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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臺面上,叫人看足了笑話。
趙氏本見淩夫人的目光先放在了寧玉纖的身上而心中不滿,乍一聽寧子衿罵人不帶髒子的話,嘴角怎麽也忍不住的微微上揚。
淩夫人顯然也沒料到寧子衿會這麽說,瞬間愣了一下,但見寧子衿單純而又清明的眼睛幹淨的不含一絲雜質,怎麽看都像是個乖巧的孩子在向別人解釋着寧玉纖的身份,而不是故意叫她們難堪。
“看得出來,你們兩的關系可是親密的很,這可真是難得。”
淩夫人這話也不知是諷刺還是無意,一般的大戶人家,正房嫡出的往往與庶女的水火不容,像寧玉纖跟寧子衿這般關系要好的可是罕見。
趙氏領着寧子嫣跟寧子姍遠遠的站在一旁,徹底的被淩夫人給忽略了,而大廳裏三三兩兩交談的夫人小姐們見淩夫人沒有與她們打招呼,便不約而同的遠離了趙氏母女三人,活像她們身上有瘟疫似的。
寧子衿現在算是明白許氏跟寧玉纖為何像牛皮糖似的這麽粘着她了,那親熱的模樣好像之前的陷害都不存在似的,敢情是為了通過她好讓這些夫人認識她們娘倆。
若是不在寧子衿的旁邊,身為庶女的寧玉纖跟姨娘的許氏,是不可能引得淩夫人的注意的,高門大戶裏的嫡庶之別非常明顯,而那些庶出的往往是正房眼裏的眼中釘,遇上了沒甩兩巴掌已是最大的恩惠,更別提要與她們熱情交談。
但是妾室與庶出的跟這些夫人夫人關系交好的也不是沒有,不過到底只是少數,端看各人的手段與本事了。
許氏跟寧玉纖纏上了寧子衿,淩夫人與寧子衿打招呼時便不可能看不到身旁的兩人,淩夫人的心裏哪怕再恨毒了小妾跟庶女,也得看在寧子衿跟寧家的份上,貼着臉問候。
不過剛剛寧子衿那一番“詳細”的介紹,讓淩夫人看向許氏母女的時候,雖然在笑,只是笑容裏帶着輕蔑的諷刺。
淩夫人接着又去招呼後面的客人,寧子衿等人便由府裏的小丫環領着坐到位置上去。
許氏跟寧玉纖又再一次粘上了寧子衿,坐在了她的身旁。
才坐下,許氏母女的身邊三三兩兩的圍上了一些夫人與小姐,即使是面對身份低賤的小妾心中不屑,但她們都看到了剛剛淩夫人對許氏母女的熱情,想當然的便覺得她們兩是受到淩夫人的優待的,于是哪怕心裏充滿了鄙視,面上的笑容也跟朵花似的。
趙氏母女三人這時想要靠近寧子衿,卻發現那裏早已被圍滿了人,根本沒有她們的立足之地。
雲城達官貴人中進宮的女子也不少,但是卻沒有人是像芸妃那樣受到恩寵的,寧瑞遠如今是新貴,寧子衿身為寧家嫡女,想當然的成了這些人争相讨好的香勃勃,更何況,寧府裏還有一個五品诰命的老夫人在,除了京都邺城裏那些真真的侯門高戶,百年世家的老夫人擁有,在雲城這可是頭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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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這五品诰命的頭銜還不是老夫人自己做出了貢獻得皇帝封賞,而是靠着芸妃得來的,足以說明芸妃如今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寧子衿看着圍在自己周圍的衆人,臉上始終保持着得體溫婉的笑容,那不卑不亢的模樣,哪裏像是寒門小戶裏走出來的,舉手投足間盡是高雅清貴,就連在場的不少小姐都暗暗驚奇,自愧不如。
她們絕想不到,寧子衿自然而然的流露出的高貴氣質,是因為前世在邺城時,她為幫孟如風疏通關系時常游走在貴婦千金的圈子裏,跟這些夫人們打好關系的緣故。
