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軍訓
“哥......”
舒晚背脊一片冰涼,雨水濕了頭發黏在額頭上,看起來狼狽不堪。
許渝城狠狠閉上眼睛,再擡眸時怒氣消失的一幹二淨,小心翼翼地吻了吻她的唇,“不要亂跑了。”
“......”
舒晚環抱住他,心髒皺巴巴的,愧疚萬分,“對不起。”
對他有什麽好道歉的。許渝城笑:“傻丫頭。看過爸媽了嗎?”
拉開車門讓她進去擦幹淨身上的雨水。
“嗯。”舒晚接過毛巾,胡亂擦掉發尾的水珠,突然湊上去低聲道:“我還說下次把女婿帶來給他們瞧瞧,你看什麽時候有時間?”
許渝城面不改色:“這個不着急,先回家收拾你。”
舒晚:“......”
因為他這句話,舒晚路上翻來覆去想了很多種許渝城能“折磨”自己的方法,竟然還有點隐隐期待。
但他說過就忘,回公寓洗完澡換了幹淨衣服,窩在客廳跟隊員打電話。
舒晚換了衣服,想下樓又折返将旅行包裏的書藏好,才安心。
許渝城看見她,捂着聽筒說了句“稍等”,走遠點繼續說話。
舒晚對他這種神神秘秘的做事風格習以為常,找到食材熬姜湯驅寒。
味道彌漫到客廳裏,許渝城挂斷電話,進廚房,手臂一伸,不由分說把她扯進懷裏。觸感柔軟,還散發着股香味。
天知道他回到鎮子上沒有找到人那刻,慌的大腦一片空白,幸虧她的手機開着定位。
長時間精神緊繃的狀态讓許渝城有些疲憊,将臉埋到她脖頸處,深深嘆了口氣,“在做什麽呢?”
“姜湯。”舒晚癢的顫了顫,沒有阻止,舀了碗姜湯,“喝一口吧,驅寒的。”
“......”
“不燙。”
碗遞過來,許渝城終于擡眸,正兒八經地說:“晚上喝姜猶如喝砒丨霜,你想毒死我?”
“啊?我不清楚......”
舒晚慌了,“那你快別喝了。”
許渝城卻扼住她的手腕,将碗拿過來,一飲而盡。刺鼻的姜味激的他忍不住皺眉,心道:這是放了多少姜?
“行了,趕緊回房間休息,折騰大半夜了,不累?”
“......”舒晚喃喃道:“累。”
她本來準備了一套說辭應對他随時可能出現的拷問,料定許渝城會因為她突然離開玩失蹤勃然大怒,但提心吊膽半天,他卻什麽都沒說。
舒晚有些失落,喊住他。
許渝城扭頭,“?”
她撥弄下頭發掩飾剛剛的失态,問:“我能跟你睡嗎?”
許渝城挑眉:“拿個枕頭過來。”
舒晚輕易得逞,還有點不切實際的感覺,趕忙抱着粉色枕頭掀開被子躺下。
許渝城關了燈,察覺身後的人兒一點點依偎過來,手臂搭在他腰上,沒什麽重量。
“我看了陳浦的新聞,還買了他寫的書,實在不懂這麽井井有條的人竟然會被判定為有精神疾病,所以才去找曹叔,想問清楚當年事情的細節,怕我錯漏了什麽地方讓陳浦逃脫懲罰。”
“結果呢,問清了嗎?”
舒晚臉貼在他背上,輕輕道:“沒有。”
許渝城轉了個身,将她攬進懷裏,沒有再問下去,道:“晚晚,睡吧。”
—
雨下了一夜,直到早晨才稍微變小。
舒晚被雨聲打擾的睡不踏實,半夢半醒中聽見手機鈴聲,但眼皮沉得要命,幹脆搗了下許渝城讓他接。
“喂?”
“......”
白郗詫異地瞅了眼備注,确認沒打錯,“許隊,我找舒晚。”
許渝城二話不說将聽筒湊到舒晚耳邊,她嘤咛聲,問:“誰啊?”
