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5)
其沖對着陸亭軒行禮道:“小女子趙筱陌,見過四少爺。”
她靠得陸亭軒很近,濃郁的脂粉味叫人聞着直想吐。
若是以往,陸亭軒還不會厭惡這讨厭的味道,只是在先前聞過寧子衿周身清新淡雅的香氣時,再聞這些實在是太過俗氣了。
劍眉輕蹙,陸亭軒的眼底湧動着濃郁的墨色,隐隐有發怒的跡像。
有趙筱陌開頭,其餘的小姐們也都紛紛對陸亭軒做自我介紹,不少人的臉上都染上了一層薄薄的嫣紅,偷偷的打量着陸亭俊美的面容,心裏小鹿亂撞。
“紅妝,趕緊給各位小姐上茶,芳華,去前院請各家少爺前來,人多才熱鬧嘛。”
“是,小姐。”
芳華領命離去,柳倩屏瞪着一雙眼睛不解的看着寧子衿的側臉,子衿不是最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了嗎?怎麽這會請這麽多人來?
感受到身側投來的視線,寧子衿側目,對着柳倩屏淺淺一笑,那笑容叫人眼前一亮,仿佛滿山的鮮花瞬間綻放。
她明白柳倩屏的疑問,她是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但更不喜歡同陸亭軒相處,她好好的在亭子裏享受悠閑,陸亭軒卻跑來打攪,這叫寧子衿心中不甚厭煩,既然他喜歡跟人聊天,她就幫她多找些人來好了。
寧子衿眼角的餘光看到陸亭軒隐忍的怒氣,清幽的眸底深處劃過一絲譏诮,就算一個男人再喜歡被群花圍繞,這麽多莺莺燕燕怕也夠頭疼的,何況這裏的每個人,動機都不單純。
沒理由請了小姐不請少爺,相信那些公子知道陸亭軒相邀,一個個都公激動的不知所已,這可是一個很好的攀附機會,誰肯放過?
總之,陸亭軒有的忙了。
哪怕她不方便獨自離開,但坐在一旁看戲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陸亭軒的臉色陰沉的仿佛能滴出黑色的水來,他的眼底劃過一抹狠戾,周身都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淩厲氣勢。
衆小姐們雖然被他的氣勢所震攝,卻依舊不能打消她們的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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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亭軒被吵得頭疼,一道道目光似鋒利的冰刃時不時的射向寧子衿,然後者惶然未覺,笑的雲淡輕風。
他驀地站起身,正要離開,卻聽見身後響起楚昱的笑聲。
“難得四少爺好雅興,只是你請大家相聚,怎麽到寧家來借花獻佛來了,這會不會太摳門了些。”楚昱打趣道,他率先步入涼亭,身後跟随着幾名錦衣公子,他看着陸亭軒,忽然又道:“要不這樣,我幫四少爺約個時間,你作東,再請大家夥好好玩一玩,如何?”
聽到這樣的提議,在場的衆人沒有說不好的,誰都想有更多的時間同陸亭軒相處,可惜陸亭軒不久就要回邺城,天高皇地遠,他們恨不得立即跟陸亭軒混熟了。
在座的衆人都不會嫌關系少,賢王世子要讨好,信國公府的少爺也不能放過拉攏,只是他們已經與世子打過招呼了,怎麽也該跟四少爺認識一下才行。
“四少爺來者是客,不如下回就由我來做東好了,請世子與四少爺好好玩一玩。”柳方嫡長子柳笙開口說道。
別說陸亭軒高貴的身份,他們不敢真叫他請客,而且人家是遠道而來的客人,更沒理由請他們玩樂。
其餘人一聽,紛紛點頭同意。
“說的是,四少爺跟世子難得來一回雲城,我們也該盡盡地主之誼才是。”
陸亭軒很想掉頭就走,可是他可以不給這些人面子,卻不能無視楚昱的存在,賢王世子将人領來,他若不領情,豈不是大不敬,信國公雖然位高權重,但豈能與皇家相比。
更何況世子沒走,他倒走了,算什麽?
