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崇得縣警局中,錢祥和運動服女生手上铐着手铐,兩個人皆是一臉不屑。

“錢祥,你數數你進過局子多少次了?”地方警察對錢祥出現在這裏已經習以為常了。

“還有你,錢曉曉,你爸胡鬧,你也跟着他胡鬧是不是?”

“啪”的一聲,文件夾被摔在桌上,輔警把審訊室的門從裏面關上了。

“小譚啊,實在不好意思,還麻煩你親自把人給送了過來。”警局的局長與譚景曜很熟稔地打招呼。

譚景曜給溫縱介紹:“這是我外公在部隊的學生,也是現在崇得縣警局的局長曲裕。”

“曲局,這位是我的朋友溫縱。”

“您好。”溫縱跟曲裕握了個手。

“老師特地叮囑了我,說你今天來了我們縣裏,你怎麽好好地跟錢祥這家夥遇到了?”曲裕抓了抓頭發,“這家夥都是咱們這兒的常客了。”

“嗯,有點事情。”譚景曜沒明說。

曲裕畢竟做了這麽多年警察,很會察言觀色,跟值班的同事們交代了幾句,便帶着譚景曜和溫縱進了裏面的會客室。

“說說看?老師特地跟我打了招呼,感覺事情不簡單。”

譚景曜看了一眼溫縱,對方沒有不同意的意思,便開了口:“關于他賣的藥,我們想具體問問。”

“他賣的藥?那多了去了!”曲裕說,“不過這……我們警方的案件資料不能對外的,我只能給你說個大概。”

“嗯。”

“就是一些官方淘汰的激素藥和過期藥品,很多人圖便宜就在他這兒買。而且你還別說,有的人吧,用習慣了一種藥,盡管知道那藥對身體傷害大,但還是一邊嚷嚷着‘是藥三分毒’,一邊找錢祥買。”曲裕坐下來,像是對這種事很頭疼,“我們天天抓也抓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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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局,是這樣的,錢祥今天晚上親口跟我們說,他賣了藥給一個叫超哥的人,結果那人突然死了,不知道這件事你們知不知道?”

曲裕愣了下:“超哥?那不就是咱們這兒的一個刺頭麽?”

曲裕對“超哥”早有耳聞,對方是崇得縣出了名的刺頭兒,在他剛來崇得縣任職時,還被上一任局長特意提醒過。

“超哥”本名嚴大超,初中辍學之後就經常鬧事,在警局裏三天一小蹲五天一大蹲是免不了的,但因為沒犯過大事兒,只是特別渾,所以坐過牢的時間都還不如錢祥一個賣淘汰藥的久。

不過因為人脈廣,所以崇得縣所謂“道上”的人,對嚴大超很是尊敬。

“具體的不清楚。”譚景曜說着,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播放了一條手機上的錄音。

溫縱聽到錄音裏正是晚上錢祥那些求饒的還有交代事情始末的話,很是驚訝地看着譚景曜,明明兩個人一直待在一起,都不知道對方什麽時候錄的音。

曲裕聽完了,面色凝重:“我知道了,我這就去叮囑他們好好審問。”

“麻煩了。”譚景曜收好手機,“要是有什麽結果,請聯系一下我們吧。”

曲裕遲疑地點了下頭,猜測道:“我感覺……你們好像想知道的不是嚴大超的事,想知道的是他賣的藥?”

“對。”譚景曜簡明扼要地回答了。

曲裕哽住,等了半天沒等到他的下文,只好道:“那有什麽新消息了聯系你。”

“謝謝。”譚景曜微微颔首。

“你們……先回去?要不要我讓人送你們一下?”曲裕估計真要審問起來,一時半會兒肯定結束不了,譚景曜他們大概率也不會一直坐在這裏等。

“我們打個車就好。”譚景曜說完,與溫縱一同離開了警局。

回酒店的路上,路過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藥店時,譚景曜下車去買了一瓶紅花油,一路拎着袋子到了酒店。

兩人都沒帶換洗衣服,要洗澡也只能潦草地沖一下,酒店裏有一次性的內衣賣,溫縱在洗澡時,譚景曜叫了酒店服務讓人送來了兩條。

溫縱洗完後,裹着浴巾把浴室門開了道縫:“景曜哥……”

譚景曜聽到他叫自己,把一次性內褲遞上前去:“給。”

“謝謝。”溫縱略有些窘迫地道了謝,拿了內褲趕緊關上了門。

片刻後,溫縱披着浴袍走出來:“我好了,景曜哥,你去洗澡吧。”

“等一會兒。”譚景曜沖溫縱招招手,“過來。”

溫縱面露不解,卻還是乖乖挪着腳步走了過去。

譚景曜拉過他的手腕,讓他坐在了床邊,然後蹲下了身。

溫縱吓了一跳:“景曜哥?”

