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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你好像有東西掉下來了。”

翡翠的聲音立即将滿桌子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寧玉纖一見翡翠舉起的紙,臉色驀然一變。

那張本是對折了一下,如今被翡翠拿在手裏,被她悄悄的展了開來。

這時,趙筱陌好奇的走到翡翠身旁:“關關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的天哪,這是……”讀完,她便驚愕的捂住了嘴巴,後面的話即使沒有說下去,在坐的衆人卻也明白是怎麽回事。

一瞬間,各種各樣的目光齊齊的射向了寧玉纖,或打量,或好奇,或鄙夷,或驚訝——

好大膽的寧家大小姐,竟然私下跟男人暗傳情書,當真是不知廉恥。

而她們下意識的覺得這男人,定是今日在外院的少爺或公子。否則這樣暧昧的信件怎麽敢随意帶在身上,定是剛剛拿到不久還來不急藏回府裏去。

寧玉纖的身子猛的顫抖了起來,一張小臉慘白如紙,更添一副柔弱之美,只是眼下沒有一個人對她露出同情,皆是看好戲的心态。

淩楚瑤本是抱着試試的心态,沒想到真在寧玉纖身上搜出不幹淨的東西,杏眸微斂,将所有惡毒的心思隐藏在內。

再擡頭時,卻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她責怪的瞪了一眼趙筱陌:“筱陌,沒證沒據的事情,你別亂猜,說不定這是寧大小姐閑來無事自己寫的呢。”

趙筱陌聞言,立即陪笑:“是是是,瞧我,差點冤枉了寧大小姐,寧二小姐,你瞧瞧,這字跡可是大小姐的?”她忽地轉頭問寧子衿,眼中流動着興災樂禍的笑意。

寧子衿藏起眼中的譏諷,配合着淩楚瑤跟趙筱陌兩人一唱一搭的演戲:“這……這……看着像大姐的,又好像不像,我也說不準了。”

她皺着眉頭望着紙上的字跡,萬分糾結的說道。

那一臉茫然的模樣,叫人看不出她是故意的。

“這樣啊……”趙筱陌有些失望着的呢喃了一句,随後她又望向寧子嫣跟寧子姍,問道:“不如三小姐跟四小姐瞧瞧,這字跡可是寧大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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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子嫣怯弱的目光快速的瞄了一眼翡翠手中的紙,然後縮着脖子,喏喏的開口:“我……我不知道。”

“這一看就像是男人的字,大姐的字可是簪花小楷。”寧子姍忽然說道。

她的話音一落,周圍頓時一片抽氣聲,個個瞠目結舌的望着寧玉纖。

字子衿知道,寧子姍唯恐天下不亂的性格,是不會那麽輕易讓寧玉纖好過的。

不管寧玉纖的字是不是簪花小楷,這張紙上的字必定不會是她的,寧子姍料定寧玉纖不敢當衆寫字來對比,所以才敢這麽胡绉。

057 出自誰手

寧玉纖的臉色越發的慘白,袖子下的雙拳死死緊握,一臉驚恐,心中方寸大亂,面對一雙雙輕蔑的目光,她頓時不知所措。

淩楚瑤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長長睫毛垂下,濃稠的宛如蒲扇,遮住了她眼中的陰狠之色,她嘴角不着痕跡的輕輕揚起,對着翡翠說道:“翡翠,拿着這張紙去外院看看,是否出字其中之人手。”

這方的動靜太大,一下子将另一桌上的夫人們的注意力給引了過來。

不少人跟着淩夫人往這邊走來。

“楚瑤,怎麽回事,好好的晚宴,你在瞎鬧什麽?”淩夫人佯裝不滿的瞪了淩楚瑤一眼,輕斥道。

“娘,不是女兒瞎鬧,女兒這次可是為了寧大小姐的清白啊。”淩楚瑤挽上淩夫人的手臂,振振有詞的說道。

見狀,淩夫人疑惑的蹙眉:“你這話是怎麽說的?”