“......”
白郗:“勞苦工作者。”
舒晚猛地睜眼,連滾帶爬的從床上起來,還不忘親一口許渝城再走,躲回自己房間清清嗓子,“你說。”
白郗:“......穿好衣服了?”
“啧,瞎說什麽,我們純潔着呢。”
白郗不想管她的感情,正經道:“熱搜看了沒?”
“嗯。”
“很遺憾的告訴你,現在外界的議論公司根本壓不住,徐漾的事情連帶着十年前的案子都翻出來了。雖然你也圈了不少粉,但很多品牌方擔心這件事會帶來不好的影響,臨時決定終止合作。”
舒晚意料之中,沒多大反應。
白郗接着說:“剛接到的幾部電視劇,制作方也把主演換成了跟你同公司的新人,當然了,他們說如果你實在想參演,也可以念在以前的情分給你個配角。”
這是五毛錢的冰棍嗎?說請就請了。
這些資源都是她努力了很久才争取到的,竟然讓新人輕易撿漏了。
真糟心。
舒晚氣的額角直跳,忍着脾氣讓他繼續說。
白郗安慰她,“這時候歇一歇也挺好的,正巧能趁此機會充實自己。”
“比如?”
“回學校補上軍訓。”
“......”
舒晚大一的時候有很嚴重的人群恐慌症,嚴重的話會突然昏厥,家裏人沒辦法,向學校遞交了軍訓延期的申請書。
現在她馬上畢業,剛好跟着新生一起軍訓。
白郗:“我把宿舍都打點好了,放心,四人間,實在不行,我就再去申請讓你單間住。你們學校的規定是只有軍訓及格才能拿到畢業證,如果你連畢業證都沒有,讓媒體知道又得一頓嘲諷。”
舒晚扶額,覺得他說得确實有道理,但——
“不用特地申請宿舍,讓學校看情況安排吧,我不想搞特殊。”
“行。”白郗還以為要勸一會兒,沒想到她這麽聽話,樂呵呵地挂斷電話。
房門被敲響,許渝城聲音沙啞,聽起來應該剛起床,“躲裏面幹什麽呢?”
舒晚耷拉着張臉,跟他哭訴,“白郗通知我回學校參加軍訓。”
許渝城知道她訓練延期的事情,沒什麽表态,去洗漱。
舒晚跟上他,問:“大學軍訓很辛苦吧?”
許渝城眼神都不斜一下,“做什麽都很辛苦,不要矯情。”
“那萬一我曬黑了,變得很醜很醜,你還喜歡我嗎?”
小女生總愛問這種問題,如果回答不好會傷了感情,如果回答的太有技巧,又會讓她覺得油嘴滑舌。
許渝城擠出牙膏,目光看向鏡子裏的她,認真道:“當然喜歡。以前你是我的妹妹,現在是我的女朋友,未來會成為我的妻子,孩子的媽媽,不論你是什麽樣子,我都會一直喜歡你。”
舒晚萬萬沒想到能從他嘴裏聽到這樣的話,愣了半天沒動靜。
許渝城快速洗漱完,拍拍她的腦袋,潇灑地走了。
徒留舒晚對着他的背影犯花癡,決計要再問幾次,試試還有沒有別的甜言蜜語。
于是接下來幾天,但凡許渝城跟她單獨相處,“你喜不喜歡我”,“為什麽喜歡我”這樣的問題就成了兩人的必備話題。
許渝城腦袋頂兩個大,幹脆下了死命令不許她再提起,可只要舒晚略施小計,賣賣萌撒撒嬌,他就忍不住做出妥協,捧着手機搜索“實用情話一百條”。
張斌偶然瞥見他的搜索頁面,打趣道:“我們小晚真是了不得啊,還能讓許隊主動學這個。”
許渝城瞪了他一眼,等隊員們解散,才說:“你管我。”
“我可不敢。”
張斌将文件遞給他,“今年輪到你帶學生了。”
接着聽他幸災樂禍,“現在教育部門注重大學生的體質培養,跟特警隊合作,由我們的優秀隊員帶領大學生進行為期兩周的軍訓。你作為特警隊的隊長,幾次三番找理由推脫,羞不羞。”
許渝城默默盯住他,威脅的意思不明而喻。
張斌梗着脖子問:“幹嘛?”
