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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儒雅俊朗的面容,白玉冠束發,身着黑色織金錦袍,領沿腰間繡着繁複白藻紋,均是手繡,巧奪天工,在看到小二嘴裏鬧事的人是清淺時神色微微一怔,而後眼底浮現出濃濃的厭惡。
看到清淺,便想到寧玉纖,這個叫他深惡痛絕的女人。
正要拒絕時,就聽到清淺苦苦哀求的聲音,霎那間思緒千回百轉,狹長的鳳眸之中閃爍着濃濃的精光,滿是算計,只是掩飾掉了,叫人查覺不出。
如今他已跟淩府站在同一線上,淩子然讓他假意靠近寧玉纖,試圖找到寧玉纖殺死寧子姍的罪證,只是他雖然有心,卻很難跟寧玉纖取得聯系,實在是許氏看得太緊了,叫他難以有機會。
092 掉進狼窩
如今淩楚瑤在淩都督打通關系後出了大牢,卻只能被送往別院不得随意出門,這樣的日子其實不比大牢裏好多少,只不過變得舒适安逸,有人伺候,卻同樣的沒有自由。
在此情況下,淩楚瑤越加的憎恨寧玉纖,可是寧玉纖若死,淩楚瑤一樣不得昭雪,何況先前寧玉纖有芸妃撐腰,之後又得太後青睐,叫人就是想要動她一根寒毛也不敢随意下手。
可是今時不同往日,太後震怒的事情早已像一陣風似的在雲城傳了遍,誰都知道寧玉纖獻上去的壽禮出現了問題,惹得太後大發雷霆,下了懿旨對寧玉纖用拶刑,而寧玉纖更被寧瑞遠毫不留情的趕出寧府,不知去向。
如果他将寧玉纖的藏身之處告訴淩家,想必他們會感激他的。
思及此,孟如風到嘴邊的話忽地給咽了回去,轉頭對着掌櫃吩咐道:“去将這位姑娘需要的藥材取來。”
“是,少爺。”
既然主子發話了,掌櫃自然不能再反對,忙将清淺需要的藥材一一準備好。
清淺聞言,猶如聽到了天賴之音,臉上漫過欣喜的笑容,對着孟如風連連磕頭:“謝謝孟公子,謝謝孟公子——”
孟如風狹長的鳳眸之中閃過一抹不屑,臉上卻散發着溫和的笑意,親自扶清淺起來:“怎麽說我與你家大小姐也是舊識,能伸手相助一把當然要助,如果日後有需要的藥材,盡管上藥鋪來取就是,我會跟底下的人囑咐一聲。”
一番話說下來,又叫清淺感動不已,對孟如風更是感恩戴德。
很快,掌櫃将藥材包好,清淺取了藥材,對着孟如風行了禮便離開了藥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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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做善事,孟如風自然不是會将清淺想要換藥的棉襖留下,一并讓她帶了回去。
當清淺出了藥鋪門口,孟如風漆黑的眼底閃過晦暗的神色,他一擡手,對着下人吩咐道:“去悄悄跟着她,看看她去了什麽地方,回來向我禀報。”
“是,少爺。”
雲城外的一間破廟,殘舊的門窗怎麽也擋不住屋外的凜冽寒風,就算關上門,依舊有刺骨的北風從破了洞的窗戶裏鑽進來,幹草堆上,寧玉纖滿身髒污的躺在上面,受過拶刑的雙手一片血肉模糊,哪裏還見曾經那雙如羊脂玉般纖細的手指。
手上的血也将身下的幹草染紅了,她閉着眼睛,臉色蒼白,嘴唇幹裂,一副氣若游絲的模樣。
清淺一拿到藥便飛奔似的往城外奔去,壓根就沒有察覺到身後有人偷偷的跟蹤她,
推門聲響起,本緊閉雙眼的寧玉纖忽地睜開了眼,當看到門外的清淺時,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清淺,你回來了。”寧玉纖虛弱着嗓音,問道。
因為得到了孟如風的相助,而且以後還不用再為藥材發愁,清淺的臉上就不由自主的揚起笑容。
“什麽事這麽開心?”