許氏一聽是自家女兒,心中沒來由的“咯噔”了一下,目光瞬間向寧玉纖望去,就見寧玉纖一張嬌好的臉蛋慘白如紙,眼中流露出來的懼意跟心虛分明在說她心裏有鬼。

即便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許氏也知道此事一帶揭出來,對自家女兒定會有很大影響。

“淩小姐,你看這事是不是誤會,這鬧的人盡皆知的,多不好啊。”許氏說道。

淩楚瑤淡淡的昵了許氏一眼,一點也不買她的賬:“許姨娘這話就錯了,從寧大小姐身上掉來了一張寫着情詩的紙,這麽多雙眼睛可都瞧見了,我是覺得寧大小姐知書達禮,斷斷不會做這種私下接收男子情詩的事情,所以才想要問個明白,免得誣蔑了寧大小姐的清白,剛剛貴府的三位小姐都認過了,不過都不能證明這上面的字是出自寧大小姐之手,于是我就讓翡翠去外院問問——”

許氏被淩楚瑤一番話嗆的接不下去。

一些夫人找到自家的女兒,悄聲問着具體的經過。

有人心中存在疑惑,如果想要證明上面的字是否出字寧玉纖之手,只需讓她寫幾個字對比一下就行。

不過即使這麽想,卻也不會開口提出來。

今日能被淩家請來的人,多是跟淩家交好的,既然是淩楚瑤發的話,她們自然是沒必要去駁了她的面子。

也有部份人猜測這其中定有隐情,何況寧子姍也說了,那字一看就像是出自男人之手,她都能看出來,從小就學習棋琴書畫的千金小姐們又怎能不這樣想?

誰的字不重要,她們只關心接下又會有什麽樣的熱鬧可看。

很快,翡翠回到了大廳,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射向了她,迫不急待。

翡翠望着面前一雙雙虎視眈眈的視線,臉上帶着不知所措。

淩楚瑤鼓勵的說道:“翡翠,沒事的,在坐的都不是外人,有什麽話直說吧。”

對淩家來說不是外人,對有着一樣看熱鬧心态的人來說大廳裏的衆人更不是什麽外人,不過對許氏跟寧玉纖來說,可是大大的外人。

寧玉纖一見翡翠進來,纖瘦的身子微不可查的搖晃了幾下。許氏的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絲絲涼意蹿入心底。

還沒等她想出什麽對策出來,就聽翡翠說道:“奴婢去問過了,這字是出自孟公子之手,外院的少爺們都可以作證。”

前不久他們才在一起吟詩,如此風雅之事自然缺不了筆墨伺候。

這個提議是孟如風提出來的,由夏青轉達趙氏的意思,孟如風沾沾自喜的以為,只要那張出自他手的紙從寧子衿身上掉出來,那麽寧子衿就怎麽也抹不開跟他的關系。

卻沒有料到,他從頭到尾被寧子衿利用了一把,跳進自己挖的坑裏面。

趙氏跟寧子姍聽到翡翠提到姓孟的公子,頓時面面相觑。

她說的,該不會是孟如風吧?

疑慮才浮上心頭,淩楚瑤很快證實了她們的猜測。

“翡翠,哪個孟公子,你可不能亂說?”淩楚瑤的眼中隐隐閃動着興奮的光芒,面上卻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是孟如風公子,奴婢問的很清楚,若是各位夫人與小姐不信,可以将孟公子剛剛作下的一首詩拿來瞧瞧,對比字跡就知道了。”

翡翠說的信誓旦旦,衆人見狀,唏噓不已,哪還有不相信。

能被淩府請來的可不是普普通通的人,一個小小的丫環,還不敢做出誣蔑主子的事情來。

趙氏跟寧子姍的表情最為驚愕,仿佛聽到了什麽駭人聽聞的怪事似的。

“怎麽回事,紙還在我手裏,他什麽時候又給寧玉纖暗度陳倉了?”趁着周圍議論紛紛,個個都注意着寧玉纖時,寧子姍一把拉過夏青,壓低的聲音低吼道。

夏青恍然的瞪大了眼,眼中滿是詫異之色,她猛的搖頭:“奴婢也不知道啊——”

趙氏聽到了兩人小聲的嘀咕,問:“子姍,你們兩說什麽,難道這事跟你有關?”

