩人就把挎包塞到外套裏,裝作上廁所出了教室,一路往校門口跑。
跑過去才發現,校門在上課期間是關着的,還有一個穿制服的門衛站在那裏巡邏,明顯是防止學生偷跑出去。
韓玉珠以為只能放棄,聶冰拉着她往後院跑,翻過後院就是一條巷子。但是,兩人看着兩米多的高牆傻了眼。
韓玉珠看着聶冰跑開,再回來時她拿過來一個很高的綠色垃圾桶。她踩着石頭登上垃圾桶,爬上了牆頭,牆那邊正好停着一個收垃圾的板車。
聶冰拉着韓玉珠上了牆頭,她跳下去後也叫韓玉珠跳下來,兩人順利□□出逃。
聶冰帶着韓玉珠來到一家老街道上的裁縫鋪,旁邊是理發店和書店。
韓玉珠看她在地上撿了一根鐵絲,就去撬門上的鎖,連忙阻止道:“你別做違法犯罪的事啊!”
聶冰道:“說啥呢,這是我家的。”
韓玉珠才知道她之前的話是真的。
她擰了幾下,鎖就開了,她在門口位置拉了拉吊繩,房頂的黃色燈泡亮起,昏暗的屋子才恢複了光亮。
“進來吧。”聶冰招呼韓玉珠進來,之後從裏面關上了鋪子的門。
韓玉珠環顧了下這個小門面,擺着一張收賬的櫃臺,兩邊的櫃子裏擺着很多的布匹,靠裏門的位置還擱着一面比人還高的鏡子。
聶冰領着韓玉珠往裏面一直走,經過了很多挂着的用塑料包起來的常服,應該是店裏客人預訂的。
走到最裏面,帶着韓玉珠矮身鑽進一個小格間。她說:“給你看看我的寶貝。”
她拉開裏側的布簾,裏面是一屋子各種設計的漂亮衣服,都是後來流行的款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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