“大小姐,奴婢今天差一點換不回藥,不過後來碰到了孟公子,沒想到他二話不說就讓掌櫃将藥材給了奴婢,還讓奴婢以後有需要的藥盡管去藥鋪拿便是,沒想到孟公子心腸這麽好。”
聽到孟如風三個字,寧玉纖本暗淡無神的眼睛驀地亮了起來,她費力的撐起身子,激動的看着清淺:“你見到孟公子了,他有沒有提到我。”
清淺替寧玉纖将鬓間散落的墨發拔到耳後,笑道:“孟公子說與大小姐好歹是舊相識了,如今大小姐有難,他能幫忙就一定會幫的。”
“真的?”
定玉纖激動的不知所以,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碳難,如今她落難,連父親都不顧她的死活,孟如風卻仗義相助。
寧玉纖本就心儀孟如風,如今在落難之時又受到孟如風的恩惠,越加的對他傾心不已,孟如風的形象也瞬間在她的心裏高大了起來。
而孟如風此舉,也叫寧玉纖的心裏升起一抹希望——孟如風應該是對她有些好感的吧,否則怎會這麽幫她呢。
換作旁人,落井下石還來不急,而且此時的她,失去了寧家的庇護,對孟如風實在沒有太大的助力,如果不是心裏有她,何必做這沒有好處的事情呢。
越想,寧玉纖越覺得有可能,蒼白的臉上不由得浮上兩抹淡淡的紅霞。
“大小姐,奴婢這就去熬藥,待你身子好了以後,可以親自上門跟孟公子道謝。”
清淺深知寧玉纖的心思,于是說道。
而她的話正說到寧玉纖的心坎裏,她渴望見到孟如風,非常渴望。
“你說的對,我要當面謝謝孟公子。”
夜深人靜,北風呼嘯,寧玉纖跟清淺緊挨着躺在幹草堆上,兩人的身上都鋪上了厚厚的幹草,再上面蓋了一條薄被子,那是在破廟的一角找到的,雖然又髒又臭,但在現在的條件下,能有條被子蓋着取暖已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忽然,破廟前蹿出一條一條的人影,慢慢的逼近破廟,一人往廟裏吹入迷-香,等了片刻後,人影中的一人打了個手勢,衆人便一齊沖了進去。
沒有任何停頓的,一人拿出一只麻袋,将寧玉纖給套了進去,然後便悄無聲息的離開。
直到第二天一早,清淺醒來才發現身旁的寧玉纖不見了,急得她四處尋找,在找了一圈找有找到寧玉纖的人影後,清淺猜測寧玉纖是否找孟如風去了,于是匆匆去了藥鋪,掌櫃的因為昨天受到孟如風的叮囑,知道清淺跟自家少爺是相識的,所以當清淺問到孟如風的去處時,很爽快的告訴了她在米鋪。
接近年關,孟如風每天都要尋察雲城的産業,所以清淺很容易的米鋪裏見到了孟如風。
“孟公子,我家小姐可有來找過你?”
“沒有啊,怎麽了?”孟如風狀似不解的問道。
清淺一聽,頓時急得眼眶都紅了:“怎麽辦,我家小姐不見了。”
“先別急,你什麽時候發現你家小姐不見了的?”
“今天一早,奴婢醒來發現大小姐不在身旁,出去找沒有找到,想大小姐會不會來找孟公子了。”
如果大小姐沒有來找孟公子,那她會去了什麽地方呢。
現在她雙手受傷動彈不得,身子又虛弱,會去哪了呢。
清淺又急又憂,宛如熱鍋上的螞蟻。
孟如風如墨的鳳眸之中閃過淡淡的幽光,他柔聲安慰着清淺,道:“你先別急,許是你家小姐出去散散心了,或許她已經回去了,我立即派人幫你出去找找,如果寧大小姐平安無事,你再來通知我一聲便是。”
“對,奴婢這就回去看看大小姐是否回來了,多謝孟公子。”
說罷,清淺又匆匆忙忙回了破廟。
米店的掌櫃聽到孟如風跟清淺的談話,忙讨好的湊到孟如風身側,笑道:“少爺,小的立即安排人手出去找人,就是不知那位不見的姑娘長何模樣。”
他的話音一落,立即惹來孟如風惱怒的一瞪:“蠢貨,我何時給你下過這樣的命令?”