寧子姍憤憤的咬了咬牙,怒道:“姨娘,我們八成被那孟如風給耍了。”

“什麽意思?”

“夏青先前碰到孟如風,他塞給夏青一張紙,是首情詩,讓我們趁機放在寧子衿的身上,然後再找機會讓紙不小心從她身上掉下來,到時候衆目睽睽之下,寧子衿身上藏有孟如風寫給她的情詩,到時候定會叫寧子衿坐實了與他私通之名,這樣一來寧子衿就一定會嫁給他。”

寧子姍說到最後,深吸了一口氣,接着才繼續說道:“我這邊還沒開始行動呢,那邊寧玉纖身上就掉出來一張紙。”

而那張紙上的字跡,也是出自孟如風之手。

趙氏聽到這裏,哪還有不明白的,當下瞠着目,心中的怒氣一點也不比寧子姍少。

這小兔崽子,把她當猴耍呢,還是想要獅子大開口,将寧家的兩位小姐都娶回去?

不管孟如風是不是真的想将寧玉纖跟寧子衿都娶回去,趙氏一點也不關心,相反她樂見其成,女兒嫁給商人,看許氏還能不能嚣張得起來。

可叫趙氏憤怒的是,孟如風竟然當面一套,背地裏一套,跟她說要娶寧子衿,讓她幫忙,卻到頭來又主動跟寧玉纖勾搭上了——

許氏的腳下倏地一軟,險些跌坐在地。

孟如風——竟然是孟如風,她的玉纖什麽時候跟他有聯系了,這個畜牲,竟然來禍害她的女兒。

058 淪為笑柄

作為商人,最不缺的就是銀子,每個人,最不會讨厭的,也是銀子。

孟如風的商人身份雖然叫達官貴人瞧不起,但是他手裏有銀子,而且還經常給當官的送銀子,淩都督作為雲城最有權勢的人,孟如風走動的自然不少,跟淩家的四位少爺們也是熟悉的,也因此,今天的宴會,淩夫人也請了他。

可衆夫人們都有同一個心思,她們可以喜歡孟如風經常來自家走動,卻一點也不會想要把女兒嫁給他,誰不想往高處走,嫁給小小的商戶,不僅沒有出頭之日,介時還要淪為笑話,這虧本的買賣,誰也不會幹。

不過今日寧玉纖這一出,倒叫她們大跌眼鏡。

“沒想到寧大小姐與孟公子情投意合呢。”人群裏,有人無意間嚷了這麽一句。

霎那間,淺淺的笑聲自衆人的嘴裏溢出,充滿了戲谑的味道。

許氏聽着那人嘲弄的話,一張臉色氣得鐵青,額間青筋隐隐暴突,瀕臨暴走邊緣。

寧子衿很好的躲在人後,笑看着眼前充滿戲劇的一幕。

“淩夫人,實在抱歉,我突然覺得身子不舒服,先回府了。”突然,許氏對淩夫人說道,那緊咬的牙關,不難看出她此時有多憤怒。

本以為今日來淩府參回宴會,能讓她接近那些貴夫人們,本來,她也快融入她們之中,卻不料最後來了這麽一場變故,不僅讓玉纖名聲受損,更讓她們母女淪為今日的笑柄。

淩夫人體貼的一笑,仿佛對寧玉纖與孟如風暗通曲款一事并不在意:“既然身子不适,那我就不多留你了,梅香,送送許姨娘。”

“是,夫人。”

一名丫環自淩夫人的身後走出來,對着許姨娘微微福身,然後引着她跟寧玉纖從後門離開。

寧子衿見狀,也不好多留,于是對淩夫人跟淩楚瑤說了一句,也随着許氏離開。

身為大姐的寧玉纖在淩府發生這麽叫人難堪的事情,寧子衿若還能若無其事的坐着繼續吃飯,那就叫人懷疑她的居心了。

很快,趙氏領着寧子嫣跟寧子姍,也匆匆離開了。

只是在上馬車之時,突然從旁邊蹿出一個人來,攔住了她的去路。

趙氏先是一驚,待看清楚來人是孟如風時,才回了神:“孟公子,大晚上的,你這是何意?”