他暗暗咬了咬牙,恨透了楚昱的多管閑事。
“多謝各位的好意,在下心領了。”
陸亭軒面容沉靜的說道。
他很想說不稀罕什麽老什子請客,但想到楚昱在場,若自己說出什麽拒絕的話來,指不定要怎麽攪和呢。
衆人聽到這話,雖然陸亭軒沒有應下,不過也沒拒絕不是,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湧進了亭子裏。
一下子來了十多個人,這座不算大的亭子一下子變得擁擠了起來。
平日裏各家的小姐們難得有機會跟少爺們相處,紛紛整理自己的儀容,将最好的一面表現出來。
她們來的時候,賢王世子還沒有到,所以并沒有見到,如今見賢王世子也在,更加激動了,這兩個人都是人中翹楚,可不得卯足了盡展露她們最好的一面。
而那些身份低微些的商戶千金們想着,就算得不到楚昱跟陸亭軒的青睐,入了官家少爺們的眼也是不錯的。
衆人的奉承攀談叫陸亭軒應接不暇,真覺得腦仁隐隐作痛,而罪魁禍首寧子衿卻站到了人群外,目光淡然而又沉靜。
而最叫他恨得牙癢癢的是,楚昱不知何時站在了寧子衿的身旁,時不時同寧子衿說上兩句話,寧子衿雖然不熱情,但陸亭軒卻感覺得出她并不排斥楚昱,這讓他的心裏又是嫉妒,又是氣憤。
怎麽這群人都圍着他,卻不圍楚昱,該死的,什麽味道這麽嗆鼻,早飯都快吐出來了……
“二姐,我剛來的時候,祖母正在尋你呢,你看……”
除了柳倩屏沒有參與到那些人的谄媚中去,還有寧子嫣,她好不容易從一群人中擠了出來,走到寧子衿身前說道。
秀美的臉龐此時泛着淡淡的紅潮,好像初熟的紅蘋果,叫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聽了寧子嫣的話,寧子衿眼眸不由得一亮。
随即她對正熱鬧不已的少爺小姐們說道:“諸位,實在抱歉,祖母尋我,恕我不能奉陪,先行告退。”
“二小姐既然有事不妨先去忙,我們自便就是。”
“二小姐放心,這寧府後院我們不會亂跑的,稍後請丫環來領我們離開就行。”
“二小姐慢走……”
寧子衿在或不在都沒有多大的關系,只要陸亭軒在就行了。
楚昱見狀,也想跟着離去,但腳步才邁出一步,便又縮了回來,面色糾結而又憋屈,他若跟着寧子衿走了,陸亭軒怕是下一刻就會跟着離開,到時候免不了又要纏着寧子衿,罷了,他還是留在這裏看着陸亭軒比較保險。
而且,他就是想走,也走不了,雖然他的周圍沒有像陸亭軒那麽熱鬧,但也圍上了一些人,只是站的有些遠而已,似乎顧忌他的身份,不敢貿然上前。
陸亭軒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寧子衿離去的背影,牙齒咬的咯咯作響,瀕臨暴發邊緣。
“二姐,我剛剛是騙你的,祖母沒有找你,我看你似乎不想留在亭子裏,所以才撒了個謊,二姐,你不會怪我吧?”