不過曾經的她表面上跟正房夫人們關系交好,然而暗地裏卻悄悄賄賂那些侯爺大人府上最得寵的小妾,由她們在自家大人的枕旁吹吹枕邊風,想要辦的事情幾乎沒有辦不成的。
寧子衿總是很耐心的回答每一個人提的問題,但回答完後便不再多說一句話,衆人雖然覺得寧子衿可親,卻也知道了她是個不喜歡多話的人,于是慢慢的,圍着寧子衿的人紛紛散了開來。
周圍總算安靜了,寧子衿不免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紅妝見狀,忙倒了一杯花茶,遞給寧子衿的同時,一雙美眸噴着怒火瞪着一旁的許氏母女。
“小姐,許姨娘跟大小姐臉上的笑容,真讓人惡心。”
寧子衿接過茶杯,低頭輕抿了一口,瞬間覺齒頰留香,還帶着一絲甜味。
她舉起茶杯,輕輕晃動了一下,清冷的目光淡淡的瞥了身旁一眼,接着又不以為然的別開眼。
許氏的交際手段當真讓她佩服,瞧身旁的一個個夫人小姐們,被許氏誇得樂不可吱,明知對方的身份跟她們差了許多,卻偏偏一個個心甘情願的跟她交談。
前世,寧子衿因為在落鎮被許氏陷害失貞而整日将自己關在房裏,那時候的她幾乎可以說是與世隔絕了一般,任何宴會邀請她都拒絕參加,次數多了,他們再下貼子時直接忽略了她,反而是許氏跟寧玉纖,活躍在各達官貴人之間,到最後,衆人記憶中似乎忘了寧府有個嫡出的小姐,取而代之寧玉纖的名聲卻是越來越響了,足以可見許氏的能耐。
這次,淩夫人不僅請了在雲城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的夫人小姐們,還請了男賓,都是些年輕的公子們,只不過礙于男女有別,女子們在大廳,而男子們被安排到了外院,饒是如此,也免不了會照到面。
此刻,外面的公子少爺來的人還不多,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比射箭。
屋裏的小姐們見狀,有不少聚到了大廳門口,雖然大廳跟男子安排所在的外院隔了一些距離,但并不影響她們看清衆人的容貌。
于是,或多或少的小姐們的臉上,都帶着羞赫的潮紅,外面比的激烈,門口的小姐們讨論的起勁。
寧子衿坐在位置上,望着春心大動的小姐們,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曾經,她也這樣懷着少女的心情,偷偷看過孟如風——
眼角的餘光不經意一瞥,不期然的看到寧玉纖面帶緋色的激動神情,才眨眼,一道粉色人影從面前飄過,帶出叫人刺鼻的脂粉味,就見寧玉纖居然同那群小姐們一起聚到了門口。
053 阿貓阿狗
寧玉纖穿了一條櫻色玉簪花長裙,她一擡頭,領口上的白玉流蘇蝴蝶微微一晃,雪白的面容上帶着嬌羞的緋色,顯得格外嬌豔欲滴,生生的将那些小姐給比了下去。
寧子衿看了寧玉纖半晌,眼中忽地略過一道光芒,心中隐約猜到了寧玉纖會有如此表現的原因。
她向紅妝使了個眼色,紅妝會意,仿佛不經意間往門口走去,然後又折了回來,俯在寧子衿耳邊說道。
“小姐,那孟如風的确在外院比射箭。”
之前小姐外出,她并沒有同往,而是帶了芳華前去,在巷子裏發生的事情她都從小姐那裏聽說了。
芳華雖然親眼目睹了發生的一切,但她只知道小姐聰慧,識破了那幾人是受命行事,卻不知道是受誰的命。
即使沒有見過孟如風,不過自己曾看小姐畫過他的畫象,不是因為小姐為孟如風英俊的風采所迷倒,而是這個人居心不良,跟許姨娘聯手企圖打小姐的主意。
何況在紅妝看來,孟如風英俊,但卻不及在華寧寺寧子衿救過的男子的萬分之一。
寧子衿單手托着下巴望向門口,纖細如玉的手指細細摩挲着,半眯的眸,仿佛慵懶的貓咪,卻有無數道冷冽的鋒芒從中射出。
紅妝安靜的垂手而立,她的眉頭不由得一跳,眼中卻燃燒着名為興奮的火焰。