孟如風俊美的臉上噙着濃濃的怒意,他瞪着趙氏,射出來的冷芒如一道道利刃,直叫趙氏背後冷汗直冒,強硬的氣勢一點一點的縮下去,慢慢的生出畏懼之心。

饒是向來大膽的寧子姍,也在孟如風如鋼刀般犀利的目光下産生一絲害怕。

“趙姨娘,今晚的事情,還請你給個解釋。”

趙氏一怔,很快明白過來他說的是什麽,一想到此,心裏的不快又浮了起來,對着孟如風冷笑連連:“解釋?哼,孟公子還好意思問我要解釋,你的喟口倒是不小,想大小通吃啊,那也随你,反正左右我不吃虧——”

“住口。”孟如風突然怒吼一聲,吓得趙氏立即噤若寒蟬,只見孟如風暴怒的表情道:“趙氏,你當真是卑鄙的很吶,收了我的銀子,居然還敢算計我,這筆賬,我記下了。”

“孟公子,請你放尊重一點,別忘了我爹可是堂堂刺史大人,只要他一句話,你在這雲城的生意就做不下去。”寧子姍看不慣孟如風嚣張的态度,昵着孟如風不滿的說道,區區的商人也敢對她們大呼小叫,如果不是看在銀子的份上,他們才不願意跟他有任何聯系:“有兩個臭錢了不起嗎,我們還不稀罕,哼,姨娘,我們走,別理這個瘋子。”

說罷,寧子姍拉着趙氏上了馬車。

末了,對着還躊躇在馬車旁的寧子嫣大吼了一句:“呆子,還不上來。”

“喔。”寧子嫣一驚,手忙腳亂的爬上了馬車,簾子放下,阻隔了孟如風盛怒的表情。

“子姍,你說那孟如風會不會去你爹那告發咱們呀?”

馬車裏,趙氏想着孟如風那叫人心驚膽顫的可怕神情,不安的問寧子姍。

寧子姍淡淡的一勾嘴角,滿不在意的開口道:“姨娘,你放心吧,他沒那個膽子,若是他去爹面前說出一切,咱們完蛋,他也吃不了兜着走,爹一定不會讓他在雲城安穩的呆下去,這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可不會做。”

“真的嗎?”趙氏心有餘悸的問。

“他一介商戶,得罪權貴可對他沒有好處。”

“對對,你說的有道理。”寧子姍的一番分析,讓趙氏漸漸放下心來,下一刻,她又對孟如風嗤之以鼻了起來:“他今天也不知道抽的什麽風,先将我們耍的團團轉,後又對咱們這般無禮,回去定要好好跟你爹反應反應,斷不可跟這孟如風來往。”

寧子姍看了趙氏一眼,眼底掩飾不住的興災樂禍:“姨娘,就算你不去爹面前告上一狀,大姐今日鬧的這一出,也足夠叫爹火冒三丈的了,你沒瞧見宴會上許姨娘的臉色,就跟吞了只蒼蠅似的。”

“哈哈,說的也是,那許賤人自被你爹接回來後就一直得意到現在,別看她表面上溫柔娴惠,其實一肚子壞水,這一次她的寶貝女兒犯了暗自與人私通之罪,別說老夫人不饒她,就是你爹怕也要氣的不輕,我看她還能不能得意。”

趙氏越說越激動,就連先前因為孟如風而導致的抑郁,此時也被吹的煙消雲散。

寧子衿一回到府,便去了老夫人那裏報到。

趙氏一聽寧子衿去了永瑞堂,于是立即帶着寧子嫣與寧子姍向那裏奔去,也不知道寧子衿會不會跟老夫人彙報今晚發生的事情,如果她不說,那自己豈不是看不着許氏的好戲了?