走的遠了,寧子嫣吐着舌頭對寧子衿坦白,模樣可愛極了,天真的看起來不礙世事。
“我知道。”不管祖母是不是真的找她,能離開那個烏煙瘴氣的地方,怎樣都好。
寧子嫣聞言,驚愕的睜着眸:“二姐,你好聰明。”
寧子衿淺淺一笑,不以為然。
如果祖母真的有事尋她,寧子嫣被人纏住,必會命丫環前來通報,不會耽擱。
不過寧子嫣今日,算是幫了她一個忙。
“三妹,謝謝你。”寧子衿道謝,寧子嫣的臉上忽然露出驚喜之色,仿佛寧子衿的謝意是彌足珍貴的東西。
很快,她微微垂頭,羞澀道,道:“二姐不必跟我客氣,你我是姐妹,能幫二姐的,我一定幫。”
寧子衿沒有去前院,而是回了行雲閣,因為亭中各家的小姐跟少爺在,所以她将紅妝跟芳華留了下來伺候着,而寧子嫣也将自己的丫環柳荷留了下來。
柳倩屏自然是跟着寧子衿回了行雲閣。
還沒進門,就聽到一陣叮鈴鈴的鈴铛聲響,很快,鈴铛胖嘟嘟的身子就站在了寧子衿的腳邊,腦袋撒嬌的蹭着她的腿,一副求撫摸的模樣。
寧子衿一見鈴铛,臉上便露出溫柔的笑意,那是發自內心的笑容,讓人只覺得如沐春風之中。
她彎腰,在鈴铛的腦袋輕輕撫摸了幾下,鈴铛瞬間發出滿足的嗚咽聲。
柳倩屏在一旁看的心癢難耐,但卻礙于自己的病不敢碰鈴铛一下,雙眸望着鈴铛憨态可掬的模樣,一顆心都要化成了水。
一個多月未見,鈴铛又長胖啦,似乎更大了一些。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鈴铛的尾巴上,烏黑亮麗的毛發上染了一層殷紅的血跡,因為顏色太深,混合在黑色的毛發中并不容易看見,柳倩屏因為只能站在一旁看,所以才能發現。
“子衿,鈴铛是不是受傷了?”
“恩?”寧子衿茫然的看着柳倩屏,顯然對鈴铛受傷一事并不知情:“什麽受傷?”
柳倩屏伸手指了指鈴铛的尾巴,寧子衿定盯望去,果真發現了那一片不太明顯的血跡。
如果不是柳倩屏指給她看,她怕是還不能這麽快發現。
早上走的時候鈴铛的尾巴還好好的,怎麽才出去大半天的功夫,就受傷了。
因為寧瑞遠大喜,府裏丫環能用的都被派到前院幹活去了,阿蠻力大,自然是缺不了她的,蘭軒雖然最小,也不聰明,但是她的性格踏實誠懇,所以寧子衿放心她去前院幫忙,這個行雲閣內就留下采依。
寧子衿抓過鈴铛的尾巴查看,發現上面似是被什麽利器割掉了一截毛,而尾巴上更有一條長長的口子,看着幹涸的血跡,似乎受傷很久了,她的面色瞬間沉了下來。
她牽着鈴铛,往屋裏走去。
采依聽到腳步聲,忙從丫環房中走了出來,行禮道。
“二小姐,見過柳大小姐。”
寧子衿一個眼刀向她甩去,吓得采依打了個冷顫,不知是心虛還是害怕,她低着頭不敢正視寧子衿。
“進來。”
寧子衿冷聲說道,采依猶豫了一下,跟着寧子衿進了屋。
“跪下——”
采依聽到寧子衿的怒喝,吓得雙腿一顫,忙跪了下去,表情委屈的道:“二小姐,奴婢做錯了什麽?”
