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滿天星

舒晚臉漲得通紅，連肩頭都泛着暧丨昧的粉色，手上沾了泡沫，打滑幾次才把鏡頭反轉。

許渝城看着板磚樂不可支，“特地打視頻來，就是為了讓我看酒店的地面？”

“......”

舒晚害羞：“當然不是。你晚上找我有什麽事嗎？”

有服務員推着餐車過來，許渝城轉身走遠些，逗她：“沒事就不能找你？”

“我不是這個意思......”

舒晚垂下眼睑，往水裏縮縮，不敢看鏡頭裏的人。

許渝城收斂玩笑，故作認真：“有些重要的話跟你講，但我現在還在婚禮現場，等結束了再聯系。”

“好。”舒晚乖乖上當，神秘兮兮的語氣像跟他約定了什麽重大計劃。

“哦對。”許渝城藏着壞，補上句：“以後視頻記得穿衣服，別這麽不客氣。”

“......”

舒晚惱羞成怒：“流氓！”

—

許渝城這邊結束的挺晚，在場的都是曾經警校的老朋友，碰上好日子自然鬧起來個沒完。

新郎攔不住，索性加入進去，恨不得将在場人學生時代那點破事翻個底朝天。

新娘長得乖巧，坐在丈夫身邊随和地笑，話并不多，但顯然對他們的事情十分感興趣，聽到好玩的點會時不時插一嘴。

氣氛因此更加熱烈。

許渝城不摻和，坐在一旁靜靜地看他們鬧。

也不知道話題是怎麽轉移到自己身上的，只聽有人突然咋呼：“……當年就阿城最旺桃花，可這麽些年，他倒成咱們這夥人裏唯一單身的了。”

許渝城還沒說話，孟格先不樂意，“誰說我們隊長沒女朋友……”

許渝城拐了他一下，輕咳，示意不要多嘴。

其餘人都是老油條了，一見這情形，就算他不想承認，也有法子逼他就範。

許渝城看着桌上開瓶的啤酒，先拿晚上要開車做理由，緊接着就有人要喊代駕。

許渝城好笑地指指他們，痛快灌了一瓶，吊兒郎當道：“談了。”

“談了？談了是什麽意思？!”

新郎窮追不舍：“什麽時候好上的？是不是追你的那位醫生？”

“別瞎說。”

許渝城手肘撐在膝蓋上，長腿有些憋屈的窩在桌子和沙發之間，眉眼帶笑，語氣破天荒有些柔軟。

在場的人見狀一陣唏噓，起哄要他有空帶女朋友出來見見，許渝城但笑不語。

散場時已經接近零點。

許渝城将醉酒的人送上出租車，把酒店房卡給了孟格，沿路往反方向去。

夏天的晚風帶着濃濃的悶熱感，許渝城進超市買了瓶冰水，在店外的棚子下等舒晚回消息。

有幾個結伴的女學生路過，看見穿着白色棉質短袖長褲的男人，驚豔地竊竊私語，走出不遠又決心返回，借着買東西的理由，透過玻璃窗偷偷看他。

許渝城察覺，納悶：他一個年近三十的老男人了，有什麽看頭？

不過……

似乎舒晚也說過他長得好看……

許渝城擡眸看向玻璃窗的倒影，沒等得出結論，手機就響了。

“我們在哪裏見面？要來我房間嗎？”

盡管知道她沒別的意思，許渝城還是沒忍住笑了聲，抓起水瓶快步過馬路，回答：“酒店頂樓。”

“好。”

舒晚壓低帽檐，左右打量一圈，确認安全，貼着牆快速溜到電梯前，按下頂樓按鈕的瞬間，察覺到不對勁，“你怎麽知道我住在哪兒？”

“……”

舒晚咬牙切齒：“白郗講的？嘁……這個小叛徒。”

許渝城三兩口喝完水，反手将空瓶子準确扔入垃圾桶，“我問的。行了，趕緊上來。”

“哦。”

舒晚不再糾結，挂斷電話。

電梯門打開，頂樓通道七扭八拐，舒晚看不懂牆上挂的路線圖，摸索半天才找到地方。

天臺的鐵門已經生鏽，推開時伴随刺耳的動靜。

“哥，大半夜的為什麽約在這種地方，一點都不……”

“浪漫”兩個字噎在喉嚨裏，舒晚看清面前的男人，心跳如雷。

白衣黑褲，柔軟的頭發，桃花眼笑吟吟地彎起。與手機圖冊裏私藏的少年模樣如出一轍。

許渝城見她呆在原地，納悶：“一點都不什麽？”

“……沒。”

舒晚慢慢挪到他身邊，沒有任何防備地被攬入懷中，鼻尖滿是熟悉好聞的皂夾味，跟他一樣幹淨。

“想我嗎？”

“想。”舒晚回抱住他：“想的要命。”

許渝城笑，跟她拉開一點距離，指指天空。

舒晚後知後覺地擡頭。

漫天繁星，像散開在高級綢緞上的點綴，美不勝收。

“本來想送你滿天星，但訂好的花配送出了問題，所以只能臨時換種方式。”

許渝城自背後擁着她，問：“喜歡嗎？”

舒晚眸子晶亮，“嗯!”