誰知道老爺再生氣,會不會想着壓下這件事情呢?

能讓許氏吃憋的事情,趙氏可不會放過。

寧子衿跟老夫人才說上幾句話,就見趙氏走了進來,沒來由的,老夫人的眉毛猛地一跳。

子衿這麽晚來她這裏她不覺得奇怪,可這趙氏平時早上也不見得來勤快的請安,怎麽這大晚上的倒是往她院子裏跑了?

她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059 不得消停

“老夫人——”趙氏先是給老夫人行了個禮,然後看到了一旁的寧子衿,吃了一驚:“呀,大小姐也在呢。”

你這不正是知道我在祖母這裏,才急急趕來的麽?

寧子衿的心裏這般想到,臉上卻挂着溫和柔美的笑容。

燭光搖曳下,在她潔白的臉上暈上一層淡淡的昏黃的光暈,即使如今看來清澀不已,但依然叫人吸引。

趙氏暗暗咬着牙,對寧子衿那張漂亮的臉蛋頗為怨恨。

不是她對自已的女兒沒有信心,實在是在寧子衿的面前,她們兩人一下子就遜色了許多。

“見過祖母,二姐。”

寧子嫣同寧子姍齊齊對着老夫人同寧子衿行禮。

“都別站着了,坐吧。”老夫人說道。

待許氏母女坐下後,她看了看門口,問:“就你們回來了嗎?許氏跟玉纖呢?”

趙氏一聽這話,眉角幾不可見的揚了一揚,別有深意的瞥了一眼寧子衿。

她果然什麽都沒說,還好她來了,她可一定要短時間之內将事情鬧大,叫許氏沒有喘氣的機會來想應付的對策。

“許姨娘在宴會上就說身子不舒服,帶着大小姐先回來了,我們不好多留,所以也跟着回來了,怎麽,她還沒來跟老夫人報過嗎?”說到最後,她一手捂着嘴巴,不可置信的驚呼:“妾身記得她是跟大小姐坐一輛馬車回來的呀。”

那模樣似乎在說,不會吧,人都回來了也不來跟老夫人說一聲,未免也太過份了吧。

趙氏的話音一落,老夫人的目光便落在了寧子衿的身上,帶着一絲不解:“子衿,許氏當真身體不舒服?”

“許姨娘是這麽說的。”寧子衿柔聲回道。

她的話音一落,趙氏緊接着道:“許姨娘身子不舒服八成是在宴會上被大小姐的事情氣壞了,咱們是不是該找個大夫給她看看?”

老夫人驀地直起了身子,沉沉的目光看着趙氏:“宴會上發生什麽事了?”

能讓許氏氣得不輕,可見不是小事。

“怎麽,二小姐沒跟你說嗎?”趙氏不由得驚呼道。

寧子衿淡然的目光如羽毛般輕輕的掃過趙氏的身上,卻叫趙氏瞬間有種顫粟的感覺,凝神望去時,只見寧子衿如春日般和煦的神情。

“祖母年事已高,我不願意讓一些心煩的事叫祖母操心。”寧子衿說道。

言外之意,顯然是說趙氏多管閑事,不讓老夫人消停。

趙氏的嘴角微微抽搐,寧子衿充滿暗諷的話叫她氣憤。

“二姐這話錯了,若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我們也不願意來叫祖母操心,只是大姐今日鬧的實在太大了,那麽多夫人小姐都瞧見聽見了,怕是今晚一過,明日雲城之內關于大姐的流言蜚語就會鬧的人盡皆知,到時候叫咱們寧府的臉面往哪擱啊,姨娘也是擔心寧府跟父親的聲譽,如今父親還未回府,自然得讓老夫人拿主意才是。”