柳倩屏也是詫異的看着寧子衿,不明白她為何動如此大怒。
就算采依照看鈴铛不周,小懲大誡也就是了。
“采依,打狗還要看主人呢,你這樣做,是向我示威?”寧子衿坐在凳子上,目光冰冷的瞪着采依,面孔冷若冰霜。
采依心頭倏地一跳:“二……二小姐,奴婢不明白您的意思。”
寧子衿冷笑一聲,眼中陰霾更甚,那森冷的寒意仿佛要将采依給凍成冰棍。
111 刺客闖入
“不要跟我說鈴铛身上的傷是它自己不小心弄的……”
“二小姐恕罪,是奴婢照顧不周,奴婢當時在刺繡,正要去拿剪刀,卻不料鈴铛突然撞了過來,奴婢一時沒有拿牢,剪刀掉在地上的時候不慎劃到了鈴铛的尾巴,二小姐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采依解釋着,惶恐不安的對寧子衿磕頭認錯。
柳倩屏當下心就軟了,正要替采依求情,卻見寧子衿表情駭人,目光如冰刀,晦暗的臉上陰晴不定。
“是嗎……”
輕輕的兩個字,拖着長長的尾音,猶如一道悶雷重重的砸在采依的心上。
采依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面上卻不動聲色應道:“回二小姐的回,正是。”頓了一頓,采依又道:“是奴婢的不是,奴婢甘願領罰。”
“我倒是不知道,無意劃傷的時候,尾巴上那一塊毛都能劃的如此整齊平滑。”
采依的心中,頓時“咯噔”了一下,瞠目結舌的望着寧子衿:“二小姐……奴婢……”
寧子衿冷眼昵了她一眼,清冷的目光掃過采依的臉龐,瞬間帶起劈天蓋地的火花:“沒想到你的剪刀如此神奇,我倒真是很想見識一下。”
采依血色一下子退了下去,身子匍匐在地上,瑟瑟發抖。
她好好的在刺秀,鈴铛總是來搗亂,不是将她的繡線弄的一團亂,就是在她繡好的繡品上撒尿,簡直是烏煙瘴氣,平日裏都是阿蠻在照顧鈴铛,她便覺得鈴铛這樣惡劣的脾氣都是阿蠻給慣出來的,心裏對阿蠻本來就有氣,如今被鈴铛一折騰,更是氣到不行,于是氣憤之下她才會去剪鈴铛尾巴上的毛,本只是想發發心中的怨氣,沒想到一失手在它的尾巴上劃了個口子。
驚慌之餘她忙想了個借口,以備二小姐問起來好交待。
但采依怎麽也沒想到寧子衿一看出來鈴铛的傷口不是意外所致。
感受着寧子衿漫天的怒火,采依心中懊悔不已。
二小姐向來寶貝鈴铛,仿佛它不是個畜牲,而是個人。
“二小姐……奴婢……奴婢……”
“今日是父親大喜之日,不宜動粗,明日去忠叔那裏自行領二十板子。”寧子衿沉聲吩咐着,射向采依的目光似一把把冰刃。
“二小姐開恩,奴婢知錯了。”
采依心中一頓,忙磕頭求饒。
“三十板子……”
“二小姐……”采依霍然擡頭,驚呼出聲,不可置信的看着寧子衿。
“恩?還不服?”
寧子衿明眸一斂,散發着攝人的驚光,冷冽如霜。
采依的一顆心驀然一沉,垂下頭領罰:“奴婢服。”沒人發現,她垂下的眼底,閃爍着絲絲怨憤與不甘。
她雖是個奴婢,但也是個堂堂正正的人,二小姐竟然為了一只畜牲打她板子,在二小姐心裏算什麽,她連畜牲都不如嗎?
絲絲恨意如一根根絲線将她緊緊纏住,越來越密,越來越緊。
采依退出去後,柳倩屏問道:“子衿,三十板子對一個丫環來說是不是太嚴厲了些?”
寧子衿側目,看了柳倩屏一眼,剪剪秋瞳閃爍着瑩潤的流光,美不勝收。
她微微勾唇,揚起一抹譏诮的笑容:“她若是個安份之人,明知我喜愛鈴铛,就不應該對它動粗,不管她的理由是什麽,鈴铛是只畜牲,什麽都不懂,而采依卻心胸狹隘的傷它,這等小人,我豈能輕縱,一個丫環連主子的東西都敢亂碰,焉不知背後又是如何的膽大妄為。”
柳倩屏秀眉微蹙,目光迷離,她倒不知道一件小小的事情竟能觀察出這麽多來?