“你今天不是被摩托車撞了?”譚景曜淡淡地擡眸看了他一眼,收回視線時瞥見了對方被浴袍半遮半掩的一片青。

撩開浴袍下擺,譚景曜半跪在地上,把紅花油倒在掌心,對着傷口的位置敷上去。

“可能會有點疼,你忍一忍。”說完,譚景曜手法熟練地替他按揉起來。

剛被撞的時候,溫縱還沒覺得有什麽,但他也知道這副身體比較脆弱,稍微磕磕碰碰就是一大片青。剛剛洗澡時,他只注意到小腿上一片青,沒去碰還不覺得疼,這會兒譚景曜替他按摩起來,疼痛感慢慢加強,他忍住不出聲,卻下意識地皺起眉頭。

随着紅花油漸漸抹開,疼痛感逐漸變弱,青了的地方火辣辣的,舒服了很多。

眼瞅着溫縱的苦瓜臉舒展開,譚景曜又按摩了一會兒,換到了另一條腿上。

全都弄完後,譚景曜手掌上盡是紅花油,不湊近了都能聞到很濃的味道。

“我去洗澡了,你等它差不多幹了就睡吧。”

“好,謝謝景曜哥。”溫縱紅着臉道了謝,小心翼翼地目送着他進了浴室。

盯着腿上撞出來的青出了會兒神,溫縱心底暖洋洋的,一想到譚景曜不動聲色關心人的本事,還有上次的那袋跌打藥膏,總覺得這瓶紅花油不久後也會跟着他回家。

一旦有了這種念頭,溫縱下意識笑了。

隔天一早,溫縱還在睡夢中時,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在屋子裏打電話。睜開眼,就看到譚景曜站在窗邊,刻意壓低了聲音。

“嗯,好,我們今天過去一下。”

“麻煩了,曲局。”

客客氣氣地講完,譚景曜挂斷電話,扭頭就跟睡糊塗的溫縱對上了視線。

“早。”

溫縱環顧了一圈周圍的環境,才慢慢想起自己現在不在家,他趕緊坐起來,窘迫地問:“景曜哥,早,現在……幾點了?”

“七點半,還早。”

溫縱在心裏松了口氣,還好還好,他沒睡太久。

“我買了早飯,起來吃點?”譚景曜指了指桌上的早點。

“好,景曜哥你吃過了嗎?”溫縱匆匆從床上爬起來,浴袍因為他的動作全都散開。

溫縱紅着臉迅速攏起,小跑着進了洗手間,連自己問的問題都沒聽到答案。

進了浴室裏,溫縱才覺得自己莫名其妙,都是男人,害什麽羞?

等溫縱吃了早飯後,譚景曜開車與他一起去了警局。

經過昨天一夜的審問,再加上譚景曜手裏的錄音證據,錢祥總算是把自己賣給嚴大超的藥是什麽給交代了。

溫縱他們到警局時,錢祥被拷在嫌犯區,他前面排排站了一群有花臂紋身的男人們,個個哭的眼睛都腫了,跟他們的外表形象一點也不搭。

曲裕看到溫縱他們,走上前來:“藥我們從他家裏拿來了樣品,還有嚴大超的屍體,目前法醫正在解剖,結果出來還要一會兒。”

“曲局,你看我們都老熟人了,你一定要還我們大哥一個公道啊!”

“就是啊!這老家夥好事不幹,絕對是存心要害死我們大哥!”

“把他抓起來!弄死他!”

“不死刑我們今天賴在這兒不走了!”

一群大男人突然發難,曲裕拔高音量:“都給我閉嘴,坐好了不準動!要不是好心市民把人舉報到我們這裏來,嚴大超都死了四天了,你們也不報警,還不是準備把人給下葬了?!”