“……”
掌櫃被孟如風訓得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他明明聽到少爺跟那位姑娘說會幫忙找人的,怎麽這會又突然變卦了呢,看樣子少爺完全沒有要幫忙找人的意思。
掌櫃正在心裏嘀咕着,又聽孟如風冷漠的聲音自頭頂響起:“人聰明是好事,可這份聰明要是用在不該用的地方,那就是自作聰明了。”
掌櫃連連點頭,謙虛的應道:“少爺教訓的是,是小的愚鈍。”
孟如風居高臨下的昵了掌櫃一眼:“下不為列。”
“是,小的明白。”
說罷,掌櫃不敢多留,轉身去忙自己該忙的事情了,這回可真是馬屁拍在了馬腳上,碰了一鼻子的灰。
孟如風在米鋪門前站了一會後,立即招來自己的心腹:“把這丫頭賣到青樓。”
風刮過,帶起陣陣刺骨的冷意,冷風之中的他面如冠玉,烏發之下膚似寒冰,那一雙如墨玉般的黑眸散發着犀利而又陰毒的光芒。
淩府別院,紅漆的大門,飛檐的屋角,此時一片白雪皚皚,廊下的冰柱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着晶瑩的光澤,院中紅梅迎風而立,雪松上沉積着厚厚的積雪,在入目所及之處的白色之中別有一番景象。
淩楚瑤如今住在這處別院內,日子不比在淩府裏來的差,唯一的不足便是只能呆在這座別院裏不得出去,誰讓她現在是殺人犯,按說該囚在大牢才是,而不是在這座精美絕倫的別院享受着生活。
因為莫名其妙背上了傷人的罪名,淩楚瑤本就不好的脾氣變得越發的暴燥,而當她從淩都督跟淩家兄弟的嘴裏得知,真正的殺人兇手是寧玉纖時,每時每刻都恨不得将寧玉纖挫骨揚灰,喝她的血,吃她的肉,啃她的骨頭。
而現在,害她不得見光的罪魁禍首就在眼前,淩楚瑤一雙美目瞬間變得腥紅,仿佛灌滿了鮮血。
“小姐,老爺跟少爺說了,随您怎麽折磨寧玉纖都可以,就是不能弄死她,她死了,小姐的冤屈也将無法洗脫。”翡翠望着淩楚瑤那雙吃人的目光,适時的提醒道,既然人都在他們手上,想要怎麽折磨都随小姐開心,只是這人不能死。
到目前為止,他們只知道害小姐背黑鍋的人是寧玉纖,卻找不到任何證明小姐清楚的證據,除非寧玉纖自己親口承認,或者他們找出那個當初提供線索的證人。
只是那個送信之人就出現過一次便再也沒有任何消息,而寧府裏他們安插的人也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真不知道該說寧玉纖手腳幹淨做事不留痕跡還是該嘆自家小姐運氣不好。
淩楚瑤磨了磨牙齒,恨道:“我有分寸。”
不弄死就不弄死,她一定會叫寧玉纖過的生不如死的。
敢算計到她的頭上,真是找死。
都是因為這個賤人,她現在過的是不見天日的日子,更在那黑漆漆,肮髒不堪的牢裏呆了數十天,大牢裏簡直就不是人呆的地方,而她所受的苦,所受的冤,都拜寧玉纖所賜,她一定會将自己這些日子所受的痛苦,千倍萬倍的還給寧玉纖。
“來人哪,拿剛化好的雪水潑醒她。”
淩楚瑤的命令一下,便有丫環端了一只銅盆走了進來。
早在得知自家兄長找到寧玉纖的下落,要将她送來給自己出氣後,淩楚瑤便命丫環化好了雪水,送給寧玉纖的見面禮。
冰雪初融,最是冰冷的時候,整盆的雪水潑在寧玉纖的身上,叫她渾身打了個冷顫,猛然驚醒。
“啊——”