不過鈴铛這麽可愛,那采依竟也下得去手,還真不是一般的可惡,就算不小心惹毛了她,打狗還要看主人呢,她這不是明擺着打子衿的臉嗎,亦或是發洩對主子的不滿,這樣的丫環,的确還不能放縱了。
柳倩屏心疼鈴铛,一雙清眸一瞬不瞬的盯着鈴铛瞧,不能摸也不能抱,只好看個夠。
寧子衿找來清水,替鈴铛将尾巴上的血跡擦幹,拿紗布把傷口綁上。
月下,屋角飛檐,庭院雕窗,回廊上高高挂着大喜燈籠,燭火搖曳,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宴席一直擺到又大又空的庭院中,只是眼下看來,也有些擁擠。
寧瑞遠身為新郎官,幾乎人人都跑來向他敬酒,然而這麽多人如果人人來敬他都喝,不說醉死也要醉得天昏地暗,于是一些身份不是特別重要的人物便由周本擋了回去或者由他代喝,如此一來寧瑞遠便輕松了不少。
“諸位大人老爺,我家老爺若喝醉了,這洞房花燭可怎麽辦?還望大家口中留情啊。”
周本倒也圓滑,一邊幫寧瑞遠擋掉來敬酒之人,一邊又解釋着不能多喝的原因。
天大地大都大不過洞房花燭,若真把寧瑞遠灌醉了,陸湘屏今日豈不獨守空閨,人生有幾個洞房花燭,要是惹陸湘屏不痛快,他們往後就是他們不痛快。
衆人心裏這麽一合計,倒也沒有繼續強難寧瑞遠。
喜房內,龍鳳燭跳躍着橘黃色的燭火,陸湘屏端莊而坐,雙手放在雙腿上,屋裏站着她帶來的丁嬷嬷與幾名陪嫁的丫環,每個人都禀氣凝神,一言不發。
燭火映照在陸湘屏白裏透紅的臉上,仿佛染上了一層淡淡光華,朦胧而又神秘。
突然,一道黑衣推門闖了進來,吓得屋裏的衆人紛紛尖叫。
來人通體的黑色,頭上更是蒙着面巾,叫人看不到他的臉。
陸湘屏看着突然闖入的人心頭狠狠的跳了一下,雙目大瞠,面露不安,鳳冠垂下的流蘇也因為受到的驚吓劇烈晃動着。
“丁嬷嬷……”
陸湘屏尖叫一聲,吓的不知所措。
丁嬷嬷也是被黑衣人給狠狠的吓了一跳,然而她很快便收斂心神,将內心的恐懼壓了下去,走到陸湘屏身前,将她擋住:“大膽狂徒,這裏可是刺史府,識相的趕緊走人,不然我可喊人啦。”
“哈哈,喊呀,你把人喊來試試呀,相信明天整個雲城的人都知道陸大人新娶的夫人跟別的男人有染,而且還在新婚之夜偷情。”
黑衣人一點也不怕丁嬷嬷的威脅,狂笑道。
丁嬷嬷的心頭一冷,瞬間明白此人不是無意闖入,而是故意進來,目的就是要引起別人的注意,雖然新房裏如今只有小姐自己帶來的丫環,可誰能保證沒有別人經過,如果傳出一點閑言碎語,小姐的清譽也就會被毀的一幹二淨。
“都給我閉嘴,誰也不許發出一個聲音。”思及此,丁嬷嬷淩厲的目光在幾名丫環臉上掃了一圈,頓時如同閃電辟下,每個人都緊咬牙關,哪怕吓的發抖,也不敢再發出一個聲音。
該死的,是誰這麽惡毒,敢指使人算計大小姐。
丁嬷嬷氣的臉色發青,狠狠的瞪着黑衣人:“混帳,我家小姐可是信國公府的嫡長女,也是你能随意诋毀的嗎?也不看看你長了幾顆腦袋。”
黑衣人聽到這話,眼神驀地一凝,即而低聲咒罵:“該死,他怎麽沒說寧瑞遠娶的是信國公府的女兒。”
不對,他不是争對她家小姐來的,而是争對寧瑞遠來的,受人指使,是誰?