幾個人頓時噤了聲,不敢再說話,只有其中一個小個子嘟囔了一句:“那我們不是……沒什麽文化嗎?哪知道……還有這種人面獸心的家夥?”

“人面獸心?成語倒是用的不錯,也不是那麽沒文化。”曲裕沒好氣地笑了下,看向譚景曜,“我們進去詳細聊聊?”

“好。”

跟着曲裕到了接待室,對方把藥物樣品擺了出來:“就這個,錢祥給嚴大超開的藥,治哮喘的。”

“藥品成分鑒定目前還在做,不過我去網上查了一下這藥,很多年前官方還有得賣的,只是普通的激素藥。”曲裕對太過于專業的藥品和化學知識不是那麽了解。

“一樣嗎?”譚景曜把藥丸遞給溫縱。

溫縱仔細看了一番,點點頭:“一樣的,不過這個……是什麽?”

溫縱沒記錯的話,原身持有的那瓶藥丸,是沒有這個标志的。

在藥丸的側面,有一個很細小的漢字logo,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譚景曜接過去,仔仔細細辨認了一下:“板?”

“樵板縣有藥廠嗎?”溫縱擡起頭。

“有啊,還蠻有名的一個藥廠。”曲裕說,“你們的意思是,這個藥可能是那個廠裏生産的?”

“不确定,只是猜測。”

“樵板縣不在我們的管轄範圍,這我可能幫不了了啊。”曲裕皺着眉。

會客室的門突然被敲響,身穿制服的警員探進頭來:“曲局,屍體解剖的結果出來了,肝損傷明顯,腦出血導致死亡,另外藥品鑒定的報告也出了。”

“結果呢?”曲裕接過藥品鑒定報告。

“藥丸裏面有超量的維生素E成分,再加上這種激素藥本身對肝髒的損傷,構成了目前的結果。”

“不是肝髒破裂嗎?”溫縱不解,明明之前溫華晖拿到的報告是說會導致肝髒破裂出血死亡,怎麽突然變成了腦出血?

“如果你是指這一份的話。”鑒定醫師把另一枚藥丸丢在了桌上,“這是同事們從錢祥家搜出來的另一瓶,跟嚴大超吃的是差不多的,表面區別就是沒有側面那個logo,還有維生素E成分的含量只有嚴大超吃的那種的一半。”

“作用區別也很明顯,有logo的大概率導致急性腦出血,沒有logo的是慢性肝髒損傷,長期服用會導致肝髒破裂。”

“這明顯是違規藥品了。”曲裕面色嚴肅,“錢祥怎麽說的?”

“他說他不知道帶logo那瓶哪裏來的,賣的就是普通的激素藥。兩瓶藥從外觀上看的确是一模一樣的,連說明書的成分也是。”

“信他鬼話呢!人先押着不動,我聯系一下樵板縣的縣警局。”曲裕說完,就出去打電話了。

溫縱盯着那兩個不同樣子的藥丸出神。

結合鑒定醫師說的話,這個藥到現在一共已經有三種了,含過量VE成分的,VE成分相對減半的,還有不含有VE的初始版本。

隔壁樵板縣縣警局在接到曲裕的聯系後,立刻以企業走訪的名義深入樵板藥廠進行了調查,果然在地下一層發現了專門用來生産這種激素藥的流水線,還包括目前在崇得縣發現的印有logo和不印有logo的兩種。

樵板藥廠的相關人員立刻被以生産違規藥品的名義作為嫌疑人逮捕了,這件事情也從普通的家庭糾紛上升到了社會性案件。

下午,曲裕收到回複後,把大概情況跟譚景曜他們講了。

“這事兒鬧大了,一時半會兒肯定結束不掉。”曲裕語重心長,“但我還是想知道你們昨天好端端怎麽就來查這個藥,很感謝你們協助我們發現案件,但是……我覺得我有權不被蒙在骨子裏。”

溫縱與譚景曜對視一眼,溫縱決定坦然地把事情交代清楚。

“是我家裏的一點私事,我身邊也有這種藥,還有我母親,可能是因為這個藥才……”

曲裕一臉恍然:“行了行了,當我沒問。”

心裏卻不住犯嘀咕:豪門的事情果然不是他這種普通工薪族能理解的,還以為電視劇裏演的那些下黑手的都是假的,沒想到現實生活中也有。

“曲局,關于藥廠的事情出結果了,麻煩跟我講一下。”譚景曜提醒。

“行啊,小事。不過這個案子性質嚴重的話,時政新聞大概也會報道的。”

“另外,我們還有一點問題想問錢祥,可以單獨跟他說點事情嗎?”