小姐露出這副表情,一定是要算計人了。
而她隐隐覺得,這被算計的人,定是大小姐無疑。
可是前天收到夏青的紙條後小姐就讓她去打聽了,而她也打聽到,那孟如風跟許姨娘翻臉後,又找到了趙姨娘,如今兩人已是一丘之貉,按理說,這趙姨娘也得好好教訓教訓才是。
哼,那孟如風是個什麽東西,居然敢嚣想小姐,有幾個臭錢了不起麽,卑鄙無恥。
紅妝在心裏,将孟如風祖宗八代都問候了個遍。
就在這時,就聽寧子衿喊她:“紅妝——”
紅妝忙正了心神,靠近寧子衿,聽着她的吩咐,頻頻點頭——
這時,本湧在門口的小姐們不約而同的分散了開來,寧子衿一擡頭,就見淩楚瑤像只驕傲的孔雀,昂着頭走了進來。
她穿着一件湖綠色的雲綢半臂,下身着月華色撒花馬面裙,梳了個雙垂發髻,垂着流蘇金步搖插在兩邊,随着她的走動,搖曳生輝。
“五小姐好——”
衆小姐們見淩楚瑤進來,一下子都圍在了她的身邊,問候聲,贊美聲,讨好聲此起彼伏。
那一聲聲恭維的話讓淩楚瑤的眉毛不斷的上揚,很是享受的模樣。
寧玉纖在見到淩楚瑤的那一瞬間,臉色驀然一變,顯然是沒想到當初在華寧寺跟她争鋒相對的少女竟然是淩都督的女兒。
紅唇輕輕咬了咬,寧玉纖目光閃爍了幾下,當下便決定偷偷溜回位置上。
只是她才轉身,淩楚瑤便眼尖的發現了她的存在。
幾個大步跨到寧玉纖的面前,玉手輕擡,淩楚瑤一把挑起了她的下巴。
“喲,我當是誰呢,這不是當初寺裏的阿貓阿狗嗎?”
毫不避諱的侮辱,直将寧玉纖罵的臉色鐵青,她雙手緊握,一臉憤恨的瞪着淩楚瑤,想要發作,不過很快想到這是在淩家,是在對方的地盤上。
淩楚瑤的聲音又尖又細,像支利箭破空而射,瞬間,整個大廳裏都安靜了下來,無數雙眼睛盯着門口。
圍着淩楚瑤的衆小姐們面面相觑,她們之中,有不少人先前還跟寧玉纖相談甚歡,此刻見淩楚瑤對寧玉纖如此不待見,一時間有點摸不清頭緒。
明明淩夫人對她們母女很是客氣啊,怎麽這淩家五小姐卻不是這麽回事啊?
聽這話,似乎兩人以前有過節?
一時間,不少離寧玉纖較近的小姐們齊齊往後退了一步,企圖與她保持距離。
寧玉纖的背後固然有刺史府,但說到底只是個庶女而已,為了她讓淩小姐對她們心生嫌隙,怎麽想都劃不來。
“淩小姐,請你自重。”
寧玉纖僵硬着身子,對淩楚瑤說道,感受着周圍無數雙異樣的眼光,就像一道道潮水,幾乎要将她給淹沒。
“賤人,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敢這麽跟我說話。”淩楚瑤杏眸一瞪,狠狠的推了寧玉纖一把:“翡翠,你去問問,這門房是怎麽回事,人跟畜牲都分不清嗎,居然也往府裏放,是不是活膩歪了。”
“是,五小姐,奴婢這就去。”一名丫環垂首應道,轉身的霎那,望着寧玉纖的眼裏竟是濃濃的不屑。
連一個丫環都敢如此,不少人望着寧玉纖的眼中,越發的諱莫如深。
連帶着看向許氏也透着古怪的神色。
許氏從怔愣中回過神來,忙起身奔到寧玉纖的身旁。
愛女受辱,她的心裏像是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咬似的,恨不得一巴掌扇死淩楚瑤。
“淩小姐,小女不知哪裏得罪了您,還望您大人有大量。”
許氏緊抿着雙唇,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卻依舊帶着一絲恭敬,不敢輕易得罪了這個淩都督的掌上明珠。
淩楚瑤雙手環胸,居高臨下的将許氏掃了一遍,嘴裏冷哼連連。
寧子衿突然站了起來,往門口走去,紅妝見狀,頓時像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似的,一把拉住寧子衿:“小姐,你要做什麽去?”