一旁的寧子姍适實的開口道,溫和的語氣,卻是句句都圍繞着寧府的名聲。

她這話,倒是說進老夫人的心裏了,誰都知道,老夫人最在乎的,就是寧府的面子。

“四妹,大姐再怎麽不是也是姓寧,她出了事情咱們不想辦法幫襯也就罷了,你也還在這裏說風涼話呢,何況,縱然大姐有錯,也該許姨娘帶着大姐來跟老夫人負荊請罪,而不是由咱們來亂嚼舌根啊。”

寧子衿幽幽的聲音像一盆涼水,直将寧子姍淋了個遍。

在她的一番話下,寧子姍的臉色變幻多端。

先是諷刺她興災樂禍,又暗嘲她一個晚輩,在老夫人面前多嘴,實屬無禮,更不像是大家閨秀該有的規矩。

老夫人若有似無的目光瞟了一眼寧子姍,眼中神色深不可測,隐隐透着一絲不滿。

不過,現在她不是責怪寧子姍的時候,而是要弄清楚今晚的宴會之上,寧玉纖究竟給她捅了什麽簍子。

啪——

老夫人驀地拍案而起,那飽經滄桑的臉上,此刻布滿寒霜。

“趙蘭,你來說……”

老夫人知道寧子衿性子淡然,不願意背後議論別人的事非,更不會主動告狀,否則她一進永瑞堂就可以先跟自己禀明,而她卻沒有。

被點到名的趙氏瞬間跟打了雞血似的振奮,立即繪聲繪色的将先前發生的一切細細的描述給老夫人聽,其中還有一些誇張的成份。

寧子衿聽在耳裏,卻沒有點破。

這些話從趙氏的嘴裏說出來,許氏跟寧玉纖的後果,才會更麻煩,橫豎還不關她什麽事情。

這置身事外又可以坐山觀虎鬥的事情,何樂而不為呢?

老夫人越聽,臉色就越難看——

“老夫人,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也不知道那大小姐何時跟孟如風這個商人情投意合了,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居然做出這種丢人現眼的事情,她不怕被人笑話,咱們寧家還怕呢,到底是在外面長大的,這做出來的事情就是跟規規矩矩的千金小姐不一樣,也不知是不是許氏教的……”

“住嘴!”

趙氏正說的起勁,驀地聽到老夫人的怒斥聲,一個激靈,猛的住了嘴,讪讪的望着老夫人。

這個趙蘭,還真是什麽話都說的出來,一點也不有所顧忌,聽着總要叫人生氣,就她這張口無遮攔的嘴巴,出去還不得給她惹事?

老夫人在心中想,以後也得讓趙蘭少出府,免得丢人。

“劉媽媽,去把許氏跟寧玉纖給我叫人。”老夫人對劉媽媽吩咐着,胸膛因為氣憤,而劇烈起伏着。

伺候在旁的孫清然立即倒了一杯來,溫柔的勸道:“老夫人,您先喝杯茶,順順氣。”

“是啊,祖母,當心身子。”寧子衿接口道。

老夫人喝了一口茶,卻依然減不了心中的那股怒氣,深邃的雙眼裏迸射出一道道如冰刀般犀利的目光:“這對母女,當真是不讓人省心,氣死我了。”

趙氏跟寧子姍此時也不敢再多嘴,免得老夫人将那把火燒到自己的身上來,兩人相視一望,眼底紛紛湧起興災樂禍的笑。

060 入V通知

很快,許氏帶着寧玉纖走了進來,兩人的臉上,都或多或少帶着一絲忐忑跟慌亂。

“老夫人——”許氏行禮道。

“祖……祖母!”寧玉纖怯怯的望了老夫人一眼,喊道,而後便心虛的低下了頭,緊握的手指關節隐隐泛白,害怕極了。

老夫人一瞬不瞬的望着面前的許氏母女,眼底燃燒着熊熊烈火。

突然,她冷哼了一聲:“給我跪下!”