曲裕有些為難:“這樣吧,單獨是不太方便的,畢竟他現在是嫌疑人,我在場,你看行不行?”

溫縱主動點頭,他知道要配合警方工作:“行的。”

“等着,我把他帶過來。”曲裕推門出去,到了嫌犯區,打開一側原本铐在鐵杆上面的手铐,拉着手铐另一端铐着的錢祥重新回到會客室中。

反手把門關好,曲裕按着錢祥:“問吧。”

溫縱往前走了一步:“你認識李冬卉嗎?”

錢祥臉上原本不屑的表情一僵,滞了片刻才說:“不認識。”

“二十二年前,樵板中學,被你猥亵的那個學生是誰?”

像是突然被戳到了痛處,錢祥掙紮着吼道:“我沒有猥亵任何人!”

譚景曜把溫縱拉到身後,冷臉看着錢祥。

曲裕用膝蓋頂住錢祥的後膝蓋,警告道:“不要亂動!”

錢祥扭過頭去,擺出拒絕回答的的架勢。

溫縱沉默片刻,道:“謝謝你的配合。”

“曲局,我問完了。”溫縱道謝,“謝謝您,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

“不礙事,小事。”曲裕把錢祥交給同事,“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盡管說,以前當兵的時候,金老師對我可是很照顧的。”

“好。”譚景曜也不跟他客套。

曲裕舒心地笑道:“另外,如果你們想查樵板中學的的猥亵案,可以去樵板縣看看,樵板縣警局的卷宗保存程度是我們這幾個相臨縣城都比不上的完整,應該會有點線索。”

“好的。”

“我到時候幫你們打聲招呼,卷宗是咱們內部的東西,不能給外人看,不過打聽還是可以打聽一下的。”

“謝謝。”

在崇得縣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雖然沒有問到什麽與李冬卉有關的事情,關于藥反而有了很大的進展。

回去的路上,溫縱深陷在副駕駛中,一直盯着路上的車發呆。

快下高速時,譚景曜提到:“明天要不要一起吃個飯?到我家,叫上溫老先生,把這兩天的事情跟他們說一說。”

“我覺得……原……我拿的那瓶藥,要不要再做個鑒定?”溫縱說到一半,差點把“原身”兩個字說漏嘴。

“可以啊,這個交給我就行。”反正金良策認識不少人,其中就包括藥品鑒定中心的專業人士,現在出現了三種不同的藥,還需要鑒定中心重新鑒定一下。

“好,那我回去拿給你。”溫縱欣然接受了譚景曜的幫助。

安排好這件事,溫縱才想起譚景曜跟自己說的話:“對了,你剛剛說的吃飯……”

“嗯,要來嗎?”

“如果方便的話。”溫縱腼腆地回答。

“方便。”

下了高速,譚景曜一路把溫縱送到了家中。

溫縱臨下車同他道別:“景曜哥,再見,這兩天謝謝你幫忙。”

“不客氣,明天見。”目送着溫縱進了家門,譚景曜才拿出手機回複“從從”的消息。

昨天到今天,忙的昏了頭,把回消息的事情給忘了。

[yao]:事情處理好了嗎?

[yao]:我這兩天正好也出去辦了點事情。

[yao]:要是處理好了就好好休息。

發完這些,譚景曜才心安理得地開車走了。

一腳踏進家門的溫縱正巧看到姚阿姨,卻沒看到自家爺爺。

“姚阿姨,我爺爺呢?”