話是這麽問,但她跟在小姐身邊多年,小姐想要做什麽,她多少還是能猜出一些來的,就比如現在,實在是她想要替大小姐解圍的表情太明顯了。
寧子衿給了紅妝一個明知故問的眼神。
紅妝急了,壓低了聲音道:“小姐,大小姐那是活該,你何必去淌那渾水。”這樣的人,幫了也不會記你的好,何必白費力氣。
“這麽多雙眼睛看着,我要坐着不動,他們會怎麽想?”寧子衿輕聲說道,将紅妝的手給拉開,向寧玉纖走去。
她一點也不想去幫寧玉纖解圍,只是若什麽都不做,只會落人口舌,何況先前寧玉纖還死死粘着她,在人看來就是姐妹情深的一幕。
縱然她只是個十三歲的孩子,可是大姐有難,當妹妹的如果一句話也不說,明天整個雲城還不知道怎麽議論她呢。
何況,接下來的好戲,還得靠寧玉纖唱下去,所以,她還是得适當的裝一下好姐妹……
054 特別厚待
寧子衿一身白底撒紅芍藥白紗藕荷長裙,烏黑的發間少有的帶了一支卷須翅點翠的鳳釵,看起來比平日的清麗多了一份喜色。
她徐徐走到寧玉纖的身旁,對着淩楚瑤簡單的行了個見禮,這般識禮的舉止,立即贏得了不少夫人們的好感與贊揚。
不嬌不燥,溫文爾雅,按理說,寧子衿是沒有必要對淩楚瑤行禮的,而她卻給足了淩楚瑤面子。
而這樣一來,淩楚瑤哪怕要因為對寧玉纖的厭惡要轉移到寧子衿身上也不行,不然只會叫人覺得她傲慢無禮,毫無禮數。
“淩小姐,之前的一些沖突都是誤會,您是知書達禮的千金小姐,想來不會與我們一般見識才是。”
寧子衿淺聲吟吟,唇邊的那抹笑容猶如湖中盛開的清蓮,清玉美好。
淩楚瑤的臉色微微有些好轉,不僅是因為寧子衿一上來就給足了她的面子,也因為她記得在華寧寺裏,就這個少女最識相。
“你可比她識相多了。”淩楚瑤居高臨下的說道:“對了,你叫什麽名字,怎麽以前從來沒有見過你。”
“寧子衿!”
許氏看着淩楚瑤對寧子衿的态度跟對寧玉纖的态度相差十萬八千裏,一口銀牙幾乎就要咬碎了去,看着寧子衿的眼裏翻滾着濃濃的憎惡。
在寺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玉纖怎麽會和淩都督家的小姐結仇了呢,而偏偏淩楚瑤這怨氣還只争對玉纖而來,瞧瞧她對寧子衿的态度,雖然算不得好,但總歸還是客氣。
許氏自搬來雲城,就明裏暗裏将雲城裏有權有勢的達官貴人的底給摸了個大概,這淩楚瑤是淩都督的嫡出小女兒,在她之上清一色都是男丁,因此淩都督對淩楚瑤的寵愛幾乎到了溺愛的地步,正是應了那句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着,也因此讓淩楚瑤養成了刁蠻任性,嚣張跋扈的性格。
在雲城,惹誰也不敢惹這位小祖宗。
突然,門外響起淩夫人的怒斥聲:“瑤兒,不得無禮。”
淩楚瑤神情一頓,讪讪的回頭,望着怒容滿面的淩夫人,眼中閃過心虛的光芒:“娘!”