丁嬷嬷瞬間明白過來,瞪着黑衣人道:“誰指使的你,若你老實招待,我可饒你一命。”
黑衣人瞳孔一縮,丁嬷嬷見狀,忙叫道:“快,攔住他,別讓他跑了。”他們抓住跟被人發現傳出流言可是兩個不同的概念,這個敢私闖喜房,她一定要揪出幕後黑手,叫國公爺重重懲治。
同寧瑞遠有什麽仇恨她管不着,可若敢毀她家小姐名聲,絕不輕饒。
丁嬷嬷一聲令下,所有人都攔在了黑衣人的面前,黑衣人冷哼一聲,不過區區幾名丫環,還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怎麽可能攔得住他這麽一個大男人。
黑衣人很快逃出了喜房,丁嬷嬷匆匆追了出來,扯着嗓音失聲大喊:“來人哪,抓刺客,有刺客,來人哪……”
“嬷嬷,怎麽了?”
丁嬷嬷這樣扯着嗓子一喊,很快将附近的侍衛引了過來。
她指着前方越跑越快的黑影,急道:“快,快抓住他,他是刺客。”
“追!”
侍衛對着身後的衆人吩咐一聲,追着黑衣人而去。
熱鬧的前院,忽地傳來侍衛的怒斥聲。
“別跑!”
“站住。”
“大家分頭包抄,千萬別讓他傷人。”
老夫人聽到這聲音,當即不悅的皺起了眉:“怎麽回事?”
寧瑞遠搖搖頭,同樣不解。
這時,忠叔急步而來,面色難看的看了眼老夫人,又看了看寧瑞遠。
“出什麽事了?”寧瑞遠問道。
在場的衆人也都聞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紛紛扭頭看着忠叔,難道寧府裏出什麽事了?不能吧,今天可是寧瑞遠的大喜之日,誰敢來鬧?
“回老夫人,老爺,有刺客闖入,驚到了夫人。”
“什麽?”寧瑞遠瞳孔猛然一瞠,怒道:“立即加派人手,将府裏都包圍住,務必給我抓住這個刺客。”
“是。”
一聽刺客,不少人紛紛變了臉色,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而又凝重,每個人都擔心刺客會不會跑到這裏,傷了他們。
陸亭軒一聽陸湘屏受驚,霍然起身,大步往外走去,想來是抓刺客去了。
寧瑞遠留下一部分人保護前來參加喜宴的客人,命剩下的人去抓那名刺客,沒多久,陸亭軒便揪着一個黑衣人走了進來,扔到了地上。
一時間,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到了這個黑衣人的身上。
寧瑞遠一瞬不瞬的瞪着黑衣人,眼底的墨色洶湧,幽深不見底,仿佛一個具大的黑洞,叫只是看一眼,便有種要被他吸進去變得屍骨無存的感覺。
此時的黑衣人臉上的黑巾已經拿掉,露出一張正方形的臉,鷹勾鼻,目光閃躲,虛無缥缈,皮膚略顯幽黑。不知是不是被逮個正着,他的嘴唇不由得哆嗦着,臉上溢滿驚恐之色。
“該死混蛋,誰指使你來刺殺的,還跑到新房去驚吓我姐姐,找死啊你。”
陸亭軒一只腳踩在黑衣人的背上,用力的撚了撚,怒道。
“饒命啊,寧大人饒命啊,小人沒有……”黑衣人捂着腦袋,疼的龇牙咧嘴。
“胡說。”聽到黑衣人如此不老實,陸亭軒怒火騰的上來,狠狠的蹿了黑衣人的腰部一腳,直将他疼的哇哇直叫。
“大人,寧大人,我是冤枉的啊,我真的是冤枉的啊,我不知道那人是信國公府的大小姐,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早知道我一定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寧瑞遠眉稍微微上揚,肆意張狂,幽冷的黑眸昵着黑衣人,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照你這麽說,若新房裏的人不是陸大小姐,你就闖定了,你心懷不軌闖到新房,意圖為何?”
“我……我……”黑衣人一時語塞,低着頭不敢直視寧瑞遠那道近乎吃人的目光。
忽然,人群裏傳來小聲的議論聲。
“看來這人并不是沖着新娘子去的,而是沖着寧大人來的吧?”