許氏跟寧玉纖心中陡然一驚,雙雙跪了下去。

“老夫人息怒。”許氏磕頭道:“求老夫人明察,玉纖是被人陷害的。”

“哈,陷害?”老夫人怒極反笑,笑聲裏充滿了凜冽的寒意:“那張紙可是從她袖子裏掉出來的,難不成還是別人塞進去陷害她的。”

“老夫人英明,正是如此。”

趙氏一聽許氏如此狡辯,滿是嘲弄的開口:“許姨娘,今日在淩府的衆夫人跟衆小姐咱們可是第一回見,人家跟大小姐無冤無仇的,為何要陷害她。”

許氏滿含怨恨的瞪了趙氏一眼,再看向老夫人時眼中一片委屈的淚水,哭訴道:“回老夫人,剛剛妾身已問過大小姐,那張紙是二小姐給她的,因為是二小姐給的,所以大小姐才不疑有他就收了起來,哪知到會是一首情詩,而且還是出自男人之手……”

話到一半,她別有深味的望向了寧子衿。

那目光分明在說,跟孟如風有染的人是寧子衿,寧子衿怕被人發現,這才故意嫁禍給了寧玉纖。

許氏這話,別說一向疼愛寧子衿,視她如寶的老夫人不信,就連趙氏跟寧子姍也不信。

如果寧子衿早就跟孟如風暗中有來往,孟如風又何必花錢讓她們幫忙,這不是前後矛盾麽。

于是,趙氏跟寧子姍心裏不約而同的認為是許氏為了保全寧玉纖而歪解的事實,即使不能讓寧玉纖免受責罰,她也要拉上寧子衿這個墊背,往她身上潑潑這盆髒水。

這對她們來說,是件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啊。

如此一想,趙氏跟寧子姍更是心情愉悅的看許氏跟寧子衿兩人狗咬狗。

寧子衿從她們的眼中暗暗浮動的興奮猜到了兩人的意圖,她垂眸,叫人看不見的眸底深處,閃爍着寒光冽冽。

“許姨娘,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不認識你所說的孟公子,跟沒有與他見過面,何況就算有,我也絕不會做出替他稍信給大姐的事情來,女子私下與男人來往可是敗壞名譽的事情,祖母從小就教我禮儀廉恥,我又怎麽可能會做出這種叫她丢臉的事情來呢,你不能想着為大姐開脫而将莫虛有的罪名賴在我身上呀……”

寧子衿哽咽的聲音說道,沒有大聲指責,也沒有無禮謾罵,輕輕柔柔的,那略帶哭意的嗓音,說不出的委屈,更叫人覺得憐惜。

對于許氏的這一招,寧子衿早就料到了,卻也一點都不擔心。

“你胡說,那紙條明明是你塞給我的,還跟我說……說是孟公子叫你交給我的。”寧玉纖霍然擡頭,指責的目光死死的瞪着寧子衿。

寧子衿拿着手帕拭了拭眼角,淚眼婆娑的望着寧玉纖,緩緩道:“大姐,就當如你所說,是我塞給你的好了,可你明知道是出自男人之手,為何還要接下,怎麽不當衆揭穿我?”

當時不說,現在事情敗露了,反而要說都是她害的,這話說出去,誰信吶?

再說,你要不是對孟如風有意,怎麽我給你,你就拿呢?

老夫人稍微一想便明白了,望着許氏跟寧玉纖的眼神,越發的冰冷,就像是萬年不化的寒冰,冷的刺骨。

許氏的心猛的一沉,牙關緊咬,好一張利嘴,當真是将死的也說成活的了。

如果她到現在還沒想明白這是寧子衿設計的話,那她就是豬腦子,可是寧子衿什麽時候跟孟如風搭一起了?還拿到了他親手寫的一首詩?

可是轉念一想,許氏又覺得奇怪,如果這是寧子衿跟孟如風一起計劃的,孟如風為何要心甘情願被利用?如果這張紙出自他的手,從玉纖身上掉出來,這樣做帶來的後果他不可能想不到?