喏喏的聲音,與剛才的盛氣淩人判若兩人,淩夫人走上前,瞪了淩楚瑤一眼:“淩府教給你的規矩都忘了嗎?來者便是客,你怎能這般口不擇言,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咱們淩府不會教女兒呢,白白叫人看了笑話。”
淩夫人的聲音很大,清楚的傳到了在場的每一個人的耳朵裏,一時間衆人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她明為責怪淩楚瑤不懂規矩,實則暗中又何償不是警告在場的所有人,淩楚瑤再跋扈也是淩家的女兒,是容不得她們事後随意評判的。
訓斥完了淩楚瑤,淩夫人又轉身安慰寧玉纖:“寧大小姐,真是對不住,都怪我平日裏太縱容瑤兒了,才會将她寵的無法無天,我在這裏替她給你陪不是,還望你別往心裏去。”
寧玉纖低着頭,死死的咬牙,即便看不到她的表情,寧子衿也能猜到她此刻的心情怕是快要抓狂了。
許氏擔憂的昵了一眼沉默不語的寧玉纖,眼中有着一絲焦慮,不待寧玉纖說話,她便急忙道:“淩夫人客氣了,許是小孩子之間的玩鬧造成的誤會,說開了也就沒事了,您這樣倒是折煞我們了。”
淩家在雲城是何許地位,寧家不過是才搬來雲城的,說到底就是個新人,他們看在寧家有個寵妃的份上而客氣有禮,可寧家也斷不能做登鼻子上臉的事情。
每個官員的背後總有交橫縱錯的複雜關系網,即便是小小的官員背後,怕是到最後也有邺城的某個大官護着,就像這淩府,誰也不知道他的背後有誰在撐腰,即便沒有,也不是能随便動的,若是寧玉纖今天駁了淩夫人的面子,那麽明天寧家能不能在雲城立足還是個問題。
許氏吃過的鹽比寧玉纖吃過的米還多,自然比她明白這個道理。
寧子衿眼角的餘光,不期然的看到許氏伸手擰了寧玉纖一下,而後就見一直沉默的寧玉纖誠惶誠恐的說道:“不關淩小姐的事,是我當初不懂規矩,才惹淩小姐不快。”
“不管誰對誰錯,今日不如就看在我的面上就這麽算了可好?”淩夫人踏着寧玉纖給的臺階,笑得越發的親切。
寧玉纖柔柔弱弱的點了點頭。
淩夫人忽又吩咐身旁的媽媽:“去,将我屋裏的一套珍珠首飾取來給寧大小姐。”
這一舉動,立即引來周圍的人竊竊私語,亦有不少小姐嫉妒的一雙眼睛都紅了,暗道寧玉纖是走了什麽狗屎運,雖然被淩小姐奚落了一番,卻得到淩夫人如此的厚待。
寧子衿暗藏冷意的眸子慢慢的掃過在場每一個人的神色,淩夫人此舉,說白了是給自家女兒擦屁股料理麻煩事,不過卻落得了一個賢惠大度的美名,這讓寧府日後即便想追究,也不能多說一個字,否則惹來的只會是衆人的鄙視。
縱然淩小姐有錯,淩夫人可是給了寧玉纖天大的面子了,你還能說人家不好嗎?
寧玉纖心中雖然有氣,但一聽到淩夫人送她一套首飾,當下便噙着謙和的笑容對淩夫人行禮謝道:“玉纖謝淩夫人厚愛。”
淩楚瑤狹長的鳳眸死死的瞪着寧玉纖,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噴了出來,其中還夾雜着深深的恨意。
如果不是寧玉纖,娘親又怎麽會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訓斥她,讓她丢臉呢?