“咦?此話怎講?”有人不解的問道。
“你沒看出來呀,從這人的話裏一聽就知道他不是刺客,而是別人故意放進來的,他什麽地方不去,就去新房,這不故意叫人誤會陸大小姐嘛,也不知道誰這麽缺德,竟想到這出來陷害寧大人……”
這人沒有說的很詳細,但在場的都不是笨蛋,豈有聽不出來的。
深更半夜,新房內本該只有新娘子跟陪嫁的丫環,除了新郎怎會有別的男子出現,而黑衣人卻闖了進去,雖然人多,但這麽多女人能把一個男人怎麽樣,只要陸湘屏跟男子稍微有些拉扯,就怎麽也說不清楚,到時候再無意被人看到,不是誤會也成了誤會,一但陸湘屏傳出醜聞,寧瑞遠便是個在新婚之夜被帶了綠帽子的男人,還不淪為所有人的笑柄。
就算他是信國公府的女婿又如何,別人不敢當面說,難道還能阻止他們背後議論不成,誰願意自己出這樣的醜聞。
衆人心中頓明,同時也暗嘆誰有這麽大的膽子,陷害寧瑞遠也就罷了,居然敢得罪信國公,不要命了不是。
112 設計陷害
“你說不說,說不說……”陸亭軒聽着周圍的議論,心裏像是燃燒着一團火,他粗暴的對着黑衣人又猛蹿了幾腳,恨不得将這個人給活活蹿死。
如果不是這個男人被姐姐的身份吓到了而逃了出來,被別人看到他在新房裏,姐姐還有何顏面。
一想到這個可能,陸亭軒便氣得咬牙切齒。
不要被他知道是誰出的這個惡毒主意,陸家定饒不了他。
寧瑞遠清冷的聲音忽然響起來:“既然你不說,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來人哪,把他押下去,大刑伺候。”
“是。”
兩名侍衛一左一右正要将黑衣人押下去,倏地見他大嚷了起來:“不要啊,小人真的是冤枉的,求大人放過小人吧,淩都督,您救救小人哪,是您教我這麽幹的,救救小人……”
“慢着!”寧瑞遠驀地擡手,叫侍衛停了下來:“你說什麽?”
淩都督聽到黑衣人忽然看着自己求救,心中驀然一沉,霍然站起身,怒目而視:“滿口胡言,我根本就不認識你,誣蔑朝廷官員,論律當斬,還不把他拖出去。”
淩都督向來心高氣傲,哪裏容得了旁人随意侮辱他,眼下一聽黑衣人的話,頓時氣得七竊生煙,恨不得将這個人給碎屍萬段才好。
然而他這話一出,偏偏給人無限想象的空間。
如果淩都督心中沒有鬼,何必如此急着殺了此人,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只要人死,就死無對證了。
而且在座衆人讨好寧瑞遠都來不及,誰有那個雄心豹子膽去給寧瑞遠帶綠帽子,就算是見不得他好,也不敢動陸湘屏一根寒毛啊。可淩都督不同,他跟寧瑞遠有着深仇大恨,而且淩都督在朝中有人,雖然勢力不及信國公,但他有這個動機去做這件事情,何況事情一但成功,誰會知道是他指使的。
以淩都督對寧瑞遠的恨意,這件事的真實性可是很大的,何況如今這人直指淩都督,還能有假不成?