“寧大小姐,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淩楚瑤雙手懷胸,嘴角噙着冷笑,睥睨着寧玉纖,聲音冷漠的說道。
乍一聽到淩楚瑤的聲音,寧玉纖猝然一驚,當她擡頭,看到淩楚瑤那張冷若冰霜的臉時,更是吓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淩楚瑤,你……你怎麽……”
淩楚瑤冷笑一聲:“你是想問我為什麽會在這裏,而不是在大牢裏。
寧玉纖瞠目,不點頭也不搖頭,卻是默認了淩楚瑤的問題。
淩楚瑤圍着寧玉纖轉了一圈,頗為得意的笑道:”你以為大牢那種地方能關得住我,也不想想我是什麽身份,我淩家又有什麽樣的勢力,芸妃又如何,她的背後沒有任何家族勢力給她當靠山,就算有皇帝的寵愛也不能跟邺城的各家勢力對抗,寧玉纖,怪只怪你心思歹毒,嫁禍于我,讓我替你背了黑鍋,如今你犯到我的手裏,我定要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寧玉纖的瞳孔驟然緊縮,她以為自己處理的天衣無縫,卻沒想到淩楚瑤竟然知道人是她殺的,一時間慌亂不已,她清楚的看到淩楚瑤眼底滔天的恨意,足以毀天滅地。
”淩小姐說的什麽話,我一點也聽不明白。“
寧玉纖條件反射的往後挪了一步,目光閃爍,卻死鴨子嘴硬。
”聽不明白不要緊,你只需要明白,進了我這別院,就別想着再出去。“漂亮的鳳眸之中殺機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瘋狂的報複神色。
”你……你想做什麽?“
寧玉纖驚恐萬狀的看着淩楚瑤,連說話的聲音都帶着一絲顫音。
093 埋進雪裏
“我能對你做什麽,當然是好好招呼招呼你這位特殊的客人咯。”淩楚瑤抿唇輕笑,剪剪秋瞳之中閃爍着詭異而又凜冽的寒意。
寧玉纖想要讓自己鎮定下來,卻怎麽也掩飾不住內心的恐慌。
“淩楚瑤,你不可以亂來,我可是寧府大小姐,若我有個三長兩短,我爹跟芸妃娘娘是不會放過你們淩府的。”
“哈哈——”
淩楚瑤聞言,驀地大笑出聲,充滿了譏諷跟嘲弄:“寧府?芸妃娘娘?我看他們現在都自身難保了,哪還有那個閑功夫來管你的死活,更何況,你爹要真在乎,又怎麽會将你趕出寧府任你自生自滅,你當我們都是傻子嗎?”
寧玉纖死死的咬唇,眼裏溢滿了驚恐之色,淩楚瑤說的這些,她又何償不清楚,一想到寧瑞遠的無情跟冷漠,她的心裏便湧起翻江倒海般的難受。
同樣是女兒,淩楚瑤背上殺人的罪名,淩都督四處奔波打通關系将她救了出來,而她呢,明明不是她繡的屏風,卻被太後重罰,父親不僅不救她,反而将她趕出寧家,讓她無所依靠,而罪魁禍首寧子衿卻逍遙快活。
她不甘心,非常的不甘心。
憑什麽她要過這樣的日子,一出生便冠着外室私生女的頭銜,好不容易恢複了寧家長女的身份,卻偏偏還是個庶女,眼看榮華富貴唾手可得,到最後落得這般凄慘的下場。
寧玉纖心裏的恨似狂風暴雨般襲卷而來,只是無從發洩。
淩楚瑤像是看戲般欣賞着寧玉纖臉上的害怕,蓬亂的頭發遮不住她臉上的傷疤,醜陋不堪。
她忽地蹲下身子,伸出兩只手指捏住了寧玉纖的下巴,将它用力擡起:“你放心,我不會要了你的命,你死了,對我也沒什麽好處,不過,如果你能跟知府大人承認殺了寧子姍,或許我還會考慮考慮放你一條生路。”