一下子,淩楚瑤将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了寧玉纖的身上。
望着那雙隐隐閃動着狠絕跟冷然的雙眸,寧子衿柔美的臉上浮現一絲冷笑。
曾經,寧玉纖跟這位淩小姐可是手帕交,關系好的不行,看看如今,兩人都恨不得将對方置于死地。
而另一方的趙氏跟寧子姍,也正惡毒的瞪着許氏跟寧玉纖,眼中的嫉妒,像是野草一般瘋狂的滋長,倒是寧子嫣低垂着頭,只顧把玩着自己的手指。
很快,媽媽捧着一套刻着繁複花紋的楠木妝匣進了大廳,寧玉纖接過匣子,臉上抑制不住的欣喜與激動。
許氏目光沉沉的望着寧玉纖手中的妝匣,眸中閃爍着諱暗不明的幽光,仿佛一個巨大的吸潭,充滿了詭異莫測。
她可不覺得淩夫人此舉,是有多麽喜歡寧玉纖,做這些,不過是用來威攝她們罷了。
自己是區區小妾,身份低微,她願意降低身份來安撫已是恩賜,別妄想翻出什麽風浪,否則後果自負——
許氏望着淩夫人風光滿面的招呼客人,恨的咬牙切齒。
055 宴無好宴
淩府設宴招待的菜肴都是百裏挑一的好東西,精美的盤子盛裝着讓人眼花缭亂的佳肴,由侍女一一擺上桌子。
他們安排的位置是夫人們跟夫人們坐一桌,小姐們跟小姐們坐一桌,這樣一來,也不怕小姐們聽不懂夫人們之間的話題,而夫人們也不怕融入不了小姐們的圈子。
只是這些在衆人眼中的美味珍馐卻提不起寧子衿的任何興趣,前世,再珍貴的好東西她也吃的不少,初嫁給孟如風的時候,他總是會變着法給自己找來美食,曾經,這樣的心思讓她感動的無以複加,如今再想起,只餘一片諷刺——
她安靜的吃飯,安靜的聽旁人交談!
不多時院外響起隐隐的吟詩聲。
“你們聽,好像是院外的少爺們在作詩呢。”說話之人是一名長像清秀的少女,坐在寧子衿的正對面,說着這話的時候,一張臉紅得像是煮熟的蝦似的,話一說完,她便将頭給低了下去。
“好像是的呢。”少女身旁,立即有人附和着,一雙眼睛努力的往門口望去,瞧這模樣,怕是恨不得立即飛出去。
一人這麽說,便有接二連三的小姐面帶傾慕之色的往門口瞧去,明明瞧不見,卻依舊一副如癡如醉的神情。
寧子衿稍一扭頭,便毫不意外的看到寧玉纖陶醉的表情,含羞帶嬌,說不出的明豔動人。
淩楚瑤身坐主位之上,眸中流動着高傲不屑的神色,她也是生的明眸晧齒,豔色四射,較寧玉纖有過之而無不及,不過寧玉纖的身上到底多了幾分小家子氣,而從小養尊處優的淩楚瑤則是舉手投足之間自然流露出高貴的氣質。
她淡淡的掃過滿桌的小姐,眼中的鄙夷更甚。
不要以為她不知道這些人打的什麽主意,在外院的少爺當中,可有她四個優秀的哥哥在,他們個個都是英俊潇灑,能與他們匹配的自然得是家勢容貌才情都要好的女子,就這麽些庸脂俗粉,也妄想進淩家的門?