一時間,所有人看淩都督的眼神都變了,有鄙夷,有同情,有驚愕,有興災樂禍。
淩子然一聽到黑衣人的話就覺得不對勁,這是有人故意設了陷進想要陷父親于不義之地,正想要阻止淩都督不要輕舉妄動時,淩都督卻更快他一步跳了起來,開口便是要将黑衣人置于死地,若他不說話冷眼旁觀還叫人挑不出錯,可他這樣一說,別人就是不信,也信了。
淩子然的心忽然沉了下去,微斂的眼眸閃過一縷幽光,極為駭人,他緊抿着唇,想着應對眼下情況的辦法。
“淩都督,大丈夫有可為有可不為,你竟然做這等惡劣喪心病狂之事,我萬料不到你為了對付我會想要陷害我夫人的清白,當真是禽獸所為。”寧瑞遠氣極敗壞的瞪着淩都督,一雙眼睛霎那變得腥紅。
不少人頻頻點頭附合寧瑞遠的話。
可不是,如果有仇直接向寧瑞遠報就是了,一個大男人也好意思去做毀女子清白的事情,簡直是禽獸不如。
“胡說,我沒有指使他,寧瑞遠,你別什麽髒水都往我身上潑。”淩都督氣得臉紅脖子粗,恨不得撸起衣袖将寧瑞遠海扁一頓。
他感受着四周那些異樣的目光,心中更是像火灼一般滾燙,額頭青筋暴突。
寧瑞遠淡淡的目光輕輕的掃了一眼淩都督,笑容譏諷:“淩都督,你這話可就錯了,不是我要潑你髒水,而是你今日想要在我的身上潑髒水,我可還沒有對這個人動刑呢他就招了,如果不是你指使的,還能有誰?”
“你……”淩都督氣得一口氣咽住,怎麽也說不出話來。
他一雙眼睛更是瞪得如銅鈴般大小姐,幾乎要瞪脫窗。
忽然,衆人只覺得臉上有一陣強風刮過,再看時淩都督已站到了黑衣人面前,一手掐着黑衣人的脖子,怒容滿面:“一定是有人叫你誣陷我的,是誰?是不是寧瑞遠,說。”
他怒聲喝道,手中的力道掐的直叫黑衣人呼吸困難,臉上的血色盡褪。
“我……我……淩都督,如今事發你怎可翻臉不認人……明明是你叫我來去新房造成跟新娘子有染的誤會,給寧大人……人帶綠帽子,可……可你……你卻沒有告訴我新……新娘子竟是……是陸家大……大小姐……”
黑衣人出氣多進氣少,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卻也再一次掀起嘩然。
“淩都督,你這麽急着想殺人滅口,是想掩蓋什麽嗎?”陸亭軒走上前,一把扣住淩都督的手臂,冷聲說道。
這時,淩子然也勸道:“爹,身正不怕影子歪,咱們沒有做過,自然不怕,您切莫沖動,待這件事情查清楚,自會還咱們淩家一個公道。”頓了一頓,他又看着陸亭軒,道:“四少爺,這件事情疑點頗多,還望你能仔細調查,萬不可被小人蒙蔽。”
淩子然這話說的無意,只是想告訴陸亭軒,淩家是遭人陷害的。
然而落在陸亭軒的耳朵裏,卻變成了他不分清紅皂白随意冤枉人,更暗諷他愚蠢,被小人蒙蔽事實。
陸亭軒身份尊貴,從小便是心高氣傲,哪容得了別人懷疑,當即面色深沉,冷笑一聲:“淩公子還真是冷靜,叫在下佩服,只是這人當面戳穿淩都督的詭計,哪來的疑點,真相已經水落石出了。”
不是淩家?鬼才相信不是淩家做的。
淩子然聽着陸亭軒胡攪蠻纏的話,呼吸驀然一窒,血液差點倒留回腦子裏,也不管對方是什麽身份,目光冷冽如冰:“今日這事,我淩家定會查個一清二楚,向四少爺證明此事有鬼。”
說着,他目光若有似無的向寧瑞遠飄去。
整個雲城沒人敢跟淩家為敵,唯一有動機做這件事的人就是寧瑞遠,這一切定是寧瑞遠自己設計好的,不管如何這黑衣人都不會對新娘子怎麽樣,到時候只要叫他指着父親,這件事情便會成了父親指使,百口莫辯。
毒,真惡毒!
寧瑞遠這招可真是夠狠的,将父親置于衆矢之的,陸湘屏清白差點被毀,信國公府自然不會善罷甘休,敢動他的女兒,簡直是找死,寧瑞遠此計,還真是将淩府推上了碳火上,如果他們不能找到證據證明不是淩府所謂,那麽淩家就要承受信國公的雷霆之怒。
一想到淩家可能會跟陸家為敵,淩都督跟淩子然的心裏紛紛打了個冷顫,對寧瑞遠越加的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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