“哎呀,從從少爺,您回來了!”姚阿姨迎上來,“溫老先生在後院曬太陽呢。”

“我去看看。”溫縱說完,從後門繞了出去,就看到溫華晖正在竹制躺椅上閉目養神。

“回來了啊。”溫縱剛準備去搬個椅子來一塊坐着,溫華晖就出聲了。

溫縱腳步一頓,徑直走過去:“剛到家。”

“有結果了嗎?”溫華晖問完,緊跟着說了一句,“小譚倒好,人說帶走就給我帶走了。”

溫縱臉上有一絲窘迫:“有一點點線索,景曜哥問明天要不要去他家吃飯,我答應了,正好我們坐下來把這兩天的事情說清楚。”

“請我了?”溫華晖把原本蓋在眼睛上的加熱眼罩摘了下來。

“請了請了,爺爺,他特地邀請了您的,我就是來傳個話。”溫縱趕緊好言好語地說。

昨天他下了課就跟譚景曜去了崇得縣,只來得及路上給溫華晖打個電話。

老人家雖然知道兩個人是去辦正事的,心裏還是多少有點不痛快。

溫華晖也不是故意生氣,好不容易能跟孫子住在一起,自然是更希望孫子能陪在自己身邊的。

溫縱心領神會,跑去二樓書房把棋盤搬了下來,跟溫華晖一邊下棋一邊曬太陽。

傍晚,爺孫兩早早吃了晚飯,散過步後各自回了房間休息。

溫縱躺在床上,一邊用譚景曜給他留的紅花油揉腿,一邊給“首富”回消息。

[從從]:事情辦了一點點,有進度了!

[從從]:下午回來陪爺爺下棋了,昨天出門沒提前講,爺爺有點傷心了。

[從從]:好在我機智!

[從從]:現在好啦,明天要去朋友家吃飯。

[從從]:這兩天都沒怎麽寫小說,太忙了……

[從從]:等忙完了我一定好好而奮鬥!

發了一堆消息過去,對方半夜快一點時回了個“晚安”來,不過這時溫縱已經睡得很香了。

隔天上午,溫縱看到“晚安”,回了消息過去。

[從從]:我馬上準備出門了,先約個車。

發完,溫縱點開打車軟件,正準備約個代步車,帶溫華晖去譚家,就接到了譚景曜的電話。

“我來接你和溫老先生。”早早等在溫家門口的譚景曜收到消息,收起用來工作的筆記本,直接打了電話過去。

溫縱“哎”了一聲,道:“不用的不用的,我馬上約個車就好。”

“我剛好路過,在外面。”譚景曜面不改色地撒謊,“而且昨天沒能當面邀請溫老先生,給個賠罪機會?”

溫縱失笑,只好答應下來:“那你稍等,我這就帶我爺爺出來。”

挂斷電話後,溫縱匆匆忙忙把手機收好,推着溫華晖出門。

一邊走還一邊解釋:“爺爺,景曜哥特地來接您了,說是要給您賠罪。”

溫華晖朗聲大笑:“這有什麽好賠罪的,倒是麻煩他這麽跑一趟了。”

譚景曜看到他們出來,推開車門下車。

他打完招呼後,扶着溫華晖,幫助對方坐進了車裏,溫縱把輪椅疊好,企圖搬起來往車子後備箱裏放。奈何他力氣小,弄了半天沒什麽進展,譚景曜很快過來幫他。

“給我。”說完,譚景曜一口氣把輪椅塞到了後備箱裏,“走吧,你坐副駕駛,正好溫老先生在後座靠右側,一會兒好下車。”

“好。”溫縱很聽話,拉開副駕駛的門。

譚景曜指着電腦:“幫我抱着一下,或者扔在後座都行。”

溫縱沒扔後座,扣好安全帶後,把電腦老老實實抱在了懷裏。

筆記本電腦表面還帶着未散的餘熱,溫縱愣了片刻,聰明地猜到了什麽。

經過一個紅燈時,他小聲問譚景曜:“景曜哥,你是不是好早就來了?”

譚景曜握着方向盤的手一緊,轉過頭來:“為什麽這麽問?”

“電腦……還熱着呢,剛剛還在用吧?”溫縱小心翼翼地猜測。

“……嗯。”

出乎意料的,譚景曜非常誠實地點了頭。

溫縱本來還在想,自己問的這麽冒失,萬一是自己猜錯了,該怎麽給自己鋪個臺階下,怎麽也沒想到譚景曜爽快地承認了,頓時僵住,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一時間,車裏陷入了難言的氣氛中。

作者有話要說:譚景曜:電腦散熱不行,該換了。

溫縱:_(:з”∠)_

今天是大粗長~(厚臉皮求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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