哼,異想天開。
尤其當淩楚瑤的目光落在寧玉纖的身上時越加的淩厲,在她看來,寧玉纖嬌羞的神情無疑是因為觊觎淩家少爺的表現。
這時,寧子衿忽然捂着肚子,“唉喲”了一聲。
不少人往她這邊看去,寧子衿略微擡頭,露出一個腼腆而又害羞的笑容:“對不起各位,我肚子有點不舒服。”
說着,她也不管衆人怪異的神情,在紅妝的攙扶下匆匆後大廳的後門走去。
若從大門出去,難保不會跟外院的吟詩作樂的公子少爺們碰上,既然淩夫人将女眷跟男子分開安排,就是不太願意衆小姐們跟少爺碰上面,正所謂男女有別,哪怕大齊的國風并沒有嚴謹到男女之間不能碰一次面,但女子的矜持與規矩還在。
雖然在茅房碰面有點不倫不類,但這個時候,淩府的茅房處,無疑是最安全的。
那裏,夏青早已翹首以待的等候着。
“二小姐,東西拿到了。”夏青謹慎的四下望了望,将一張疊起來的紙張塞到寧子衿的手裏。
紅妝站在外面,替兩人把風。
寧子衿打開一看,勾唇一笑,如月下古井般的眸子泛着潋滟的柔光,射折出森森的寒意。
關關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簡短的兩句詩經,卻透着情意綿綿的味道。
流暢的行書,筆鋒強勁有力,一看就知道出自男子之手。
這一手好字,正是出自孟如風之手,吟詩作對只是幌子,孟如風最終的目的,就是要将寫上詩經的紙條放在寧子衿的身上,一待被人搜出,寧子衿與他情素暗生就會坐實了。
說好聽點叫兩情相悅,說白了就是不知廉恥,小小年紀竟然就會跟男子私通。
若這事成真,許氏怕是不知要樂成什麽樣了,這可不就是當初她一直想做卻沒做成的事情嗎?
如此一來,孟如風要求娶寧子衿,幾乎就不會費什麽吹灰之力。
然他不知道,這一切恰恰是寧子衿自己挖的一個坑,讓孟如風往裏跳——
“紙筆拿了嗎?”寧子衿問。
夏青點頭,将寧子衿要的紙筆遞給她。
因為時間緊迫,而且這裏又是淩府,行事多有不便,夏青亦是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拿到一張紙與筆。
寧子衿讓夏青轉身,半彎着腰,然後将紙平攤在她的背上,落筆,書寫——
“好了!”
她拿起紙,吹幹了上面的墨跡,交到夏青手裏:“把這個交給寧子姍,按我之前教你的說。”
夏青看了一眼,立即露出驚愕的神情。
雖然她不是學富五車,但卻是認得字的,而且也看出來紙上的字跡,竟與孟如風的如出一轍。
夏青霍然擡頭,怔怔的看着寧子衿,眼中盛滿疑惑。
寧子衿卻不打算解釋,臉上漫過一絲冰冷的笑意,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先走,你随後跟上。”
就算她說了,也沒人相信。
曾經的她将孟如風視為生命,喜歡他喜歡的一切,努力追随着他的腳步,所以她會學他寫字,學他畫畫,以至于到最後一模一樣,叫人分辯不出哪個出自孟如風之手,哪個出自她之手。
孟如風不是很喜歡寧玉纖嗎?不是為了她不惜置自己于死地嗎?
這一次,她會好好撮合撮合他們的。
寧子衿一回到坐位上,坐她右側的一名少女便關切的問道:“寧二小姐,您沒事吧?”