“今天也不是什麽特殊日子，怎麽突然這樣……”

讓人怪措手不及的。

許渝城挑眉：“疼你還不高興，小丫頭怎麽這麽難伺候。”

舒晚心裏齁甜，奶聲奶氣的膩歪他，“那拜托你以後也多疼疼我呗。”

許渝城卻搖頭：“給名分嗎？”

舒晚聽出他意有所指，自知理虧，嗫嚅道：“你想有名分，現在就能有。”

許渝城無言，往她身前站，距離再次縮短。

舒晚被桃花眼蠱惑，喃喃道：“氣氛真好，可以接吻嗎？”

“當然。”

許渝城一使勁，将她抱到石階上坐，視線平齊，舒晚才看清他眼裏充斥的愛意——

“我的榮幸。”

……

夜間的風逐漸泛上涼意，許渝城腰間一冷，松開銜住的小舌，泛着涼意的小手順着背脊線來回摩挲，尾骨癢得難受。

他忍耐住，握住她的手臂，制止：“要做什麽？”

舒晚氣喘籲籲地停下，眼眶卷着淚，委屈巴巴地嘀咕：“不知道，就摸一下……”

“……”

許渝城靜了片刻，掙紮地抹了把臉，眼睛裏全是欲丨望，但看向舒晚時已經消失殆盡。

他整理好衣服，把人抱下來，拍拍她單薄的背脊，意味深長道：“不急。”

舒晚被這兩個字輕易勾起先前兩人差點擦槍走火的記憶，臉頰的血管奮力搏動，她嗔道：“閉嘴，不許提。”

許渝城極好說話，立馬就沉默，送人下樓。

劇組包了酒店一層，住的都是舒晚團隊裏的人，非常安全。

兩人趁電梯沒人又膩歪了會兒，舒晚依依不舍的跟他揮手再見，意猶未盡地回憶剛剛的吻，邊摸索口袋裏的房卡。

她的房間在走廊盡頭，跟工作人員隔着拐角，比較安靜。

舒晚心無設防，哼着小曲要開門，餘光瞧見角落裏一坨影子，吓得蹦出老遠，酒味鋪天蓋地地襲來，她定睛一看：吓！竟然是王鶴潤？!

男人離開途中越想越覺得奇怪，之前才通過公司人員打聽過她的情況，怎麽一夜之間突然冒出來個男朋友。

再回想她經紀人那副姿态，保不齊兩人合夥唬他。

王鶴潤幾乎氣炸了肺，掉頭飙車回來，直接沖到酒店房間門口砸。可不管他如何發洩，整條走廊的人都仿佛死透了一樣，沒有絲毫響動。

直到他渾渾噩噩中聽到腳步聲，王鶴潤強撐着睜開眼，視線模糊中瞧見勾魂的倩影，心中不由得大喜，樂呵呵地咧開嘴，口水順着下巴流。

舒晚蹙眉，步步後退，提防着眼前的男人：這邊鬧出這麽大動靜，其餘房間都沒有回應，不知道工作人員去哪兒了，那她該找誰求助……

王鶴潤踉跄着站起來，口水糊在衣領上，眼神渙散，笑的癫狂：“你過來，別害怕，過來……”

舒晚見他這幅模樣拔腿就跑，電梯運行太慢，她當機立斷走樓梯，還不忘打電話聯系保安。

但邪門似的，手機始終沒有信號。

舒晚住的樓層太高，沒跑幾步就被透支體力，偷喘氣的功夫，王鶴潤就追上來，死死堵住出口，貪婪地盯住她。

舒晚汗毛倒立，慢慢移動到樓梯上，準備伺機而動。

與此同時，她察覺王鶴潤的狀态不對勁。

男人身體伴随有小幅度的痙攣，說話口齒不清，總是嘿嘿笑的詭異，但絲毫不影響行動力。

真是見鬼了！

舒晚狠狠罵了一句，扭頭就往樓上跑，呼救的聲音在樓道裏回蕩。

王鶴潤窮追不舍，沉重的步子踏在臺階上震得人心慌，嘴裏胡言亂語，開始冒出淫丨穢詞語。

舒晚肺裏的空氣快要被壓榨幹淨，她抓住拐角的樓梯扶手借助慣性撞開安全通道的門，分不清到底是第幾層樓，只顧拼命往前沖，不斷大聲呼救。

身後傳來“咚”地巨響，王鶴潤倒在地上，捂着手臂痛苦的呻丨吟。

保安将他制服，怒斥。

舒晚知道有人施救，停下扶着牆平穩呼吸，因為劇烈奔跑和高度緊張，眼前泛着白光，下一秒，就被人拉進懷裏。

是清冽的皂夾味……

舒晚紅了眼眶，後怕地縮縮肩，懷抱瞬間收緊。

許渝城下颚緊繃，盯住地上翻滾打轉的男人，怒意洶湧。

他剛到大廳就見保安往樓上沖，帶頭的女服務員吓得臉上的肉都在哆嗦，話都說不清：“明星舒晚，被追……好可怕，那男的像嗑了藥……”

許渝城腦袋嗡的一聲炸開，身體先大腦一步行動，等他反應過來，已經将發瘋的男人制服，視線拼命搜索舒晚的身影，直到人毫發無損地窩在懷裏，他才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