下巴隐隐傳來疼痛,叫寧玉纖痛眯起了眼,她咬牙,說道:“誰看到我殺了寧子姍,淩小姐要我承認也得拿出證據出來。”
寧玉纖不傻,承認殺人就是死罪一條,她可不見得淩楚瑤到時候會好心的救她一命,怕是落井下石還來不急,只要她不承認,那她還有活着的希望,只要淩家一天拿不出證據,她就一天沒有性命之憂。
“哼,叫你嘴硬,翡翠,将這個賤人給我埋進雪裏。”
淩楚瑤氣憤的起身,冷冷吩咐道。
寧玉纖在聽到淩楚瑤的折磨後猛的打了個冷顫,還沒來得急反抗,就見翡翠對着身旁的兩個粗壯婆子一招手,她就被兩個婆子整個的拎了起來,往外走去。
淩楚瑤站在門口,拉緊了身上的狐裘,笑顏曼曼的看着屋外慢慢被雪蓋住的寧玉纖,長久以來因為受冤而積郁的心情稍稍有些平複。
寧玉纖,這是你自找的,既然我不得昭雪,那你就得受我的折磨。
寒風吹過,領口一圈紫色的毛絨輕輕舞動,淩楚瑤打了個哈欠,對翡翠叮囑道:“你在這裏看着,別讓她死了。”
翡翠垂首應道:“是,小姐。”
淩楚瑤回房休息,翡翠便留在外面看着只露出一只腦袋的寧玉纖,細長的眼中流露出陰狠之色——
……
因為即将過年,寧子衿整個人也便得忙碌了起來,因為趙氏瘋颠,許氏被軟禁,所以如今由孫清然從旁協助寧子衿管理這個寧府。
“老夫人,這是我跟二小姐一起整理出來的聘禮清單,請你過目。”
孫清然将手中長長的禮單遞到老夫人面前,跟劉媽媽一起鋪展開來,心裏明明堵的要死,卻還要裝作娴良大度的模樣。
寧瑞遠要迎娶陸湘屏的事情在寧府早已不是什麽秘密,當她知道的時候着實驚了一下,雖然有些郁悶,但也明白對方的家勢地位她是怎麽也望塵莫及的,只是一想到這麽快就要有一個女人還跟自己分寵,孫清然的心裏怎麽高興不起來。
而且陸湘屏一但嫁進寧家,寧子衿手中的當家權利就要交出去,而她這個協助的人更是得靠邊站,不接觸不知道,接觸後才發現這種權力在握的感覺實在叫人興奮,哪怕她手中的權力只是零星半點。
老夫人格外重視下去信國公府的聘禮,哪怕傾盡寧府的財力,也要辦到最好。
她一行一行細細的看過去,越看,臉上的表情越是松快:“很好,就按你們兩羅列的去采辦。”這個年過完就去信國公府提親,如今她是盼陸湘屏越早嫁來,越好。
老夫人本以為子衿年幼,跟孫清然又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難免會生疏有纰漏,可如今看來倒是她多心了,從粗到細,從大件到小件一應俱全,沒有一點遺漏,可謂周到全面,而且羅列出來的聘禮雖然不是件件珍品,但都是上得了臺面的佳品,一點也不會叫信國公府覺得掉了面子。
如果不是陸湘屏此次是二嫁,又對寧瑞遠格外鐘情,寧瑞遠想要娶到陸湘屏是壓根不可能的,而太後又剛剛重罰了寧玉纖,如今整個雲城都在看着他們寧府走向衰落,芸妃遠在皇宮,他們無從得知芸妃現在的處境,但可想而知并不樂觀,因此雲城已有不少官員站到了淩都督的身後,共同排擠寧瑞遠。
所以現在的寧瑞遠,更加需要信國公府的支持,只要娶到了陸湘屏,就無人再敢輕視。
“祖母,這是賬冊,忠叔已經教我怎麽看了,你看看可有什麽地方不對。”收好禮單,寧子衿又将兩本賬冊遞到老夫人的面前。
因為給信國公府下聘,寧府這一次花銷頗大,而且現在府邸大了,下人多了,花銷也變得多了起來,所以這個年過的比以往還要拮據。