唯一的解釋就是:孟如風确實是寫了一封情詩,但給的是寧子衿,而寧子衿卻故意轉手給寧玉纖,用來陷害她。

想到此,許氏心裏又是一陣悶氣,對寧玉纖惱怒極了,如果不是她對孟如風有不該存在的心思,怎麽可能讓寧子衿有空子可鑽?

正當許氏在心裏這麽認為時,突然聽到寧子衿說:“如果大家不信,可以把孟公子找來對恃,看看我是否暗中跟他有來往?”

她的話音一落,許氏跟趙氏的臉色紛紛變了一變。

雖然小的幾乎叫人看不出,但這細微的變化,卻沒逃得過寧子衿的眼睛。

她可不怕孟如風的出現,怕的人,是許氏跟趙氏。

她們會擔心,如果孟如風真的來了寧府,誰知道他一怒之下會不會破罐子破摔,把跟她們交易的事情說了出來。

如今她們兩人跟都跟他鬧翻了呀,再加上他現在被冠了個觊觎寧家大小姐,與她有染的罪名,寧瑞遠是不會輕易饒過他的,指不定到時候該說跟不該說的都被他抖了出來。

後院姨娘收點賄賂本來是不算什麽大事的,可要是她們答應幫孟如風算計寧子衿的事情被老夫人跟老爺知道了,還不被扒一層皮?

趙氏頓時坐不住了,哪還顧得上坐山觀虎鬥,現在這兩虎都快要傷到她了。

“老夫人,許姨娘跟二小姐的話實在是漏洞百出,正如大小姐所說的,如果真是她給的大小姐紙條,為何當時不揭穿她,反而現在一口咬定是大小姐陷害呢。”趙氏迫不急待的對老夫人說道。

老夫人聞言,暗暗點頭,趙氏這話說到她心裏了。

趙氏稍稍松一口氣,轉而望着許氏跟寧玉纖,頗為惋惜的搖頭道:“大小姐,你不能一出事情就把所有責任都推到二小姐的身上,她為人和善好說話,也不能任你這般欺負,想當初在華寧寺你跟男人私通,也說是二小姐害的你,你……唉……”

她的話沒有說完,卻比說完了影響更大。

前車之鑒還在呢,許氏跟寧玉纖的話還怎麽叫人相信。

這時,門口響起一聲暴怒聲:“孽障——”

061 奪命蠍子

緊接着,一道高大的人影出現在衆人的眼前,屋裏的人才看清楚來的人是誰,猛地聽到空氣中傳來一道清脆的巴掌聲!

啪——

“啊——”

寧玉纖被寧瑞遠打的猝不及防,身子重重的往一邊倒去。

這一幕,看得衆人瞠目結舌,誰也沒有想到,一向将寧玉纖疼在手裏的寧瑞遠,會給她一巴掌。

此時,再看寧瑞遠的表情,額頭青筋暴突,那一雙濃郁的劍眉也擰成了一個川字,臉上的陰鸷,仿佛一團濃重的黑霧,叫人以為下一刻就要将他們卷入無底的深淵裏。

“老爺,你幹什麽?”

許氏怔了一怔,而後發出一聲嚎叫,将寧玉纖摟在自己的懷裏,一雙通紅的眼睛控訴着寧瑞遠。

一如既往的柔弱形象,楚楚動人的叫人憐惜,然而這一次,卻沒有引起寧瑞遠心底的憐愛。

他一雙如鷹般犀利的黑眸死死的瞪着許氏跟寧玉纖,怒道:“幹什麽,你還有臉問我幹什麽,瞧瞧你的女兒在淩府幹了什麽好事。”

說到最後,寧瑞遠的聲音陡然拔高,周身散發狂暴的怒氣,幾乎叫人窒吸。

趙氏跟寧子姍再興災樂禍,此時也不免被寧瑞遠陰冷的表情給吓到了。

老夫人先是詫異了一下,接着便沉着臉不發一語,坐看寧瑞遠處置許氏母女,心裏頭居然有一絲出了口怨氣的輕松感。

寧子衿眼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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