“多謝趙小姐關系,我還好。”寧子衿溫婉一笑,帶着一抹窘意,顯得很不好意思似的。
趙小姐是雲城知府的女兒,平日裏與淩楚瑤關系最好,因此,她是緊挨着淩楚瑤而坐的。
寧子衿幽冷的光芒往淩楚瑤那邊瞥了一眼,很快又收了回來。
她神色慌張的看了看桌子上的衆人,見沒人往她這邊看時,暗暗挪動了下身子,靠近寧玉纖:“大姐——”
寧玉纖側頭,不解的看着寧子衿。
寧子衿眸光下垂,示意寧玉纖低頭看。
“這是?”當寧玉纖看到寧子衿遞過來的一張紙時,心裏不知為何跳漏了一拍,平白生出一絲緊張。
056 風波乍起
寧子衿對寧玉纖招招手,示意她把耳朵湊過來,低聲道:“我剛剛碰到了一位公子,他說他姓孟,托我把這張紙交給你。”
聲音壓的很低,寧玉纖以為只有自己一個人聽到這句話,卻不料寧子衿的那番話,也叫那位趙小姐聽去了。
一聽姓孟的公子,寧玉纖的手驀然一抖,她驚喜交加的接過紙條,眼底抑制不住的激動,就差沒有歡呼出來。
她小心翼翼的将紙條打開,當看到上面詩經時,一張小臉頓時飛上兩朵紅雲,嬌赫的模樣看起來美不勝收。
寧玉纖看完便忙折好,小心翼翼的塞進了袖子裏,心裏的湧起陣陣的甜蜜,連秀眉都忍不住上揚。
而寧子衿跟寧玉纖說話的同時,另一邊的夏青,正跟寧子姍彙悄悄的咬着耳朵,于是也沒有發現寧子衿跟寧玉纖的互動。
“淩小姐,那寧二小姐不知塞了張什麽紙條給寧大小姐,聽說是姓孟的公子給的……”
寧子衿的耳邊,隐隐約約傳來趙筱陌跟淩楚瑤的對話。
她端起茶杯,喝茶的瞬間,掩去唇邊的嘲諷,以如今淩楚瑤跟寧玉纖的過節,不管能得到什麽樣的結果,淩楚瑤都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的。
果然,當趙筱陌的話一說完,淩楚瑤便對着心腹丫環翡翠招手,然後在翡翠耳邊吩咐了幾句。
接着,便見翡翠往一旁站着的淩府丫環走去,從她端着的托盤中取過一只酒瓶,然後一一為在坐的小姐們斟滿。
“這是我府上自釀的果子酒,清甜可口,沒有後勁,喝在嘴裏有淡淡的果香,好喝極了,大家一起償償。”
淩楚瑤笑顏蔓蔓的為衆人介紹着。
“真的很好喝,一點也沒有酒的辛辣。”
“是啊是啊,入口微甜,果然是佳品。”
“我還是第一次喝到這麽好喝的果子酒,今日真是沾了淩小姐的光才有這口服。”
“誰說不是,也就這都督府上才能喝到這樣的美味,當真是香甜可口的很。”
“……”
一時間,衆人的恭維聲此起彼伏。
淩楚瑤端着酒杯,臉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顯然對這果子酒帶來的反應很滿意。
寧子衿聽着衆人的評價,心裏不由得生出一絲好奇,這果子酒還是頭一回聽過,雖然都是些讨好的話,但是衆人眼中流露出來的驚嘆卻不是假的,貌似真的很好喝,一時間,她也有些期待品償一口。
好不容易等到翡翠端着酒杯替寧玉纖斟酒,馬上就要輪到自己,卻見那翡翠不小心碰到了寧玉纖的手臂,一壺的酒就這麽灑在了寧玉纖的身上。
“啊——”
寧玉纖驚叫一聲,從凳子上跳了起來,看着裙擺上濕濡的大片,滿臉不悅,想要發作,卻礙于對方是淩楚瑤的丫環,到嘴邊的責罵也給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唉!
寧子衿遺憾的嘆了一聲,看來今日她是沒有這個口福了。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寧大小姐恕罪,奴婢無心的……”翡翠因為自己的失誤而吓的驚慌失撒野,忙跪在地上對寧玉纖道歉。
如此一來,寧玉纖更加不能說什麽,只有無耐的擺擺手:“算了,不過是濕了,沒什麽大礙的,你起來吧。”
翡翠誠惶誠恐的看着寧玉纖,拿出自己的繡帕,道:“謝寧大小姐不怪之恩,奴婢替你擦擦吧。”說着,她起身,替寧玉纖擦幹裙子上的酒漬。
“不用了。”寧玉纖推托道,身子也往旁邊讓了一讓。
“都是奴婢的錯,就讓奴婢替你擦擦吧。”翡翠堅持道。
“真的不用了。”
“還是讓奴婢擦擦吧。”
推桑之間,一張紙從寧玉纖的袖子裏掉了出來,翡翠眼尖的看到,立即彎身撿起,失聲嚷道:“咦,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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