老夫人大致的翻了翻賬冊,看着賬面上紅色朱砂标注的負數,眉頭不由得深鎖,沉默了半響,她對劉媽媽吩咐道:“劉媽媽,将我櫃子裏黑色楠木雕蘭花圖的正方形木匣取來。”
“是。”
很快,劉媽媽将老夫人口中所述的匣子取了出來,老夫人打開匣子,裏面裝着琳琅滿目的珠寶首飾,有陪嫁時的嫁妝,有後來存下的,更多的是這次芸妃回寧家給她帶回來的禮物。
老夫人将匣子交給寧子衿,道:“子衿,抽個空去将這裏面的東西當了,想必能當不少銀子,怎麽說也要撐過這個年才是。”
寧子衿猶豫了一下,沒有接過來,而是開口道:“祖母,我那裏也有不少珠寶首飾,我不小,暫時用不上,不如先将我的當了,如果不夠,我再來向祖母開口。”
孫清然聞言,立即接口:“老夫人,妾身那裏也有一些您跟老爺賞的,雖然不貴重,但也能應應急,這些東西你先收着。”
連老夫人都将自己私房錢拿出來救急,如果她再藏着一言不發,豈不顯得異類,叫老夫人心裏做何感想。
何況就連寧子衿都提出來了,她更不能冷眼旁觀。
陸湘屏再過不久就要進府,她身為信國公府的嫡長女,肯定會受到老爺跟老夫人的重視,如果她這個時候失了老夫人的心,那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
将那些珠寶首飾拿出去當的确是舍不得,但比起日後的榮華富貴比起來,這點算不得什麽,陸湘屏出嫁,嫁妝必定豐富,到時候她就算只拿一部份給寧家,他們的日子也就好過了。
只要老夫人跟老爺心裏念着她的好,這些失去的錢財早晚會回來的,說不定更多。
失小錢,得大錢,這樣的買賣,不虧。
老夫人看着懂事的寧子衿跟娴良的孫清然,不由得露出滿意的笑容,不過還是沒有将匣子收回去,而是對寧子衿說道:“你們有這份跟寧府共患難的心實在叫我欣慰,這樣好了,這妝匣子衿你帶回去,如果不夠,直接從裏面取便是,不必再來回禀我。”
這麽一說,寧子衿便沒有再拒絕,接了過來:“是,祖母。”
回了行雲閣,寧子衿将老夫人交給她的妝匣藏好,立即讓紅妝跟芳華将她所有的首飾都取出來。
當紅妝跟芳華才将寧子衿的珠寶首飾打包好後,就見阿蠻站在門口禀報:“二小姐,秦媽媽來了。”
寧子衿聞言,立即請秦媽媽進屋。
進來的時候,秦媽媽手裏抱着兩只包袱,見了寧子衿,軀膝行了個禮,而後将兩只包袱放在了桌上:“二小姐,這是孫姨娘命奴婢送來的珠寶首飾,您幫着一起拿出府去典當。”
寧子衿看了一眼桌上的包袱,笑道:“恩,當得的銀兩我會一一記錄在冊。”
言外之意,孫清然這次拿出來多少,他日寧府銀子得已周轉後會如數奉還,說不定老夫人跟老爺一開心,賞的更多也說不定。
秦媽媽聞言,咧嘴一笑:“孫姨娘說了,能為老爺跟老夫人分憂是她的福分。”
秦媽媽走後,紅妝跟芳華一人一只包袱拎着走了出來。
“小姐,除了你常戴的幾件首飾,剩下的奴婢都收在包袱裏了。”紅妝說道,頓了一頓,她又再次問道:“小姐,芸妃娘娘送的,咱們能當嗎?日後被芸妃娘娘知道了,會不會以此作文章來刁難小姐。”
老夫人就罷了,她是芸妃娘娘的親娘,就算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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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