許渝城沒吱聲,幹脆地簽字,抽出頁紙遞給他,淡道:“上次帶教你得了‘最優教官獎’?”
“嗯。”張斌驕傲的尾巴快翹到天上去了。
許渝城看他這幅嘚瑟樣兒,補上句:“那就行,我還擔心你不樂意。”
“……”
張斌直覺不妙,“什麽意思?”
“我跟上級申請,讓曾磊留下來帶隊員們訓練,咱倆去完成鍛煉大學生體質的偉大任務。”
張斌:“……”日。
—
報道那天熱的惡心,集訓地點在郊區,兩周訓練是全封閉式的,不允許家長陪同。
白郗把她送到門口,囑咐了堆有的沒的,掏出備用手機給她,“我聽說軍訓期間手機要上交,你拿着這個,有事兒跟我聯系。”
舒晚收好,領取了宿舍鑰匙,抱着沉重的被褥爬上五樓,差點斷氣。
宿舍的環境不怎麽樣,上下床,房間中間橫了張長桌。說有四個女生,但其中一個臨來的時候又請了病假,剛被父母接走。
舒晚本就不擅長跟人打交道,現在少了一個也沒覺得多輕松,按照白郗教她的那套,像超市的銷售員,挨個發禮物。
電影學院裏不缺明星,比她腕還大的童星比比皆是,舒晚反倒成了不起眼的那個。
但同住的女生性格挺好,或許也是看過新聞,對她帶了點憐憫之心,在各方面都多加照顧。
舒晚覺得白白受人好意,實在過意不去,但也只會說句謝謝。
午睡醒來收到集合的消息,走廊頓時熱鬧起來。
舒晚下鋪的短發女生叫周楠,長了張純潔無害的娃娃臉,但吐槽起來絲毫不含糊。
她本來就帶着起床氣,一瞧外面的大太陽,火氣更大,邊噴防曬邊抱怨:“來之前就聽說咱們這屆的教官特別嚴格,果不其然,大中午讓人集合,真煩。”
樓下突然傳來吹哨聲,“三十秒內集合完畢,超過時間者扣分!”
抱怨的人頓時沒了聲,顧不得沒系上的衣服扣子,抓起帽子就往外沖。
舒晚收拾的慢,幾乎是卡着時間出現。跑得太着急,手撐着膝蓋小口小口地調整呼吸,一不留神就被推到了隊伍的第一排。
身後的男生遞給她張紙,示意擦擦汗。
舒晚接過,說:“謝謝。”
帶教助理掐着時間把遲到的同學堵在樓梯口,吊着嗓子訓斥他們沒有時間觀念。
直到有人開始抱怨太熱,她才慢悠悠地去喊各班的教官。
周楠跟旁邊的女生換了下位置,跟舒晚站在一起,嘀咕:“不知道教官長得好不好看。”
舒晚噗嗤笑:“你是來訓練的,又不是來找男朋友的。”
周楠癟嘴,“你有男朋友,當然不知道單身人士的心酸。”
舒晚:“……”
突然有人喊了聲,“別說話了,教官來了。”
舒晚下意識往門口瞧,幾個穿着迷彩服的男人進來。
為首的那位劍眉星目,身高腿長,尤其是被皮帶系住的細腰,勾的周楠直喊“要命”。
舒晚愣住,他怎麽……
男人掃了眼旁邊遲到的學生,示意他們歸隊,淡道:“同學們好,我是許渝城,負責帶領你們進行為期兩周的軍訓,請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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